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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一愣住，而后睁大眼睛：“我今天十六岁了啊？”
“就知道你自己心里没数。年年都是我给你过。五岁那年，带你去河里摸鱼；六岁那年，你又想去骑鹿熊，你那么小一个，还没鹿熊趴着高；七岁那年，正好赶上我外出，回来晚了你就坐在房檐上等着我回来，我回来没在屋子里面见到你，还以为你生气逃跑了，找了你一夜；八岁……”
陈一听着林琛细数自己每年过生日时候的事情，用袖子抹了下自己的眼睛，里面很多事情就连自己都记不清了。
“去年生日，你许愿说想要来江浪国。于是我那时候就告诉了谢漕。只是没想到他能准备得这么周全。确实得好好谢谢他。”
“那我要去吃烧鸡、烤鸡。最近天天吃鱼，我已经不想再看见鱼了。”
“没问题。”
“那我还想骑鹿熊。”
“那是东至国才有的，这儿最多也就是鲛鸥。”
“那又是什么？咱们靠海也没见到啊。”
“嗯……今日带你去看看吧。”
“你们可别忘了带着我一起去啊。之前总是把我自己丢下。现在开始，我要寸步不离。”墨啸对着鱼骨兴致缺缺地咬一口。
“你肯定也是不想吃鱼了。”陈一现在心情好极了，也有精神和墨啸打趣了。
林琛松了口气，端着碗将最后一口粥喝下去。
“师父，你同我一起过生辰吧。”
因为敌手知道自己生辰八字是极其危险的事情，所以林琛的生辰除了他自己，没有任何人知道。没人知道，也就没人给他庆生。
“不必了。”
“师父，机会难得，现在又没有人管束，今年就和我一起吧。”
“陈一，就算不是自己的真正生辰，过久了也会和自己产生联系。更何况是对自己本来就有特别意义的日子。”
“就这一年，就一年，好吗？”
又是这样可怜又期待的眼神，林琛觉得自己真的是被陈一彻底看透。放下碗，叹口气，清了清嗓子。
“好吧，就这么一次。”
“嘿，那更要好好合计了。师父有想去的地方吗？”
“明明是为了你……”
“今年不一样了。”
陈一还在喋喋不休地做着计划。林琛看着他，并没有将计划具体内容听进去，只是觉得能重新在陈一脸上看见那种真实又充满活力的笑容，无论做什么都是值得的。这样想着，他不自觉脸上露出笑容。
“师父？师父……？”陈一不知道自己的计划有什么好笑的地方。
“嗯，就按照你说的做吧。”
陈一对林琛伸出手，摊开掌心给人看。
林琛看了一会儿，反应过来。从怀里掏出钱袋放在他手上。
“省着用。”
陈一颠颠，笑嘻嘻揣自己怀里：“一定给师父操持得风风光光。”
“你不是自己有钱吗？”墨啸不合时宜的开口。
“我师父都没说什么，你又挑什么。”
“……提个问题都不行？”
林琛开始头大，觉得带着墨啸是个错误的选择。
用过早饭后，林琛带着一人一狼离开了住处，到集市上赶集。许久未见过这么多人，热闹的氛围也将他们感染。
“师父师父，你看那个，真厉害！”陈一指着一个踩着高跷翻跟头的艺人拍手叫好。
“嗯。”
“师父师父，咱们买个糖人吧！”
“钱在你那儿。”
“师父，你看那个好看吗？”
挤入人群中担心走散，林琛主动牵住了陈一的手握紧。
“小心拍花子给你拍走。”
“不怕。无论我到哪儿，你都能找到我。”
“盲目自信，迟早还要吃亏。”
“我不是自信，是信师父。”
陈一晃晃两人紧牵在一起的手，心里更加得意。
林琛压不住嘴角的弧度，将手拉得更紧。
买够了许多小玩意儿，午饭在江浪国最大的酒楼——听潮阁用午饭。各种招牌菜轮番上来，酒也是最好的。林琛吃得不多，但也喝了几杯。因有了醉意，面上绯红。
陈一虽然酒量不济，但也没有林琛这样易醉。他又吃了一颗水煮花生，就听林琛醉醺醺的说：“陈一，我不图你能有什么大的作为。你只要活着……活着……”
林琛用手捂眼，肩膀抽动，鼻子里带了浓重的哭腔。
陈一大惊丢下花生壳，凑到林琛身边：“师父，这是怎么了，我好好活着呢。”
