含蓄,矜持,那是什么东西呢?
这时的宋辰安可不在乎,他一手扶住晕乎乎的脑袋,眼睛亮晶晶的,另一手将床板拍得砰砰响: “王爷,我们来洞房吧!”
祁景言僵硬地在他旁边坐下,轻声问:“你死了,就能回到你父母身边了么?”
“其实,我也不清楚……”
宋辰安诚实得很,问什么就答什么:“我当初就是因为重病快要死了才来到这个世界的,再在这里死一次的话,我也不知道是能回家,还是直接消失。”
他慢半拍地眨了眨眼,然后用力点头:“我觉得消失最有可能。”
“反正,你对我不好,我就跑。大不了就是一死,又不是没死过,谁怕谁。”
祁景言:“……”
大婚之夜谈论死不死的,宋辰安也算古往今来第一人了吧。
那人开始不满了,口齿不清的质问:“你到底,要不要洞房啊?”
“太气人了你,平时急得跟什么似的,现在该你表现的时候又不肯了。”
宋辰安实在太直白了些,祁景言大概明白这些话的意思,满腔期待与欢喜在此刻化为乌有。
他看着对方委屈的模样,勉强笑了笑,开口却是转移话题:“今日忙碌一天,你定是累了,快歇息吧。”
宋辰安就这么轻易的被带跑偏,乖乖点头:“嗯嗯,睡觉,我好困。”
可是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事还没有做。
他想了半天都想不起来,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头一点一点地往下歪。
祁景言及时接住,将人放在床上,掖好被角。
“安安。”
宋辰安听到有人叫自己,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嗯?”
“你很想回家,很想你父母,是不是?”
“嗯……很想。”
——那若是能回去,你会不会不顾一切也要离开?
这话就在嘴边,祁景言却怎么都问不出口。
他终于能明白宋辰安的顾虑是为何,原来根本不是怕他日后移情别恋,而是因为宋辰安来自另外一个世界。
而那里,还有宋辰安万分挂念的亲人。
祁景言可以理解这样的顾虑,一方是生养他一二十年的父母,一方则是心意相通的爱人,自然很难抉择。
将心比心。
若是未来有一日,宋辰安为了父母而抛下他,也不是不能理解。
可是……
祁景言颤抖的手抚上宋辰安脸颊,满怀哀伤:“安安,你离开了,我该怎么办?”
“我一定会疯的。”
“安安,不要有这一天,好不好?”
宋辰安睡得迷迷糊糊,冷不丁听到祁景言问“好不好”,也没听清问的是什么,含糊地应了一声。
“好……”
哪怕祁景言知道这话做不得数,也心满意足地笑了。
就当安安答应了。
答应,永远永远都不离开。
这之后,再没有言语打扰,宋辰安很快就陷入沉睡,呼吸变得绵长而平稳。
祁景言静静地望着窗外那天边的圆月,在床头枯坐一夜。
……
第二天上午,宋辰安醒来时头疼欲裂。
这分明是宿醉才有的症状,可他记得很清楚,昨晚分明就只喝了一杯交杯酒。
那这就说明,昨晚那酒度数很高。
宋辰安脸色就有点不好看了,谁家好人新婚之夜准备烈酒啊?
哪个缺心眼干的!
他昨晚可别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宋辰安对自己还是非常有自知之明的,酒量浅不说,还容易短片,话还特多。
万一说了点不该说的……
他实在对自己没什么信心,要赶紧去问问祁景言。
宋辰安立刻从床上爬起来,这时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喜服竟然丝毫未乱。
仅仅只因酣睡而弄出了点褶皱。
怎会如此!!
翠竹这时候进来奉茶,见他醒来便笑眯眯地问:“王妃,现在可要传膳?”
宋辰安茫然抬头,整个人就跟被雷劈了一样:“我跟王爷,昨晚居然没有圆房。”
这这这,岂有此理!
新婚夜不圆房,这像什么话!
翠竹撇了撇嘴:“王妃还好意思说呢,昨晚您刚喝下交杯酒就醉了,又要这又要那的,可把王爷闹腾坏了,哪儿还顾得上圆房啊。”
宋辰安一听,这才放下心。
他现在头还疼着,气道:“谁知道是哪个天杀的准备了烈酒,我酒量又不行,可不就一杯倒吗?”
