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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间，身子磕到桌面，原本高高垒着的酒塔悉数坠落，大厅里一片狼藉。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巨大的声响吸引。
汇集到他们俩身上，发出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池穆也不例外。
他立刻放下杯子，跑过去，蹲在顾向南身边，焦急地问，“向南，你还好吗？有没有事？”
顾向南没说话，吃痛地抿紧唇。
池穆见状，立刻变脸，一把抱起他，盛怒地冲项词吼，“项词，你怎么这么恶毒！之前诬陷向南还不够，现在还跑过来伤害他？你到底有没有点良知，给了你这么多机会，你怎么还是这样？”
项词站在一边，身型微颤。
他想解释，“阿穆，不是的，我没有……”
然而池穆已经转过身，看都不看他，冷冷地对保安说，“把这人给我赶出去！”
两边的保安听到后，立刻向项词走去。
一左一右，架起他，像丢垃圾似的把他丢了出去。
顾向南看了会儿，冷冷地收回目光。
把自己埋在池穆怀里，嘴角下弯，眼里尽是讽刺。
真可怜。
他一定死都想不到，之前那个把他护在心上的人，现在居然当众把他赶了出去。
所以说人啊，还是不要一味地依附在别人身上的好。
顾向南扭回头，听到耳边池穆低沉的哄，“没事了，我马上带你去医院。”
沉默了很久，才淡淡地“嗯”了声。
第一中心医院。
顾向南坐在病床上，脱下衬衫，顺从地让护士给自己包扎。
虽然护士说了好几次让池穆出去等，但他都只当没听见，执拗地站在后面，紧紧盯着顾向南。
他怕他会疼。
更怕他会疼哭。
但同时又阴暗地，希望他哭。
最好还能抱着他哭。
可是直到最后，顾向南都紧咬着牙，吭都没吭一声。
即使下唇咬得泛白，也没有向池穆求助。
池穆不爽地哼了声。
护士帮顾向南上完药，嘱咐他别马上穿衣服，就收拾东西准备出去。
临走前，不忘揶揄地看池穆一眼，“这下放心了吧？我没有把他给吃了。”
池穆浅笑，对着护士点点头。
顾向南没去看两人的互动，上完药后，就趴在床上，凝神思考之后该怎么办。
过了一会儿，回过神，想到旁边还站着个人，侧过脸对他说，“我没事了，你先回去吧。”
后背那道目光太炙热，以至于他不得不从自己的思绪里出来。
但池穆像没听到，直接走过去坐到他身边。
看着他被白色纱布缠绕的后背，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碰又不敢，“疼吗？”
“怎么这么傻，如果想让他出丑，直接和我说就好了呀，为什么要让自己犯险？”
语气轻轻柔柔，带着一丝无奈和心疼。
顾向南身体微僵。
他居然……都知道？
“你……”顾向南有点说不出话。
池穆望着他清瘦的侧颜，不由得苦笑，“你想问我为什么会知道？向南，整场酒会，我的注意力都在你身上。你的一举一动，你的每个眼神，我都看在眼里。你那么明显的动作，我又怎么可能会忽略？”
池穆的声音有点哑，带着路边李子的酸涩。
“向南，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池穆了，我已经很久……没有不分青红皂白地冤枉过一个人。”
“我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就是曾经冤枉了你。”池穆说着，慢慢低下身，在顾向南的背上印上一个吻。
郑重又暔沨细腻。
“但如果你想让我那样，我愿意为了你变回去。”
顷刻间，野火燎原。
顾向南觉得自己的背开始烧起来。
第二十五章
池穆把顾向南送到家后，赖着不肯走，“向南，你这样洗澡一定很不方便，要不我今晚留下来帮你洗？”
“不用。”
“医生都说了，让你一定要避免伤口碰到水，不然很可能会发炎。虽然我知道你厉害，但一个人肯定不如两个人来得利索。你放心，我保证规规矩矩的，绝不多碰你一点。”
