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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禁止谈恋爱(古代架空)——琢玉郎

时间:2024-04-05 16:23:27  作者:琢玉郎
  “你觉得呢?”
  言罢,楚琮再懒得搭理舒鲤,自顾自迈着大步朝屋子走去。
 
 
第5章 住你屋怎么样
  舒鲤咬了咬牙,追了上去。
  楚琮走得极快,三两下的功夫就走到了门前,柳姨提着一盏烛火昏黄的灯笼站在门口,见到来人霎时露出笑容来。
  “回来了,那孩子呢?”
  楚琮没有回头,自顾自喊了声“娘”,随后走至院中水井旁,“嘭”地一声将一团黑乎乎的重物丢在地上,随后借着月光伸手从井中打水洗手。
  舒鲤姗姗来迟,看了柳姨一眼,柳姨笑道:“看来今天收获颇丰啊,不早了,先来吃饭吧,吃了饭再清理。”
  柳姨说完便率先转身回了厨房,舒鲤本想跟进去,奈何忽地听到楚琮开口问道:
  “你留下。”
  舒鲤步子一僵,整个人瞬间绷紧了身子,一根木头似地直楞楞地杵在地上。
  “今天白天,家里来人没?”
  楚琮轻飘飘落下一句话,听在舒鲤耳中却如同圣喻一般令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对答。
  “没有……”
  月光勾勒出楚琮的高大身影,此时他双腿分开坐在井边,俯身下来从刚打满水的木桶里掬着井水擦洗手臂和脖颈。
  楚琮没有回答,起身将地上的那几团黑影抓起丢到了柴房门口,借着微弱的烛火,舒鲤这才得以看清那是几只早已断气的野兔与野狐。
  那狐狸眼睛上插着一支箭,似乎是被一击毙命,身上没有多少血污,舒鲤知道狐狸的皮毛能卖上价钱,从前他家里那些得宠的姨娘一到冬天就打扮得花枝招展,各种狐裘兔绒围脖目不暇接,要数大夫人那件白狐裘最为昂贵,浑身上下没有一丝杂色。
  为了狐皮能卖上钱,许多猎人都会刻意用箭射杀狐狸,免得它受伤弄破皮子,倒落了下等。
  不过楚琮打的这一只狐狸毛色并不算纯,看起来黑乎乎的,狐狸也有些瘦,恐怕是喊不上价钱的。
  “你盯着看这么久,你会剥皮么?”
  舒鲤正走神,冷不防身旁响起一道熟悉冷峻的声音,当即一整个人如同受了惊的猫般汗毛直立,一声惊呼堵在嗓子口,干巴巴磕巴道:“不……不会,我去厨房看看。”
  言罢,舒鲤也不敢转身看楚琮,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一般飞速地往厨房跑去,刚一推开门,正好碰见柳姨来喊。
  “都在外头站在做什么,进来吃饭吧。”
  舒鲤如蒙大赦,飞快地钻进屋子里,找了个桌角罚站一般,缩着不动了。
  柳姨进屋来,身后跟着一脸淡然的楚琮。
  “你真该尝尝今天的粥。”柳姨笑的合不拢嘴,直夸道:“小鲤这孩子手脚勤快得很,这晚饭就是他做的,我方才喝了点,味道确实不错,你忙了一天,快来喝碗热粥暖暖身子……咦,你这孩子站在那儿干什么,还不过来拿碗盛粥。”
  舒鲤悄悄打量了一眼楚琮,不防却与人目光撞在了一处。
  “是么。”楚琮敷衍地应了一声,似乎并不在乎这锅粥是谁煮的,听自家娘这么说,也只淡淡扫了一眼舒鲤就将目光收回来了。
  三人盛了粥,各自入座。
  舒鲤一手捧着碗,一手拿着筷子,眼观鼻鼻观心,只低头喝自己的粥,楚琮也不爱说话,一场晚饭下来只有柳姨一人偶尔说上那么两句。
  舒鲤因为紧张胃口也不怎么大,只吃了一半便有些饱,正准备放下筷子时,却见坐在对面的楚琮站起身来,重新盛了一碗咸粥,复又坐了回去。
  舒鲤心中一松,忍不住有些侥幸,楚琮又盛了第二碗,这是说明他做的还算合他口味?
  只要楚琮不将他赶走,舒鲤就能暂时在这里安身,想到这,舒鲤不由得又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在萧关回来前的这段时间里尽量与楚琮和平相处。
  做饭,就是第一步!
  舒鲤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家娘亲经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话。
  “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就得抓住男人的胃。”
  舒鲤咬了咬筷子,心道虽然话放在这里怪怪的,但是意思是一样的!
