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老师直接把两人拉在一起，把表摆在他们中间，“你们还谦让上了，一起看。”
模糊的数字在眼前慢慢变得清晰，林郁的瞳孔睁大，第一名是徐司尧，可自己比他少整整二十分！
二十分的差距！这不可能，林郁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道：“老师，这分数会不会算错了。”
李老师理解林郁这种心情，拍拍他的肩安慰道：“你这次考得很好了，司尧纯属这次在状态发挥好。不要失落，下次你一定能超过他。”
“你说是吧，司尧。”
徐司尧没有错过林郁每一秒表情细微的变化，随着老师的话点了点头，“他很努力。”
林郁低着头，他根本听不进也看不进了，他再一次把自尊输掉了。
徐司尧以为自己亲眼见证甩林郁一大截的成绩单会感到开心，可是并没有。看着林郁快碎掉的模样，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可能有点恶劣。
努力这个点评就是徐司尧对他的嘲笑，再怎么努力也比不上他，非要跟他一起来，不就是想站在胜利者的角度再一次宣告他的失败吗。
林郁保持最后的理智对李老师说了句再见，头也不回地跑了。
“林郁。”徐司尧伸出的手没能拉住他一点衣角。
林郁捂住耳朵，他不要听徐司尧的声音，他要找一个没有徐司尧的地方。他一口气从五楼跑到一楼，找了一个偏僻不怎么有人过的空地蹲着。
他这几天对自己做的所有鼓励，甚至跟徐司尧放的狠话都变成回旋镖扎向了他自己。
天空上的云朵染上了墨水，雨滴开始降落。
林郁的头顶被一大滴雨水砸住，他抬眼弯唇大喊：“老天爷你也看不上我是吗！有本事你就淋死我，下大点，再大点！”
“这么小可淋不死我。”
老天爷好像真的感受到了林郁的挑衅，发起了暴雨攻击。
“你也欺负我。”林郁的衣服不到十秒就战亡了，全身湿透。他双手环抱在胸前把脸埋在手臂上。
林郁很想跟老天爷较劲，尽管这是一个不聪明的选择。他对自己说，林郁再过十分钟就走吧，你只能身体好，不能花看病的钱。
林郁听到脚步声，有人往这过了，他把脸埋得更紧了，好丢脸，不能被人看见。
脚步声渐渐远了，林郁把埋住的脸抬起透口气，好险，差点被人看见。今天已经够脸面尽失了，不能再加一件。
可脑海里总放映徐司尧的种种恶行，和他不争气的对抗，还是再埋一会吧。
撑着黑伞的郑凌手中拿了一把一样的伞，他把伞一半移到林郁头顶，乌黑的眸子盯着林郁湿漉漉的头发，洗得发白却干净的校服。
停雨了？林郁仰头想看看天空，却只看到一片黑色。
林郁一怔，又窘迫又羞耻，“你这是在干什么？”
好像，眼里有水滴，跟儿时看见的那只流浪狗好像。
“你就当我日行一善。”郑凌说话盯着林郁的眼睛看得十分专注。
林郁略感不适，有人说过跟人交流要盯着对方眼睛看，可这未免尊重过头了吧。
“谢谢，我不需要，你给更需要的人吧。”林郁并不买账，他刚刚有短暂地觉得这人还不错，直到目光扫过他手腕。
在以前被王逸科普中，这个人戴的是去掉零头也要三十万的表。有钱人都讨厌，谁需要他们的可怜。
第6章
“你不用逞强，我不是在可怜你，这把多带的伞借给你。”郑凌把伞塞在林郁手心，继续补充，“要还的。”
林郁愣了一瞬，接住了伞，借？这个字他很喜欢，终于不是施舍。
“你为什么要借我？”
“看来你不信我的日行一善。”郑凌俏皮的语调，配上如沐春风的笑容，很耀眼。
“有钱人才没有善良的。”林郁小声嘟囔了一句。
“你再待下去会感冒的。”郑凌担忧地叹了口气，像是对家中调皮孩子的无奈。
林郁一听感冒二字跟触动了身体的机关一样，慢慢缓过神来，“明天会升旗吗？”
郑凌一时跟不上他的脑回路，但他确实有每天看天气预报的习惯，他顿了几秒回答：“会，明天是晴天。”
林郁想给锤自己一拳，徐司尧你都斗不过，怎么还敢跟老天爷斗。现在好了，身上全湿，另外一套校服还在阳台挂着，明天没校服穿了。
郑凌看出他在想什么，单手拉下拉链，把校服外套脱了，往下递，“我有两套，可以借你。”
