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
魏元景半躺在地上,太监给他拍背,他正猛烈地咳嗽吐水呢,程也安直接站起来,不由分说地,又给他来了一脚。
“你是不是有病?!”程也安怒呵一声,然后气得扭头就走。
胸口一疼,魏元景与身后的太监一同摔在了地上,魏元景松了劲儿,倒真直接躺到了地上,擦了把脸上的水,没由来得想笑,也就真的露出了笑。
被打了还笑?莫不是疯了?
邓珏看到这一幕,吓得心惊胆战,忙上前拉住程也安,惊道:“安姐儿,你今天疯了?元景哥也被你打疯了!”
程也安脚步不停:“疯了好,该疯了!”
迎面撞上一人,程也安的脸色更黑了。是曲吉安。
“庭安郡主,陛下让奴婢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毫无疑问,他们带着落汤鸡的造型,被带到了陛下太后还有一群大臣面前。
程也安毫不悔改地昂着头,邓珏站在程也安身旁垂着脑袋,而魏元景则是还在轻微咳嗽。
晋灵帝黑了脸:“怎么搞成这样?”
程也安昂着头道:“我抓了池塘的鸭子烤,成王殿下碰见了,踢飞了我的鸭子,我就把他推河里了。”
晋灵帝的脸更黑了,“胡闹!”
邓珏怕程也安受罚,忙上前说了句,“是安姐儿跳下去,救了成王殿下。”说完不敢直视晋灵帝的眼睛,又低着头退了回去。
“你解释一下。”为了公平,晋灵帝看向魏元景,要听听他的说法。
“陛下,刚刚宴席上我有些醉了,所以想去池塘边吹吹风。宫中禁明火,见庭安郡主生了火,且众多大臣在这儿,我担心出意外,借着酒劲儿,把庭安郡主的火给灭了,事情处理不当,是我唐突了。”
众大臣这一听,就知道是程也安惹的是非,怎么算,魏元景都在理。
晋灵帝看着两人,只觉得没一个省心的,一个惹事,一个办砸事,正想发火,太后笑了笑打破僵局。
“好了,都是好孩子有什么错。安儿贪玩,没有什么坏心思,元景更是个懂事的,考虑周全,快快快,你们都先去把身上的湿衣服换了,别着凉了。快去吧。”
几人离了场,晋灵帝才叹了口气:“母后是要宠坏他们!”
太后拍了拍晋灵帝的手,宽慰着说:“我看人准着呢,安儿就是性子急,却最纯良,至于元景,你要多体谅他,他这么多年不容易,终于进了京,谨小慎微的,皇子却没皇子的尊严,记住,你们是父子,不是仇人。”
晋灵帝愣了愣,想起刚刚魏元景一身狼狈且低眉顺眼的样子,晋灵帝忽然也有点不是滋味了。十年前,他也曾是他最宠爱的皇子。
“儿记住了。”晋灵帝垂下眼眸,应了一声。
第24章 你可愿意?
由太监带路,程也安大踏步往御花园的后厢房走去,月儿担心得跟在身后,问程也安冷不冷。
程也安道:“不冷,还没入冬呢。”
邓珏也跟着来了,憋了一路,终于忍不住上前道:“安姐儿,我觉得你今天真不该!本来就是我们有错在先,你怎么还把元景哥踢进池塘了?”
程也安冷觑了他一眼道:“他教了你几天武,你就向着他了?”
邓珏一跺脚,急道:“才不是,我就事论事!”
程也安头也不回得甩开邓珏:“我一直看他不顺眼你不知道啊?我就是故意的。你要是觉得我不该,你就去找你的元景哥,关心他去啊!”
程也安说着,心里也痛骂着魏元景,想的一出好戏,他本来名声就不好,这下好了,陛下大臣面前当了个恶人,连邓珏也开始指责他了。
邓珏忙不迭地追过来:“安姐儿,你别气嘛,我不说了还不行?”
程也安梗着脖子不看邓珏。
另一边,吴通是刚刚才知道自己主子落了水,还是被程也安踢进河的,立马气不打一处来,又不能当场发作,才一直忍着。
这时,离开宴席,没了旁人,吴通立马开口骂道:“这程也安果真是不讲理的泼妇!殿下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要我说啊,他这一辈子都没人愿意娶他!”
