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不避嫌的说道:“我就知道你会这么早来。”
身后的霍子谦听着这话,忍不住嘴角抽了抽,大早上的就被迫吃了一嘴狗粮,何苦来哉,随即摇摇头先进了里面。
“你这是怎么了?”说话怪怪的。
第44章 飞醋
现在还早,进出的人少,沈君临被霍子澜盯得不明所以,那双眼睛仿佛要将他看穿一般。
“你们一道来的?”半晌,霍子澜来了这么一句。
沈君临微微一怔,问道:“什么?”和谁?
“霍子谦,我看到你们俩一道进来的。”语气有些酸味是怎么回事?
他这么一说,沈君临才恍然大悟,点头道:“嗯,一道进来的。”
“路上遇到的?”
“不是,我刚到门口,就看到大哥站在那里,我便上前打了声招呼,然后一道进来的。”沈君临现在有点搞不清楚霍子澜到底想问什么了。
“他先到,还等你?”
沈君临想了想刚才在门口的情况,摇摇头:“应该不是特意等我吧。”不过突然想起刚才霍子谦看他的眼神怪怪的,他也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眼看着沈君临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颇有些我见犹怜的样子,看的他心神一动,此刻他才发现,自己的小郎君养了这段时间,已经养白养开了,眉眼间泛起柔柔的涟漪,显得很有神韵。
他叹了口气,牵起沈君临的手往前走,一边说:“以后少和他接触。”
沈君临歪着脑袋问道:“为什么呀?”
为什么?因为你长得越来越·······
霍子澜侧头看了一眼沈君临,想了想,语气十分生硬道:“因为他是男子。”不是他杞人忧天,就沈君临六年后的样子,连他都动心了,换了其他男人,他不相信那些人不会动心。
沈君临想了想,觉得霍子澜提醒的很对,自己是男妻,本来就应该避嫌,不过,他轻声问道:“打招呼呢?”
身旁的人顿了一下,缓缓开口:“能不打就不打。”
沈君临拧了拧眉,看着前方,这要求委实有些让他难做了,要是遇到了,不打招呼,岂不是会显得他很没有礼貌教养吗?他偷偷看了看身旁的霍子澜,霍子澜一脸严肃的侧脸,说明他是认真的,沈君临虽然有些不解,但是还是选择无条件听从自己夫君的话。
两人一道找了一个安静的亭子坐下,紫乐将食盒放到石桌上,一一摆好,分别给两位主子盛了鸡汤放到身前,然后很有眼力的退离了亭子,自己找吃食去了。
霍子澜喝了一口温热的鸡汤,问道:“起得早了吧?”鸡汤还是热乎乎的,一想到沈君临心心念念的记挂着自己,霍子澜刚才那点郁闷的心情也消散了。
他就在沈君临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吃了一口飞醋,只是沈君临好像一点都没有发现,反倒是显得他很小气了,霍子澜低埋下头去低低的笑了一声,继续喝起来。
“没有,一直小火温着的,起来拿上就过来了,等一下忙起来我怕你没空吃。”沈君临喝完自己的一碗鸡汤,放下汤匙,从衣袖里面拿了帕子擦了嘴,然后看着霍子澜,问道:“昨夜没有着凉吧?”
霍子澜抬起头来,摇摇头,俊美的脸上扬起一抹笑:“没有,有你的披风,怎么会着凉。”
沈君临的脸微微红起来,有些不好意思的将帕子递过去,霍子澜接过来擦了嘴,迅速收拾完,静静的看了一会儿沈君临。
天已经亮了,再有半个时辰,就要发丧了,霍子澜得去忙了。
“你在这里等紫乐,等一下注意安全,下山直接回府,我完事了就回来了。”一一叮嘱完,霍子澜才在沈君临含笑的目光中悄然离去。
沈君临四下扫了一圈,想着今日过了,以后应该是不会再回来了,便起身朝柴院那边走去。
这里的一切不过短短的两三个月,就已经变得面目全非,好歹是他容身十多年的地方,沈君临心里面还是泛起浓浓的不舍。
走到柴院的岔路口时,看到另一条通往沈金兰屋子的路上正有几个下人丫鬟搬了东西过来。
见到沈君临站在那里,走在前面的红芙上前行了礼,接着解释道:“少夫人,族长让我们将二夫人和二爷房里的东西都搬去库房。”
沈君临颦眉,不解道:“二叔母还没有下判决书,怎的就要搬了?”
