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逾白落下一子说:“宁家前些日子帮了我们不少忙,也算是一脚踏进这棋局中了,这次他们恐怕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宁家?”听罢陈翊收起手中的小刀,转头看向窗外的大雨,想起什么来起身道:“那个……我有点事出趟门。”
“你是有点事?”柳花燃仿佛一眼看透他的想法毫不留情的道破:“是要去找夜深还未归的宁少爷吧。”
陈翊急忙道:“才不是!”连声音都提高了不少,江逾白倒是有些意外的看着他:“你什么时候和宁书戮搞在一起了?”
两人的调侃让陈翊耳根子都红了,他急忙摆手说:“没有,我跟他没什么,就是想起来他出门好像没拿伞,我去给他送伞。”
柳花燃对此一副我不信的态度,江逾白却是大度的放过了陈翊点头同意了,陈翊抓起门口的伞就走入了雨夜中。
屋内是剩下柳花燃和江逾白又安静下来,时不时能听到外面雷劈过的声音,最后一子落下时两人竟是下了个平局。
“许久没和你一起下棋,棋艺倒是有所见涨,”江逾白收起棋子说:“不下了,煮点茶喝?”
柳花燃点点头也未拒绝。
两人围着炉灶,煮开的水气扑的壶盖响个不停,江逾白伸手拿下茶壶开始熟练的沏茶。
“陈翊那件事你是怎么想的?”江逾白问这话时柳花燃盯着屋顶落下的雨水出神,下意识回道:“他喜欢就随他吧。”
江逾白看了他一眼有些无奈道:“不是说这个,是说他身份那件事。”
柳花燃的思绪这才被拉回来,他方才想的便是这件事情,谁知他还未想好如何向江逾白坦白自己的身份,江逾白先问了。
他看着江逾白沏茶时熟练的手法,依稀与上一世他刚进王府时那个小江逾白重合在了一起,那是他第一次喝茶,那茶在江逾白手下出来进到他嘴里倒是有别样的风味。
“有个事情一直不知道该什么和你说,”这事早说晚说都要说,柳花燃看着江逾白平常的神态,对方看了他一眼:“你说。”手下拿起壶盖。
“其实陈翊那两把弯刀,是我送他的。”
“啪嗒。”
江逾白被烫了一下猛然松开手,壶盖掉在地上碎裂开来,柳花燃被吓了一跳急忙拽过他的手问:“没事吧?”江逾白却是有些出神的看着他:“你说什么?”
刚出门时雨势就小了一些,陈翊踩着街道上积攒的水洼慢吞吞朝青楼移动,不用想也知道宁书戮是又去青楼了,宁云舒平日里忙得很要个个堂口到处跑,当宁云舒不在府上宁书戮也不在时,保准是又去了青楼。
“这破地方有什么好逛的,”陈翊站在青楼门口小声嘀咕着,谁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一旁刚出来的醉汉却是有些不悦,上前就要推陈翊嘴里还骂骂咧咧说:“你娘的小白脸,看不起谁呢?”
陈翊右脚一让就躲开了那醉汉,谁知那醉汉看似喝醉了却是转头一双眼睛发亮似的看着他说:“呀!你不就是那什么狗屁江王的手下吗!大伙来看看啊!就是他们搅的咱们夷洲城如此不安宁的!”
陈翊心下警铃大作,虽是因为下雨街上的小摊都收起来了,可还是有不少人在这青楼与附近的酒肆做客这人嗷一嗓子不少人都会听到。
“妈的滚出夷洲城!”青楼上不知谁朝他扔了个酒壶,幸亏陈翊躲得快,酒壶落在他脚边蹦起碎片,却还是划伤了他的脸颊。
他抬头看去发现身边渐渐围了不少人,却是个个都眼露凶光,盯着他的眼神似是要吃人一般。
“各位手下留情!”宁书戮话虽说的客气却是一路推开了人群走近,陈翊看着喝的脸颊绯红的宁书戮心下才有些气愤,他一把拽过人说:“青楼的花酒就那么好喝?”
宁书戮显然喝的有点多,他方才在青楼听到外面吵吵闹闹的本是打着看热闹的想法出来的,却不见被围在人群中的正是陈翊,被陈翊一拽脚下都开始发飘,竟顺理成章的靠在陈翊身上仿佛成了狗皮膏药。
陈翊被他拱的心里窝火,又是推了他一把说:“站住了!”宁书戮见他真生气了也不好再耍混,连忙站直了身子,大脑终于清醒了几分,转头朝人群看去说:“大家不卖江王的面子也要卖卖我宁家的面子吧,如今江家是宁家的座上宾,各位江湖人士就是如此结交朋友的?”
