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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鹤一惊，回头。
是康康，康康的脸藏不住笑意。
游鹤正疑惑着。
康康突然朝大门那喊起来：“池哥！你刚刚去干嘛了？”
“！”
游鹤刚转身要躲到刚刚那个墙后……也来不及了。
卫池淡淡看过来，眼睛忽明，又皱眉，只盯着游鹤。
康康在一旁捂嘴偷笑，还拍了拍身上。
游鹤僵硬笑笑，叹了口气，过去了，卫池也快步上前拉过游鹤。
“嘶……”
卫池垂眸凝眉，紧盯看那手。
游鹤有些想缩手，“没什么的……就有一点疼……”
卫池还是握着，虽然不紧，但也不容挣脱。又轻轻抬起游鹤那脏泥混血的手检查。
游鹤解释道：“刚刚，不小心摔了……”
卫池沉声道：“你从来都是这个借口。”
“没有，真摔了。”
“那身上是怎么回事？”
“摔到不好的东西上了。”
游鹤之前算是特殊工作，好歹有些心理课程经验，编假话是基础，现在还是跟比较敏感的卫池对话，绝对不能犹豫，犹豫就一下子看出来了。
卫池还是蹙眉看着。
游鹤想了想，逼道：“现在，直接选择不相信我是吧？”
卫池一愣，又摇摇头，拉着游鹤，“去洗，还要处理伤口。”
游鹤又道：“别握了，我手现在有些……”
“对啊！”身后的康康突然过来打断，“池哥，他现在这么脏，等洗干净再给他处理伤口吧，现在可不可以先教我一些题？”
疼。
游鹤试探着，“你要不……？”
卫池松了些，改拉着游鹤手腕，还是凑得近，回道：“不好意思，现在没空。”
卫池拉着游鹤去浴室。
洗完穿好一身干净衣服，卫池又帮游鹤吹头发，检查，上药。
“真没什么，就摔了一点皮外伤，不用担心……别看了……”
游鹤出来时，发现康康还是背着书包低头站在原地。
“那个，卫池在洗衣服，不介意的话，我来教你题？”
康康抬头，一脸不爽看着游鹤，嘴巴动了动，没出声。
掩盖……
游鹤脑袋里第一个想出来就是这个。
康康刚才肯定是在骂自已什么，但是因为卫池还在，有些忌惮。
洗澡时，他想着这些事，也大概明白了什么。
好端端的大黄狗，特意套上头套，刻意为之而又不能伤人，还有非常讨厌自已——好像只有眼前这个人选。
游鹤勉强感慨：这孩子还蛮聪明，知道不能明来。
放以前，又骂他，又害他，他总得还一些东西，但现在，可能是已经磨砺了比较多的事情、可能卫池的性格影响他，还给了他足够底气，他明显变宽容了。
反正，目前对这个孩子，他厌恶不起来。
康康跑走了。
“康康是一个苦命的孩子啊。”
游鹤也不知道为什么又想起这句话。
“卫池，我出去一下。”
“去哪？我陪你。”
“不用，我就只是去村那边看一下田地。你去办好你的事。”
“我……”正巧电话响了。
游鹤笑道：“卫池，别人现在都急着催了，再不去多不好。”
卫池擦手出来，叮嘱道：“你一个人出去注意安全。”
“嗯。”
游鹤又走到了上次岔路口，想起之前狗跑来的方向，往那里头走，那些不认识自已的少了，认识康康的多了。
多条信息汇在一起，游鹤也算是摸清了大概。
康康大名叫李耀康，今年12岁，家两代都是老来得子，代代单传。奶奶死的早，爸妈结婚晚，好不容易抱上了个孙子，增添了喜气，结果在外地打工闹矛盾分了，再也没回来过。经济条件不好，靠爷爷一个人种田卖菜支撑，康康一边上学一边还要帮忙做事。
现在家里，孙子、爷爷，和一条大黄狗勉强过日子。
至于对卫池，应该是崇拜和感恩。
卫池之前资助过村里很多人，尤其是村里重建起来的小学和离这里最近的初中。
“卫教授真是出大手笔喽！我接我孙子时候看得把我一吓，全都翻了翻，整个就好漂亮的！”一村老人这么描述时，眼里闪着温暖的光芒。游鹤也温和笑了笑。