“族长说结果大差不差,二夫人应该是出不来了,趁着今日一道收了,免得以后麻烦。”红芙也是一脸的难过,虽然她也看不惯沈金兰平日里的做派,但是现在这样人还没判,就要将东西全部收了,确实有些过分了。
沈君临没有接话,往旁边让了让,族长下的令,他也改变不了什么。
红芙正准备往前继续走,突然想到什么,又停了下来,对着紫香几人道:“你们先拿过去吧。”待人走完,她才走到沈君临的面前,放下手中的东西,从那堆字画里面拿了一幅,看着沈君临道:“少夫人,这里有一幅夫人收藏的画,奴婢觉得少夫人或许想要。”
沈君临看向她手里拿着的卷轴,接了过来,道:“多谢。”
红芙拿起东西先离开。
沈君临拿着那幅卷轴,带着疑惑解开了上边的系绳,卷轴一点一点的打开,是画像,一个男子的画像。
那张脸全部露出来后,沈君临目光一滞,接着他快速打开卷轴,终于看到了全身像,瞳孔瞬间放大,怔愣的看着手里的画像,仔细看会发现他的手在微微发颤。
这画像上的人,分明和他有七分像,只是画像上的人看起来比他大一点,眉宇间多了几分不怒自威的英气,通身彰显着非一般的气派,他的脑袋机械般的看向画像的右下角,赫然是‘月华’二字。
他终于撑不住后退半步跌落到地上,手中的画卷也跟着铺展在地上,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正对着他在笑,眼泪模糊了视线,沈君临赶紧捡起地上的画像,宝贝似的放在腿上,手指摩擦着那张脸。
“父亲···您就是我的父亲吗?”十多年的期盼,想念,在这一刻齐齐汇集,喷涌而出。
他的父亲,原来就长成这样吗?
姨母好狠的心,明明一直保留着父亲的画像,却从来不提,也不让他知道。
不知道过了多久,紫乐终于找到了沈君临,看到沈君临坐在地上哭,紫乐慌忙跑过来,蹲在他旁边,担心道:“少夫人,您怎么了?您不要吓奴婢啊?”
沈君临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抬头看向紫乐,那样子吓了紫乐一跳,沈君临的双眼红肿得像两个核桃,脸颊全是眼泪。
“少夫人,您到底怎么了,您说话呀。”紫乐心里慌得不行,又无从下手,也不知道少夫人是不是哪里受伤了,她只能拿帕子给沈君临擦眼泪。
“紫乐。”沈君临开了口,声音沙哑得不行,这一声喊得紫乐是真的急了,她跪在沈君临面前,看到沈君临怀里抱得紧紧的东西,试着去拿,但是沈君临抱得太紧了,她拿不到。
“少夫人,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叫公子来。”说着就要起身去找人,被沈君临喊住:“紫乐,我要回家。”
沈君临不想继续呆在这里,等一下霍子澜还要忙很多事,他不能在这里影响霍子澜。
紫乐犹豫片刻,朝沈君临点点头,道:“好,我们回去,赵猛就在门口等着,我们先回去。”
在紫乐的搀扶下,沈君临用尽全力才从地上起来,父亲的画像被他死死的抱在怀里,两人一步一步缓慢的朝外边走去。
紫乐特意走了比较偏的小道,少夫人这个样子还是不要让别人看到的好。
“少夫人要回去了吗?”门口倚在马车边上的赵猛抬眼就看到朝他这边过来的紫乐和沈君临,他起身从马车上下来。
“嗯,少夫人要先回去,少夫人,您先上马车,奴婢去给少爷说一声,免得他担心。”要是不说一声,他家少爷肯定要不了半刻钟就要追过来了。
沈君临点点头,进马车前扭头小声提醒道:“就说我只是头有点晕,先回去,其他的不要说。”
紫乐心疼的点点头,看着沈君临进了马车,才转身跑着朝里面去寻霍子澜。
沈君临靠坐在边上,轻轻阖上眼,怀里的画像一直被他抱着,手心都捂出汗水来了,他也不想松开一点。
迷迷糊糊的感觉到马车动了起来,沈君临随着马车晃动就这么睡着了,梦里,他终于见到他的父亲了,只是他的父亲就只是看着他笑,无论他怎么喊怎么想要靠近,都好像被一道透明的墙挡在哪里,他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也没办法靠近父亲一步。
怎么办?
明明离得那么近,触手可及,可是他就是碰不到他的父亲。
“少夫人?少夫人,您怎么了···”耳边响起熟悉的叫喊声,沈君临迷迷糊糊的,想睁开眼睛,但是眼皮仿佛被压了千斤重的石头,怎么也睁不开,他想回答,但是他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来。
“君临···”
“君临,你醒醒···”
是谁在叫我?是谁?
