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结束了么?”
游承静嗯一声,问他,“去哪玩了?”
“对不起哥,突然饿了,下楼吃了个饭。”
游承静看着他眼神闪躲,一脸心虚,其实也没有怪他的意思。大学生么,贪吃爱玩,多正常。
想让对方放松些,他打趣:“吃成这样,满头大汗,不知道的以为你去干什么了呢。”
凌晚林提心吊胆,更不敢吭声了。来前还挺有精神,走时却蔫蔫的,去车库取车时,下个台阶都差点滑倒。
游承静搀着他,“脚怎么了?”
还以为是脚的问题。
凌晚林有苦难言,只能含糊:“崴了。”
游承静蹙眉看他,这孩子怎么毛手毛脚的。
“严重么?”
“没事的。”
“脸怎么也这么红。”
“可能刚刚吃的东西,有点过敏。”
“你吃什么了?”
凌晚林心里恨,小声:“狗。”
游承静震惊:“狗肉?!”
凌晚林回神,解释:“不是,枸杞,吃的鸡汤里边有枸杞。”
“枸杞过敏?挺稀罕。”
他胡乱嗯了两声,不敢跟他对视。
两人上车,凌晚林刚坐到驾驶位,某处隐痛,倒抽一口凉气。
游承静担心地看他,“不行我开吧。”
凌晚林摇摇头,心里骂了尹枫城一路的娘,强撑着送人回了家。
*
游承静近来为了专辑疯狂赶工,无暇顾及旁的,吃药懈怠了一段时间,胃病就卷土重来。
他大晚上难受得在床上滚来滚去,一下摔到地板,狗闻声而来,也在旁边干着急。本是好心来安慰,难料狗脑袋被冷不防一抱,痛得嗷嗷叫。
游承静箍着狗头不撒手,秉持养儿千日,用儿一时的作风,他痛苦,狗也痛苦。就这么地挨完一阵痉挛,感觉好了点,放开怀中狗,狗惨叫两声,夹着尾巴躲小窝自闭去了。
游承静虚弱地爬上床头,掏出手机,想摇人,跟新助理还没混熟,不好意思麻烦,队友们都各忙各的,竟一时翻不出个合适的人选。
此时一通电话打来。游承静盯着这串号码,认出来电,十分操蛋。以0046为前缀区号的的国际号码,他黑名单里已经躺了一溜。
此刻深知,什么叫远水救不了近火。
何况,就算这人在时,他从来没指望他能救自己的火。
他无意卖惨,把电话挂断,拉黑。挨了一会,等到好受些,又自个叫车去了医院。
这个点早就没专家号,他第一次来这边挂急诊,找不到门诊口,正忙着寻路,转角处撞到一老头,手忙脚乱地道歉,抬头一看,竟然是仇瑞章。
仇瑞章穿着常服,没大有好气,“医院里这么冒冒失失,小心点!”
游承静把口罩一摘,“仇爷爷?”
仇瑞章一愣,“是你?”
游承静哎一声。
“上回不是才开了药么?这么快吃完了?”
游承静不好意思地解释,近来太忙,疏忽吃药,大晚上胃疼,实在没招。仇瑞章听完就生气:“说了要好好吃药,就是不听,你们这些人年轻时不注意身体,赚那么多钱有什么用?老了以后再多钱都不好使!”
游承静站直挨骂,一点话都说不出。仇瑞章原本今天不值班,来医院是另有安排,训了他半天,还是把他带进诊室,开了张新药方塞给他。先前的药是一天三次,估计是听自己说不太能顾上,换了副一天一次的,虽然药性更凶,但更能止痛消炎。
游承静得了新药方,感激涕零,“谢谢爷爷,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报什么报?你们这些人少作一点少往医院跑,我就谢天谢地了。”
“那爷爷,下次我争取不带病过来看你。”
仇瑞章不耐烦:“不带病瞎跑什么?”