想起刚刚程也安毫不犹豫地跳下来救自己,这不在计划内,程也安却这样做了,以及在岸边那重重的一脚,胸口还在隐隐作痛,可不知怎么,见程也安生气,魏元景却莫名地开心。
程也安这是在关心我吧。
魏元景停下脚步,嘴角含笑,回头道:“是我让他踢的。还有,少说话!”魏元景微笑着狠狠拍拍了吴通的胸口,弄得吴通差点吐出一口血来,强忍住没发出一点声音。
可他依然迷茫,两人不是不对付吗?怎么合作了?什么时候?还有,他主子说让他少说话,为什么这句话有点熟悉啊……
宴席上又开始热闹起来了,曲吉安给晋灵帝倒酒,一边低声道:“陛下,今天下午摆宴席时,奴婢们打扫御花园的后院,发现了一把一人高的巨弓。陛下你记得吗?那巨弓是前年北境的赫赤部落送来的,因无人可拉动这巨弓,便一直被闲置在御花园了。”
晋灵帝思索了一下道:“是,朕都忘了。既如此,归入库吧。”
曲吉安笑了笑:“陛下,其实奴婢想到一个有趣的主意。陛下头疼禁军都尉的人选,今夜正好人齐了,可以让各位试着拉动巨弓,拉动了赏官,拉不动也当今日宴席一乐。陛下您看如何?”
晋灵帝也笑了,挥挥手道:“去吧巨弓搬过来。”
“是!”
四五个太监废了大力气把巨弓搬了上来,一群大臣顿时议论纷纷。
魏西舜此间一直垂眸喝酒,见巨弓被搬过来,眼睛都亮了,好奇地渴望地盯着那巨弓,心里的酒一点点地沸腾起来了。
他已经离兵器战场太远了,他厌倦了养病如囚禁的日子。
“各位大臣们还记得吗?这是前年赫赤部落进贡的巨弓,今日拿出来赏个乐,若各位能将其拉动,朕重重有赏!”
下面顿时热闹起来,可席面上大都是文官,也就看个热闹。
“我来!”魏平朗起身道,满脸通红,脚步醉醺醺地站不稳。
大家都知道他不务正业,沉迷酒色,爱凑热闹,出风头,皇长子的独子,多尊贵的身份啊,却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
没有箭,只拉弓。
魏平朗红着脸去拉那弓弦,那弓弦却如铁筑的城墙一样,纹丝不动,魏平朗用力过猛,一下子后仰摔倒在地上。
晋灵帝看不下去了,心骂道,这丢人的东西,“快去把宸王扶起来!”
文华公主坐在上面,给了儿子李渠则一个眼神,李渠则不得不站起来,他做事温吞无所求,孝顺懂事,母亲的话从不敢忤逆。
他本就是个读过几本兵书的没什么才能的人,得了个兵部侍郎也是沾母亲大人的光,能拿刀,但还比不过自家的侍卫,偏偏母亲对他寄予厚望。
李渠则咬得牙都碎了,也没有拉动那弓,他只能放弃向晋灵帝说:“献丑了,陛下。”
文华长公主眉头一皱,轻轻叹了口气,有些失望,见李渠则小心地看着自己,也只是扯了个笑。
又有几个武官去试了试,但最后都失败了。魏西舜刚站起来,其父顺亲王开口阻拦,但魏西舜还是走了过去,脚有点轻跛,但脚步目光皆坚定。
“臣斗胆一试!”
“西舜,你的伤可以吗?”
“无碍!”
魏西舜站在那巨弓前,深深吸了口气,一定要成,一定要成,那他就可以请陛下下旨,让他回西南,他不愿在京都荒废一生,当个无用人。
手搭在弓上,魏西舜迈开脚步站稳,拼了命去拉巨弓,可那弓纹丝不动,与此同时,脚上和腰上的伤因太用力而隐隐发作,他额头发了汗,眼珠子都红了,依然不肯停止,这是他唯一的希望!
顺亲王一眼就看出儿子撑不住了,但就是发了疯,被心魔驱使了。
顺亲王忙上前拉扯魏西舜:“西舜!认命吧!别硬撑!”
被父亲一扯,魏西舜如紧绷的线被割断般,一下子狼狈得跪在了地上,腿上的伤疼得他面目狰狞,他彻底失去了希望,所有人都让他认命!
他本以为这一辈子都注定要在马背上,他意气风发,替晋国征战西南,从无败绩,但就一次,他从马背上摔下来,就彻底失去了骄傲的资格。
“啊啊啊!”魏西舜失态,在所有人面前抱头痛哭起来,一边捶打着自己的双腿,其父心疼又无奈,想要扶魏西舜起来,“西舜别这样……”
在场人无不叹息,可又能如何,这都是命啊。
晋灵帝今日见了,才终于知道魏西舜的伤是彻底好不了了,一辈子都将与武无缘了,可惜可惜,魏西舜也曾是西南第一武将,如今成了这般模样。
晋灵帝挥挥手,让人搀扶魏西舜离开,此番也没有进行下去的心情了,便抬手让他们把这巨弓撤了。
太后叹了一句“天妒英才啊”,便也起身离席了。
魏元景换了干净的衣服,正准备往御花园的宴席赶去,正好碰见几个太监在搬一把巨弓,似乎是搬不动了,一下子放到了地上,纷纷喘着气,擦着额头上的汗。
魏元景似乎起了兴趣,走了过去,轻轻抚摸那把巨弓,是西北犀牛角打磨的巨弓,弓弦却不知什么材料,摸起来如铁丝般坚硬。
“这是哪里来的巨弓?”
