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为来的会是老何,结果看清走进荒庙那人的脸后,景知瑜的心“咯噔”了一下。
怎么会是阿木尔?
也就几个月没见,阿木尔变化让景知瑜一下没反应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身着铠甲的缘故,阿木尔不再像他们还在蜀地时那么平易近人。那时的他脸上还带着稚气,相处起来也很让人舒服。可现在再见到他,景知瑜只感觉到阿木尔身上的戾气和压迫感,这种感觉让他不寒而栗。
也许这才是他的真面目吧。景知瑜苦涩道:年纪轻轻就是丞相府的少主,若是不能做到杀伐果断、心狠手辣,又怎能有立足之地?
只是刚开始在蜀地的时候,阿木尔为了给他留下个好印象,那么克制,应该是难为他了吧。
“你怎么在这?”景知瑜率先开口道。
“我倒还想问你呢?”阿木尔说着便一步一步走向景知瑜,冷峻的面庞看不出任何情绪来。
不等景知瑜开口,阿木尔自顾自道:“我收到一封匿名的书信,说他有英山村的地图,让我拿黄金今晚来荒庙换。可是我来之后,这只有你。”
“不瞒你说,我也收到了书信。”景知瑜说着便从衣袖里掏出那封书信,“我这封信上只说约我来这见面。”
看到景知瑜手上的那封书信,阿木尔也很吃惊,不悦道:“对方约你来你就真的单枪匹马的来啊!”
阿木尔看着景知瑜那瘦弱的身躯,眉头不由得一皱:怎么一点儿心眼也没有呢,就不怕对方做了埋伏等你上钩。
景知瑜原本以为是老何约他来的,但现在来的却是阿木尔,只怕是有诈。
现在反应过来已经晚了,景知瑜脚下一软,直着朝地上倒去。
若不是阿木尔手疾眼快接住了景知瑜,估计摔在地上也不轻。
景知瑜晃了晃脑袋,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的同时,手上拽着阿木尔的衣袖,提醒他道:“香灰……是香灰。香灰被人掺了迷yao,但气味应该是被檀香盖住了。我……我之前以为是檀香有问题,现在看来……”
景知瑜话未说完,就感觉整个大脑晕晕乎乎的,话到嘴边却忘记该说些什么。
阿木尔立刻屏住呼吸,正要将景知瑜抱起来带他出去,却不料药效已经起作用了,阿木尔手脚一时使不上劲,两人纷纷倒在了地上。
很快意识逐渐模糊,两人就这么昏迷过去了。
等阿木尔再次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跟景知瑜背靠背捆在了一起。
可能是知道阿木尔会武功、力气大,在捆他们的时候还特地用了粗麻绳,这样就算是拼尽全力的挣扎,也无事于补。
阿木尔轻唤了景知瑜两声,可景知瑜依旧毫无反应,看样子是昏死过去了。
阿米尔看了眼四周的环境:这是间密闭的房间,唯一的光源就是左侧墙壁上的一个小通风口。
房间也没有窗户,大门也是紧闭的,然而墙壁上的通风口只能勉强容纳下一个孩子,想从那上面逃出去简直是天方夜谭。
没过多久,大门突然被推开。阿木尔朝着门口看去,只见进来的是一个老头。
老何看到昏迷不醒的景知瑜,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瓶子,从里面倒出一个小yao丸,塞到了景知瑜的嘴里。
趁着等景知瑜醒来的工夫,阿木尔开口问道:“我看你给他喂药,你们……很熟悉吗?”
“不熟悉啊,有过一面之缘罢了。”老何笑着对阿木尔道。
“哦,一面之缘而已啊!”
老何点点头,随后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阿木尔道:“我们是流匪,把你们引来的是寨里的秦邦。”
说完这些,老何便打算推门离开。
刚一把门推开,只见秦邦就在门外站着。
秦邦约莫四十来岁,脸上几条骇人的伤疤,让人看着就心生畏惧,更何况他那一身的腱子肉,一看就知道是个难缠的对手。
秦邦缓缓开口道:“老何啊,怎么屈尊来这了?我记得守卫不是你啊!”
“秦寨主不也一样?”老何不服气道:“而且我来这审问他们有什么不妥吗?”
“我来是因为,这两个人可是我设计给抓来的,就算审问也是我来吧?”秦邦说完看了眼转醒的景知瑜,接着道:“那个人,我记得老何你跟他认识吧?”
老何满脸疑惑道:“秦寨主,你说什么呢,他一个大奚军队里的人,我怎么会认识!”
秦邦似笑非笑,绕过老何正要往屋内走去,老何却突然拉住了他,开口问道:“你把他们两个抓过来要干什么!”
