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就此打住,二人依旧是粉丝与艺人的关系,没有丝毫逾矩。
可在沉默片刻后,应许还是开口问:“我可以加你的联系方式吗?”
下一秒,程映雪的眼睫一点点抬了起来。
“……会不会打扰你?”她看上去有些茫然,“而且,艺人和粉丝……是不是该保持距离?”
应许垂眼,搜索起程映雪的账号:“不会。”
艺人和粉丝要保持距离。
但她想和程映雪做朋友。
出了休息室,来往都是工作人员,程映雪似乎有些不习惯她们的目光,应许却无视了他们,平静道:“以后有问题,可以随时联系我。”
程映雪顿了几秒,轻声说:“你已经帮过我很多了,我要怎么回报你呢?”
应许看她数秒,倏尔笑了:“非要感谢的话……多给我分享一些你拍的照片吧。很好看,我很喜欢。”
*
二人离开不久,休息室的门被再次推开。
几乎是刚踏入室内,浓烈的信息素扑鼻而来,顾青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恶心。
由于疾病的缘故,顾青竹对alpha的信息素总是格外敏感。这间房子除去应许外,还进来过其她alpha,甚至停留的时间并不短。
路上的车程,足够顾青竹看完程映雪发的长文,知道她是个alpha,当下立刻对号入座,将这惹人厌嫌的气味,归结到了程映雪身上。
她手指攥紧,想到适才那一幕——应许真的是不小心踩将酒倒在程映雪身上的吗?
为什么倒的不是别人,偏偏是程映雪?
不在舞台的时候,她们做了什么?只是坐一会,真的会让alpha的信息素漫溢这么多吗?
更重要的是,程映雪的长文里,她说自己是几个月前才受应许帮助。可如果真是这样,那些照片怎么解释?照片里的人不是应许?怎么可能?!
应许到底还欺骗了她多少?程映雪又为什么要在现在出现?她想要什么?
陆助理是Beta,没察觉到空气中的信息素,却也格外担心顾青竹:“青竹……”
早在路上时,她便发现顾青竹的脸色难看的不同往常,想要带对方去医院,顾青竹却固执的要来首映礼。
也是这时候,陆助理才从星网上看见应许与程映雪的事。
她先入为主,只以为顾青竹是不满应许与其余人站的这样近,可心中依旧格外不解。
就算顾青竹占有欲发作,该忌惮猜疑的对象,不应该是omega吗?为什么会对一个alpha散发这样大的敌意?
她丝毫不知道,顾青竹此时内心却更加笃定。
程映雪是alpha,一切或许才会那么顺理成章。
alpha不会被alpha标记,即使是相恋,大多数人也不会发现,是厮混的最佳选择。
程筠、程月渡、程映雪,她也是程家人?应许到底为什么会和这些alpha关系这样亲近?难道她们私底下——
“闭嘴。”
顾青竹打断了陆助理。
“去联系应许。”她气到极点,反倒声音冷静下来,“叫她回来,我要和她聊聊。”
陆助理终于意识到,这不是自己能掺和的事,默然离开。
随着休息室内只剩顾青竹一人,空气中带着腥气的信息素越发有蔓延开来的趋势,她越发心烦意乱,找到了信息素抑制喷雾便开始喷洒。
直到鼻尖也被溢满了同样的气味,呛到顾青竹,方才让她停手。
也是这时候,顾青竹才发现,垃圾桶里塞满了一束花,像是丢之前还被柠烂大半,几乎成了枯草,精美的包装里露出尖角一端,是一封信。
样式熟悉,似乎是刚才舞台上,程映雪送给应许那一束。
……是应许丢的?
