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儿?”
额尔德睁开眼睛看向阿木尔,坦白道:“接下来我说的每句话都是实话,你也不要感觉惊讶。”
“义父您先别说了。”阿木尔乞求道:“您保存体力,我带您去找郎中!”
额尔德坚持道:“我现在不说,这个秘密就要跟我一起埋葬了。那年沙尔国和大奚同时送来和亲公主。大奚送来的谈韵本该嫁给陛下,后来陛下喜欢上了沙尔国的公主,便擅自做主让楚雄王娶了谈韵,而他将那位公主纳入宫中。”
说到这的时候,阿木尔便猜测道:“义父突然提沙尔国的公主,她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阿木尔从小就住在沙尔国,现在额尔德说起了公主,阿木尔不由得想起了什么。
“是,她是你母亲。”额尔德无视阿木尔的惊讶,继续回忆道:“当年你母亲获陛下独宠,引得后宫女人的嫉妒。
不知道是有人暗害还是你母亲体质不好,她生你的时候难产,生下你之后就撒手人寰。而你也被太医认定成死胎,被那些女人残忍抛弃。
后来我捡到你,把你带到老巫医那,他说你命不好,不容易养活。于是我就把你丢在沙尔国,让你自生自灭。若是你能长大,我便收留你;若是你没能熬过去,那也是你的命。”
额尔德说的这些话,阿木尔听得是大脑“嗡嗡”直响。
好半天回过神来,阿木尔试探性地问道:“照您这么说的话,那我亲生父亲不就是……不就是陛下?”
额尔德颔首,确定道:“你就是那个夭折的七皇子,陛下是你的亲生父亲。”
“那陛下呢,陛下知道吗?”
“他不知道。”额尔德释然道:“这个秘密我埋在心里这么多年,总算是说了出来。老实说,收养你之后,我突然有了私心。我想扶你做上太子之位,想让你当皇帝。”
说到最后,额尔德呼吸越发的急促,直到最后猛地吐了口血。
“义父!”阿木尔扶着额尔德,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尽可能让额尔德舒服些。
现在去找郎中也于事无补了,阿木尔想陪额尔德最后一程。
“在我心里,您就是我的亲生父亲!”阿木尔也借机将埋藏在心中多年的话说了出来。
额尔德安静地靠在阿木尔身上听他说那些肺腑之言。这一刻,岁月静好,时间好似停止。
他额尔德一生,前半辈子为了陛下,后半辈子为了陛下的孩子。即便他这一生从未婚配,但膝下有子,子有心悦之人,这便足够了。
只要阿木尔能扳倒阿日斯兰,他必定能借辅佐十一皇子之名成为摄政王。而阿木尔本就有皇室血脉,他日认祖归宗,再顺理成章当上皇帝,也不枉他苦心经营。
想到这,额尔德满意地闭上了眼睛。这一闭,就再也没有睁开。
阿木尔并没有按照额尔德的遗愿就地掩埋。他不想让义父成为孤魂野鬼,死去的灵魂终究归乡。
最后阿木尔选择将额尔德的遗体火化,最后留下一盒骨灰带在身边。有朝一日他会回到义父的家乡,亲生埋在义父生长的故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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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房里,那日松猛地惊醒,胸口一阵抽痛。一种难以名状的窒息感涌上心头,令他无比痛苦。
被关在隔壁的佟阳察觉到那日松不对劲,连忙转过身来查看情况。
见那日松捂着胸口一脸痛苦的模样,佟阳关照道:“你这是怎么了,没事吧?”
“没事没事。”那日松语气轻快道:“我身体没事,就是突然很难过。”
此话一出,两人彼此陷入沉默。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那日松不断地自我安慰道:“不会的不会的,我弟弟那么厉害,不会出事的!”
突然,牢房外传来脚步声。
现在也不是饭店,来的人不会是狱卒那只可能是阿日斯兰。
阿日斯兰手捧一个盒子,慢悠悠地走到两个牢房的中间。
阿日斯兰面带微笑,走起路来也是轻快无比,看起来心情大好。
相反的是,阿日斯兰好心情,那日松和佟阳未必。事出反常必有妖,阿日斯兰突然找他们绝对是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有件事,我觉得有必要让你们知道了。”阿日斯兰开门见山道。
“有屁快放!”那日松没好脸色道。
阿日斯兰先是对那日松道:“额尔德死了。”紧接着扭头对佟阳说道:“告密的是你身边的小六。”
短短两句话犹如晴天霹雳,那日松直接抱头蹲下,嘴里一直念叨着“不可能”。
看到那日松痛苦地模样,佟阳想要安慰也深感无力。告密的是小六,他知道的东西很多,也不知道他跟阿日斯兰都说了些什么。
阿日斯兰走到佟阳面前,“你也别想着问小六都告诉了我什么,因为……”
阿日斯兰打开盒子,伸到佟阳的面前。
佟阳只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忍着恶心,徐徐开口道:“你杀了小六。”
“他对于你们来说就是叛徒,替你们处决叛徒,你们应该感谢我才是!”阿日斯兰若无其事地关上盒子,放到了栏杆边,“喏,我现在把人还给你们!”