“谁跟他是朋友!我们不杀了他都是客气的!”人群中不知谁先喊了这么一句话,方才本被宁书戮镇下来的人群忽然又躁动起来,朝两人围过来。
本就是江湖人士宁书戮和陈翊又不好上手,只好节节退去,“扑通。”正当宁书戮准备抽出腰间的空吾时人群中忽然有人应声倒地。
只见那人身后站着一位比江逾白还要高一头的人,此人一身玄衣,后背背着一把被黑布蒙起来的大刀,手里正拿着把带血的匕首,见人都吵他看来这才抬起头,左眼下竟有一处三厘米长的疤痕,给人一种可怖的气息。
“夷洲城的江湖人士什么时候脑子这么不好使了?”他蹲下身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人翻过去,一把拉下后脖颈的领口。
陈翊一眼就认出那图案来,是禁军。心下忽然恍然大悟起来,原来徐元江没走还有这层打算,借刀杀人。雁北真是好算计。
人群中一些带头起哄的禁军一见形势不妙转头就跑路了,跟着起哄的人本也不敢惹江家和宁家,当下方才还围的水泄不通的人群就散开了。
宁书戮上下打量着这个人上前行礼道:“感谢阁下为我二人解围,不知该如何称呼?”
只见那人毫不避讳的用衣袖擦着匕首上的鲜血,抬眼说:“龙进。”
陈翊心下一震,龙进?不就是一直在和江逾白单线接头的龙煞老大?
第四十一章 行刺
“你是……”宁书戮大脑有些转不过来,方才喝的酒酒劲儿本来就大,现下更是脑袋发晕,他只觉得龙进这个名字相当耳熟,而眼前这个人亦是相当眼熟,可就是想不起来是谁,在哪里见过。
龙进收起匕首上前一步,陈翊瞬间绷直身体扶住一旁站都站不稳的宁书戮,却见龙进只是拍了拍宁书戮的肩说:“酒多伤身。”说罢便转身离开了,陈翊这才松了口气。
龙煞本就是培养杀手的组织,其老大更是神秘莫测,对谁来说都是个讳莫如深的角色,陈翊亦是有些惧怕他身上的杀气。
陈翊一路拖着醉醺醺的宁书戮回府,嘴里还不停念叨些什么。
“叫你出来喝花酒,这下好了吧,龙煞老大都来了,一跟你在一起就没什么好事发生……”嘟囔了一路陈翊终于把人拖回府上了,将人安顿好刚要回卧房的时候忽然听见主厅传来了什么声音,一边疑惑着走了过去却发现所有人大晚上都不歇息反而坐在主厅似乎在谈什么。
每个人脸上的神情都很严肃,陈翊刚进入主厅就见地上跪了个人,这人正是萨伽,而他跪的竟是江逾白。
“求江王放过我们王子。”萨伽还是那副倔强模样,一旁的柳花燃真是心下焦灼,两人方才的谈话恰好被萨伽听了个正着,现在正吵着要柳花燃跟他一起走,而江逾白却是一改常态语气强硬的让柳花燃留下,整个府上都是萨伽吵人的声音,谁也睡不着只好聚在主厅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真是天大的笑话,”柳花燃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虞风行插了一嘴,只见他脚搭在卧在他脚边的白虎身上说:“你们王子可是与江王一同长大,老王爷对柳花燃还有养育之恩,若不是老王爷他早不知在外死过多少回了,到你嘴里反倒成了江家不是。”
“花燃不会跟你们回去,”江逾白坐定眼神落在萨伽身上却仿佛在看一个死物一般:“且不谈花燃失踪这么长时间西洲才派人来寻,那当时又是谁把一个六岁的孩子不惜千里迢迢扔在中原的呢?”
“你胡说!”萨伽说了句西洲话,情绪依旧有些激烈,只见他起身道:“部落里只有两位王子,丢了的还是大可汗最喜爱的小王子,怎么可能会是故意丢弃的。”
“那你就且说说花燃是如何从草原到西洲的!”江逾白一把推翻了手边的茶杯,茶杯碎裂在地上蹦了不少茶水在萨伽脚边。
本以为萨伽会说出什么来,可最后确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看向柳花燃的眼神很是复杂。
“倘若不是故意丢弃,又有何说法能证明花燃是如何从草原到的中原,可不要说是什么走失,你们也不知道的屁话来搪塞我,”江逾白心下怒气冲天,似乎还是不够解气猛的一拍桌子道:“要么就让你们大巫来见我,要么就里来的滚哪去!”
柳花燃就站在江逾白身旁,更是清楚的看到江逾白气的手都发抖,他上前拍了拍江逾白的肩膀说:“好了,你身体刚好别大动肝火,况且我也没说要和他回西域是吧。”
柳花燃情不自禁的摸了摸江逾白的头,现如今能如此护着他,完全为他着想的人也只剩下江逾白了吧。
萨伽虽是心有怒气却不敢直接发出来,被气得青筋暴起也只是转身离开。
江逾白静默了半晌回头抓住了他的手说:“你哪也不能去,只能待在我身边。”
“行了,”宁云舒头发都是散的,只披了件外衣出来,满脸的疲惫,一看就是累的不行,她打了个哈欠说:“时间不早了都早点歇着吧,这点事不值得大晚上一群人研究。”
虞风行起身朝江逾白的方向点点头,随着白虎也离开了。
除去还在外调查没回来的孤烟重,一旁站着半晌没说话的臣霜终于说话了。
“你脸怎么了,”臣霜说着从怀中掏出一瓶药扔给陈翊,后者顺手接住,还在梦游一般的思绪一下就被拉回来了,他紧忙说:“对了!我刚才去接宁书戮碰到龙进了!”
