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来,他做的这些完全多余。
温书看着这些色香味俱全的满满一大桌菜,惊叹道:“这些都是三公子做的?”
他从来不知道皮蛋和咸鸭蛋还有这般多的做法。
萧珩跟长清前后脚进屋,被香味吸引,赞道:“温书手艺见长。”
“二爷,你回来了,公子在里头换衣服,洗洗手咱们就可以吃饭了。”
长清看着满桌的菜,被面具掩住的脸神色温和:“今天是什么日子,做这么多好吃的?”
温书摇头,说:“这些都是三公子做好了,遣人送来的。”
萧洄做的?
萧珩愕然,一时间竟不知道这菜能不能吃。
他回想起少年那双白白嫩嫩的手,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还能做菜?
温时进门,走去他身边:“都愣着作甚,坐呀。”
“来看看小洄的手艺如何。”
温书道:“光是闻着味儿已经很香啦,吃起来肯定也好吃。”
温时用勺子挖了一勺豆腐,递去萧珩嘴边:“尝尝?”
面前这豆腐卖相还不错,萧珩只犹豫了一瞬,张口吃下。
眉毛不轻不重一跳。
他吞咽下肚,没什么表情道,“还不错。”
温时懒得搭理他的口是心非,对眼巴巴望着的温书和长清道:“吃吧。”
话音方落,两双筷子已经你来我往地争上了。萧珩不过是一会儿没看,桌上的菜已经少了大半。
“……”
他略带“茫然”地看向温时,后者也正看着他,眼神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萧珩无语。
真是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
我都吃不饱了你还笑!
我怎么办!
能怎么办!
跟着一起抢呗!
作者有话说:
这章过渡,下章开始新篇章,我们娇娇离当官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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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这章的时候我充分体会到了种田文的快乐。
第46章 人间月 09 (捉虫)
第二日是旬假, 萧洄睡了个自然醒。刚从床上坐起来,便见门房递来名帖,说:“公子,门外沈公子和梁公子前来拜访。”
刚醒就来人, 还挺会挑时候。
萧洄接过请帖和灵彦开玩笑:“你看他俩, 来就来吧,还递名帖, 多见外啊。”
灵彦小声吐槽:“人家那是注重礼仪。”
以为所有人都像您一样, 来去“自由”?
“去请他们进来吧。”
沈今暃和梁笑晓提着礼物进来, 二人被灵彦直接带到院子里,萧洄在空地里搭了一方小桌, 又撑了把大伞遮阳。
梁笑晓抬头看天色,十分疑惑:“今日很晒吗?”
才三月,日头不是很毒,远远不需要撑伞遮阳的地步。况且就算很毒, 也从没见过男子如此做的。
简直闻所未闻, 见所未见。
“早先听别人说你萧三公子过得要比一般人奢靡,依我看, 哪里是比一般人, 是一般人比不上你吧!我府里的姐妹都没你这般夸张。”
“你懂什么,这叫精致。”
有这条件为什么不做呢?这年头谁会讨厌安逸。萧洄接过他二人带来的过门礼, 顿时笑开:“正巧没吃朝食,你俩来的真是时候。”
梁笑晓无语, “就是走个过场而已, 谁知道你没吃饭。”
今日一早, 他先是坐上马车去沈府接了沈今暃, 路过五芳斋时, 想起空手上门不太好,便顺手买了一份近日时兴的桂花糕,买的时候哪里知道竟然还有人不吃朝食。
沈今暃语气不太好:“你府里这般苛待你?”
竟然都不给做朝食。
“没有的事。”萧洄赶紧给自己人澄清,“是我,起来得晚了,吃完朝食没多久就该午饭了。”
“朝食没有午饭好吃,我当然得留着肚子吃午饭了。”
“……”
梁笑晓,“你可真是个逻辑鬼才。”
“过奖过奖,别站着了,快坐下。”
萧洄吩咐灵彦:“去,让香圆泡一壶茶,你再去把我做的那套棋拿来。”
梁笑晓在他对面坐下:“你叫我们来你府里,不会就让我们看你吃桂花糕吧?”