这个发现让顾青竹脑内的怒火遏制一瞬。
可下一秒,她更不受控制的想,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可是,什么误会能让应许将花丢在垃圾桶?alpha根本不是这样的人。
茶几上放着玫瑰,是小陆走之前留下的。
看着娇嫩的花朵,顾青竹定了定思绪,方才坐下。
放在过去,顾青竹是不会看别人的信的。
但这一次,顾青竹拆开的动作却很快。
信件里,是程映雪表述着自己对应许的感情,引经据典,宛若一本情诗。
更重要的是,alpha还提起曾与应许去过的地方,直言说想念与应许在一起的日子。
每阅读一行字,顾青竹的脸色便越发难看,直到指节青筋暴起,几乎将那封信攥成一团,指甲陷入纸张,很快便碎烂大半。
照片可以虚假,倒酒可以是意外,这些信又要怎么解释?
应许甚至当众和程映雪那样亲密,她想做什么?她有将自己放在眼里吗?
难道她在应许眼中,还不如一个孤儿alpha?
近乎死寂的凝滞氛围中,门突然被推开,动作格外用力,顾青竹看去,应许就站在门外,身后易宁小心翼翼待在陆助理身侧,两人脸色都有些难看。
“抱歉。”Beta先一步开口,“没有拦住应小姐。”
应许却没有在乎身后的人。
她的目光从顾青竹脸上,慢慢垂落至女人撕烂的信,再到垃圾桶里被人折断的花。
“在做什么。”应许开口,语气是自己都没想过的平静,可手上泛白的青筋已经说明情绪的失控,宛若山雨欲来。
顾青竹没想过,自己还不曾问询,应许却反倒质问起她:“你问我?你去了哪里?”
她盯着应许,几乎控制不住声音:“你知道你身上的味道很恶心吗?”
只是一句话,便将战火彻底燎原。
“你和程映雪是什么关系?”顾青竹起身,步步逼近,“我的忍耐有限,应许——”
“为什么要把花丢了?”应许看着茶几上那束包装精美的玫瑰,半小时前,另一束花比它更精美的躺在那里。
顾青竹没想过,她不仅不回答自己的问题,开口便是追问一束花,当即怒然驳斥道:“那很重要?一束花而已,想丢不就丢了?应许,你有在听我的话吗?”
“如果我没有在听,我为什么会站在你眼前?”应许不解她的愤怒来源,但被反复逼问没做过的事,她眸间难免染上厌烦,“它是粉丝送的,青竹。我只能这样解释。”
“任性也是有限度的。”
“粉丝?!”顾青竹提高声音,不受控制怒然道,“什么粉丝会和你距离那么近?什么粉丝会和你有那些照片,会给你写这种信?又是什么粉丝会在直播的时候被你带回休息室,直到现在还有她的信息素。”
“你们做过什么,难道需要我亲眼撞见才算数?和一个不入流的alpha这样,你不觉得恶心吗?”
第57章
尾音落下, 一室沉寂。
顾青竹竭力克制自己的呼吸,身体却颤抖起来,她不敢回想自己说了什么,只知道那是伤人的话。可她就是没有办法克制, 没有办法容忍。
容忍欺瞒, 容忍算计。
尤其是被程映雪那样的alpha算计。
如果不是自己收到照片, 临时来了首映会, 应许会和程映雪做什么?是断绝关系,又或者旧情复燃?她们为什么可以那样旁若无人。
在应许眼中, 自己不存在吗?
顾青竹格外疲惫, 除此之外,她想到了更多。
譬如那些照片的来源。
这世上, 真的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吗?她昨晚收到照片,今天程映雪就出现在应许身边。
这是否是一种“示威”?程映雪想要什么?
更让顾青竹无法控制情绪的原因, 是应许的态度。
alpha居然因为一束花质问自己。
只因为送花的人是程映雪。
她怎么可以。
她怎么可以?!
顾青竹目光紧锁着应许, 想从那张自己最熟悉的脸上找出蛛丝马迹,可除去最初的短暂讶然后,应许情绪却恢复了平静, 仿若一面平湖,惊不起丝毫波澜。
死寂里,应许终于有所动作。她上前几步,屈膝,将地上散落的碎纸捡了起来。
而后, 就在顾青竹眼前,她将那些信纸都丢进了垃圾桶。花束被碎纸覆盖, 彻底看不清原本模样。
顾青竹注视她的动作,久久不能回神:“你……”
这是什么?解释吗?如果是, 应许为什么不亲口说?
