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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道果真爬了起来，向陈一郑重行了一礼：“抱歉。”
陈一看沈道如此便摇摇头：“无妨，大家都还活着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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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执拗决定
发榜之后，世人皆知，此次试武大会胜者又是来自玄冥派；这人不仅仅未及十六岁就能获胜，而且一己之力逼迫各门派废除试武大会的生死局一说。所以也有人传，是玄冥派出了个妖孽，能让各门派掌门都避让三分的恐怖妖孽。
试武大会结束，各掌门领着各自门徒就要折返。稍有点良心的，都觉得这样的后果让一个少年背负，实在可恶，倒也无可耐何，临走前向林琛一行人道谢夸赞后又慰藉了一番。
沈道最是心虚理亏，作为青阳派弟子竟然联合朝峰使者将无辜的陈一逼上高台。嘴上说着要与陈一交好，说着要好好一较高下，陈一满心真诚，自己却心怀龌龊，自觉无颜，只连夜写下书信留给陈一。
陈一倒是对这些无感，只是觉得这场事情终于结束了，无比想念祭林的小屋子，想念自己的床，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去。林琛、崇君玉心事重重，在返途的马车中商量了许久对策。他们所担心的是玄冥派的反应。陈一此次引发这样的事情，各门派虽说知道事情真相并不会发难，但是自己人未必不会用这事来针对陈一。
“陈一回到祭林后，先不要在玄冥派中露面了吧。就说伤了元气，闭关休养。”崇君玉看着双目紧闭，屏息调息的陈一。
“躲起来，真的能躲过一世么。”林琛不禁惆怅。
“我看，我带着暮寒搬到祭林去吧。有我们二人在，他们一时也没有什么办法。”
“师父，师叔。”陈一睁开眼睛：“我知道你们担心我，只是有些事情不是躲起来就能解决的。不如顺其自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林琛有些愕然，陈一似乎在这次事情后，就变得老成起来。这不是他愿意看到的，他想要的是陈一成熟独立，却依然保持着自己满腔的热血。
“对了，师父……之前毒母的时候，你说过，回来一起吃糍粑的。既然出都出来了，不如咱们先去吃了糍粑？”陈一看着林琛的眼神中满是期待。
这不还是原来的陈一？林琛为自己刚才的担忧难过而觉得不值。却又轻松的笑起来：“好啊。先去集市逛逛吧，糍粑吃到饱再回去。”
“好！”陈一也跟着笑起来，又看向崇君玉：“崇师叔你……”
“我不与你们同行，我先回去看暮寒。也为你们提前打探下玄冥派内的情况。”
“那，我们可以跟着一起去集市吗？”
徐风、徐岚从没有和掌门一起闲逛集市的机会，有交集要么是为了修习，要么是为了委托，再要么就是为了陈一。
林琛看着两个小孩子，又看看陈一，这两个人一直陪伴陈一，也吃了不少的苦，就算是答谢：“可以。你们吃喝用度，都由我来付。”
“多谢掌门！”两人开心地谋划着要在集市买些什么。
马车行至玄冥派门前停下，几人下了马车，给马车车夫付了钱。
“虽说他们不敢动你，但你也要小心，有事情及时联系，我们迟一些就回来。”林琛向崇君玉嘱咐。
“行了，看管好陈一吧。等我消息，你们再回来。”
“崇师叔，你这腰间佩戴的玉环，我总觉得熟悉。”陈一早就盯上了崇君玉的玉环。说起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看上去作为腰佩小了一些，更像是佩戴在脖子上的。
“不过是普通的玉环，相似的有许多。眼熟也很正常，为什么这么在乎这个玉环？”虽然语气平静，但是崇君玉眼中还是掠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这份期待被林琛捕捉到，干咳一声催促：“陈一不是要吃糍粑，再晚一些糍粑就该收摊了。玉环的事情等回来的时候再说也不迟。”
崇君玉也点点头：“你师父说的对，先去玩儿吧。等你回来，咱们再细致说。”