“不过，那还是有钱噻，估计有更多在外面。”
游鹤轻轻反驳，“他不会敛财。得也快，散也快。”
那村老人估计没听到，走了。
又问了几个人，大家一听是找康康，也都热情指路。
去康康家路上，还遇到从康康家送菜回来的卫池奶奶。
“哎，小鹤？你怎么也来了？”
“额……找康康。”
“你说康康啊。”老妇人估计猜到了什么，脸上笑意散开，“康康这孩子总是在到处跑去帮忙做事，刚刚还在家呢，现在又不知道去哪了，康康白天基本都不在他家的，他爹爹刚刚也吃完饭，和我聊会天就出去干活了。哎呀，我也要去菜园忙了，你慢慢逛。”
“好，您忙。”
游鹤过去看了，康康家是一个小木屋，近来应该是装修过，看着外面还算亮堂精致。
木门上了锁，里面就一条大黄狗在叫唤，也看不到什么，游鹤走了。
在这里转了半天，也没找到什么人影，只是突然看到一个小山丘，想起卫池好像之前也带他去过一个山丘，游鹤便想上去了。
上去才发现，那里坐着一个人。
游鹤定睛一看——居然是康康。
他在这干嘛？
不是说康康喜欢帮忙去做事吗？怎么是在这待着？……
游鹤没有发声，静静看着。
背对着游鹤，康康坐在地上一个人低头写着什么。
写好了，折成纸飞机，康康跑起来，对飞机头哈了一口气，用力扔向天边，飞机也随风而起。
风中、日暮、一个少年就呆呆站在那里，看着飞机飞向空中——那是象征希望的远方……
游鹤下山，捡起。
轻轻展开，乱七八糟的草稿上有一句刻意写大的一段话。
“爸爸妈妈，我好想你们。”
又捡起其它被雨打湿的，模糊了字迹。
依稀看到的，还是“爸爸妈妈”。
纸飞机被重新叠好放回原地。
“小伙子，你好眼生，打听康康做甚，你是康康的谁呀？”
“算，叔叔？”
“啊！那你回来、可得好好对康康。康康真的是一个蛮懂事的好孩子……就是，哎，怎么他爸爸妈妈有这么一个孩子也不负责，哎……”
第6章 决定
游鹤回去静静做饭。
只是看着，他也想过……
那个下午，游鹤做好了一个决定。
傍晚，康康和老妇人一起带着一筐刚从地里摘的蔬菜回来。
“哎，小鹤？你在下厨啊？”
“嗯。”
康康放了菜之后要走。
游鹤连忙喊住，“康康，留下来一块吃吧？”
康康疑惑一瞬，又满脸凶狠，“你想干什么？”
游鹤微笑道：“天色还早，你可以在这一块吃个饭，我做的比较多，等下带也可以些菜回去。”
康康瞪盯着游鹤，像要看穿什么诡计阴谋。
老妇人也在一旁慈祥道：“是啊，康康，一块吃吧？”
康康气势一减，慌忙摇摇头，“不、不了，谢谢，我现在要回去……”
康康说完后就一溜烟跑了，完全不给接近机会。
游鹤低头暗自道：“不急、不急……”
之后的几天，康康在路上总能莫名其妙遇到游鹤，而游鹤总是带着糖果、牛奶、零食、水果、甚至是文具和书本朝他招手。
开始，康康看着那些吃的，像是看毒药一样。游鹤主动'试毒'，康康还是嫌弃跑开。然后吃的就莫名其妙到了康康家。康康爷爷一开始还觉得不错，要康康过去谢人家，后面多了就不好意思，嗔怪康康要主动跟人家过去拒绝。
“他自已硬要送的，咱们不吃不就行了。”康康闷着反驳。
“臭小子，说什么呢！别人也是好心，怎么能想着这样糟蹋？以后要多去帮帮人家，跟他说少给些吃的。”
康康咬唇，“知道了……”
游鹤又是一袋吃的在路上，康康那回没躲，游鹤小跑过去，康康指责道：“你，不要，再给我家，送，吃，的！”
“那，这算最后一袋？”
“不要！”
“要着吧。”
“不要！说了不要就是不要！你他娘的真烦！”
康康说完又迅速跑走了。
康康的确能跑，而且一跑，游鹤也追不上，索性不追。
但是，总有一些空闲的机会，比如，康康刚忙完农活，累的气喘吁吁，游鹤就在一旁突然上来递上一瓶温水。