顾向南咬牙:“我今天不洗澡。”
池穆：“那怎么行！你不是有洁癖吗？忍着不洗多难受！”
“都跟你说了不用……喂，你干什么！别碰我……”
最后顾向南还是没拗过池穆，被他脱光了衣服，像抱婴儿似的，抱进浴缸。
顾向南这几年很注意锻炼，白皙的身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肌肉，在暖融融的浴室灯光照射下，美好得像一尊上好的瓷器。
他背对着池穆，虽然两人之前裸裎相对过很多次，但毕竟这么多年过去，再加上两人之间发生了那么多，所以此时自己脱光了，而池穆却还一副衣冠楚楚的模样，顿时有种难以言说的羞耻感。
咬紧牙齿，“快点。”
池穆滚了下喉结，像个痴汉般，一直望着他。
被他提醒，才意识到自己的视线黏在他身上的时间有点长，欲盖弥彰地“咳”了声，“浴巾在哪儿？”
“在你后面。”
顾向南快要尴尬死。
池穆的目光那么炽热，他想忽视都难。
他环抱住自己，恨不得将自己缩进地缝里。
但即使他拼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浴室总共才那么点大，又只有他们两个人，池穆根本满心满眼都是他。
“我先调下水温。”池穆搬了把小凳子坐在旁边，拿过淋浴头，让水打在自己手上。
清凌凌的水声，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声音，落在顾向南耳里，却让他从脖子红到脸。
池穆可能忘了，但他还记得，他们刚结婚那会儿，有一次出去泡温泉。
因为是家族之间的活动，所以即使池穆很厌恶，也还是不得不和他待在一块儿。
那时候，多的是人想看他的笑话。
不知是谁往池穆水里下了药，等他发现时，他已经在冷水里泡了半小时。
他过去想把他拉起来。
虽然池穆一向身体健壮，但那是零下五度的冬天，即使他是铁人，也一定吃不消。
可是池穆已经燥得神志不清，满眼通红，脸上也都是不正常的红晕。
他像是没认出他，在他的手碰到他的瞬间，反扣住他，把他一起拉进冷水里。
他当即冻得一激灵，“池穆……”
池穆望着他，凶狠又深情。仿佛在看他，又像是透过他在看遥远的地方，“为什么？”
“你说什么？”顾向南没听懂。
“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难道以为这次又是他做的？
顾向南想要反驳，想把一切都告诉池穆。
明明不是的，他不想再让他误会。
但他还没来得及张口，就被池穆堵住唇舌。
掠夺着他的呼吸，把所有热意都灌给他。
他不记得那天在水里呆了多久。
只记得被池穆抱回去时，溅到外面的水比里面的还多。
而他身体里更多。
那个时候，水声阵阵，他像是要溺死在那个池子里。
就和现在一样。
“这么美的背，居然有了疤痕。”
顾向南正想得入神，忽然间，一只手抚上他的肩膀。
一个吻随即印在他的背上。
那人好像虔诚的信徒，在他身上吮吻的同时，又怕弄疼他，一点一点轻轻地爱抚。
滚烫的温度激得他浑身一颤。
他仰起脖颈，“池穆。”
嗓音沙哑，瘙痒难耐。
“嗯，”池穆动作不停，低低地应，“我在。”
他像是完全没有意识到任何不妥，沿着顾向南的肩头，一直吻到他的后背，肆意掠夺。
“你不要……”
顾向南受不住他这样，往前挪了下。
又被他箍着腰拉回来，“不要什么？”
“相信我，向南，”池穆压着嗓子，刻意诱哄，“你会舒服的。”
顾向南又哼了声，唇齿嫣红，脚尖绷紧。
“乖。”池穆拿着打湿的毛巾，穿过他的腋下，把他抱在怀里，沿着没有绷带的地方，一点点细致地擦。
动作又慢又柔，像给小猫挠痒。
突然，不知碰到了顾向南哪儿，他猛地一颤。
双手用力往下一打，溅起重重的水花。
池穆轻笑，抬起手，捂住他的嘴，“待会儿记得，轻点叫。”
但最后两人其实什么都没发生。
闹了一会儿后，池穆亲了亲他的脖子，“你现在身体不行，我不弄你。”
然后把他从水里捞出来，帮他擦干净身上的水。
又一应俱全地帮他穿好衣服。
顾向南手脚发软，靠在他身上，有些站不住。
又是池穆把他抱到床上。
他这次没有上床，说怕自己忍不住。