“当然不是,我叫你们来是带你们看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灵彦去拿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话说这桂花糕真没意思,还是桂花酿好喝。”萧洄咂嘴,回味清香,仿若现在就已经喝上了。
沈今暃:“五芳斋已经是京都最好的糕点铺了。”
若是他家不好吃,那也没人能做出更好的了。
“你还好意思说。”提到这个梁笑晓就有些无语,“那天晚上我也是喝多了才会跟你那么闹。”
春日宴当天晚上的聚会,他虽然喝高了,但后面发生的事他记得清清楚楚,第二天醒来都没好意思出门。
“亏得是你,居然还敢抱着晏大哥不撒手。”梁笑晓想起那晚来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晏南机居然没有把萧洄推开,这不符合常理。
萧洄不以为然,“怎么了,他是什么大老虎吗,抱不得?”
“不是这个意思。”梁笑晓不知道这事儿该怎么说,纠结半天,最后一咬牙,道:“这么说吧,若说我们八人里最不好惹的人是谁,那必定是晏大哥无疑。”
萧洄:“你说废话。”
“……”
梁笑晓:“我的意思是,晏大哥这个人吧,很怪,虽然看起来很好相处,但恰恰也是最不好接近的。他不喜欢别人的触碰,不喜欢别人送的东西,不喜欢人多的地方。这么多年了,除开萧二哥和姬大哥,我就没见他跟谁真正的亲近过。”
萧洄动作一顿,眼睫缓慢地眨了一下。
“我和沈兄以前最崇拜的就是晏大哥,崇拜他诗里的豪迈,琴声中里的恣意,书法的独特……我们一度想接近他,但无一例外没有成功。”
“无形之中就像有只手在阻隔着,不让我们接近他。”梁笑晓深深看他一眼,“所以,你能跟他关系这么好我们都挺惊讶的。”
他看一眼少年,忽然语调一转,幽幽道:“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
萧洄莫名其妙:“我能瞒你们什么?”
“那你说说晏大哥为何对你这般特殊。”梁笑晓不依不饶。
“我哪知道。”萧洄随口道,“可能我跟他哪个故人很像吧。”
梁笑晓一脸震惊地看着他,就连沈今暃也挪动目光,似有触动。
“你是说……?”
他没敢把话说完。
萧洄:“……”
“我开个玩笑,还当真了。”
梁笑晓神色复杂,似乎想说点什么,但最终也没说出口。沈今暃想了想,还是道:“这么说来,你以前在金陵,应该听过姬大哥吧。”
姬铭两年前官调金陵知府,秦家和姬家更是金陵数二数一的家族,两人认识不奇怪。
“听过。”
“但不是很熟。”
“……哦。”
香圆上来侍茶,萧洄喝了一口,又转回了刚才的话题:“我姓萧,辈分又摆在那,他能不对我好?”
确实,如果不看同辈之间,而是长辈对晚辈的话,好像是能说通。
梁笑晓突然茅塞顿开。
是不是一直以来自己都用错了法子,他不应该奢求能和晏南机成为朋友的。——成为弟弟也不错啊!
萧洄看着他一脸“我悟了”的表情,有些微妙的不爽。
“哦,我忘了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忘了说。”
梁笑晓洗耳恭听:“是什么?”
萧洄上下嘴皮子一碰,凉凉道:“是哥的人格魅力。”
梁笑晓:“……”
倒不如说你撒得一手好娇。
灵彦把棋和棋盘拿来了,萧洄把桌面腾出来,将它放在中央。
他大致给两人介绍了一下西洋棋的玩法,包括王后车象马兵的走法,洋洋洒洒说了好一会儿。
萧洄喝了口茶润润嗓子,才道:“其实很简单,跟象棋的玩法差不多,还有什么问题吗?”
梁笑晓:“有。”
“请讲。”
梁笑晓举着那几个刻工精致的棋子,道:“这真的都是你亲手做的?”
“……”
萧洄面带微笑:“是,请问还有其他问题吗?”
梁笑晓:“没有了,沈兄,你还有吗?”
沈今暃摇头。
“好,没有的话我们就开始吧。”萧洄拿出钱袋,“来吧,谁先来?”
梁笑晓震惊:“搞了半天还玩钱啊?!”