“啊,你这个疯子,我要杀了你!”那日松发了疯似地撞击牢门,恨不得立刻冲出去杀了阿日斯兰。
佟阳手指紧紧握着栏杆,同样愤怒道:“你会遭报应的!”
阿日斯兰无所谓道:“我实现大计的绊脚石已经一一除去,很快我便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你做梦!那日松怒吼道:“等我出去了,第一个杀了你!”
面对那日松的话,阿日斯兰充耳不闻。他继续跟还算冷静的佟阳道:“我知道你们已经研制出解药,那又如何。陛下的寝宫连只鸟都飞不进去,你们还指望一个老巫医能进去?”
阿日斯兰这话透露了不少信息,佟阳学着景知瑜静下心来分析:小六是把不该说的都告诉给了阿日斯兰,但听阿日斯兰刚才所说的话,老巫医没有被抓。
老巫医现在是他们最后的王牌,只要阿日斯兰一日未找到老巫医,便多一分翻盘的可能。
阿日斯兰离开后,直接回到宫里。
他现在吃穿住行皆在宫中,已经将洪禧殿当作自己的宫殿。
阿日斯兰推开偏殿的门,满都拉图就呆呆地坐在床上,一言不发。
他为了保险起见,给满都拉图用了大剂量的药。御米服用多了,能摧毁人的心智,让人形似痴儿。
阿日斯兰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他本来只是想控制满都拉图,但事情发展到如今的态势,他只能痛下狠手。
阿日斯兰同样坐到床边,低声道:“陛下,夜深了,该休息了。”
听了阿日斯兰的话,满都拉图乖乖地躺倒在床上。
阿日斯兰很是满意,接着说道:“陛下真听话啊,那我告诉陛下一个秘密作为奖励。”
满都拉图依旧双眼无神,但他重新坐起身来,仔细听阿日斯兰说话。
“真乖啊!”阿日斯兰心情大好,便把额尔德已死的事情告诉给了满都拉图。
两人曾经最为挚友,而后君臣,相伴几十年。现在额尔德身死,满都拉图连为他难过的能力都没有。他就那么平静地坐在阿日斯兰身边,听他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额尔德到死都盼望着满都拉图能被治好,但这个愿望终究无法实现。
阿日斯兰走后,一滴泪水从满都拉图饱经沧桑的脸上划过,他不是听懂阿日斯兰的话,他就是心里难受,泪水止不住流下。
在满都拉图内心深处,额尔德是不可替代的存在。年少鲜衣怒马一见倾心,满都拉图从那时起便将额尔德埋进了他心底。即便成为君臣后多猜忌,但满都拉图从未想过让额尔德死。
现在额尔德真的死了,一代枭雄就此陨落。
那晚阿木尔抱着额尔德的骨灰哭了半宿。直至后半夜,他将骨灰背在身上,叫了匹快马,前往西北矿区。
第一百二十五章 调虎离山秘密出
那日之后,满都拉图突然一病不起。
满都拉图得病,正合阿日斯兰心意,自称摄政王,代陛下监国。
尽管朝中有反对的声音,但四皇子不管事,十一皇子又年纪尚小,最后还是由阿日斯兰代理国事。
成为摄政王后,阿日斯兰几乎每日都留在洪禧殿内处理政务。
围在洪禧殿里里外外的士兵自然是阿日斯兰的手下。即便阿日斯兰不在,有士兵看守,旁人也进不得洪禧殿。
这天夜里,有宫女火急火燎地跑到洪禧殿,却被士兵拦在了门外。
宫女是阿木尔之前收留的丫鬟小环。两个姐妹本该被卖入青楼,但阿日斯兰把她们要了过来照顾谈韵。
被拦在宫门外,小环着急道:“我有要事见王爷,还请大哥通融通融!”
“哪个宫里跑来的丫头,这么不懂事!”其中一个士兵开口道:“王爷交代了,任何人不得入内,有什么话跟我们说,我们进去代传。”
“我是盛延殿的宫女,是谈夫人让我来的,夫人想见王爷。”小环恳求道:“夫人今天脾气不好,要是王爷不去,我可能要被骂死!”