“我是子澜啊,君临,快醒醒···”
子澜,是霍子澜,他的子澜在叫他了。
“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说就头晕吗?为什么不及时告诉我?”耳朵边响起一道怒吼声,沈君临想说不要发火,不要生气,我不是故意的。
床前,紫乐跪在地上,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少夫人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昏迷不醒了,她让赵猛将人背了进来,自己跑去找了大夫,匆忙害怕中她也忘记了要找人去通知霍子澜,等霍子澜从山上下来,实在不放心,径直回府,就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大夫来了没有?去找大夫。”霍子澜对着外边大声吼着,心里的火气快要将他烧炸了,他转向床边,看着一脸通红,浑身滚烫的沈君临,心被紧紧的揪起来。
拳头握紧,指甲已经嵌入肉里面,霍子澜眼底猩红,一动不动的看着床上的沈君临一脸的痛苦之色,胸脯起伏急促。
他要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去了没有?还不滚出去找大夫,全城的大夫都给我找来,你们这群废物。”霍子澜心里有火,逮着人就发。
第45章 清醒
紫乐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擦掉眼泪,跌跌撞撞的跑出去重新找大夫去了。
先前找的大夫熬的药一点都没有喂下去,霍子澜全部摔掉了,只能重新去找大夫。
屋里除了紫乐,其他下人都没敢进出过,现在屋子里面只有沈君临和霍子澜,霍子澜急得毫无头绪,看到旁边的盆子和里面的帕子,他强压下内心的恐惧,上前去扭了帕子坐到床边替沈君临擦着脸上、额头上的汗。
早上都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这几个月,他以为沈君临的身体已经养得很好了,怎么会突然又倒下了。
擦掉脸上的汗水,霍子澜一眼瞥到床里面放着的一个卷轴,之前没有的东西,他将帕子扔到盆里,倾身上前拿过那个卷轴。
他看了看床是沈君临,缓缓的将卷轴打开,他不敢置信的看了画像,又看向沈君临,像,太像了,这分明就是五六年以后的沈君临,为什么这幅画像会出现在这里?
继续往下,眼角瞥见右下角“月华”二字。
“月华···”这个名字,之前在沈金兰哪里听到过,所以,这是沈君临的父亲的画像,为什么会出现在沈君临手里。
他将画像卷起来放到床内侧去,看着睡得不是很安稳的沈君临,大概知道沈君临为什么病得这么突然了。
“少爷,少爷,大夫来了。”外边紫乐欣喜的声音响起,同时从外面走进来一个白发老人家,手里提着药箱。
霍子澜一眼就认出来,这是上一次给沈君临看过的大夫之一,年纪稍大的那一位。
老大夫上前,霍子澜赶紧让开位置,老大夫将药箱放到床尾,霍子澜给他拿了一张矮凳,老大夫一言不发的坐下,拉过沈君临的手把起脉来。
屋子安静得只听到沈君临粗重的喘息声,霍子澜紧紧的盯着沈君临的脸,在心里面默默的给他打着气。
片刻的安静之后,老大夫将他的手放回去,叹息道:“年纪轻轻,怎得如此心事重重,所有的事情一直积压在心里,突然爆发,不垮都难呐。”
“大夫,这要怎么办?”霍子澜心里慌乱如麻,询问的声音都带着丝丝颤意,身长八尺的霍子澜此刻像个胆小的孩子,眼睛死死的盯着沈君临,生怕一眨眼人就没了,他太害怕了,前世的沈君临倒在他面前的样子还印在脑海里,他不想经历第二次了。
老大夫扭过头来,看向霍子澜,一脸严肃的问道:“上次我不是说过,要让他舒心散郁吗?为什么还会这样?”
霍子澜才终于想起来,这段日子,他确实没有顾上这个,加上沈君临在他面前一直都好好的,平时也会和他有说有笑,他根本没想到沈君临心里面还藏着事儿。
他沙哑着嗓音:“是我的错,我没有照顾好他,大夫,求您帮我救救他。”这是他前世今生,第一次求人,他现在只想沈君临好起来。
“我说过,身体上的病吃药就行,但是心里的病,不是光靠药就可以治,你们这些小年轻,就喜欢自以为是身体好,大夫的话是一点也不放在心上。”说完朝霍子澜摆摆手,提过药箱,打开从里面取出针灸包铺开,取了细针替沈君临扎针退热,待针扎完,又一一收回放到药箱,然后起身:“我先去开药方,他现在高热,待会儿用温水给他擦擦身上,不要盖太厚,要给他散热,先把热退下来,至于人什么时候能醒,就看他自己了,给他换上干爽的衣裳,都湿透了,再着凉他那身子早晚得废咯。”
“有劳大夫了,子澜感激不尽。”霍子澜看着紫乐将人送出去开药方,自己又拿了帕子给沈君临擦汗,换衣裳,所有的事情都亲力亲为,寸步不离的照顾着沈君临,除了送药,没有霍子澜的吩咐,紫乐也不敢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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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君临只身踩在虚无的幻境里,周身被柔和的光芒环绕着,周围的一切变幻莫测,伸出去的手抓不到任何实体的东西,犹如气体,从指间滑过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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