康康虽然已经干渴的不行，硬是不喝，也没力气说话，游鹤就提着东西在后面慢慢跟着。
下一次路上见面，游鹤提着一袋本子和文具。
“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式，就多买了一些，要不看看？”
康康：“……”
再不说，估计家里就要被堆满了，被爷爷一顿追问指责。
康康赤膀、搭着衣服在前面走，“你们外国人是不是都纯傻b坏蛋？”
康康指游鹤那双灰眸和偏深邃的面庞。
游鹤跟在后面，“啊？我不算外国人的，顶多也只算个华侨。”
“……你听不懂我在骂你吗？”
“听得懂啊。”
“……”
气氛沉默几秒。
“上次，就是我放狗咬你的，有什么想说的？”
“我知道啊。”
“……”
游鹤还是跟着康康。
“你不怕吗？”
“怕啊。”
“怕你就离我远点啊！！”
“怕不怕跟现在我离你远不远有什么关系？”
“信不信我现在放大黄咬你？”
“你会吗？”
“……”康康转身吼道，“滚——！”
游鹤停了片刻，又继续跟上。
康康：“……”
康康跑回家，看着不远处跟来的游鹤，又转身迅速把大门锁上。
游鹤过来见状，只好把东西放在门口，回去自顾自道，“怎么回事，试了几天，感觉好像没什么进步……”
游鹤又拿出手机看了看，再搜索一遍：“怎样让不喜欢自已的孩子感受到爱？”
翻看了半天，自已几乎每一条都对上了，可感觉还是没什么效果，反而变得更恶劣——康康现在都直接自曝想划清界限了。
“呼，好难理解……”
后面，游鹤想当面谈，结果康康真的放狗了。
狗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出来朝游鹤凶吼，游鹤几乎每次都被吓得不轻。这还是前面最常见的。
后面，狗还会拽咬一下游鹤的裤脚，用时一用力，游鹤摔在地上是常有的。等他起来，康康和狗都跑远了，游鹤也只是叹气，拍干净衣服。
好在是咬裤脚、摔土地上，灰尘随便拍拍不会留什么痕迹。游鹤也只得感慨康康聪明。
后面，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去他家里谈，当面总不能放狗吧。结果不知从哪里飞来的小石头，越靠近越疼，再砸估计真的会流血受伤，避免卫池过问，游鹤只能作罢。
可卫池这边实在是太敏感了些，毕竟游鹤就是尽量做了些防护动作、穿着较厚的衣服，还是会有些不可避免的轻微伤痕，有时就不小心露出了。
“一点小伤而已，我都来这里种田了，随便磕绊到了不很正常吗。”游鹤勉强敷衍。
只是还有一些重的不小心伤了筋骨，虽然说穿着保暖衣不会暴露淤痕，但卫池基本晚上都会按摩，一按到就会疼，游鹤前面还能忍着，僵硬也会被问，姿势别扭放松不下来也会被问……游鹤后面索性不要按摩了。
“都说了，第一次种田，难免会受一些伤，但又不重……”
“我检查一下。”
“不要，你事多。”
“……”
“再不给你按了。睡觉，明天还要早起干活。”
卫池在找不到绝对证据前，是说不过游鹤的。
而康康做多了，存在侥幸心理，变得大胆起来。
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一次，康康突然出现在游鹤眼前，笑着，游鹤稍稍疑惑，下一秒就感觉有些不平衡。
康康还做了个鬼脸，游鹤被突然的转变一骇。
准备要控制，结果……腰还闪了！一疼，游鹤就没顾上平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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