她应该解释,应该告诉自己,她和程映雪没有关系——
可顾青竹又恐惧她的回答。
她怕应许说,一切都是真的。
“抱歉,青竹。”应许终于开口,顾青竹唇间涩然一片,茫然抬眼看她。
应许垂眼,避开对视:“我和程映雪,没有你怀疑的关系。我不清楚是哪一点让你有了误会,但你有这种想法,本身就证明是我的问题。”
短暂的焦躁后,应许也意识到自己情绪的失控。
她居然对顾青竹说,任性也要有限度。
如果没有眼前的顾青竹,自己怎么可能站在这里,和她这样说话。
分明是解释的话语,语气也一如既往的温和,顾青竹却觉得后背发寒:“不。”
她想要听的不是这些。
被怀疑,人的本能反应不都是愤怒吗?如果她们真的不是那种关系,应许为什么不解释,而是道歉?
除非她从一开始就清楚,解释没有意义。
她为什么会这么想?在应许眼中,她到底是什么形象?
更让顾青竹后背发寒的,是在这一瞬间,她回忆起了许多应许曾说过的话。
如果这句解释是假的。
那么过去,应许说的话,是真的吗?
那些真心缱绻的话,真的出自alpha本意吗?
顾青竹突然不敢再探究,她只是摇头,声音越来越低:“我没有。”
“……”
“我没有丢。”
“不是我丢的花。”
像是怕应许不信,她再次重复。
分明来势汹汹开口质问的是顾青竹,此刻急切解释的也变成了她。
“是。”应许轻声说,“是我误会了。刚才那样说你,也是我的问题。”
言谈间,应许觉得这番对话格外熟悉,上一次被这样质问,是她初来世界不久,顾青竹怀疑她与盛秋雨的关系。
比起质问,更像是审判。顾青竹已经盖棺定论了整件事,问应许的原因,只是想要借机发泄。
只是这一次,顾青竹的审判苡華方式比上次仁慈许多。她想要得到答案,所以发泄方式只是丢了一束花,甚至没有再施暴。
何尝不是一种忍让,一种进步。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也没有和你置气。只是觉得她来这一趟很辛苦,每一份粉丝的心意都很重要,我不想……让她失望。”
“仅此而已。”
alpha开口,语气轻柔,顾青竹的目光紧盯着她,这一刻终于放松几分,低声问:“真的吗?”
应许轻声回应,余光里,茶几上的玫瑰开放的正盛。眼前omega的手臂上也泛出细微的红点,顾青竹分明对玫瑰过敏,却还是要送她玫瑰。
应许说:“你送的花很好看,我很喜欢。”
顾青竹终于不说话了。
她像是被哄好了,一言不发,应许推开门时,易宁与陆助理都等在门外,神情震惊中带着些许不安。二人不知等了多久,听到多少,应许也不想深究。
“青竹有些过敏。”
只是刚开口,陆助理便焦急去看omega的情况,应许看一眼易宁,后者小声说:“导演刚才催了一次,说首映会快结束了。”
应许方才回头。
“你去忙吧。”室内,顾青竹看着手臂,似乎有些走神,“我……”
“剧组那边是请假了吗?”应许问,顾青竹便沉默点头,“等我结束,一起回去吧。”
这是一种邀请,也是一种求和的手段,应许并不认为顾青竹会拒绝自己,正如预料之中一样,顾青竹抿着唇,同意了。
离开休息室,离开顾青竹,应许心中起伏不定的情绪方才平复几分。
随着理智回笼,她也逐渐意识到许多适才不曾察觉的问题。
顾青竹从早上起便变得格外焦虑不安,这种情绪的来源,真的只是她突然“犯病”吗?
没有外部刺激,她的愤怒从何而来?她口中自己与程映雪的照片又是什么?
应许也曾触摸过信封,里面除了信件,没有照片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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