墨啸本来一边在吃东西，一边看戏，这会儿林琛居然哭了，停止咀嚼，防止自己发出声音惹恼了他。可他明白林琛说的是实话，在他附在陈一身上的时候，他就知道陈一是长不大的。
陈一还在轻拍着林琛安抚，可这并没有能让林琛平静下来。
“陈一啊，十六岁生辰快乐。”林琛强打起精神来，松开手对上陈一的目光，眼神破碎。
陈一心里一震，无比心疼和人拥抱在一起：“师父，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活下去，长命百岁。”
“嗯，好。”林琛点点头。
“师父，生辰快乐。愿你所有愿望都能成真。”
气氛正浓，两人相依，师徒和谐。墨啸在一边都要感慨。
忽然林琛歪头，倒在了陈一怀中。
陈一接住人伸手去探气息，听到均匀的呼吸声，知道林琛这是醉倒了，松口气。
在桌子上留下钱，努力将林琛背起来，陈一一步步带他回去。
“你不怀疑吗？按照你的心思，不应该没有怀疑吧？”墨啸跟在陈一身边。
“你说，师父一副我随时都要死的态度？”陈一将林琛又向上背了背。
“对啊，你这不是很清楚。”
“我是很清楚，但是，我相信师父。师父不和我说，一定是有不得已的理由。”
“那你不害怕那是真的吗？”
“害怕我就能不死了吗？害怕我就能改变一切？害怕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所以我更想要去相信。闲心师父能够救我，师父能够帮我解决问题。”
“你这还真是固执。”
“不是固执，我师父说了，只要他活着，我就不会死。”
墨啸不再问他，林琛之前交给他蛊惑陈一的任务，恐怕是完不成了。
陈一将林琛带回两人的住处后放在床上，用被子盖起来。
我去煮醒酒汤，你帮我看着会儿师父。
陈一跑去小厨房，烧火煮汤。看着沸腾的汤水，他陷入沉思。若是自己明日就要死了呢，自己究竟还能活到什么时候呢？说是相信林琛，可自己不想只是一味的被动接受，也想要自己努力做点什么。就算是无法扭转就要死掉的事实，好歹也明明白白的努力过。
汤水从锅里溢出，浇灭了炭火。一股冲天的味道扑面袭来，陈一回过神赶忙将窗户和门打开，自己跑进院子里，拍拍自己脸颊：“没出息！煮个汤都煮不好。”
又在院子里蹲了一会儿，就听见林琛的声音：“陈一！什么味道！”
“啊？！没事没事，醒酒汤。”
陈一心虚的回厨房去，好在味道已经都散出去。他端着煮酒汤回房间去放在床头，看墨啸耷拉着脑袋在一边。
“师父，你又骂他了？”
“我在你心里是这么凶悍的？”
“那他这是怎么了？”
陈一端着碗，用勺子舀起醒酒汤吹吹给人喂过去。
“他心虚，知道自己做错事了。”
林琛顺从的将醒酒汤喝下去，抿了抿嘴，等着喝下一口。
陈一笑笑，没有再追问下去：“师父，下次可不能随便给你喝酒了。”
“怎么还管起我来了。”
“师父，您身体好了，才能多照顾我。”陈一若有所指的看着人。
林琛知道是自己酒后失态，表露了什么，看着陈一的表情犹豫挣扎，最后还是叹口气。
“只要我活着，你就不会死。”
陈一等到的，还是这样的答案。只是这一次，莫名的失落。
“师父，我其实……也可以有所努力。我不是那个能被带到集市上肆意贩卖的小孩儿了。”
陈一这话说的委屈又小声，林琛字字句句都听了进去，还是叹口气。
“陈一，你要做的只有好好修习，不断强大，重回玄冥派。”
“师父……”
“我还有些醉，醒酒汤放下，你出去吧。”林琛躺回被窝里。
陈一没有吭声，知道林琛也不会再对自己说什么，沮丧地站起身。一步三回头的走到房门口，正要抬腿迈出去，就又听到林琛的声音。
“陈一，在我为你铺平的道路上，坚定走下去。我，绝对不会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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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新的委托
