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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凤和林郁的家在一个偏远的山镇，交通不方便，回家一趟的车费要三百。
“那下次放假就回来，妈妈在城里找到了一个工作，能赚不少呢。”何凤知道是自己连累了儿子，如果自己不长这颗瘤子，他爸也就不会连夜抛弃他们跑了。
“还是放寒假再回去吧，车费省下来我再攒攒我们去买药。”林郁怨恨起那个男人，那个得知他妈生病却把存款都偷走逃跑的父亲。
何凤看着空了的药瓶，小声说：“要不还是不治了吧，治不好的，这个钱留给你读大学。”
“妈！不许再说这种话，我已经找到兼职了，我们两个人赚钱很快的。你的病会好的。”林郁躺在床上感觉全身都痛，怎么那么痛。
“好，妈以后再也不提了，很晚了，早点睡。”
“晚安。”林郁挂了电话，徐司尧的钢笔两万块，把它卖给他的前同桌不就有钱了。
自尊心可以卖吗？
林郁登上了那个很少使用的QQ号，一下子就看到了熟悉的头像，犹豫再三还是发出了第一条消息【你之前想收集的那支笔你还要吗】
已经半年过去了，他也不确定刘逸还会想要吗，忍着羞耻心等回复，心快得要跳出来了。
【要】刘逸回得很快。
【多少出】
林郁想着这么久过去了，市场价应该会低，【一万五】
【成交】【明天带笔来找我】
【好】
林郁关闭了对话框，比他预想的顺利很多，真可恶啊有钱人，一万五的笔说买就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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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带来了吗？”刘逸染着金灿灿的黄毛，一看就不是好学生的那种。
林郁直接从兜里掏出来钢笔，对着刘逸说：“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刘逸很识货，都不需要检查就认出确实是之前那支钢笔，不过目光还是有些怀疑它的来路不正，好歹做了那么久同桌，林郁家里什么条件他不清楚吗。
“不是销赃，没人半年后才销。”林郁看出他所想，指甲死死抠着手心。
“哎，咱俩都老同学了，我能不信你吗。”刘逸说完这话，拿着手机，干脆利落地向林郁的银行卡转了一万五。
“给。”林郁塞到他手心，他要逃离，他不要在这里多待一秒。他没有呼吸上的疾病，为什么也会感觉喘不过气。
他反过头，没注意就撞到了他现在最不想见的人。
“走路看着点。”徐司尧拍了拍肩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你……”林郁心虚得手心都在冒汗，那笔是属于他的，可他的骨气也没了。
“你在心虚什么？”
“徐司尧，你就让人家过去呗，我就是在他这买了点东西而已，你这样搞得我们在做什么非法交易一样。”稍远点的刘逸解围道。
“卖了什么？”徐司尧头一次看林郁这种表情，得按住他的尾巴逗弄一番。
“没什么。”
“那我去问刘逸。”徐司尧就要让道走过去，被林郁拦住了。
难道还要被这群有钱人一起嘲笑吗？
“笔，一支钢笔。”林郁放弃抵抗，弱弱说道。徐司尧会更看不起他吧，会说他装那么久还是露出真面目。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徐司尧捉弄的心思消了大半，还以为是嫖资。
“你不记得了？”林郁没有轻松，反而感到虚无。只有他一个人困在牢里，始作俑者甚至想不起来那是个什么东西。
徐司尧感到莫名其妙：“我需要记得吗？”
林郁没有回答，绕过徐司尧走开了，他怕自己会质问他，可他站在什么立场质问。
这是最好的结果了，徐司尧不记得，那他就不用再难堪了，都过去了，没人会记得。
可林郁会记得，那天是个晴天，在图书馆里，徐司尧拿着两本书和一支笔去追一个男人。跑得太快，他的笔掉了，走在后面的林郁捡起笔，小声喊了一句，“同学，你的笔掉了。”
徐司尧没有回头，林郁抓住了他的肩膀，又说了一遍。徐司尧不为所动，觉得眼前的人很碍事，碍于从小到大的家教，挤出笑容说：“一支笔而已，送给你。”
林郁看不懂徐司尧的表情，只知道自己不用买笔了，只要买瓶墨水就可以用很久很久。他嘴角的弧度渐渐加深：“真的吗？谢谢你。”