“阿木尔是北凌的少将军,手握十万大军。我若扣押了他,他那十万大军就是群龙无首,届时我们偷袭他们军营,嫁祸给大奚。等他们打起来后,我们再趁虚而入,两方都将是我的手下败将,可以捞到不少好处。至于那个景知瑜,我为什么抓他,你不清楚?”
老何一听,脸色大变,生怕与他深交下去会直接撕破脸,老何随便敷衍几句后,就灰溜溜地离开了。
看到秦邦进来,阿木尔冷静开口道:“是你把我们引到荒庙的?”
“你似乎一点都不惊讶,故意被抓,是为了找到我们的老巢?”秦邦双手背负在身后,一脸了然地看着阿木尔。
“我也猜到会是你们这群流匪干的好事,但我没想到是你们连大奚的人也算计在内了。”
秦邦回头看了一眼,确定老何已经离开之后才开口道:“那个景知瑜跟老何关系匪浅。老何一心想着把我挤下去,自己取而代之,估计早就动起了勾结大奚的心思。”
“所以你在试探那老头!”
“哼,只要景知瑜敢单枪匹马地过来,就意味着他跟老何肯定有联系!”
阿木尔轻笑道:“不过你觉得,就凭这条绳子和外面那几个守卫,你就想关住我?”
“那我要是用些手段呢!”秦邦说着从身上抽出匕首,对着阿木尔道:“把你的手筋脚筋给挑断,不绑你我都放心!”
就在秦邦准备下手的时候,就听景知瑜断断续续地喊着“住……住手。”
秦邦看向清醒过来的景知瑜,“你别急啊,一会儿就轮到你了!”
“你……你不能伤他……”
“都是阶下囚,你还想跟我提要求?”秦邦一边说着,一边拿匕首拍了拍景知瑜的脸颊。
景知瑜晃了晃脑袋,感觉清醒一点之后,接着道:“你只知道阿木尔是十万大军的将军,但你肯定不知道他是北凌丞相的儿子。阿木尔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额尔德不会放过你们的。十万你们能打得过,那二十万呢,届时只会连累你的弟兄。”
听了景知瑜这番话,秦邦确实有些忌惮。他们对于北凌军队的凶猛是早有耳闻,要是真的惹怒他们了,自己计划肯定会被打乱。
秦邦拿匕首划拉了一下绳子,确认绳子足够结实之后,便甩门出去了。
最后听到落锁的声音之后,房间陷入了安静。
第三十四章 暧昧升温
等听到秦邦脚步声渐小之后,景知瑜才小声道:“刚刚老何给我塞了个刀片,我试试能不能把绳子割断。”
“没用的,他刚刚那匕首割都毫发无损,就一个小刀片,怎么可能割断。”
“无论怎样也得试试啊!只要割断绑手的绳子,其他的就好自己解开了。”景知瑜说着便拿着刀片开始割绑在他们手腕上的绳子。
两人背靠着背,时间久了,一股暖意从后背传到心里。安静的房间里只能听到两人心脏跳动的声音。
随着时间的推移,夜幕降临,许是夜间多云雾,月光被遮住,房间里愣是一点光亮都照不进来。房间彻底变黑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正是因为在这黑暗的环境下,两人的感官也变得十分地敏感。
景知瑜可以很清楚的听到阿木尔粗重的喘息声,甚至当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时,对方的肌肤也是滚烫的。感觉自己只是轻轻一碰,肌肤却犹如被火灼一般。
阿木尔也不例外,偶尔的小碰小撞就跟小猫爪在挠一样,让他酥痒难耐。
突然,景知瑜眉头一皱,一股血腥味直钻两人的鼻头。
阿木尔突然握住了景知瑜的手,有些心疼道:“你手割破了。”
景知瑜微微笑道:“刀片太锋利,大概是划伤了个口子,不碍事的。”
说罢景知瑜想挣开阿木尔的手继续割绳子。却不料阿木尔将他手中的刀片夺了去。
“我来吧。”阿木尔说着便找到景知瑜割过的地方开始来回地割。
阿木尔就这样忙活了两三个时辰,绳子离断掉仅需要用力一挣就可以挣开。
挣开绳子之后,双手算是解放了。但阿木尔看着捆他们身子的绳索,有些恼道:“还有根绳子,这可得磨到什么时候。”
人一旦长期待在黑暗的环境里,难免会有各种的不适。更何况阿木尔在黑暗中极度缺乏安全感,随之而来的就是他的脾气变得暴躁,更加地不耐烦。
“你别着急。”景知瑜轻声安慰道:“你要是觉得累了,就把刀片给我,我来继续。”
“你他妈傻了吗!”阿木尔内心烦躁道:“伤得那么深还逞强,要是伤口恶化了怎么办!”