“奴婢们也不知道。刚陛下请众人观赏拉弓,但无人成功。”
“我来试试。”魏元景道。便前后脚站开,搭上巨弓,肌肉绷紧,血丝瞬间涌到眼中,魏元景怒喊了一声,然后使出了全部的力气,那弓弦猛然被拉开,呈弧线逐渐扩大。
几个太监眼睛一亮,心道魏元景不亏是北境的守门神!厉害啊!
心里话还没说完,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弓弦断开了,几个太监的眼睛一黑,眼睛瞪大,瞬间感觉五雷轰顶。
“殿下啊!”几人欲哭无泪。
魏元景似乎也吓了一跳,蹙眉看着这断掉的弓弦,月满则亏,拉满弓,弦也断了。
“你们不用担心,是我做的绝不会推辞。一会儿我便向陛下请罪。”
几个太监忙跪下向魏元景磕头:“谢成王殿下!谢成王殿下!”
自魏西舜那事后,宴席的氛围瞬间冷清了许多,晋灵帝也没了赏月的心思,便早早散了宴席在御花园里散步,一时间,也觉得有点悲凉。
他近日常梦魇,梦到十年前的人和物,那是他做过最恨绝的一件事了,他最爱的瑛妃在他面前自裁,他的知己大臣王文充惨死狱中,他将最宠爱的儿子魏元景送到千里之外的苦寒北境,数下来几万个人因此丧命,他最近总梦到尸骨如山,瑛妃与王文充从尸堆里爬出来,哭喊着向他扑来。
“陛下,我的纾明呢?陛下啊,你好狠的心!”
“陛下,臣不认罪!臣问心无愧!陛下,你睁开眼睛看看臣啊!”
晋灵帝惊醒后,常一夜无眠。
“往事不可追,当求今日事。”晋灵帝喃喃着,忽然看见魏元景在远处亭子下,似乎在等着自己。
晋灵帝一走近,魏元景直接跪了下来。
“请陛下责罚!臣刚碰见太监们搬送巨弓,臣许久没有碰过弓箭,一时兴起,便私自拉了巨弓,但用力太过,弓弦被拉断了。”
晋灵帝蹙眉道:“断了?”
魏元景垂眸道:“是,是臣损坏了进贡之物。臣愿承担所有罪责!”
晋灵帝脑海里浮现了三乙真人对他说的话——此人应与陛下息息相关,是皇家血脉,唯有血亲才能守护陛下,守护京都安危。迷雾遮面,明日日出雾散,答案自会出现。
魏元景也是皇家血脉,他此前从未想到魏元景,因为忌惮和不信任,他把他召回京,试探打压,自然不希望他再有一点权势。
可这么久了,魏元景其实十分安分。
晋灵帝又想到了宴席上刚刚太后的话,魏元景的确过的不易,他不宠爱,自然没有人把魏元景放在眼里,连一个郡主也可以欺辱他。
他是否对魏元景太过分了?他也是他的儿,秋猎时,危在旦夕,他毫不犹豫地救下自己,誓死守护他的安危,并无所求。
晋灵帝微微俯下身说:“元景,为什么想摸这巨弓?”
魏元景不敢抬头,犹豫道:“臣说实话……习武者爱兵器,臣想起了在北境带兵杀敌的日子,一时没有忍住……臣愧对陛下!”
晋灵帝直起身道:“愧对?你杀敌护国,忠心耿耿,朕很欣慰,你有何愧对?”
一时静默。
晋灵帝看着跪在地上的魏元景,忽然厉声道:“魏元景!朕赏你做禁军都尉,让你护京都安宁!你可愿意?!”
魏元景猛得抬头,眼睛都亮了,迟钝了一下,又道:“臣不敢。”
晋灵帝弯腰扶住魏元景的肩膀,目光咄咄逼视魏元景道:“你敢!朕和京都人都看着呢,你能做这个都尉,做的好不好,以后自然见分晓!”
终于松了口!尽管晋灵帝也在暗示自己,京都都是他的眼睛,他会盯着自己的,他若敢有二心,自然也可以马上将他的官职收走。
但这已达到目的,他手里总算握了一把可以杀人的刀。
魏元景深深跪拜道:“谢陛下!臣绝不负陛下!”
第25章 我本就不是君子
紧赶慢赶,在皇宫外的崇华道上,魏元景赶上了程也安的马。
程也安觑了一眼魏元景,直接驾马往前,魏元景忙跟了过去。
邓珏吓得喊了一声:“别打起来啊!”说着要驾马追赶。
月儿和吴通默契地一左一右拦住了邓珏,吴通道:“我家殿下不打女人。”
月儿冷冷接了一句:“放心,我家郡主打人,但不会打死人。我也一样。”然后对着吴通,默默摸了摸腰间的软鞭。
19/98 首页 上一页 17 18 19 20 21 2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