他讨好地笑:“不带病带人,只要您一声令下,我把仇旗绑过来见您。”
仇瑞章听见仇旗名字,更没好脸色了,没好气地让他滚。
游承静说完再见,麻溜滚了,在椅子上等着叫号取药。他去前全副武装,带鸭舌帽,鸭舌帽上又一顶兜帽,下边一张脸被墨镜口罩遮得严严实实,路人看着,还以为他是什么传染病,走哪都被人避让三分。
游承静一对墨镜片子到处甩,晃得起劲时,冷不防冲撞上另一对墨镜片子。
只见另一位疑似传染病的病友——兜帽鸭舌帽,墨镜大口罩,一件不落地撞了装备。
他一愣,见那人往他跟前一站,挥挥手。
“静静。”
游承静有点懵。
对方摘了墨镜,他认出来人,压低声音,“唐璃姐?”
唐璃插着兜,坐到他旁边。
他立马坐直一截。
唐璃问:“你一个人来?”
“嗯。”
“助理不陪着?”
“他有事。”
“队友不陪着?”
“他们都忙。”
“舟哥不陪着?”
“姐。”
“哈哈,对不起。”
沉默。
“姐在这做什么?”
“给人看病。”
“......”
唐璃笑完两声,咳嗽:“我当然来看病。”
“姐什么病?”
“感冒啦。”
“怎么一个人?”
“偶尔也想独立一点。”
“姐怎么认出我的?”
“我有八倍瞄准镜嘛。”
口罩上,一双小鹿眼咯咯眨,俏皮地笑。
笑完,二人归于寂静。
跨年那次事过去,心里总像结了个疙瘩。到底是惹人伤心了,游承静总是过意不去。
可,这种感情上边的私事,他没有立场,也不好过问。
闷了好半天,取药窗口报到自己的号,游承静冲她点点头,起身去取药。
唐璃叫住他,指着他座位,“包。”
“我陪姐取完药,送你回家。”
“不用了吧,多麻烦你。”
“太晚了不安全,我开车顺路,没事的。”
唐璃看着游承静走出去,欲言又止,眼睛垂下来。
突然一阵电话铃响,声源来自游承静的包。前两次打过来时,唐璃没管,铃声第三次响起来时,周围人频频侧目。
她翻出手机看,一串国际号码。
唐璃按下接听键。
叶漫舟被拉黑了不知道多少个号码,什么招都使出来了,黔驴技穷之际,终于盼来这一下接通。
他一嗓子夹得快冒烟:“喂,承静?”
唐璃顿了顿,捋捋鸡皮疙瘩。
“气消了么?”
“.....”
“对不起。”
“......”
“那个事,我真不是故意瞒你,就是怕你误会。”
“......”
“都是我的错,原谅我好不好?”
唐璃好奇问:“哪个事?”
死寂。
叶漫舟做完个深呼吸,像是被气笑了。
“人呢。”
“什么人?”
“接电话。”
“不是在接么?”
“把电话给他。”
“给谁啊?”
叶漫舟咬着牙尖:“游承静,找个女的故意气我,真有本事?”
“舟哥不认识我了?”
“你他妈谁?”
“唐璃。”
又是死寂。
这可真把叶漫舟吓到了,这叫什么狗日的发展。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男偶像和女影后,想都不敢想。
正要急眼,电话里突然听见医院叫号的广播,脑子一转。
“唐璃,你的遭遇,我也很同情,能回头是岸,大家都高兴。但你再想移情别恋,也别对游承静下手。”
“什么?”
“告诉你,这人打小就喜欢男的,白月光是人类颜值天花板——不才正是在下。眼高于顶,毕竟喜欢过我后怎么可能看得上别的男人,更别说你性别也不对,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
“......”
唐璃听得都呆掉了。
叶漫舟满嘴跑火车:“要实在不行,我这里有一个很好的人选,绝对能满足你一切需求,家室干净人品还行,性取向为你,最主要这男的他确实一心一意,打小就暗恋你,为你出道五年痴心不改,为你打扮为你染头,为你喜为你怒为你哐哐撞大树,这么用心的舔狗世面上不多了,你成全成全他......”
