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林裘生话锋一转,“这么厉害的角色,你真要娶他,不怕婚后管不住他?”
魏元景望着营帐里透出的光亮,却道:“若真能娶到他,他想怎样都好,我不会约束他。他这个人,最想要自由。”
林裘生抱臂,无奈地笑道:“行啊,看来我这嫂子只能是程也安了。”
思来想去,林裘生还是觉得不放心,魏元景虽一心喜欢程也安,可程也安却不接受,这婚事到底是遥遥无期。
难不成是因为那日沧海楼见到的程也安身边的那个男子?
林裘生让人打听了,才知道那人叫林子书,与程也安青梅竹马,这程也安向来霸道,谁的话也不听,但听说林子书的话倒能听上几句,两人关系十分亲近。
林裘生试着在魏元景身边提过几次林子书,魏元景那神情就不对了,林裘生想,看来自己猜对了,这林子书估计就是魏元景的情敌,青梅竹马的分量很足,所以林裘生担心魏元景有些竞争不过。
不行!他怎么能让魏元景爱而不得呢?
他林裘生既然来了京都,就不能无功而返,这婚事他帮定了!
林裘生喊来伊勒图帮忙,让他们换回中原服饰,等林子书终于出了礼部,坐上马车离开时,他们趁着天黑,立即打昏马夫,又一拳打晕林子书,把人装到麻袋里扛走。
一个破庙里,林子书被裹着麻袋踢了几脚后醒来,然后被人掀开麻袋,抬眸看,昏暗不明的月光下,一群男人围着他,他们身形高大威猛,目露凶光,却看不清面容,正对面一个男子逆光坐在佛台上,身后是破败阴森的佛像。
四周寂静,庙里墙败窗破,夜风穿过,发出呜呜的响声,偶尔还似乎听见虫鸣狼嚎,有些渗人。
林子书心里生出几分不安,但强作镇定地质问道:“你们是谁?我林子书得罪过你们?”
林裘生冷哼一声,故作玄虚地压着声音喊道:“你得罪佛祖了!你宵想不该宵想之人!如今我要替佛祖问你一句!你知不知错?!”
林子书看着对面那人装神弄鬼的模样,反而镇定了几分:“你什么意思?”
林裘生冷冷道:“别给我装糊涂!你难道没有对庭安郡主有过非分之想?他如今有一桩绝妙婚事摆在面前,你难道没有故意阻挠过?!”
绝妙婚事?除了魏元景与他提过要娶程也安,便没有其他人提过。更何况他对程也安的心思也只与魏元景坦明过,一直以来,他藏得很好,无人可知。
“你是魏元景的人?”
林子书不禁觉得可笑,魏元景竟做出这样幼稚荒唐的事情,把他绑来干什么,难不成杀了?他以为这样就程也安就能嫁给他?那也太可笑了。
林裘生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么快就暴露了,看来这两位情敌私下交流过啊,但林裘生可不会承认,他若不承认,谁又能确认这事就是他干的?
“错了!我家公子的名讳岂能让你猜到?!”林裘生半摸着下巴,反应过来了,“看来你是承认了,你宵想郡主,还自私地阻挠郡主的婚事!是与不是?在佛祖面前,可不许撒谎!”
林子书看了眼面前半明半暗的佛像,他不信佛,但程也安信。
“是,又如何?”林子书看向林裘生,目光沉寂如黑夜山林。
林裘生眉头一蹙,没想到还真诈出来了。
林裘生拍案道:“简直痴心妄想!今日我就给你个选择,是要活命,还是要程也安?你可想好了,只要你不再喜欢程也安,我就放过你,要是你执迷不悟,这月黑风高,乱葬岗就在旁边,我手起刀落,你可就真的一命呜呼了!”
林子书冷冷看着林裘生,心里生出一丝怒意,凭什么他连喜欢也不能?凭什么魏元景要这样逼他?他就如此嚣张,难道他以为他对程也安的喜欢比不过自己的命吗?
林子书咬牙沉声道:“我要程也安!你告诉魏元景,程也安不喜欢他,他杀了我也没用!”
林裘生“啧”一声,觉得这林子书还挺倔,难道真不怕死?
“选错了!”林裘生抱臂道,一个眼神示意,周围的几个人瞬间踢倒林子书,乱揍一顿。
林子书硬扛着,一声没喊,也不求饶,林裘生怕真把人打伤了,忙摆手让人停下,故意厉声道:“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要活命,还是……”
话没说完,林子书突然挣扎着起身,顶着嘴角的血迹,怒喊道:“我要程也安!凭什么我不能宵想程也安?!凭什么我只能把心意藏在心里?!程也安不是他魏元景的,凭什么他说了算?!他喜欢可以,我喜欢便是不该吗?!这公平吗?!你若真要杀我便杀,一个小人而已,我林子书绝不低头!就算枉死我也要变成恶鬼向魏元景报仇,绝不会让程也安嫁给他!!”