“嗯！”陈一伸手拉住林琛手腕，拉着人率先走到了前面。
林琛猝不及防被他拉住，先是想要抽手，感觉到手腕上不容挣脱的力道后，还是从了陈一。这孩子真是大了，握力都长了这么多。
徐风和徐岚跟在后面调侃：“陈一，你这么大了，还要和师父牵手走啊？”
陈一回头做个鬼脸：“你们羡慕，你们也牵手啊！”
两人瞬间羞得脸色通红，耳根都因为陈一的话烧起来。
徐岚不服气道：“好好走你的路！可别只看着我们打趣，不看脚下的路摔了掌门！”
陈一皱了下鼻子，又去仰头看林琛，跟他笑谈是不是想要赖掉这顿糍粑。
几人在集市上买了许多吃食和一些手工制成的小玩意儿，陈一也终于吃上了心心念念的糍粑。周围行人总时不时向陈一投去打量的目光。
林琛便知道，陈一的事情已经传回了玄冥派，一定不是什么好的版本。
陈一心思敏感，怎么能感觉不到他们散发出来的恶意。只是此刻，他只想和林琛在一起肆意玩乐，享受着可能最后安乐的时光。等天色暗下来，陈一尽兴了，扬面看着满天星辰：“林哥哥，咱们回去吧。”
徐风和徐岚听到，立刻退远了一些。他们虽然知道陈一自幼就和林琛长在一起，但既然已经是师徒，这称呼实在不成体统。却也不愿意他受着这拘束，只好装作没听到。
也许是对之后的事情有所预感，林琛望着陈一，没有怪罪，也没有要他改口，反而抚摸着他脑后应下：“陈一，别怕，凡事有哥哥在帮你。”
嗵——
空中炸开大朵的烟花，灿烂的焰火映照在两人身上。
陈一满足地露出笑容，伸了个懒腰：“崇师叔有些慢啊，咱们到底还回不回去了？”
林琛看向烟花，眼底流露出温柔：“不回去也挺好。陈一，你不想回去，我就带你走。我也跟你走，玄冥派也可以不要。”他这话说的情真意切，起初继承师父衣钵，就是他致力毕生的目标。可陈一却让他看到了另一种活法，人人都说他林琛是玄冥派的天选之子，可哪儿有人顾忌，他也不过是个想要江湖快意的少年郎？时机错过就错过了，回不到少年时，但他可以守护陈一的年少时，和他一道开启新的生活。
“那我不就是罪上加罪了？师父，你可以不要玄冥派，但是不能放弃这里的百姓。不然，我们如何心安啊？”
陈一不是拒绝，而是在体谅。他知道林琛是认真的，只要自己点头，他们现在就能离开这一切，去过平凡人的生活。自己本就平凡，可低于泥土，林琛不行，林琛对于这个人世间太过于重要，他是玄冥派的定海神针，更是整个东至国的定心神针。玄冥派没有第二个林琛可以顶上，他走了，一定是他国来犯，谁都要来从东至啃咬一块肉下来。百姓无所依靠，妖魔毒尸放肆行凶。
一道传信的符文追向林琛，是崇君玉的消息。林琛施法将符文转做文字，“千万勿回”四个金字浮在面前。
林琛皱眉，看来虚宿已经做好万全准备。
“陈一，咱们……”
陈一挥手将几个字拂散：“师父，咱们立刻就回去。”
“陈一！”徐岚他们也看得真切，崇君玉传来的消息明明是不让他回去，显然玄冥派内凶险万分。
“无妨。龙潭虎穴又如何，玄冥派始终是我家。再说了，不是有师父在！”
林琛深知陈一的性子，执拗这一点像极了自己，他说要回去就一定要回去面对，就算带他逃跑，就算打折他的腿，用爬的他也要爬回去。
“走吧，我记得附近就有联络点，用传送阵回去吧。”这次换做林琛带路，带着三个人去玄冥派的联络点。
墨啸跟着崇君玉先回到的玄冥派，设想过里面会是怎样一幅光景，却也没料到虚宿能做到这一步。崇君玉的暮寒都被虚宿拘走了，缘由是说崇君玉和林琛被陈一洗脑，在天华派惹下滔天大罪。很难保证崇君玉不会利用暮寒来危害玄冥派的安危和稳定。
崇君玉自然是不会妥协，顿时怒由心生，大呵一声暮寒，便和虚宿缠斗起来，墨啸自然也去帮忙。可虚宿早就做好准备，布下天罗地网，用石灰画出了镇压毒尸的阵法，削弱暮寒能力。即使如此，崇君玉依然和虚宿战平，甚至再间隙向林琛传信，叫他们不要回来。只是不知道哪里放了暗箭，箭头上被用朱砂混着黑狗血撰写了符文，硬生生扯断了崇君玉与暮寒的连接。
暮寒没有了主人操控，恢复了本性，开始肆意攻击。被他咬死的玄冥派弟子不计其数，崇君玉硬生生用手撕开皮肉，想要拔出箭头，鲜血将他一身红装染成了暗红。
“暮寒……暮寒！不能杀！不能……”崇君玉痛苦不堪，那是他昔日的爱人。那个最爱玄冥派的男人，正在无情厮杀着他所珍视的同伴。
墨啸本就因为应付虚宿而精疲力尽，再去扑咬暮寒，被重摔在地上。
金光乍现，几个身影从光束中走来。
