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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香师(近代现代)——几上秋山

时间:2024-04-05 15:57:09  作者:几上秋山
  发完最后一条短信,心情却突然就轻盈起来了。原来恨才是最长久的,比爱还要深刻,比任何感情都要浓烈。
  立夏站在悬崖的边缘上,心情愉快地等待着什么。
  直到眼角的余光之中,突兀地出现某个向他奔来的仓促身影。
  要恨就要最浓郁的恨,爱也是。
  立夏面朝那道身影微微笑起来。他歪了下头,眉眼柔软,笑容绮丽。
  “我要你的爱,停留在对我最浓烈的时刻。这就是我对你的报复。”立夏轻声说。
  他俏皮地笑起来,踮起足尖旋转着起舞,仿佛枯叶一样轻盈。漂亮的舞姿像只白色的蝴蝶,飞入友人今夜温暖的梦里。
  他想,现在他是真正的飞鸟了。
  在这最后的一眼中,他满意地看到了水月神音苍白的脸色。
  时间会美化他的死亡,促使他变成一块闪闪发光的钻石。
  飞鸟的爱情啊,就是变成钻石,变成琥珀,变成一块黑漆漆的、永远也不能愈合的疮口。
  唯独不做爱人。
 
 
第41章 我曾在世界的某处见过你
  林舟得知立夏的死讯的时候,正手持着画笔,在面前的画布上铺色细化。
  那原本是个晴朗如往日的午后。
  立夏的死亡在一周以后被媒体曝光,全东京最年轻的赛事冠军死于坠海,犹如流动的风一样穿梭过东京的每一个街道。
  林舟咬着三明治的一角,坐在阶梯教室的最后一排,指尖沿着新闻网页一路下滑。
  他垂下眼,把网页关了,反反复复地看立夏最后发给他的那条简讯。
  偌大的阶梯教室,耳边是讲台上教授时而炸麦时而奔放的英文理论讲解,秋天过半学校也早早开足了空调暖气。
  林舟垂眸,茫然地在画布上几笔勾画出一个小人来。漆黑的眼睫无声一颤,笔下的小人栩栩如生。
  散着长发的粉外套少年怀中抱着一束淡粉色百合花,银白色的长发被飞鸟衔起发丝。
  依然是那样温暖的笑容。
  林舟茫然地盯着笔下的人,明明开足了暖气,却依然手心发冷。
  怎么会是坠海而亡?
  那个人和他一起吃过小蛋糕、喝了咖啡拿铁,还穿上了向往已久的洋装。
  ……那个时候他已经把他从栏杆上拽了下来,已经碰到了他的指尖。
  已经触碰到了。
  ……明明已经拉住了手,指尖已经触碰到微弱的光了啊!
  林舟目光茫然。片刻之后,他骤然拎起挎包,猫着腰从最后一排绕过去,步伐仓促从后门溜了出去。
  淅淅沥沥的秋雨下个不停,仿佛一块柔软的海绵冰渐渐融化,冰冷的空气呛进喉咙里,喘得肺叶发疼,寒冷却又刺人。
  林舟一路狂奔,终于在公交巴士的站牌前停下脚步。他弯下腰按着膝盖不住地喘气,疲倦地蹲在地上,眼睛干涩还有点儿疼。他从挎包里掏出手机,僵硬如冰的手指却怎么也输不对密码。
  下了雨的东京,原来这么冷。冷得骨缝生疼,绵长的雨总是在下。
  面前却忽然多了一双漆黑的运动鞋。修长的、戴着黑色手套的指尖握着一把透明的雨伞。
  林舟困顿地眨了眨眼。
  抬起头,终于看清了面前的人。
  裴歌面色清冷,仿佛雨后无人的街道,手拿着一把伞,俯身替他遮住了雨水。身穿黑色大衣的年长者轻微地皱眉,在他面前平静地摘下自己的围巾,冰凉的手套碰到少年温热的脸颊。
  没有分毫的犹豫,裴歌低头便轻轻吻上了林舟的唇。
  这个吻很淡也轻柔得仿佛一阵过往的风,却又像是想要安慰他,因而吻得认真。
  极淡的罗勒香味弥漫在林舟的鼻尖,裴歌仔细给他戴好围巾,又摘下自己的手套,俯身帮对方戴好。
  即使知道这股罗勒香气来自某个品牌的香水,却还是犹如Omega信息素一样安抚了过于年轻的Alpha。
  “我很难过,先生。”林舟踮起脚尖,像只小动物一样搂住了裴歌,声音也从围巾内闷闷传了过来,“我那时候明明已经抓住他的手,把他从天台上带了下来。”
  “……他不想死的。”林舟茫然地望着对方,“是我还不够努力么?”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无情又残忍。你做了所有能做的,好像事情也在朝着幸福的结局发展。可只要其中有一点松懈,就会变成现在这样的结局。”裴歌垂下眼,指间染着淡淡绿意香气,抚过林舟柔软的唇瓣,“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你。但我觉得,在你最难过的时候,语言大概是没用的。”
  漂亮的Omega轻笑了一声,牵着林舟的手指与对方十指相扣,“所以我托人,找到了那位年轻冠军获得者所在的墓园,也买了一些淡粉色的百合。他的葬礼据说并不大,出席的人只有家人。”