“什么?”少有情绪波动的臣霜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把陈翊吓了一跳他紧忙后退两步:“怎么了?龙进来这给你们派任务了吗?”
江逾白摩挲着柳花燃的手忽然停住:“这事你们就不用管了,说说你方才是如何见到他的。”
随后陈翊手舞足蹈的说了一堆,给自己说的口干舌燥才讲完方才发生的事情。
“这么来说,雁北已经开始有行动了,”柳花燃思虑了一番朝臣霜看去,两人眼神对上片刻,都读懂了对方心里的想法。
刺杀烛春的计划不可再拖延了。
“宁家早就不参与朝政,可又是手握一方钱财,雁北虽早看不惯宁家却还是不好明面上找宁家麻烦,如今却是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江逾白起身语气尽是不屑:“还真是和他那杂种儿子。”
江逾白骂的正是雁恒。
“现实人口贩卖,后是试探江王府的情况,再是派禁军围堵,又是挑唆江宁两家关系,”任谁想雁北都不会是在计划什么好东西,柳花燃看着默不作声的江逾白继续道:“刺杀烛春的计划不能再拖延了,不废掉一些雁北用得上的人,他怕是会更加嚣张。”
“今晚,”江逾白回头看着柳花燃:“你去。”
“真奇怪,自从你回来之后王爷不是最不喜欢你去干这些不要命的事了吗,怎么今晚如此反常。”陈翊帮柳花燃整理着要用上的东西,桌子上摆了一大摊。
“你弄这么多干嘛?”柳花燃看着桌子上的东西哭笑不得:“摆摊呢。”
陈翊摆弄着桌子上的兵器说:“万一你能用上呢是吧,再给你几个好东西。”说着神神秘秘的从怀里掏出些什么递给柳花燃。
柳花燃看着手中的雷弹嚯了一声说:“你还偷人家雷弹,”陈翊一听他说这话急忙反驳:“不是我偷的,是他给我以备不时之需的,你拿着,拿着准没错。”陈翊恨不得在他身上塞上一堆东西。
柳花燃收起雷弹最后只挑了把不起眼的小刀说:“就这些了,”随后他拍拍陈翊的肩膀说:“等我好消息。”话落便出门了。
第四十二章 花哥不会有事吧?
江逾白站在院子中看着柳花燃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一旁的臣霜亦是不解的问:“为什么?”
江逾白这才回过神来,他看了眼臣霜,这一眼中似乎夹杂着什么,“等花燃回来你就知道了。”
柳花燃系好面罩一跃而上屋顶,虽是个大男人可运气轻功走过瓦片却没有丝毫动静,现在已入深夜,整个夷洲城只剩下更夫的大更声。
“嗖~”更夫只觉得头顶上有个黑影飞过,他心下一惊抬头看去:“什么东西?”随后却见屋顶上什么都没有,心下有些奇怪道:“难道是猫?”也未将这事放在心上便敲着锣离开了。
烛春自江逾白离开岁逢时便跟着他一路南下,像是一个小尾巴一样缠着江逾白不放,柳花燃每每想起都觉得晦气,今晚一定要取了烛春这狗头。
烛春一行人的住处离宁府并不远,随在一处幽静小巷内,可院内院外皆是重兵把守,个顶个的都是好身手,柳花燃趴在屋顶观察了半晌,发现还是从上面进去方便,猫到守卫换班时他便趁着这空子溜了进去。
刘花燃自提出要刺杀烛春开始便借着许多借口在这附近频繁走动,两三天观察下来他虽不知道烛春到底在哪个卧房,但也大概划定了区域,索性进去没找多长时间便找到了。
柳花燃悄悄掀开窗户朝里看去,发现烛春正坐在书案前看着手中什么东西,眉头皱的极紧,当他刚抽出匕首时却猛的顿住了。
虽是戴着面罩,可他还是能闻到一种属于女子的胭脂味。
“一奉皇昭需要看这么久吗大宗师,”被屏风挡住那上面印出来一个人影,是男声。
柳花燃心下疑惑收起了刚抽出来的匕首,靠在墙根静静听着。
“我只是,有些不敢相信,”烛春放下手中的黄昭问:“古辰这次来也是?”
对面的人点了点头道:“其他事情你不需知道,此次全力协助我就好,现在陛下有意与西洲交好万不可得罪那西洲来的大巫,不然你我几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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