徐司尧甚至没听完他道谢就继续追他眼前的人了。
林郁低头仔细看着这支钢笔，它很有重量，外壳光滑，看着像没用过几次。
林郁那天很开心，他妈说得对，只要保持积极向上的生活态度，就一定会有好事发生。
他正准备去买笔芯，就有了一支笔，又可以省下一点钱了，积少成多，总会慢慢变好的。
第4章
林郁带上“新笔”去教室，可能心底总有种不真实感，只是拿在手中仔细观察，还不敢用它。
刚打完篮球的同桌坐上自己的板凳，从课桌里拿出水杯灌了一大口水，待渴意消散了才注意到林郁这书呆子在发呆，少见。等看清他手中的笔，疑惑道：“你怎么买到这支笔的？超抢手，我托了好几个人都没买到……”
林郁放飞的思绪才回来，抿唇一笑：“一个好心人送我的。”
“两万的笔会有好心人送吗？不会……”是偷的吧。刘逸紧急刹车，没把后面几个字说出来，但是质疑的眼神被林郁收入眼底。
林郁感觉心脏被小小的针扎了一下，还弯着的嘴角掉了下去，原来相处一年的同桌也是这样想他的。
“是我帮了他一个很大的忙，是谢礼。”林郁不知道在解释什么，只是想找点东西掩饰眼前的难堪。
“啊，原来是这样，”刘逸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连连找补，“你知道的，我喜欢收集笔，如果你不想用了可以卖给我。”
“嗯，我会优先考虑你的。”林郁把钢笔攥在手心，它也不是很好，外壳这么冷，冬天写字一定很难受。
林郁在心里安慰自己，还好还好，没有买墨水。他从刘逸那打听到好心人是一班的，他要去还笔，很喜欢但不属于他的笔。
“徐司尧！”林郁跟在他后面已经走了有五分钟了，低头看了眼笔，终于开口喊了他。
徐司尧停住了脚步，没什么耐心的样子，“有什么事吗？”
“你的笔，还给你，它太贵重了，我不能收。”林郁双手把笔递给他。
徐司尧没接，反而笑了：“这是什么新的手段吗。你想要什么？”
“什么。”林郁愣住了，把笔往前伸了伸，继续解释，“我不知道它要两万块，现在让它物归原主。”
他只是一个普通学生，哪敢要这么贵的东西，得赶紧把这烫手山芋还回去。
徐司尧打量了会林郁，他的演技很好，看不出破绽，还懂得舍去蝇头小利换取更多，心机倒是更深。
“你怎么不接啊，我手都要酸了。”
徐司尧用厌恶的目光扫了他一眼，不再听林郁的话就给他下了判决书，“拿好它离开我的视线，我什么都不会给你。”
语落，只留下一个冷漠的背影。林郁这才意识到徐司尧从头到尾只把他当成一个耍手段想接近他的人，没有认真听过他说的一句话。
有钱人真可恨，可以那么理所当然地把别人的自尊心当鞋垫踩。
林郁在原地站了十分钟，紧紧握笔的手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手指关节开始发酸，他重新看这支钢笔。它好丑，壳子好重写字多累，一看就是铁的，要不了多久就会生锈，一点都不好！
好讨厌有钱人，凭什么刘逸这种怀疑他人品的人会是有钱人，为什么徐司尧这种看不起人的人也是有钱人，有钱人品质真差，所以他从今天开始讨厌有钱人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对吧。
林郁拉回思绪，他现在的目标就是好好学习，超过徐司尧拿到第一名，拿到奖学金的名额，其他的都无关紧要。
林郁这几天都没在班上看到徐司尧，真好，他不学而自己一直在学，一定可以的。
这天，林郁照常每天上完课，晚上还去教室自习，甚至还买了一个手电筒打算在熄灯后再学一个小时再睡。
他打着灯对着英语书记单词，没一会儿，就响起了敲门声。
这个点不会有人串门，班主任就算查寝也是熄灯前，更何况他没有朋友。
林郁不打算搭理，肯定是有人走错门了，敲门声渐渐大了起来，林郁被吵着烦，才走到门口，问了句，“谁？”
“我，徐司尧。”徐司尧心情不是很好，声音沉闷。
“我睡了，你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林郁觉得他莫名其妙，他们又没什么交情，找他做什么。
徐司尧啧了一声，不耐烦道：“这么亮，你也不想因为带手机被老师说教吧。”
林郁被抓住了死穴，虽然刚才没在玩手机，但他带了手机，也算被徐司尧说得歪打正着。他走过去，把上了锁的门打开，手抵着门说：“你说吧，说完赶紧走。”
“林郁，我嗓门也很大的，确定在这说。”徐司尧看着林郁这防他的模样坏笑一声。