  “……”裴歌顿了下,“无论你说什么,都一定能传达到。”
  *
  公车沿着海湾大桥一路驰骋,途径东京私立小学、私立高中,在东京艺术大学短暂停靠,又顺着绵长的海岸线奔向东京青山墓园。
  绿色铁皮车仿佛一个小小的棺材,将所有人困在其中,带着他们一路跨过人生,奔向最后的终点站。
  林舟手捧淡粉色的百合花束,亦步亦趋地跟在裴歌的身后。
  看着先生与墓园的守陵人谈笑风生,仿佛多年老友般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往人的手心里塞去一包香烟。
  他垂下眼,不知名的复杂情绪包围着他,密不透风。
  只要先生想,他就可以处理好任何人际关系。即便第一次见面也能像个相识经年的老朋友。
  林舟抿唇,压抑住心底的不安,伸手悄悄地拉住了裴歌的衣角。
  裴歌回头,眉眼微怔。
  “要好好地告别,”青年指节温暖而纤细,勾着少年人的手心,悄无声息地扣住十指,“要好好记得关于他的记忆。只有这样,他才算活着。”
  “我知道,”林舟小声回应,“……先生说得这些,我都明白。”
  “可明白归明白,我还是很难过。”
  林舟在铅灰色的墓碑前停下脚步,弯腰将怀里捧着的花放在石碑前。少年的神情茫然又疲惫,靠着裴歌的腿慢慢坐在大理石瓷砖上,视线平静地与墓碑持平。
  “双生的意思,便是你在这世界上的另一个灵魂。”
  他垂下头,难过地蜷起膝盖,“可我还是没拉住你。你不想死,你想活着,你想比任何人都灿烂地活着。”
  “我收到你寄过来的信了,”林舟沉默了一会儿,又不禁笑了:“十八封信件,信上有火漆的封口,也有百合香水的气味。”
  他记得收到信的那一天。普普通通的一天,好像也和往日没什么特别。
  彼时他还不知道对方已经离世,只有在他身旁的先生轻描淡写地说要他好好保存起来。
  想来那时候,先生恐怕很早就知道了,只是没有告诉他。
  十八封雪白的信上,是立夏用了不同颜色的火漆封口,绘上了漂亮的海洋生物。也许是坠海的那个深夜,他独自沿着沙滩走到海岸旁的邮局,亲手投递进邮筒。
  一口气写下十八封信件,又一股脑儿全都投递进邮筒,像是生怕自己会后悔一样。
  林舟起身,从挎包里拿出巧克力奶,俯身放在了石碑前。
  这其实是他的早餐,但今天来得匆忙,他忘记去买小蛋糕了。好在包里还有没开封的巧克力奶,立夏喜欢甜食,这一点儿倒是和他一样。
  林舟望了最后一眼,转身去到树下。
  裴歌站在青色的树底,仿佛透明人一样眺望远处的海岸线。借着这一眼,林舟觉得自己隐约又扒拉出来了点,裴歌心里的真实性格。
  健谈、和谁都能聊得开,长得漂亮又擅长社交,就是心太冷了。也许只要青年想和谁做朋友,就不会有人狠心拒绝他。
  林舟步伐轻盈,笑意盈盈,像只温柔又乖巧、收起爪子的家猫,头发上的粉色卡比发绳一摇一晃。
  他抬眼朝裴歌笑了一下。
  曾经他很确定,裴歌是因为他那不可能存在的“信息素”而接近他。后来关系亲密起来,他便又觉得,裴歌似乎是爱他的。和任何香气都无关,也很那并不存在的信息素无关。
  可现在,林舟忽然又不确定了。
  那是世界级的调香师,是被世人哄抢的艺术家,也许生来就应该属于世界。就像小说里的NPC、碌碌无为一生,只有几页的描述便会消失踪迹的炮灰角色,他能做好的事情只有一个。
  帮助裴歌创作出对方心底最完美的香水。也许这才是主线任务。可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游戏NPC。
  一旦裴歌心中最完美的香水问世,他就没有任何筹码可以留下对方。
  林舟抬起头,墨色的瞳孔似乎深不可测。年轻的Alpha温柔提议道:“先生,起风了。”
  “——我们回去吧?”
  裴歌眸光温和。他本以为自己家的孩子,见了这样的场景也许会哭。
  老实说,他并不是很擅长应付这样的场合,更不擅长应对哭泣的、流着泪又神情难过的孩子。
  只是出乎他的意料,林舟不仅没有哭,眼底还藏着笑意。笑起来的模样其实很可爱,裴歌却没有觉得有多好看。
  明明心里那么难过,却又要表演出一副带着笑的面孔来欺骗他。
  裴歌下意识想去摸摸他的头发,手抬起来一半,却又停顿在空中。
  「喜欢」本身,似乎很早就变了质。他的喜欢表达的太过明显,没有徐徐图之。林舟喜欢的“裴歌先生”,一直都是个极其温柔的人。
  可他的温柔,一半是真的,也有一半是演的。
  裴歌犹豫了须臾,挂在嘴角的笑僵了僵。林舟只有十八岁,见的人不多,心思也纯粹。
  他承认自己是有点不该有的心思,也有故意避免林舟去参加立夏的葬礼的意思。
  是被察觉到了么?