又过了几天太平日子，谢漕带着梅多多上门，拎着许多吃食和布料上门，说是来探望。
林琛自然一眼就领悟到，这是要让自己帮忙了。看着谢漕这个大老粗，抓耳挠腮想着该如何措辞委婉和自己商量，觉得有趣极了，便也不揭穿。只是让陈一在旁边添茶伺候着。
“我看你们住得似乎还算适应，之前一直觉得会照顾不周。现在总算是放心了。”谢漕端起杯子将茶水一饮而尽，这已经是他不知道豪饮下的第几杯茶水了。
陈一见状又给他添满，看看林琛，还没有要进入正题的样子。
“谢前辈带了这么多好吃的，我们感激还来不及，怎么会觉得你们不周到。这样吧，今晚就留下在这里用饭，上次你们送的酒还在，您和师父正好把酒当歌。”
“啊？这……好，可是……”谢漕心里着急上火，他想求林琛的这件事，说不上十万火急，倒也不能容他再继续这样支支吾吾了。
还是梅多多最先横下心：“晚饭就不用了，其实我们来是有事情想请林掌门帮忙。”
“嗯。”林琛终于放下了茶杯，稍稍点头，“其实你们一进门我就察觉了。只是不知道究竟什么事情要同我讲，也不知道你们是否下定决心要让我这个外人来插手你们惊龙派的事务。要不然，我先让陈一出去？”
“是，师父。”陈一放下茶壶，立刻行礼就要出去。
“不不不，不用。你和陈一早就是我们自己人了。说起来，你不是也说要带你小徒弟见见世面嘛。”谢漕赶忙拦住陈一。
林琛用眼神示意陈一在自己身边坐下后，又看向谢漕：“所以，是为了下个月，五月初五祭龙大典的事情？”
谢漕听到“祭龙大典”四个字后流露出错愕地表情：“你知道啊？！”
“怎么会不知道，这可是关乎各国国运的事情。江郎国临海而生，海产丰富，水脉广袤。传说，五月初五这一日，会天降神龙到这里潜海捕食，若是有雌龙有孕，还会到此处产蛋孵化。因此自这一日起，需得禁渔四十九日。而神龙为了报答这样的恩情，将赐福于你们。惊龙派初代掌门谢绝了赐福独享，反而要求他们保佑各国年年风调雨顺，庄稼丰收。”林琛看了眼栗子，还是端起了茶碗喝一口。
“是啊！”谢漕一拍大腿。
陈一拿起栗子，熟练的剥开外壳，将栗仁放到碟子里。一连剥了十几颗，才将碟子推到林琛面前。林琛用手拿起来放入口中咀嚼，栗子是才炒好出锅的，软糯甘甜，口味极佳，吞下后齿间还留有余香。
“那这样的祭典，需要师父做什么呢？”陈一在林琛吃栗子的时候帮忙询问。
梅多多看陈一剥栗子给师父，有样学样起来，只是水平有限，剥出来的栗子仁上坑坑洼洼，不好意思喂给师父，只能自己吃了。
“其实，传说还是有些夸大成分的。”谢漕搓搓手，又拘谨起来。
林琛终于吃完了最后一颗栗仁，喝口茶清口：“比如？”
“比如说，雌龙会提前到这里产下龙蛋，之后是由我们惊龙派帮忙孵化的。待快要破壳之日，雌龙就会下届来带走幼龙。也就是五月初五这一日。”
“哦……”林琛点点头。
“好消息是，除夕那日，雌龙产下了龙蛋。”
“那这是好事啊！”陈一继续剥栗子，“我能去看看龙蛋吗？”
“别急，肯定还有坏消息。不会是龙蛋出了什么差错吧……？”林琛眯起眼睛，要是龙蛋有损，找他也没用，他又不会下蛋，也不会孵蛋。
“坏消息，龙蛋提前孵化了。谁知道刚生出来就是个会跑会跳的小兔崽子，不对小龙崽子。”
林琛的眼睛渐渐瞪大：“他，跑跳去哪儿了。”
“不知道。”谢漕的脑袋耷拉下去。
“这是要大祸临头啊！”陈一手中的栗子都滚落下去。这要是到了下个月不能把龙崽子找回来，或者龙崽子出了什么事情，那雌龙找不到孩子，还不得当场毁约。以后各国下不出一滴雨，生不出一颗米，到时候饿殍遍地……说不定还会有人吃人的情况，妖魔毒物横行，处处炼狱。
“什么时候跑的，多久了，找了没？怎么找的，都给我详细说说！”一向沉稳的林琛都感觉出棘手。
“你们来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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