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於看了看周边跪着的朝臣,又抬头看了看秦淞。
巧了,秦淞也正在看他,一望向凌於,秦淞顿时面色就柔和起来,满眼的温柔与笑意。
凌於看着他的笑颜晃了晃神。
其实,挺不甘心的,挺不乐意看到秦淞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的。
一想到那种画面,他就好嫉妒。
但……
“臣附议。”
语毕,凌於便跪了下去。
总不能让这么好的人,因为他背负骂名吧。
闻言,所有人都震惊了。
沐尘煜满脸不可置信地看向他,聪明如他,一时也不理解凌於为什么要这么做。
满朝文武更是震惊,按理来说,凌於应该不会同意陛下选妃才对,毕竟,若是那样,他很可能会失宠啊!
顿时,朝臣对凌於升起由衷的敬佩。
沐尘煜紧蹙着眉,看向秦淞。
秦淞原本温和的笑意,在听到凌於说出那句话时,脸上的表情有那么一丝龟裂,看着凌於跪了下去,脸色更是沉得要滴出墨来。
秦淞气势凌厉,浑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气压,眼神直直地盯着凌於,似是要把人吃了一样。
沐尘煜担忧地看了看凌於,总感觉他要遭殃了。
“退朝。”
良久,秦淞才压制住怒气,沉声说道。
“陛下……”国公还想再劝,却被秦淞一口打断。
“朕说,退朝。”
简短的话语,却透着怒意,国公只觉身上一股威压袭来,腿软得差点跪不住,小心翼翼地擦了擦汗,才拱手道。
“是……”
众臣起身准备离开。
“定远将军留下。”
平淡的毫无情绪的声音响起,众臣只觉心中一凉,满怀同情地看了一眼凌於,便匆匆忙忙地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凌於并不理会他们的注视,依然跪着,抬头仰望那尚在暴怒之中的人。
一抬头,便撞进秦淞盛满怒意和痛苦的眸子,心中一骇,立刻又把头低了下去。
他知道,秦淞肯定会生气。
却没想好怎么应对。
他又何尝不难过呢,心乱如麻。
随便吧,秦淞要怎么对他,他都认了。
第四十四章 拒绝
没一会,朝臣便走完了,小李子也识相地带着一众奴才退下,殿内很快就安静下来,只剩他们二人。
“起来。”
秦淞沉声开口,殿内地板硬,舍不得让人跪着。
凌於有一瞬间的怔愣,心虚更甚,一言不发地站起身,依然低着头看地板。
秦淞起身,缓缓向他走来。
殿内安静,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一点一点地敲打着凌於的神经,心中愈发紧张。
“为何不看我?”
站在凌於面前,秦淞轻声问他。
凌於并不言语,也不抬头看他。
微凉的手伸过来,动作轻柔地抬起凌於的下巴,凌於被迫看着秦淞。
看着秦淞满眼受伤的表情,凌於仿佛被刺到了一般撇过头去。
见凌於连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秦淞也是怒了,强硬地把他的脸转过来,不由分说地吻了上去,这并不像一个吻,秦淞只一个劲的啃咬,凌於被咬疼了,想要推开他,却被他束缚在怀里无法挣扎。
渐渐地,凌於尝到了一股腥甜,应该是自已的血,他没舍得咬秦淞。
他也放弃了挣扎,任由秦淞发泄怒意,直到要呼吸不上来了,才拼命拍打秦淞。
终于,秦淞放开了他,转而抓住他的肩膀,直视着凌於的眼睛质问。
“为什么……你明知道我喜欢的是你!为什么要我娶别人!到底为什么!”
“我的心意在你眼里就那么不值一提吗!”
明明是怒声质问的人,却说着说着湿了眼眶,语气里满是委屈和难过。
不想让凌於看到自已的泪水,秦淞用力地抱住凌於,像是要将他揉进自已的身体里一般紧紧地抱住,声音更加委屈。
“为什么要把我推给别人……我不信你真的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阿於……你告诉我,你对我有意的,对不对?”
他感觉得到,凌於有那么一点喜欢他的!