不过说起来,祁景言还挺能忍的。
要知道这人平时可从来都不老实,要不是宋辰安坚持新婚当天才可以亲密,恐怕早就……
怎么平时忍不住,新婚夜反倒忍住了呢?
宋辰安都把疑问放在脸上了,翠竹就算是个傻子也能瞧得见。
忍不住噗嗤一笑:“这说明咱们王爷敬重王妃呀,王爷又不是那登徒子,这种事,总得王妃亲口说愿意才好。”
可是,仅仅是因为这样吗?
宋辰安本能的觉得心里不安。
第76章 柳皇后有孕?
按照规矩,祁景言与宋辰安新婚第二日应当进宫谢恩。
眼下时辰都快到了,宋辰安也没那个时间继续纠结,慌忙起床洗漱。
不管怎么说,今天是个重要日子,还是不要迟到的好。
“王爷呢?怎么没见他?”宋辰安坐在铜镜前梳洗随口问。
翠竹动作轻柔的为他梳发髻:“王爷好像心情不好,一大早就进了书房,门还紧闭着,就连王公公都守在门口不敢进去。”
昨儿就是新婚夜,祁景言还能因为什么心情不好?
哎,喝酒是真误事啊。
宋辰安收拾妥当之后立刻去了书房。
王公公守在门口,眼皮耷拉着,明显正在犯困。
听到脚步声,他猛地一激灵,脸上露出笑:“王妃来了,王爷他……”
“公公先回房歇歇吧,我已经知道了。”
宋辰安敲了敲门,见里面没有反应,就直接推门而入。
真是的,怎么还不理人呢?
万万没想到祁景言竟然躲在书房喝闷酒,也不知喝了多久,白瓷酒瓶横七竖八地被丢在地上。
“王爷,咱们该进宫谢恩了,再晚可就来不及了。”
宋辰安走近,轻轻推一下呆坐在椅子上的祁景言。
明明是很轻的力道,祁景言却差点摔下去,身子大幅度地歪了歪。
“安安,”他轻声喊着,语气无限眷念,“你若是走了,我该怎么办?”
宋辰安有些哭笑不得,只当祁景言是喝醉了,哄道:“王爷在想什么,我可是个没家的人,除了贤王府还能去哪?”
“你之前,就想逃走。”
祁景言垂下眼帘,整个人郁郁寡欢:“答应我别离开,好不好?”
宋辰安看一眼地上的酒瓶,无奈极了:“就因为怕我走,所以大早上的喝闷酒?”
“再说了,我想逃走那都是多长时间以前的事了,这时候翻旧账你可真有出息。”
还是说,昨晚他当真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这人才会如此不安?
宋辰安叹气,试图讲道理:“咱们的事先放一放,等谢恩回来之后再好好谈,成不成?”
祁景言摇了摇头:“除非你答应我不离开。”
“好好好,不离开。咱们得快一点,要不然就晚了。”
祁景言却在这时候闹起脾气,声音超大:“你竟敢敷衍本王!”
“……”
现在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吗!
宋辰安都要给祁景言跪下了,好声好气的重复一遍:“我保证,我永远都不会离开王爷。”
“这样行了吗?咱们真的要晚了。
“而且迟到会惹得皇帝不悦,柳氏那边也一定会以此事大做文章,到时候可不好收场。”
宋辰安语气虽然温柔,可心底的火蹭蹭往上冒,都要压不住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喝点酒怎么还分不清轻重缓急了?
直到祁景言闷闷地说了句:“安安,我很怕。”
“若是你执意离开,我连留住你的立场都没有。”
到那时候,他还是会孤零零的一个人。
就算拥有万里江山又如何,那张龙椅太硬,太冷,也太寂寞。
上一世的祁景言身边除了王公公以外,竟连个能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
“安安,”祁景言突然将宋辰安紧紧拥入怀中,“如果没有你,我是一定会发疯的。如果说我是一匹疯马,那你就是唯一能控制我牵绊我的缰绳,你明白吗?”
这下宋辰安能百分百确定,自己昨晚一定说了某些话,才惹得祁景言陷入深深的不安。
但他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沉默半晌之后,宋辰安郑重回应:“我明白。”
祁景言怕他离开,可他又哪里舍得呢?