“我……”景知瑜被阿木尔这么一吼,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他能够明显地感觉到阿木尔内心的焦躁。他也清楚阿木尔待在黑暗的环境中会变得焦躁不安,还记得他曾经说过,他被那些贵族子弟欺负时,经常被他们关小黑屋,久而久之,阿木尔在黑暗环境就极度地敏感。
这些都是在他当年救下阿木尔之后,短暂的相处中知道的。那时候他还发誓不再让阿木尔受到任何委屈。却没想到十来年未见,他居然逐渐将他忘记了。再次相见早已是物是人非。
景知瑜轻叹一声,将头抵在阿木尔的头上,耐心安慰道:“阿木尔你放松,你相信哥哥,哥哥一定带你出去。”
阿木尔听罢,怅然若失地“嗯”了一下,就如同受了伤的小兽在闷哼,让人不由得心疼。
景知瑜将刀片从阿木尔手中拿出,忍着手上的疼痛,一点一点地割着粗麻绳。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绳子最终被割断大半,景知瑜用力一挣,挣脱绳子后,立马给阿木尔解开捆绑。
一解开绳子,景知瑜便将阿木尔抱在怀里,轻声安稳道:“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阿木尔环抱住景知瑜的腰,将头抵在他的肩膀上,一言不发。
景知瑜觉得阿木尔是吓着了,但看现在黑灯瞎火的,想出去依旧很困难,只好拍着他的背,安抚道:“你先睡一觉,睡醒之后就能出去了。”
让阿木尔躺下后,景知瑜刚要起身,阿木尔却死死地拉着他的手不放。
“你陪我……”
阿木尔略带乞求的语气让景知瑜也不好拒绝,他只能靠着阿木尔坐下,任由阿木尔抓着他的手。
还好是那只没受伤的手。景知瑜将血肉模糊的右手悄悄藏在身后,他不想让阿木尔闻到浓浓的血腥味。
他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景知瑜听着他逐渐平稳的呼吸,想到以前他睡觉的时候老是没有安全感,睡得也不踏实,非要他在身边才能睡得安稳。也不知道他们分别这些年,他睡得可好。
要是他没被额尔德带走,也许……
景知瑜拼命地摇了摇头:景知瑜你清醒一点吧,没有也许,已经回不去了。
也许是之前中的迷yao的原因,又或者是太累了,景知瑜也靠在墙壁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等到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通风口照进来,耀眼的阳光将景知瑜给照醒,下意识的抽出左手来挡着太阳。
然而就这么个小动作却弄醒了阿木尔,他缓慢地坐起来,四下打量着房间。
“你醒了。”景知瑜平淡道。
听到景知瑜的声音,阿木尔忽的想到昨晚发生的事,昨晚他应该是失态了,之后……之后是景知瑜割断了绳子,两人才解除了束缚。
阿木尔一把抓过景知瑜的右手,掰开手掌心一看,果然是一片模糊。伤口虽小,但个个都很深,即便鲜血已经凝固,依旧是触目惊心。
许是阿木尔动作粗鲁,被他握着的那只手传来一阵阵的疼痛,景知瑜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既然知道疼还那么拼命!”
“你那个时候不对劲,我担心你会出什么事,所以就……唔!”
阿木尔直接抓住景知瑜的手,送到唇边,伸出舌头舔舐他手上的伤口。
那种酥酥痒痒的感觉,让他感觉到很不舒服。
“你干什么!”景知瑜一边说着,一边想把手抽出去。但最后实在是挣不动了,才暂时作罢。
“我兜里有伤药,但要先简单清理下伤口,所以你先忍着点。”
“唔……疼……”
“你再忍忍。”
“我可以自己来……”
“我帮你吧。”阿木尔握景知瑜手腕的那只手不由得收紧了一分,生怕他要跑似的。
阿木尔执意如此,景知瑜也知道拗不过他,只能任由他摆弄了。
最后包扎好伤口,两人站起身来,在房间里来回晃荡,试图想办法出去。
整个房间就一扇门、一个通风口。大门紧闭,通风口也不能钻出去,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有人来放他们出去,否则别无他法。
找了一圈实在找不到出去的办法,两人又靠着墙壁坐了下来。
“看来,只能等那个流匪头子再次进来的时候,我们才有机会冲出去。”景知瑜忽的开口找起话题来。
“也是,反正军队那边没我还有那日松,那群流匪也闹腾不起来。”
“流匪无非是一群流浪的人、囚犯聚集在一起,他们脱离大奚朝廷,向来我行我素。这次他们把矛头对着你们,无非是想捞得好处。”
26/104 首页 上一页 24 25 26 27 28 2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