对啊,我好喜欢你的。
凌於心道,动了动被咬的生疼还在渗血的嘴唇,有些贪恋秦淞的拥抱。
一滴温热的泪水砸在脖子上,又接连砸了几滴,这些泪水仿佛砸在了凌於的心间,砸的他心痛,呼吸都滞了一瞬。
他只是希望秦淞好好的,娶妻,诞下子嗣,百姓爱戴。而不是和一个男人厮混,被人戳着脊梁骨辱骂。
凌於轻轻推开秦淞,语气疏离。
“陛下误会了,臣对陛下,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亲口听到凌於否认,秦淞依然不可置信。
“陛下好自为之。”
趁着秦淞呆愣的一瞬间,凌於连忙逃一般地使着轻功离开了。
虽是大不敬,但他也顾不了了,再待下去,他就要后悔了。
秦淞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感到很无力,自嘲的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就哭了。
……
凌於落荒而逃的出了宫,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心乱如麻,剪不断,理还乱。
太糟糕了。
他对秦淞说了那么重的话,估计秦淞伤透了心,不会再喜欢他了吧。
然后秦淞选妃,他的身边就会有很多莺莺燕燕,应该很快就能从悲伤中走出来。
但是,他怎么办呢?
要不辞官吧,离开京城,找一处风景秀丽的地方安度余生。
他一点也不想看秦淞和别的女子卿卿我我。
去哪里好呢?
江南吧。
“凌於,我们一同去完大漠之后,就一起去江南,好不好?”
脑海中响起曾经和秦淞的约定。
罢了,会有别人陪他去的。
可是,一想到他一个人去江南安度余生,心中就泛起浓浓的不甘。
还是舍不得秦淞。
万一秦淞遇到什么危险怎么办呢?
不过好像也用不着他,秦淞的武功在他之上啊。
那要不就待在京城吧,做点小买卖,想秦淞的时候,就偷偷溜进宫去,远远地看他一眼。
这样好像还不错。
此后,秦淞也不会再因为他而被人诟病了。
挺好的。
思及此,凌於浅浅地笑了一下,一抬眼,不知不觉就到了将军府,刚要抬脚进去,却被远处的人影叫住。
“将军!凌将军!请等一等!”
小李子气喘吁吁地跑来,凌於有些疑惑,这人不在秦淞身边,跑这来干什么。
“怎么了?”
“将……将军,请您去劝一劝陛下吧,他……他喝了好多酒,再喝下去,我怕陛下出事……”
又喝酒了。
这人真是,一不高兴就喝酒。
凌於皱了皱眉,立刻朝皇宫而去。
小李子看着凌於着急忙慌的背影,心中疑惑,明明那么在意,为什么要推开呢?
等凌於到的时候,秦淞已经醉晕过去了。
凌於无奈,只好小心翼翼地把人收拾干净,心里默默想着日后得让他改掉这个坏毛病,总是这么喝对身体不好。
好不容易把人弄上床,动作轻柔地帮他掖了掖被角,累的够呛。
凌於坐在他榻前,仔细地看着秦淞的睡颜。
秦淞睡着后与他醒着时冷峻的模样截然相反,整个人都透着乖巧稚嫩。
秦淞睡得似乎不太安稳,眉头皱得死死的,拳头都攥紧了。
凌於心疼地轻抚他的额头,轻声道。
“对不起啊……”
别忘记我,好吗?
凌於就这样认真地看着他,渐渐地,也感到有些困倦,但又舍不得挪开眼,于是,就靠在他旁边睡着了。
……
半夜。
凌於忽然被身旁的动静惊醒。
他睡的有些不安稳,连续做了几次噩梦,惊起一身冷汗,不知为何,竟梦到自已在边关杀敌时不小心中了敌军埋伏,直接丧命在了战场上。
秦淞稍稍发出一点动静,就把他惊醒了。
只见秦淞缓慢地坐了起来。
“你醒了,身体难受吗?要不要喝水?”
凌於有点疑惑秦淞怎么三更半夜地醒了,睁着惺忪的眸子迷迷糊糊地问他。
谁知秦淞看也没看他,自顾自的起身,赤着脚站起来,脚步沉重地向门口走去。
凌於顿时清醒了不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等等,先穿鞋啊。”
但秦淞却充耳不闻,继续往前走。
见此,凌於有些担心,连忙站起来走到秦淞面前。
才发现,秦淞瞳孔无神,眼神呆滞,俨然是没醒。
这是,魇住了?
