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唔……”易安被捂着嘴强拉了出去。
宋渊时把一勺药喂到温辞嘴边,可温辞却始终不张嘴。
他只好轻声道:“本王不会将他如何,可你若不喝药……”
话音未落,温辞便抬手拿过药碗,一饮而尽,然后直接躺回被子,背对着他。
宋渊时深吸了一口,很久之后才道:“本王清楚你定是认识小白。”
他看了眼一动不动的温辞,沉声道:“只要你告诉本王他的消息,本王什么都可以给你。”
“哪怕是这燕翰的万里河山,都可以尽数交付。”
温辞还是一语不,连眼睑都没动一下,仿佛没有丝毫心动。
宋渊时回想起温辞先前说的话,俯下身道:“可唯独本王的这颗心,不会倾慕于你。”
温辞出一声冷笑,然后就没了声音。
后面无论宋渊时说什么,他都缄口不言。
这日下朝回府,宋渊时将影雪唤来。
“如何,他开口了没有。”
影雪拱手躬身,“没有,一句话都不曾说过。”
自从恢复意识,温辞就没跟任何人说过一句话,包括易安。
宋渊时一开始怀疑是瓷片割伤了嗓子,便将太医叫来。
可太医却说喉咙没有受到任何损伤,就是温辞自己不愿开口。
他那日领教过温辞的刚烈倔强,不敢再用强硬手段,一时也束手无策。
宋渊时换下朝服便向紫苑走去,午膳已经摆在桌上。
自五日前起,宋渊时便与温辞一起同食同寝,时时待在一起。
可温辞不仅不跟他说话,就连看都不曾看他一眼。
两人坐在一张桌上吃饭,温辞面无表情,碗里有什么便往嘴里塞什么。
要不是宋渊时给他夹菜,也许每日就只吃两碗白饭。
等用过饭后,温辞站起身向床上走去,宋渊时却一把拉住他的手腕。
“还不愿同本王讲话?”
宋渊时绕到他的身前看着他的眼睛,紧蹙着眉问道:“你到底要如何?”
温辞的神色还是毫无波动,眼中一片灰败没有丝毫光亮。
宋渊时的另一只手攥紧了又松开,“罢了,你好好休息。”
等温辞躺回床上后,系统试图在脑域空间呼唤他。
【宿主,宿主。】
一连叫了几声,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系统深深的叹了口气,抬手关闭任务面板。
——————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就到了属国来朝的日子。
几百年前,燕翰国不过是十方诸国中的一个中型国家。
可正是那位娶了男后的皇帝,在位储君期间便荡平周遭所有小国。
登基十年,携手君后一同治理燕翰,不仅皇权达到了一个空前集中的状态,属国更是多达上百之巨。
可那位男后最终只活了十年,在他死后的第二天,钊帝立下传位诏书,自尽而亡。
每五年时间,属国便会前来朝贡。
近几十年来,燕翰已呈式微之状,没曾想这朝却出了个能征善战的摄政王。
当年宋渊时为骠骑将军时便屡战屡胜,将那些‘出头鸟’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其他属国见状,那些蠢蠢欲动的心也就全部收了起来。
朝贡大典之后,小皇帝在含元殿宴请诸国使者,文武群臣也可携带家眷一同前往。
影雪将王君的朝服一路捧到紫苑,请温辞更衣。
温辞也不为难她,坐起身就去屏风后就把衣服换了。
一身朱红色的锦袍,上面用捻金丝的丝线绣着繁复的花纹,外罩雪狐织锦斗篷。
三千墨整齐高束在玉冠之中,温辞整个人俊美的不似凡人。
别说易安,就连影雪都愣了很久。
准备好一切后,影雨亲自驾车将温辞送到了宫门前。
温辞刚从马车中出来,一眼就看见了一身玄衣的宋渊时。
他撑着伞站在雪中,向他伸出了手。
温辞却连看都没看,下了马车就自顾自的朝前走去。
整个国宴下来,不知有多少打探的目光落在温辞身上。
可他就像是毫无察觉般,垂眸吃着盘中的佳肴。
“陛下。”南楚国的使臣行至中道行礼,“南楚国还有宋礼献上。”
小皇帝看了一眼宋渊时,然后抬手允准。
南楚国使臣起身,大力击掌三下。
突然,一群衣着华丽的舞姬从殿门整齐而入,随着异国的鼓乐翩然起舞。
舞姬的身姿热情奔放,几乎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就在舞蹈快要结束时却异变突生——
一名舞姬在靠近宋渊时的矮桌时,突然从头纱翻出一把匕刺了过来。
宋渊时掀起矮桌,锋利的匕却将其劈成两半。
“有刺客!”