林子书面目狰狞,眼睛红肿,面目怨恨,像是藏了多年的恨意怨气爆发,林裘生有点吃惊,林子书这是疯了?
林裘生忽然有点愧疚,他们都是困在情爱里的可怜人,林子书对程也安也用情至深,绝不逊于魏元景,自己又凭什么逼他放手?的确不公平。
林裘生叹了口气,跳下佛台轻轻说了句“抱歉啊”,一掌下去,林子书便晕倒了。
林裘生转身道:“行了,把人送走吧。”
第67章 你不舍得?
第二天,林子书在府上醒来,找了马夫一问,才知道马夫昨晚被水浇醒后,发现自己在西城门附近的一个破庙里,而林子书就在马车里,浑身是伤,昏迷不醒,马夫便赶紧把林子书带了回去,请了大夫,大夫说林子书只受了外伤,只是暂时晕倒,伤势不重。
林子书不禁冷笑一声,这魏元景真够小人的,装神弄鬼,还拿命来试探自己,幼稚可笑又荒唐,真是病急乱投医,逼自己又什么用?程也安永远也不会选择他!
林子书让下人去礼部告了假,他可不想顶着一脸伤,到外面丢人现眼。
傍晚,程也安来找林子书,他本是去了礼部寻林子书,却听人说林子书告了假,他就觉得奇怪,林子书好端端的告什么假,莫不是累病了?
此时,林子书正在书房练字,听见脚步声抬头,看见是程也安,连忙用袖子遮自己脸上的伤。
程也安一眼就看出林子书鼻青脸肿的,像是被人打了。他快步走过来,扒拉林子书的衣袖:“怎么回事?你受伤了?”
林子书摸着额头,吞吞吐吐道:“没事,就是摔了一跤。”
程也安信个鬼:“那你摔得还挺对称啊!说,谁打你了?”
林子书故作犹豫委屈,垂眸不语,心里却咬着牙道,魏元景,你不仁别怪我不义了,这是你的报应!
程也安急道:“说啊,你怕什么?我替你报仇!”
林子书这才缓缓道:“是魏元景……”
程也安一顿,魏元景?这事是他干的?他居然会做这种小人之事?
“你……确定?”
林子书沉声道:“那人说我挡你婚事,让我不要再……与你亲近,不是魏元景,又是谁?”
程也安顿时气血翻涌,拳头都握紧了,他没想到魏元景为了逼他嫁人,居然会对林子书下手!
也是,他本就是个精于算计的小人,是个不要命的疯子,什么事他干不出来?程也安顿时火冒三丈,魏元景如今不仅威胁自己,还伤及无辜,真是把自己当软柿子捏吗?!
程也安向来不是个忍气吞声的脾气,他怎么能让林子书白白受了欺负,挨了一顿打?!何况这件事是因自己而起,他必须为林子书讨回公道,替他报仇!
程也安转身就往外走。
林子书忙追过去:“也安,你去哪?别冲动。”
程也安头也不回:“你别管,我替你报仇!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林子书看着程也安的背影,没有再追过去,莫名地,心里倒是有些欣喜,他喜欢看程也安为他出头的样子,是因为在乎,因为关心。正好,可以让魏元景认清现实,程也安可以为了自己去东厂救人,可以为了自己找魏元景报仇。
他与程也安的感情,不是魏元景可以比得了的。
此时的魏元景刚回到府中,刚坐到书房喝了几口茶,就忽然听见外面一阵喧闹,接着就看见程也安闯了进来。
“魏元景!你个小人!你为什么对林子书动手?!”
吴通看程也安这架势不对,想拦程也安却没拦住,只能幽幽地看向魏元景,魏元景还没来得及欣喜就被程也安的话弄得一头雾水,但面上仍淡定,只是摆手示意吴通离开。
而后走近道:“也安,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并未对林子书做过什么。”
程也安气急了,以为魏元景还不肯承认,“装糊涂是吧,昨天不是你绑了林子书,用婚事威胁他,还打了他吗?!”
魏元景眉头一皱,有些无奈:“也安,我真没有做过这件事。”
程也安怒道:“不是你还能是谁?林子书亲口说了,那人拿我的婚事逼他,除了你,没人知道这个!你既做了,就别不承认!”