游承静刚靠近就听到一番胡话,黑着脸抢过手机,“你他妈胡说八道些什么?”
终于把人激出来。叶漫舟故技重施:“承静。”
他凶:“夹什么夹?”
“咳咳咳,刚吃鱼有根刺卡着。怎么还在医院?”
“关你屁事?”
“发烧还没好么?”
“关你屁事?”
“咳咳咳......”企图卖惨。
游承静识破他:“可别卡死了,吃你的鱼去。”
他把电话按了,拉黑。叶漫舟要抓狂了,奶奶的又报废一个手机卡。
唐璃在对面看着他。
游承静感觉被丢尽了脸,“对不起姐。”
“别这样了。”
“真的对不起。”
“有什么话就好好说。”
他一愣。唐灵看着他,轻声:“这样子赌气,他那边又揪心,你自己其实也不开心。”
“其实没有很想跟他闹掰的,对么?”
游承静怔怔看她。
裤兜里的手机开始震动,一阵又一阵,震得他腿根麻酥。
药窗叫到唐璃,她起身过去排队,取完药。忽然一个老大爷挤过来,质疑自己药盒被换,窗口后的人解释只是包装改了,大爷不服气,倔强地以为是对方耍了花招。
唐璃帮忙解释:“老爷爷,这个药换了包装,药是一样的。”
“不是!这就不是我以前吃的药,我的药吃了七八年我能不知道!这个人他肯定换了我的药!”
唐璃跟大爷解释不清,反被蛮横一推,手里的药掉在地上。她蹲下去伸手去捡,装药的袋子被一脚踹到边上。
大爷像是找着人撒火了,对着唐璃不依不挠。游承静见状挡在她面前,挨了几下拳脚后,保安姗姗来迟,把老大爷架到边上。
闹了这么一出,已经吸引了不少目光,唐璃把墨镜带回脸上,仓促地收拾一地药盒。
游承静帮她把一瓶滚出来的药捡起来,瞥一眼,什么碳酸锂。
唐璃匆匆接过来,放到包里,“谢谢。”
“没事姐。”
“那你忙,我先走啦。”
“还是我送你吧。”
“我骗你的,其实我不是一个人来。”
“真的么。”
“真的呀,你也认识,要去跟他打个招呼么?”
游承静不太放心,直到把人送出门后,看见仇旗在路口站立。把车门拉开,唐璃走过去,扭头冲游承静拜拜,坐进车里。
仇旗关上车门,又抬头,冲游承静轻轻颔首。
游承静眼看车辆绝尘而去。
手机铃再度响起。
他在原地缓了一会,消化完震撼,接通电话。
“我草。”乐晨又没忍住。
游承静:“......”
叶漫舟劈手抢来,他是真的纳闷,怎么回回别人帮着一打就通了。
游承静道:“叶漫舟。”
叶漫舟紧张:“在。”
“问你个事。”
“爱过,现在还爱。”
“谁问你,我问仇旗。”
“他铁直男,你趁早死心。”
游承静挂断电话。
数秒后,再度来电,他接通。
叶漫舟:“错了!”
游承静问:“仇旗喜欢唐璃?”
叶漫舟如实招来:“喜欢。”
“他们在一起了?”
“追求中。”
“有戏么?”
“不好说。”
“刚看到唐璃姐上他车。”
“......真狗,瞒得够严实。”
游承静沉默,突然一瞬间想到很多事。
在华盛时,因为仇旗长相亮眼,成绩更亮眼,人也最有心眼,和某些空有姿色可一天到晚只知道耍帅的家伙比起来,简直是小姑娘最吃的那套。
虽然饱受异性青睐,可这人却一贯不近女色,时间一长,游承静还以为仇旗和自己一样,怀揣着忐忑的心情去认亲,结果对方就成了身边第一个知道他性取向的人。
那会,游承静收获的不是歧视,而是一道匪夷所思的眼神。
“你喜欢叶漫舟?”
“嗯。”
“我不理解。”
“我也不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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