林郁眉眼纠结，承多了情就是欠，他还不起。明天还是穿湿的将就一下吧，“你今天已经日行一善了。”
郑凌自然听得出他的拒绝，慌张解释：“今天才穿的，没有难闻的味道。”
“或者我去宿舍把没穿的那一套借你。”
“啊？”林郁很吃惊，郑凌把他的拒绝当成了嫌弃，并且贴心地为他想出了第二种办法。
“你要吗？”郑凌耐心等林郁的决定。
林郁这下也不好拒绝了，哪有借东西的人向别人提要求的，他抬手去接，“你这件就很好。”
郑凌只拿住了衣服的边缘，在林郁接手的一瞬快速松了手，看了好一会林郁被雨水浸湿的裤脚。
小狗都脏脏的。
“谢谢。”郑凌跟受了夸奖一般认真地道谢。
林郁对郑凌的看法一直在变，他真的跟其他有钱人不一样，他是个好人。
林郁蹲了这么久腿麻了，正准备起身，就被郑凌提醒：“慢一点，不要摔着。”
可能是郑凌的提醒起到了作用，林郁感觉麻着的腿都恢复了不少，还可以站得稳稳的。
林郁突然冒出了一种奇怪的想法，被郑凌日行一善的感觉还不赖。
“回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郑凌弯着眼睛，勾起嘴角，“明天一切都会好的。”
林郁身上的裂缝被补好了一点，郑凌没有问过他为什么在这哭，没有安慰他一句。可这句话远比任何安慰都要动听。
“嗯。”
“我是二班的郑凌。”
“我会去二班还你的。”林郁说完就要走，他已经有点冷了，真的会感冒。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可以告诉我吗？”郑凌期待地等着回答。
又来了，这种有被尊重的感觉，林郁点头说：“林郁。”
“很特别的名字。”
“郑凌你一直这么会说话吗？”林郁第一次遇见这种让他觉得聊天是有意思的对象。
郑凌无辜摆手，“实话实说也能算会说话吗？”
“天黑了，路上小心水坑。”
“好，再见。”
“再见。”
.
周一，操场站着按班级排序的队伍，林郁早早就站好了位置，他向前看去，那结伴的两人不就是徐司尧和郑凌吗？
林郁拧紧眉头，郑凌怎么会跟这种傻逼玩？他不理解。
两人在班级队伍前分开，林郁结合自己知道的，难道郑凌就是徐司尧喜欢的那个人？别说，眼光倒是不错。
可是，郑凌品味怎么这么差啊，和徐司尧玩。
徐司尧走到林郁身后站着，别扭搭话：“林郁，你考得挺好的。”
林郁简直要裂开，妈的，大清早的徐司尧又来找他不痛快，差他二十分的挺好吗？他忍不住反头开口：“徐大少，你非得侮辱我是吗？”
徐司尧不懂，他都主动示弱了，林郁在挑什么刺，仔细看看林郁是由什么组成的，这么难伺候。这一看，倒是看出了林郁的校服大了一码。
“你穿的谁的校服？”
林郁恍然大悟，原来是知道自己穿了郑凌的衣服，觉得自己玷污了，所以吃醋恶心自己。
“明知故问。”
“脱下来，穿我的。”徐司尧心中堵着一口气，小老鼠连对他都不肯低头，凭什么能去求别人借他衣服。
“我不要，我穿郑凌校服碍你什么事了，我就穿。”徐司尧就这么见不得他穿他心上人的校服吗？宁愿把自己的给他穿，也不想他穿郑凌的。
徐司尧不可思议，玩味地说：“他会借你？”
徐司尧笑了，不知道是笑林郁还是在笑自己，继续道：“你好好穿。”
徐司尧回忆起那天郑凌叫他去教室，他已经不记得为什么喜欢郑凌了，可能只是觉得只有他能在很多方面跟自己打个平手。
他喜欢的人也要和他一样强，仅此而已。
郑凌叫他拍一下他的肩，徐司尧拍了，郑凌下一秒就把外套脱了丢进了垃圾桶里。
他温柔笑着，并不感觉自己的行为会给别人带来伤害：“司尧我们只能是朋友。”
“我不喜欢你的靠近，准确地说，是任何人的靠近。”
徐司尧跟郑凌认识三年了，才知道郑凌的洁癖这么严重。这不是拒绝他的借口，郑凌不撒谎。
“嗯，朋友。”徐司尧认可了郑凌的说法，他好像没有预想中的不甘心。不是他魅力的问题那就没问题，可以翻页了。
李老师从两条人缝中挤过来，提醒道：“要升旗了，我知道你们关系好，休息时间再聊。”