凌於不敢再出声,就静静地跟着他走。
很快,秦淞就走到了门槛边,凌於顿时整个心都提了起来,走到他前面,想着万一他摔了随时准备接住他。
谁知,秦淞动作迟钝却准确地跨过了门槛。
凌於愣住,这么熟练?
是,经常摔过吗?
秦淞跨过门槛后,站了一会,随即坐下。
凌於也跟着坐在他旁边,眼神丝毫也不敢离开他。
这时,秦淞僵硬地笑了笑,望着远处的某个地方,温柔地说。
“你来了。”
凌於疑惑地往他的视线看去,自然是什么也看不到的。
是梦到什么了呢?
第四十五章 心意相通
“阿於,今天那些大臣们又在朝堂上欺负我,他们觉得我没人支持,就合起伙来对我颐指气使……”
秦淞的语气十分委屈,凌於听的有些愣住。
所以,是在梦里遇见他了?
不过,以现在的秦淞,谁敢对他颐指气使?
是梦到之前的事了?
过了一会,秦淞似是得到回应,继续说道。
“别担心,我才不会任他们控制,我早就偷偷拿捏住他们的把柄了!只不过现在还没到时候罢了。”
这话说的颇为得意。
凌於也为他高兴地笑了。
“糕点铺又出了新的糕点,我给你留了一些,一会我让人给你拿来。”
“今天跟沐尘煜下棋的时候,凌暮之又来捣乱了,看我俩下棋,他也争着要下,下不过还要耍赖悔棋,我看他就是太闲了,要不是因为你,我早就收拾他了,哼!”
说起来,凌於回来地也挺不凑巧的,凌暮之刚好去边关打仗了,近年来西陲屡次三番挑衅中原,欺压边陲人民,百姓苦不堪言,半年前,身为大将军的凌暮之便主动请缨,去了边关。
“我跟你说,凌暮之天天追着沐尘煜献殷勤,他肯定心怀不轨。”
“我偏不让他如意,我天天喊沐尘煜来陪我下棋,就不让他跟凌暮之待在一起,气死他!”
“但是也没有很多时间可以玩,每天都有好多奏折要看啊!”
“……”
秦淞耐心的和对面的人絮叨自已的常事,凌於就坐在一旁听他说,明明是对他说的话,秦淞的眸子却没有在看他,而是眼底一片混沌,失神呆滞,迷蒙地望着一处。
凌於听得入了迷,心里却觉得细细密密的疼。
大约讲了一炷香的时间,秦淞忽然停住了。
凌於有些疑惑的望着他,有些好奇,他们怎么不接着聊了。
他们就这样保持着诡异的寂静,过了良久,秦淞才又开口,语气里带着祈求。
“你还是不能留下来陪我吗?”
“那你明天还会来吗?”
“那说好了,不要骗我。”
“路上注意安全。”
“阿於……”
秦淞语气眷恋,又带着些委屈,抬头望向一处,久久也没有收回目光。
眼角,划过两道泪痕。
过了一会,凌於看着他慢慢地站起来,再慢慢地走向屋内,爬上床,盖上被子。
一切又恢复正常,秦淞安静地睡着,呼吸均匀。
凌於蹲下身,注视着秦淞的睡颜,抬手轻轻拂去他脸上的泪水。
“秦淞,你真是个傻子……”
夜色里,凌於轻声叹道。
……
帮秦淞压了压被角,凌於面色凝重地走出他的卧房,直接雷厉风行地随手从暗处揪出一个秦淞的暗卫。
“他这种情况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
“你不说,我也能知道,但要我去查的话,我就跟他说,你把我打伤了,你觉得他会怎么惩罚你?”
跪着的暗卫身子微微一颤,不愧是主子的心上人,压迫力一点也不输主子。
秦淞身边的人都知道,凌於对秦淞来说有多重要,这招用的,确实够狠。
“主子登基半年后便开始这样了,刚开始还能靠吃药压制,后来就完全不管用了,几乎每夜都会如此。”
凌於挥退暗卫后,神色更加凝重了。
想起曾经听过的京中的传闻,据说陛下不知有什么怪癖,一到晚上,整个寝殿就防备森严,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l
难怪,秦淞这么黏着他,却从来不会留宿将军府。
借梦魇来思念他。
古人云,思之成疾,药石无医。
凌於从来没想过,在没有他的日子里,秦淞是这样度过的。
或许,他低估了秦淞对他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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