萧洄疑惑:“不玩钱你玩什么游戏?”
梁笑晓,“君子怎么能赌博呢!”
萧洄:“你当那天我没看见你们玩叶子牌?”
梁笑晓:“那是意外!”
萧洄:“我就喜欢意外。”
“……”
梁笑晓,卒。
**
太阳逐渐爬到正午,梁笑晓输了全部家当外加一枚玉佩。沈今暃倒是没怎么输,和萧洄平分秋色。
梁笑晓不信是自己棋技不如沈今暃,一定是萧洄故意的,但他苦于没有证据证明,于是走之前,他提出要跟沈今暃来一局。
最后,他险胜。
“贤弟,有何解释?”梁笑晓自认是个翩翩君子,所以此刻他也不生气,而是保持微笑。
萧洄耸肩:“如你所见。”
竟是连个借口也不愿找吗?:)
梁笑晓无奈摇头,他也不是在意那点钱,就是觉得自己好生无辜。
“说吧,哥哥今儿哪里惹到你了,给你赔个不是。”
“叫你一声哥哥还当上瘾了?”萧洄把玩着棋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神色散漫。
……竟是连哥哥都不是了么?
“好吧,虽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但我还是有句话要说。”梁笑晓笑了笑,也不管他听没听进去,道:“你知道扶摇宫的考核制度吧?清明节之后‘历练’就要开始了,你准备好了吗?”
扶摇宫本就是为科举入仕而存在,为保证学子质量,约定每三年一次考核,期限为一年。考核期限内,学子们须得拿凭书入职六部衙门,观其是否适合为官,称之为历练。
若历练通过,则未来三年可继续留在扶摇宫,否则将被驱逐。
此考核,扶摇宫除开当年参加科考外,无一例外均须参加;而当年下场科考者,默认从扶摇宫出师。无论选择哪条,终有不适合为官科举之人从扶摇宫离开。
萧洄今年不下场,那势必要参加“历练”的。以他咸鱼的性子,定是要愁上好一会儿的。
果然,萧洄下一秒就说:“这么快?”
***
梁笑晓刚他踏上马车,灵彦就在后面追了上来:“梁公子留步!”
梁笑晓转头,“什么事?”
沈今暃也掀开马车窗帘,探出头,看着他。灵彦手里拿着一个蓝色的钱袋和一枚玉佩:“梁公子,我家公子让我来把这个给您送来。”
“我家公子说了,他不赢您的钱。”
梁笑晓笑着看了两眼,同沈今暃道:“瞧瞧,这人是要闹哪出?”
沈今暃说:“他拿你当朋友。”
“我家公子今儿也不知道怎么了,可能是有点起床气,他没真跟您生气。”
“起床气?”
“就是起床之后不高兴的表现。”
萧洄以前在金陵的时候经常这样,他和季风都习惯了。
“这样么。”梁笑晓思索着,道:“不管怎样,输了便是输了,哪有拿回来的道理。”
“你拿着这银钱,去外面酒楼买点东西回来哄哄你们公子吧。”
当晚,灵彦便用将这钱变成了茗醉轩的酒,花满楼的拨霞供,春凤楼的醉鸡,认真地执行着哄他们家公子的任务。
萧洄上桌,看着满桌的菜,又想起了今儿上午的事。
“送去金陵的东西到了没?”
灵彦算了算时间,说:“这会儿应当已经送到了。”
萧洄点头。
这时,季风带着小枣从门外进来。
“公子,您让给长公主府准备的鸭蛋和皮蛋小的们已经备好了,您看看还有没有别的要加的,没有的话我就和季风哥送去了。”
萧洄摆手,“自去便是。”
小枣刚要走,被灵彦拦住,“公子,怎么说晏大人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单送这些蛋可能不太合适吧?”
“又不是行贿,送那么贵重干什么。”
况且,这些蛋还是他亲自挑的,亲自腌的,如何不合适了。
窗外惊雷闪过,又开始下雨了。
今年尤其雨水尤其多,申时,京郊外抢救完庄稼的农户对着屋外的瓢泼大雨叹息道:“这次这个雨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且有人倒霉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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