暮寒像是有所感，放弃了其他人，转而扑向那几个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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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教习暮寒
才从联络点回到玄冥派内，就觉得凶猛戾气扑向己方。林琛最先反应过来，并指横挥，召唤劲风将不知名的东西弹飞回去。
等看见崇君玉身上还再涌血的血洞，墨啸倒在旁边难动一下，地上还横七竖八躺着尸体，几人心中一凛。
“崇师叔！”陈一大骇，冲上去将人扶助，“徐岚！过来救人！”
徐岚听到陈一呼喊回过神来，赶忙凑近查看崇君玉的伤势。
“箭……箭头，拔出来，暮寒失控了。”崇君玉忍着身上的疼痛，咬牙看着正和暮寒周旋的林琛。
“徐风，你过来，扶着崇师叔，我去给师父帮忙！”将崇君玉交给徐风后，陈一掐诀就要朝暮寒甩出火球。
“不行！不能伤到暮寒！”林琛察觉陈一动作，立即高声制止。
“只要，只要拔出箭头，就能……控制他。”
“不行，你已经失血太多，贸然拔出来你会丧命的！”
“那也要救暮寒！拔出来！拔啊！”崇君玉用尽全身力气对徐岚下达命令。
既然不能攻，只能靠防守来拖延时间。陈一从林琛处学到了对抗毒尸的步伐，此刻又有林琛从旁帮忙，脚下迂回辗转，拳掌化解攻势，也算游刃有余。只是不知道究竟要拖到何时，长时间下去是不是暮寒就再也不受控制。
“师父，我们要不要找人来帮忙？”说话间陈一横臂挡下了暮寒的拳风。
“没有人能帮我们。一定是虚宿在我们不在玄冥派的时候，组织魅惑了门派内弟子，真是大意了。”林琛握住暮寒手臂，四两拨千斤的将他又推开。
暮寒见拳脚无效，原地站定掐指念诀。
陈一听出那是玄冥派的幻海术，从属水门，随即滔天巨浪凭空而来，冲向几人。
“陈一，到我身后。”林琛调整方向，挡在众人身前，划出一道屏障，将席卷而来的浪潮挡住。
“这暮寒怎么这么眼熟啊？”陈一站在林琛的屏障后，山下打量暮寒。玄冥派内从属水门的弟子本就不多，能用出幻海术的更是少之又少。
“暮寒现在从行尸觉醒至走尸了，崇君玉你再不想办法，他就要成尸蛊王。若是生出邪念，再难操控，只有消灭他。”林琛微微转头，警示身后的崇君玉。
徐岚的钢夹正将箭头一点点向外扯出，没想到制造符文箭头的人极其阴狠，竟然在上面还镶了倒钩。向外拉扯时，倒钩会深深陷入皮肉中。崇君玉脸色惨白，几度要在疼痛中昏厥过去。
“暮寒……暮……寒，那是陈一，是陈一啊……”崇君玉虚弱地看向正不断切换术法的暮寒，试图唤回他。
饶是林琛的屏障再强，也抵不过轮番的高阶术法，眼见屏障上出现裂纹就要被打破。
“嗷呜——”
一声狼啸，墨啸不顾己身扑咬上去，将暮寒撞得摇晃几步，打断了施术。
林琛由此得以喘息，看看徐岚那边的进度，知道时间不够，皱起眉头。这种只守不攻的战法，实在太窝囊。再说他林琛从来只有迎战，哪儿有躲躲藏藏的。
墨啸将暮寒扑倒后自己一个翻滚又退开，呲着牙恐吓重新爬起的暮寒。
只是刚才那一扑咬，暮寒脸上的面具碎裂一块，落到地上，露出一边眉眼。
陈一越看越眼熟，只是脑中的记忆依旧模糊，他甩甩头又有些目眩摇晃。
“陈一？”林琛感觉到自己身体深处由灵魂发出的疼痛，自己的魂魄正如在沸水中翻滚一般炙热。这是自己放在陈一体内那一魄传来的痛感。
“我没事，师父。”
陈一冷静下来，心底生出更多的疑惑，想要找到答案，看来就得要完全摘下暮寒脸上的面具。于是他反守为攻，不再躲避，主动出击。一招一式只有一个目的，暮寒脸上的面具。
林琛暗叫不妙，也主动上前，在化解暮寒攻击同时，阻碍陈一动作。
陈一行动受阻，便知林彻你不愿意让他看到暮寒的面容，反倒说明暮寒确实有问题。
“师父,你为何拦我！”陈一几个连招过后依然未能得手，粗喘着看林琛。
“我何时拦你？是你自己动作慢而已。”林琛决定装傻，只要他能拖到暮寒重新听属于崇君玉，这件事情就还有办法遮掩过去。
“啊！——”
身后传来崇君玉痛苦的哀嚎声，箭头终于被拔出，徐岚紧张的用银针封住几处穴道用于止血。
然而崇君玉与暮寒的连接，并没有恢复。暮寒依然在执着攻击。
“太久了，你们之间的连接不可能再成立了，崇君玉，暮寒留不得，我要毁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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