顾向南望着他出去的背影，扭过头，把脸埋在被子里。
真丢脸。
又着了他的道。
第二十六章
楼盖好后，接下去就是装修。
已经半个多月过去，项词终于来送他的成果。
顾向南接过他的设计图，看了会儿，突然扬起手，把那些纸狠狠甩到他的脸上。
“你这做的都是些什么？你能不能稍微有点脑子啊，项词！真以为我对设计这块什么都不懂，很好糊弄？这些东西我公司的保洁都做得出来，你花了半个多月的时间，就给我拿上来个这？你配得上我给你发的那些工资吗！”
顾向南站起来，手撑着桌子，压低眉眼，盛气凌人地望着项词。
就差把“垃圾”两个字说出来。
虽然他有借题发挥之嫌，但项词也确实做得很差。
每一项都货不对板，基本上都套用之前的模板，也不考虑目前的楼房是否适用。
但项词却还很不服气。
他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侮辱！
当即梗着脖子，瞪着眼反唇相讥，“你少在这儿小人得志，顾向南！你倒是说说，我哪里设计得不好？你现在就是叫花子不进院，光秃秃一个门外汉！你有什么资格在这儿评价我！”
“我没资格？行，”顾向南点点头，从抽屉里拿出之前和他签的合同，“我们当初可是白纸黑字写得很清清楚楚，你的设计图一定要改到我满意为止，不然你一分钱都拿不到。怎么，你现在的意思是，不想改？好啊，那你滚吧。”
“走就走，这破工作，真当谁稀罕一样！”项词使劲踹了下散落在地上的图纸，大步往门外走。
然而，他刚把手搭到门把上，顾向南就坐在椅子上，悠悠然开口，“记得明天把五百万的违约金打到我账户上。”
“什么？”
项词忽地转回头。
“合同附则第三条，如果最后因为你的原因，导致项目不能如期上线，你就得承担所有后果，包括但不限于五百万赔偿金。难道你当时瞎了，没看到？”
顾向南从办公桌后走出来，碾过地上那堆废纸，站定在他跟前。
凝视着他紧缩的瞳孔，笑得如沐春风，“不过我想，区区五百万，对项公子来说，应该也不是什么大数目吧？”
顾向南勾起唇，笑容里藏着令人费解的深意。
五百万，五百万，又是五百万！
项词简直快被这五百万给逼疯了！
如果不是因为那个畜生狮子大开口，说给他五百万他才肯彻底离开这里，他又怎么会委曲求全地在顾向南手底下做事！
顾向南算个什么东西，当他的上司，他配吗！？
从最开始，他就打心底里看不起顾向南。
觉得他又蠢又装，明明喜欢池穆，却还要硬装成没事人一样待在他身边！而且就他这种货色，怎么敢和他喜欢一样的人？
项词握紧拳头，牙齿都快咬碎，“顾向南，你到底想怎样？”
“我不想怎样，”顾向南后退一步，脚尖点了点踩着的东西，头微扬，居高临下地睥睨着项词，“就是希望你收回这些垃圾，重新拿出一个让我满意的方案。”
“……好。”项词憋着口气，恶狠狠地说。
然后转过身，摔门离开。
望着项词愤懑离去的背影，顾向南揉了揉太阳穴。
终于，拖住他了。
他再也没机会把那人送走了。
三天后，当警察冲进项词屋子的时候，他还在做着让那男人离开后，自己重新开始新生活的美梦。
然而一睁眼，就看到一堆人气势汹汹地围着他，甚至有两个人走过来钳住他的肩膀，压着他的腿，让他不要动。
项词忍不住剧烈挣扎，“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闭嘴，不许动！”两边的警察声如洪钟，因为见惯了这种反应，丝毫没让他挣脱，“现在不是势必要你说，但你说的所有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接着，一个像领导似的人走过来，亮出他的警员证给项词看，“项词，你涉嫌一起买凶杀人案，我们要带你回去进行进一步调查，希望你配合。”
“你说什么？什么买凶杀人……我不知道，你放开我！不要随便诬陷我！”
项词的扭动更加激烈，眼里的光乱撞，摇摇晃晃得无法聚焦。
怎么会这样，他们怎么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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