小环着急起来眼角泛红,门口的两个士兵也忍不住怜香惜玉起来:一个人跑进去传话,一个人忙着安慰小环。
进去传话的士兵一番添油加醋,阿日斯兰还是放下手中的政务起身前往盛延殿。
盛延殿本是中宫皇后的住所,阿日斯兰掌权后,满都拉图后宫的那些女人都被他送往行宫居住。
一来是能把最好的宫殿空出来给谈韵居住,二来那些女人背靠家族,留在后宫后患无穷。
阿日斯兰一进宫殿,谈韵便迎了过去。
往常谈韵很少主动接近他,事出反常必有目的。
“怎么了娘?”阿日斯兰抚摸着谈韵的脸颊,缓缓开口道。
谈韵稍稍推开阿日斯兰,抬眼看向偏殿:“你去看看阿瑜吧,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好几天了,我担心他会出事!”
这些日子阿日斯兰没空照看景知瑜,便把他安排跟谈韵住在一起。
“之前怎么没人跟我说!”阿日斯兰回头冲着小环吼道。
“你别怪她!”谈韵看不下去了,“我派人找过你,是你自己不过来。”
“哦,是吗?”阿日斯兰拍拍自己的脑袋,哭笑不得道:“你看我这脑子天天想着处理政务,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房门被士兵踹开,才发现景知瑜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
比起阿日斯兰,谈韵更担心景知瑜,踉跄着跑过去伏在床边查探他的鼻息。
阿日斯兰负着手走到谈韵身后,哈哈大笑道:“娘,您这演技还是那么拙劣!”
“我——”
谈韵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此时阿日斯兰已经坐到床边,俯身就要亲吻景知瑜。
景知瑜突然睁开眼睛,扭头避开了阿日斯兰。
“果然,你们两又在这跟我演戏!”
景知瑜一言不发,警惕地盯着阿日斯兰。
“是想调虎离山吧?”阿日斯兰凑景知瑜面前,略带可惜道:“可惜我娘演技不好,让你失望了。”
景知瑜和谈韵演这出戏的确是想调虎离山。
满都拉图生病,最着急的还属十一皇子。
他知道阿日斯兰故意不让他见父皇是不怀好意,便想到住在盛延殿的景知瑜。
阿木尔之前跟他说过景知瑜,因而在十一皇子的心里,景知瑜是可信任之人。
当然,靠景知瑜引走阿日斯兰还不够,他想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去,还得吸引走看守的士兵。
因此等阿日斯兰走后,十一皇子让人将提前准备好的木人傀儡推了出来。
傀儡能暂时引走殿外一些士兵,十一皇子换上太监服趁乱进入洪禧殿。
跟着十一皇子进去的还有老巫医。
十一皇子信不过“太医”的一面之词,他只相信老巫医。
“老巫医,你先进去,我在外面看着!”十一皇子将老巫医送进内殿,自己在外面守着。
“……”
“别愣着了!”十一皇子催促道:“我好歹是皇子,他阿日斯兰不敢动我!”
“殿下大义。”老巫医深鞠一躬,“殿下一定要小心!”
“伯父,我会的。”十一皇子将门推开,把老巫医推了进去。
殿内漆黑一片,只听满都拉图低沉沙哑地声音传来:“巴雅尔,你来了。”
“是,我来了。”
老巫医放下药箱,走进内室。
内室只点了个蜡烛,很难照出人影。
借着蜡烛微弱的光,老巫医看到满都拉图脸色并不好,甚至眼睛还有点肿。
“你还是叫我老巫医吧,巴雅尔这个名字,我早就不用了。”
老巫医坐到满都拉图身边,抓起他的胳膊给他把脉。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满都拉图自嘲道:“我这病是心病,不好治。”
“不好治也得治。”老巫医拉这个脸道:“你之前被阿日斯兰下药,还是我给你救回来的!”
满都拉图一听,笑道:“当时要不是你把解药给十一,让他送进来,我后半辈子恐怕就那样了!”
“只会更严重!”老巫医生气道:“阿日斯兰那小子有点能力,若不提前给你解药,他给你下大剂量的御米,你会直接痴傻!”
“所以真的多谢我的兄长了。”满都拉图由衷感谢道。
老巫医,也就是巴雅尔,他是满都拉图堂兄。
当年巴雅尔的母亲暗害他,以至于他以为他的好兄长会为了皇位而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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