再三解释,程也安也不肯相信,他是认定了自己会做这种事,魏元景心里觉得悲愤难过,程也安怒气冲冲,为了别人质问自己,在心里已经给自己定了罪。
原来在程也安心里,自己是这样的小人!可魏元景不甘心,他想亲口听程也安的回答。
“我魏元景敢作敢当,既没有做便不会承认!你为什么只信林子书的片面之词,为什么不肯信我?!难道在你心里,我魏元景是这样的人吗?!”魏元景气得胸口起伏,却极力克制,一双眼睛紧紧盯着程也安,像是翻涌的海浪,怒气与不甘要把人吞没。
魏元景这副表情,似乎真的另有隐情,程也安目光闪烁了一下,但不肯示弱,依然梗着脖子道:“你不是这样的人吗?那你为什么为了婚事处处紧逼我?林子书从未对我撒过谎,你呢?你为报仇与他人逢场作戏时,嘴里有实话吗?”
魏元景心里怒气又生,脸上青筋泛起,喉结滚动,直直盯着程也安,却一句话也不说。
程也安看魏元景这个样子,又想起了在百花楼的一幕,心里不禁生出一丝恐惧,下意识地退后了几步,嘴里却还不忘记今天的任务:“你……你要是肯承认,去给林子书道个歉……我便既往不咎……”
魏元景眼眸暗沉,忽然一把把程也安按到墙边,靠近了咬牙沉声道:“程也安,可我也从来没有骗过你!好,既然你不信我,一心要为林子书讨回公道!”
魏元景拔出程也安头上的簪子,塞到程也安手里,握着程也安的手,把簪子锋利的一头对准了自己的心脏。
“那便直接插进心脏,替林子书报仇!”
程也安被魏元景这一举动吓得瞳孔一缩,手被魏元景攒得用力而发疼,脑子里忽然有些空白,他只知,自己从未想过与魏元景动手。程也安慌乱中看了一眼魏元景的胸口,想起他心口的伤才刚好,当初也是簪子插进心脏,魏元景差点死了……
魏元景握着程也安的手,隔着衣衫,把簪子往里送。
程也安吓得顿时伸手抵住魏元景的胸口,另一手试图松开簪子甩开魏元景的手:“你住手!你又发什么疯了?!”
看着程也安紧张担忧的神色,魏元景忽然怒气全消,竟小心翼翼试探着问:“你不舍得?”
所以,程也安即使认为是自己对林子书动的手,气势汹汹过来报仇,但也不舍得伤他!
想到此处,魏元景便忽然心情大好,眼底也泛起一层笑意来。
程也安气得抬眸瞪着魏元景,而后猛得甩开魏元景的手,红玉簪子飞落在地,摔成两半,程也安喃喃道:“你就是个疯子!”说完便立即往外跑去。
他不理解,魏元景怎么能一边拿性命开玩笑,一边又谈及情爱?真是不可理喻!
看着程也安的逃也似的背影,魏元景胸口郁闷顿时消散,误会也罢,程也安心里有他足矣。
此时,林裘生左手提着一壶酒,右手拿着个驴肉火烧,一边吃一边迈步过来道:“刚刚是程也安?他怎么来了?”
魏元景弯腰拾起地上碎成两半的红玉簪子,坐回椅子上道:“来找我报仇的,说我昨晚绑了林子书,还打了他。”
魏元景一边端详这红玉簪子,一边想该怎么修复。
林裘生愣了一下,心虚地“哦”了一声,举着火烧喃喃道:“我都说了不是你,他怎么还告状呢?”
魏元景瞬间抬头,凝眸道:“是你干的?”
林裘生慌了一下,退后一步道:“不是,我那就是吓唬一下他,我也是为了你的婚事……”
魏元景直接拿起手边茶杯砸到林裘生脚下:“你几岁了,还干这样的事?!给我道歉去!”
林裘生立即仰着下巴道:“道歉?!我不去!我死也不去!”说着拎着酒和吃了一半的火烧就往外跑。
魏元景起身喊道:“林裘生,你给我回来!”
林裘生却头也不回,一溜烟就消失在院子里了。
魏元景不禁头疼地扶额,他真是背了口大锅,有理也说不清。
几日后,程也安刚在京郊马场上跑了几圈,一下马,便看见林裘生站在对面看着自己,而后朝自己走了过来。
与魏元景有关的人,程也安都不想再有牵连了,他立即转身就走。
林裘生忙大步跑过来挡在程也安面前:“不是,郡主你躲我干什么?”
程也安冷哼一声:“与魏元景有关的人,我都不欢迎。”
程也安要走,林裘生再次拦住程也安,“不能一棒子打死啊,我与魏元景不一样,我可是个敢作敢当,知错就改的人!”
程也安眉头一皱:“什么意思?”
林裘生嘿嘿一笑道:“其实,林子书那事是我办的,魏元景不知情。我当时就是想吓吓林子书,事后特别后悔,简直是寝食难安,愧疚不已,所以想来道个歉。”
“是你?”程也安眼睛都直了,直接一拳过去。
林裘生下意识地往后一躲,愣了一下,又忙凑过去,伸着脑袋让程也安打。
53/98 首页 上一页 51 52 53 54 55 5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