林郁皱眉，让徐司尧进来了，跟这种坏心眼的人较劲就是吃亏。
徐司尧一进门，看着桌上打开的书本和一个亮光的手电筒，感觉很神奇：“林郁，你真努力。”
“不用你说，月考你等着吧。”林郁不受他的夸奖，他要拿出实力来叫徐司尧好看。
像他们这种天之骄子一定受不了被一直看不上的人比下去。
徐司尧好似对他的手电筒感到好奇，拿到手中看了看，塑料的外壳，轻得很，“你换个牌子的用吧，这个光太弱。”
林郁微微张唇，他还点评上了，他能不知道那个光弱吗，那是最便宜的一款。看徐司尧的目光也变得不善起来，“你刚刚可是说这么亮，徐司尧你不自相矛盾吗？”
徐司尧一时无语，又瞄了一眼他的书：“才记到这一页吗，还有三天考试来得及吗？”
林郁恨不得把他叉出去，不用武力解决换语言嘲讽了，徐司尧怎么这么讨厌，回怼道：“你还是操心操心你自己吧。”
徐司尧看着林郁头顶扎起的小辫抖了抖，配上他不服输的样子倒是比以前看着顺眼不少，他低头笑了笑：“你很想要第一名吗？”
林郁这下确定了徐司尧就是过来嘲笑他穷，嘲笑他努力学习也没他好。他越来越恶毒了，那就别怪他不客气，林郁从徐司尧手中抢过手电筒对着他一顿乱射，像一个扫黄大队的领头羊。
等徐司尧抬起手来遮挡眼睛，林郁才气狠狠地说：“用得着你说，大晚上还特意跑一趟来膈应我，你滚不滚。”
徐司尧阴沉着脸，他对林郁态度稍微好点，这人就要骑他头上来了，他翘起唇角饱含恶意地说：“你觉得差距是晚上打灯学就能越过的么。”
第5章
在考试前，林郁和徐司尧有过一次擦肩而过，那个人没有看过他一眼，而他脑海里只有那天徐司尧离开宿舍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林郁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这次考试上，他相信自己，差距是可以消失的。如果最初的目标是奖学金的名额，现在就是打败徐司尧。把卖掉的自尊赎回来一点点，一点点就好。
“老李说，这两天估计成绩就能都出来了。”一同学拍了拍另外一个同学的肩说。
“这么快。”
“他加班改卷，统计成绩呢。”
林郁竖着耳朵偷听了几句，快出结果了，他朝那个经常看的地方看去。与侧头的徐司尧对上视线，他无声地说了几个字。
认清差距。
林郁心中的烦闷感又来了，一次次提醒他们之前有多大区别。他是可以的，考试前英语老师还对他说进步很大。
这么一想，林郁有底气多了，斜眼撇嘴瞪向徐司尧，然后快速低头，才不要等他回击。
周日放假的教室没有几个同学，刚好看书的林郁就在。他自动开了免打扰模式，什么噪音都听不见，但是关键字一下子还是被他锁定了。
“成绩出来了，不过要明天上课才公开。”
“是月考成绩吗？”林郁第一次反应这么快，还和不熟的同学搭话。
同学明显愣了一下，也没想过林郁会和他说话，好一会才回复道：“对啊，不过我没看你的。”
“好的，谢谢你。”林郁对他回以微笑，收拾东西准备去办公室找老师看成绩。
正出教室门，就被徐司尧挡住了去路，他抢先开口：“好巧，你也去看成绩吗？”
林郁哪会看不出他的心思，他就这么确定他一定比他考得好吗？
“你不怕等来的是你的笑话吗？”林郁不懂他们这种人永远胜劵在握的自信心。
徐司尧好像难以理解林郁的这句话，淡淡开口道：“不会。”
“以你的水平不会。”
在办公室门口了，听到这句话的林郁心头一梗，什么叫做他的水平。慢了许多的林郁才接话，“总会有你笑话的时候。”
“我很期待。”徐司尧并没有把林郁的反驳当作反驳，所有的不自量力才是笑话。
这时候的徐司尧根本不认为自己会有笑话的那一天，也不认为自己会在林郁那里输。
徐司尧先敲了敲门，问道：“老师，我们想来看看成绩可以吗？”
李老师一看是他俩，笑吟吟地招手示意两人进来。他把桌边书中夹着的成绩表拿了出来。
一步一步靠近的林郁手心在出汗，他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就在眼前了。
徐司尧大步走到前头，看着林郁磨磨唧唧的，故意说：“你先看吧。”
林郁有种不好的预感，李老师明显看向徐司尧的目光更多。
“你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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