  裴歌弯了弯眼,默不作声地笑起来。漂亮的Omega仿佛一束旖艳又昳丽的紫罗兰,恰到好处的礼节很难让人觉得厌烦。
  他其实不讨厌立夏那个孩子,但也没多少善意对待陌生的人。
  他很清楚立夏是小舟的朋友,却还是在得知那孩子去世之后,没有在第一时间将消息告诉对方。
  林舟去上课不在家的时候,面对登门而来藤原小姐,得知对方想要与林舟一同出席立夏的葬礼,裴歌也只是温柔地笑了一下,轻声虚构了林舟身体不太舒服,无法与她一起出席葬礼的谎言。
  藤原小姐向他鞠躬,为自己的叨扰而表达歉意时,裴歌面无表情地看清了自己骨子里的真实面孔。
  恶劣吗?或许吧。
  冷漠么?可这才是真实的他。
  淡漠、疏远,没林舟眼里那么好。借着Omega的社会身份和姣好的外貌,天生就极其容易吸引他人的目光。
  内心始终嗤之以鼻,说是傲慢又虚伪也不为过。
  其实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原因,他只是不想林舟去到灵堂,再随着浩浩荡荡的送灵车奔赴火葬场。所谓的最后一面,也仅仅只是自欺欺人。
  已经阴阳两隔的人,是无法再传达任何言语的。即使再留恋,也无法挽回离开的人。
  那些哭声听着令人烦躁。母亲死的时候,裴歌也出席了裴女士的葬礼。
  总是有人在哭,总是有人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然后再假惺惺挤出几滴泪。灵堂上散落的苍白纸花,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将未曾说出口的话传递过去。
  可纵然如此,也无法留下离开的灵魂。
  所谓的葬礼,不就是这种东西么?
  人世间最虚伪的场合,每个人都面露悲伤,又有几个人是真的在难过?
  那些为逝去之人而流泪的人,又有几个是真的在难过?
  虽然林舟没有戳破他的所为,但这件事他也确实做得不漂亮。裴歌伸手,没戴手套的指尖勾住林舟的指尖,一点点钻进少年的手心里。
  带着显而易见的讨好心思,悄悄挠了挠林舟的手心。
 
 
第42章 东京爱情故事(1)
  林舟定定地望了他一眼,瞳孔黑亮,似乎只这一眼就轻飘飘地看穿了裴歌的心思。
  枫红的桥上湿漉漉的,水汽潮湿,他沿着红桥往山下走,一言不发也不想理身后的人。
  他现在疲惫极了,只想回家好好吃一顿饱饭,再冲个热水澡。
  不生气么?那样重要的事情被轻易隐瞒,他有一瞬间是有点不高兴的。
  可细想之后,他又意识到那也许是一场家族内部所举办葬礼,出席者皆是家中成员。他既不是直系亲属,也不是远房亲戚。
  算不算得上立夏很好的友人,就连他自己都不能肯定。他与立夏,就像匆匆相遇,又匆忙地辞别。
  林舟脚步一顿,停下来等着裴歌。
  沿着石阶下山时,阴沉了一天的东京,骤然放晴了。
  他向身后的青年望去,理顺思绪之后,终于觉得心里不再是一团乱糟糟的毛线球了。
  雨后的松针香气清淡,泥腥的味道似有似无,这场雨过后东京也会变得更冷,距离冬天越来越近。
  走到一半,裴歌就停了下来。
  “手好冷啊——”
  隔得远远的,青年的手贴上温热的双颊,呼出苍白的雾气。Omega漂亮的指尖微微泛着红,故意拖长音调,唤得黏糊又甜腻:“舟舟——”
  Omega仗着自己有好看的脸,心里打算盘打得啪啪响。手套给了林舟,那等到手冷的时候,就只能被自己家的宝贝捂热了手心,指缝相扣再塞进软乎乎的外套口袋里。
  非常理所当然。
  “怎么办舟舟,手指好冷,嘴巴也冷,又累又渴,”裴歌走在最后面,声音温柔,却像块年糕一样粘乎,“要舟舟亲亲才能好。”
  青年紫罗兰般的瞳孔透着极深的黑,似乎比以往更深了一点儿,耍赖般非要把手塞进林舟的指缝间。
  林舟拍掉他的手,他就再把手抬起来,下垂的眼角看着很是委屈,黑紫色的瞳仁仿佛橱窗里的水晶。
  “先生……?”
  林舟这次没有拍掉裴歌的手,而是轻轻叹了一声。他转身往回走,把裴歌拉了过来。看着青年无辜又不知所以的神情,林舟摘掉手套随手塞进挎包里,伸手好好地握住了裴歌的手。皮肤紧贴着皮肤,仿佛要把掌心里的手捂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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