为人子,总要在父母面前尽孝,何况父母已经为他付出那么多。
为人妻,也要做到全心全意陪伴,祁景言为他做出太多改变和让步,他全都看在眼里。
如果,真的有必须二选一的那一天呢?
到时候该怎么办……
“祁景言,我们不要去想以后,先过好现在。”
“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来,所以何必非要因为还没有发生的事担心忧愁呢?”
“我们要开开心心的过好每一天,至于以后的事,那就等那一天真的来到之时再去考虑。”
这话很有道理,祁景言被他说服。
好。
那就这样吧。
就当今天是和宋辰安在一起的最后一天。
从今往后,祁景言要和宋辰安度过第百个,千个,甚至万个“今天”。
“所以,我们现在可以进宫了吗?”
贤王府的马车终于出动。
此时进宫已经晚了,皇帝已等待许久。
哪怕祁景言换了衣服,也还是满身酒气,憔悴落魄之感扑面而来。
皇帝微微皱眉,扫一眼宋辰安,犹疑地问:“景言为何如此?可是昨夜发生了什么?”
“父皇说笑了,新婚之夜能发生什么,”祁景言与宋辰安十指相扣,相视一笑,“儿臣与王妃一切都好,只是昨夜太过欢喜,喝多了酒而已。”
皇帝点点头:“既已见了朕,便去太庙拜一拜你母后吧,你娶了王妃,总该让她知道。”
离宫之前还要去柳氏宫里一趟,毕竟她现在才是皇后。
这话皇帝没说,但祁景言心里明白。
“儿臣遵旨。”
如今先皇后灵位安安稳稳的供奉在太庙,不会再有人胆敢将之损毁。
祁景言与宋辰安上香后双双跪下,虔诚地拜了拜。
母后,儿臣娶妻了。
儿臣定与安安白头偕老,绝不会让他重蹈覆辙。
……
最后一处,是柳皇后宫里。
柳氏接二连三遭受贬斥,太子更是连东宫这个住所都丢了,位置摇摇欲坠。
又或许还有祁景言在,心里有所顾忌,因此柳皇后今日倒也算老实,并未找茬发难。
但宋辰安心里清楚,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而已。
二人略微坐了坐,便提出告辞。
柳皇后今日不知怎么,竟破天荒的开口挽留:“景言,你与王妃不如多留一刻,好叫本宫也沾沾你们的喜气。”
闻言,祁景言就更想走了。
给柳氏沾什么喜气,万一把喜气都沾光了可怎么办?
他正要找借口婉拒,就看见柳皇后突然脸色一变,紧接着就弯下腰干呕不止。
祁景言瞳孔一缩,呆在当场。
宋辰安也震惊地张大了嘴巴,柳皇后这是,怀孕了?
第77章 成亲第二天就变脸
不能怪宋辰安这样想,实在因为弯腰干呕是有孕的标志性动作。
无论影视剧还是文学作品,大多如此。
可柳皇后都一把年纪了……
宋辰安飞快地与祁景言对视一眼,佯装关心地问:“皇后娘娘可是身体不适?不如请太医过来看看吧。”
柳皇后拿起帕子轻轻擦了擦嘴,脸上适时浮现一抹羞涩:“本宫确实身体不适。”
她朝宋辰安二人勾唇一笑,一字一句道:“太子已为本宫诊脉,本宫有孕了。”
还真是有孕了?!
宋辰安在心里咋舌,这一胎来的可真是太巧了。
皇帝这一脉是有名的人丁单薄,后宫佳丽也不少,却只有祁景言与太子两个儿子。
唯一一个公主出自宗室,并非亲生,早已外嫁。
所以柳皇后这一胎,是傻子都能看出来的贵重。
“许是上天垂怜,竟让本宫在此时有孕,实在是本宫之幸。”
柳皇后的目光慢慢扫过祁景言镇定自若的脸,笑容更加灿烂:“本宫就盼着早日为陛下生下小公主,此生就算圆满了。”
实际上,无论这胎是男是女,都注定了其身份的不平凡。
这样一来,恐怕柳皇后一党心思又要活泛了。
“对了,本宫还没来得及告知陛下,南烟快去!”
今日本是贤王为大婚进宫谢恩,柳皇后却硬生生抢了风头,成功成为所有人瞩目的焦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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