林郁震惊，李老师怎么会觉得他和他最讨厌的人关系好啊，这是他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被李老师打断，林郁还没来得及问徐司尧那奇怪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林郁看前面，别看我。”徐司故意曲解林郁的目光，弄得像是林郁不舍得结束。
李老师一记眼刀，再一次警告。
林郁只好收回视线，他不可能为了徐司尧这种东西耽误更重要的升旗。
所有同学都目视前方，旗手已就位。
旗子往上升，他也会往上升的。
第7章
林郁过完周一就把郑凌的校服洗了，他还是不该借这件校服的，无论郑凌是什么样的人，都不该接受，欠了这个人情他拿什么还呢。
好在这两天天气不错，郑凌的校服已经晒干了，他把校服折好，装进了上个月买水果留下的红色塑料袋里。又把撑开的雨伞收拢，朝着右边理顺，整理好的雨伞也装进了塑料袋里。
林郁写完最后一道大题，才想起他是打算中午放学后就去二班找郑凌还校服的。不知道现在他还在不在，去看看吧，他不喜欢拖着。
二班门口。林郁在教室后面伸个身子往里探，教室里只有两个人，巧了，就是郑凌和徐司尧。
林郁感觉手中的校服变重不少，怎么每次都有这个徐司尧啊。他重新审视了一遍郑凌，开始怀疑他眼睛是不是不好，不然怎么和一个垃圾关系这么好。
郑凌对目光比较敏感，没多久就准确地朝林郁的方向看了过来。他脸上挂着的不耐烦被笑容所代替，轻唤：“是你，林郁，你来找我还校服了。”
“嗯，你还记得。”这句话戳中林郁一个莫名的点，原来不是所有钱人都对给去的东西毫无印象。
“当然，快进来。”靠在课桌的郑凌招了招手。
徐司尧瞥了一眼林郁，问郑凌：“你怎么会认识他？”
林郁大步走进教室，他并不想让徐司尧知道他和郑凌怎么认识的，那天有他狼狈的过去。
郑凌看出他所想，并不解释：“朋友之间可没有报备的义务。”
徐司尧不满意得到的回答，每天盯着他的林郁也有他不知道的事。
林郁打算快刀斩乱麻，耗在这里徐司尧指不定又出什么恶心的招数。林郁把塑料袋的提手递给郑凌，“郑凌，谢谢你，校服我都洗干净了。”
“要我帮你接吗？”徐司尧看着廉价并且有很多皱痕的红色塑料袋，望向郑凌的目光隐隐有些痛快。
郑凌忍着不适快速把提手接过，依旧是那张完美假面：“不用谢，下次再聊吧，别耽误你的午饭时间。”
林郁对徐司尧的话十分疑惑，又被郑凌的速度惊到了。他还是这么贴心，可这是在赶他走吗？嫌他打扰了他俩的二人世界，所以他们是互相喜欢？
呵，郑凌眼光差成这样，他得赶紧远离。
“那我就去吃饭了。”林郁说完也不等郑凌回应就走。但又想起自己买的两个苹果还在教室呢，这可是还郑凌的人情。
林郁跑回教室，提着装着两个苹果的白色塑料袋，重新回到二班门口。
还没进去就听见徐司尧说：“很难受吧？”
“郑凌，不要勉强自己。”
两根手指捏着提手边缘的郑凌反驳道：“没有难受。”
“我只是在想怎么处理它，他不一样。”郑凌还是骗不了自己，下一秒就把装有校服的塑料袋丢进了垃圾桶，无奈轻笑，小声嘀咕了一句：“还是不行呢。”
徐司尧讽刺地勾了勾嘴角，“能晚几分钟进垃圾桶的不一样吗？”
林郁透过窗户玻璃看见了一切，林郁手都在抖，对他有善意的人把他当病毒。他把苹果放在窗户边，重新踏进这个二班教室。
“郑凌，怎么会有你这么恶心的人！”林郁脸上全是不可置信，大声喊道。
郑凌停在空中的手把他的罪行体现得完完全全。他轻碰嘴唇，“被你看见了，林郁你不要多想，我只是有点洁癖。”
语气里丝毫没有歉意，只有对自己的处理方式被林郁看见的意外，或者说对出现掌控之外的发生感到不喜。
林郁气笑了，对，就是这种有钱人轻描淡写的语气，无所谓的态度。
徐司尧看看郑凌，他比他想象中还要淡定，再看看林郁，真可怜，还会找郑凌借校服吗。
“你会觉得愧疚吗？”林郁问出了一句他自己都觉得可笑的话，郑凌他应该不是这样的人，会不是吗？
郑凌想他该说会，可是他摇了摇头，否认道：“不会，你可以骂我。”
3/30 首页 上一页 1 2 3 4 5 6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