小皇帝大喊一声,正当宋渊时一脚踢掉舞姬手上的匕时,一把弯刀突然从背后捅了过来。
温辞想都没想,直接挡在他的身后。
“哧”——
弯刀没胸而入。
宋渊时一把抱住温辞,整个人直接倒在地上。
眼泪直接夺眶而出,宋渊时霎时间连呼吸停住了。
“别哭。”温辞带着鲜血的手摸着他的侧脸,“别哭……”
第一百五十六章 摄政王大人他黑化了(三十二)
沾染鲜血的手垂了下去,温辞缓缓闭上了眼睛。
“小白!!”宋渊时状若癫狂的嘶吼起来。
就在温辞倒在他怀里的那一刻,怀中的脸就跟小白完全重合在了一起。
宋渊时什么都想起来了,可一切都晚了。
“你不要死……不要死……求求你……”
他看着温辞胸前晕开的血迹,眸中全是凄惶的悲凉。
“求你……不要离开我……”
宋渊时涔薄的唇瓣不断的颤抖着,眼泪蔓延过他俊逸的脸庞不断下落。
他眼前一阵黑,窒息感充满了整个胸腔,一颗心就像是被利刃狠狠划开。
影卫肃清了所有刺客后,小皇帝也从龙椅上走了下来。
他还从没见过摄政王这般凄凉惶楚的模样,脆弱的仿佛不堪一击。
小皇帝知道摄政王在等一个叫小白的人,等了很多年。
他也知道温辞是摄政王故意立出来的靶子,但谁也没想到,他们两个竟是同一个人。
太医院医正很快被影卫架了过来,虽然止住了血,但还是不停的摇头叹气。
宋渊时的眸中一片鲜红,抱着温辞死活都不愿松手。
影风无奈之下,一掌打在他的后颈将他打晕。
——————
昏暗的囚笼里,陈文柏正躺在稻草上呼呼大睡。
刚听到牢门被打开的声音,尚未完全清醒的他就被一把扛上了肩膀。
影雾一路将陈文柏扛到了宋渊时的院中才放下他,面无表情道:“人找到了。”
陈文柏立刻睁大了眼睛,惊喜道:“小白猫找到了?”
影雾蹙起了眉,没有明白陈文柏的意思。
“人现下在哪?”陈文柏立刻问道。
影雾做了个请的手势,陈文柏便风风火火的跑了进去。
宋渊时清醒后,就一直守在温辞的床边,不吃不喝,不眠不休。
陈文柏一进来就看见了他面如死灰的模样,顿时心生疑惑。
不是说人找到了吗?
宋渊时就算不是欣喜若狂,也不该是这副模样吧?
他走到床前,神情立刻严肃了起来。
床上躺的这将死之人,不会就是小白猫……?
陈文柏紧蹙着眉头,立刻看向宋渊时。
“你曾说,只要本王匡扶社稷,保国安民,小白便会归来与本王白头终老……”
宋渊时僵硬的抬起头来,眼神空洞的看着他,“为何如今却是这样。”
陈文柏唇瓣微张,不知该如何解释。
如果床上躺的这个人就是小白猫,那他的命数应该早就终止。
虽然此人现在呼吸极度微弱,但陈文柏知道他还活着。
宋渊时坐在床前的这一天一夜里,温辞的每个眼神都从他的脑中闪过。
每一次,都像是让他受过一遍凌迟之刑。
小白回来了,可又被他亲手弄丢了。
“原来你心慕本王。”
“那你愿不愿意为本王去死。”
当时温辞看向他的眼神,宋渊时如今终于懂了。
苦涩,绝望,痛苦。
他在用眼神告诉他,他已经为他死过一次了。
宋渊时红着眼睛,将温辞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我这般愚蠢,真的不配……”
他浑身颤抖的厉害,充满悲悸的嗓音听的陈文柏眼中都划过一丝不忍。
宋渊时曾对自己立誓,此生都要对小白疼爱呵护,爱如珍宝。
可小白遭受到的一切折磨痛苦,竟全部都是来自于他。
他不配拥有小白,他就该孤独的死在那个小院中。
当年那个道士说的不错,他就是一个灾星,爱他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你若负了我,我便把你的心挖出来。”
当年小白的声音陡然浮现在宋渊时的耳边,漆黑的双眸倏地睁开。
温辞分明告诉过他自己是谁,他的心明明也跟着一次次的痛过。
可他就是不信。
他心瞎眼盲,还要这颗心做什么。
陈文柏还在那里苦思冥想,突然看见宋渊时不知从哪掏出一把匕,狠狠的朝自己的心口刺去。
他顿时大惊失色,赶忙去拦。
可即便陈文柏在最后一刻抓住了宋渊时的手腕,刀尖还是刺了进去。
殷红的鲜血瞬间流淌而出,可宋渊时却像毫无所觉一般,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你这是做什么!”陈文柏大声吼道。
他知道宋渊时狠,但他没想真狠起来竟然能到这种地步。
宋渊时力气极大,他死命的拉住他的手腕,“要捅你也等小白猫醒了再捅啊!!”
陈文柏虽然不清楚到底生了什么,但宋渊时这么在乎小白猫,肯定舍不得将他一个人留下。
宋渊时将匕从胸前拔出,然后放在温辞的手心里。
这世间,只有小白可以要他的命。
若是小白醒了想要他死,他可以立刻交出性命。
谁让他有眼无珠,忘情负义。
陈文柏等他情绪稳定后,赶紧出去叫人。
等影卫找来太医给宋渊时包扎伤口时,陈文柏就消失不见了。
等他拉着自己的师弟再回到摄政王府时,宋渊时整个人已经瘦脱了相,丝毫不见当初那个权倾天下的摄政王。
“这是我师弟付安澜,在医道一途颇有……”
“王爷是想救他么?”陈文柏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付安澜打断了。
宋渊时僵硬的抬起头,眼眶都已经眍进去。
“你若能救他,要本王的命都可以。”
付安澜勾起唇角,“我不要你的命。”
像这种负心汉,就该活着遭罪。
“你给我磕一百个响头,我就救他。”付安澜站在那里,双手环胸。
陈文柏一脸莫名的看向他,师弟这是受了什么刺激了?
影风站在一旁,听完便直接跪下磕头,砰砰作响。
“出去!”宋渊时低吼一声。
说罢,他直接撩开前摆跪地,一头磕在了地上。
“咚。”
“一。”付安澜居高临下的看着数着。
“二。”
三个响头过后,付安澜喊了停。
“剩下这九十七个,等你正君醒了,你磕给他吧。”
说完连宋渊时看都不看,直接走去了床边。
五日时间一晃而过。
这段时间,付安澜几乎是不眠不休的治疗温辞,终于见了些起色。
这日午后,温辞的眼睑轻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宋渊时瞬间激动的不能自已,可还没等他说话,温辞的一句话就让他僵在了原地。
“你是谁?”
第一百五十七章 摄政王大人他黑化了(三十三)
宋渊时心底猛地一震,几乎忘了呼吸。
温辞的眼中全是陌生和莫名,蹙着眉看着他。
宋渊时深吸了一口气,压抑住快要脱缰而出的情绪,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正常一些。
“小白,是我,我是渊时。”他的嗓音极度的小心翼翼,甚至都不敢靠前。
温辞撑着胳膊支起身子,宋渊时下意识做出搀扶的动作,却被他直接闪开。
宋渊时修长的手指停在半空,不可抑制的颤抖着。
温辞眼中带着浓浓的警惕,“你认错人了,我不是小白。”
宋渊时倏地红了眼睛,立刻转头看向付安澜。
付安澜冷笑一声,“我只负责把他救活,其他的我不管。”
说完便背起医箱,头也不回的走了。
温辞只觉得自己全身上下哪里都痛,尤其是胸口的位置。
眼前的男人他虽然不认识,但下意识的排斥感还是让他心生不安。
“这是何处。”温辞挪向床角。
宋渊时神情一滞,攥起不停颤抖的手道:“这是,这是我的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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