  “明天我去集市上转转,看看能不能把狐狸卖了。”楚琮吃罢,将碗放到灶上,转身对柳姨说道:“兔子就放在家里自己吃,这几日山上没什么动静,我明后天还是去集上看看有没有活做,等天气好了再去山上。”
  柳姨点点头,神色有些黯然,舒鲤似乎能感受到她身上无形间散发出的那股愧然之意。
  楚琮却没有给她自责的机会,说完便撩起了袖子出门了。
  舒鲤看了眼柳姨,识趣道:“我来洗碗吧。”
  “不了,这点小活儿我能做,你要是想帮忙,就去外头帮琮儿吧。”柳姨道。
  舒鲤几度张口欲言,却又默默咽了回去,至少目前为止,楚琮对他并没有表露过太多敌意,自己这样一直躲着他也不是个办法。萧关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如今还是不能与楚琮闹得太僵。
  这般想着,舒鲤倒也没有那么抗拒与楚琮单独相处了,闻言点了点头,起身去往屋外。
  恰此时月色正好,晚风徐徐,山涛阵阵,不远处的村落处隐隐约约地传来几声犬吠,一派祥和宁静之相。
  舒鲤站在门口,深吸几口气,正好看见楚琮坐在井边,身边摆了个小烛台,那几具野兔野狐的尸体放在一旁,正背对着他在清洗着什么。
  舒鲤犹豫一下便走上前去,“那个……我有什么能帮你的么?”
  楚琮清洗的动作一停,双手朝外甩了甩,头也不回随手往后一扔,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朝舒鲤砸来!
  舒鲤下意识地一缩,那东西在舒鲤身上不轻不重地砸了一下便落在其怀中,舒鲤借着烛火一看,才发现那黑乎乎的东西竟然是一个果子。
  舒鲤赶忙将果子上的水擦干净,塞进了怀里,胆子也大上不少,上前道:“那个……谢谢,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么?”
  楚琮将山果子清洗干净放在一旁的竹篮里,这才伸手将野兔抓去,不知从哪儿掏出了个小刀,沿着野兔脖颈处一划一挑,便将喉咙割开。
  楚琮双手反举着野兔,将血放干净,随口道:“你会放血剥皮吗。”
  “额……不会。”舒鲤弱弱道。
  “那你没什么能帮上的。”楚琮毫不留情道。
  舒鲤:“……”
  “那个……”舒鲤犹豫几番,还是鼓足勇气问道:“萧关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不知道。”楚琮手上的刀随便划了几下,月光下寒芒一闪,再用力一扯,一张皮子便被剥离开来。
  舒鲤缩了缩脖子,不由得想到楚琮与萧关都是杀手,他们杀人时……也会这样么?
  舒鲤越想越害怕,生怕哪天惹恼了楚琮,半夜他就趁着自己睡觉来抹脖子了。
  然而怕是怕地很,走嘛又不敢,舒鲤只能干巴巴地杵在原地,努力将目光从那血淋淋的兔子上挪开,落在楚琮那张宽阔的肩背之上,以此来转移注意力。
  “琮儿呀,有件事和你说下。”
  厨房的门轻轻被关上,柳姨的声音从暗处传来。
  “今晚就让小鲤睡你屋子吧,柴房那四面漏风的,怎么能住人。”
  此话一出,不只是舒鲤浑身僵硬,连带着清理兔肉的楚琮都愣了一下,转过身来深深地看了舒鲤一眼,不置可否。
  舒鲤一个激灵,仿佛被毒蛇盯上一般,急急忙忙道:“不!不用!我睡柴房挺好的,那里也不冷,现在这天,晚上透透气还凉快呢。”
  “哎呀,小鲤你别跟我们客气,你这一天忙里忙外的,总不能连个床铺都不暔沨给你睡吧?这样,我这个当娘的做主,你今晚就先和琮儿挤一挤,明天让琮儿去集上给你挑个好点结实点的木板,重新架个床给你,这段时间里就先委屈你,暂时住在琮儿屋子里。”
  柳姨也不管自己儿子答不答应,自顾自地决定了下来,说着又再三叮嘱楚琮一定要把人给安顿好,这才回了房去,徒留舒鲤一人胆战心惊地站在院子里。
  要说原本他还有些嫌弃柴房破旧,那么此时与楚琮同住一屋的恐惧已经大大胜过了这份破旧寒酸。
  院中一片寂静。
  好半晌,才听到楚琮慢悠悠说道:“你要是想住……”
  “不不!”舒鲤不敢听下去,打断道:“我住柴房挺好的,我爱住柴房。先这样……那你忙,我不打搅你了,我明天早点起来给你们做早饭,那个……早点睡。”
  舒鲤心快要跳到嗓子眼,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胡乱应付一通就往柴房里跑,黑灯瞎火的还被门槛绊了一跤,一脸狼狈地扶着木门站起身,也顾不得拍掉身上草屑,进屋就往干草上一倒,鹌鹑似地把自己缩在角落里。
  屋外水声淅淅沥沥,哪怕舒鲤没有亲眼看见,却依旧能想象出楚琮清理兔肉的模样,那一遍遍的换水倒水,木桶落下水井,又摇摇晃晃地蹭着井壁上来发出的窸窸窣窣声,竟无端地使他犯起了困。
  舒鲤闭上眼,听着哗哗的水声,脑海中浮现出自己娘亲在院中洗菜择菜,准备给他做饭的场景。
  小小的舒鲤彼时还不知日后会怎样颠沛流离,陪伴在母亲身边虽然偶感无聊,却令他十分满足,他睡醒后就能揉着眼去寻母亲身影,找到后便从身后软软地抱上去,等着被娘亲拥入怀里,嘴里再塞上一块甜糊糊的刚出锅的糖糕。
  而那水声,竟好似穿越过两个不同的时空再次重叠在一起。
  舒鲤就这么枕着干草,闭眼倾听着水流潺潺,意识逐渐混沌,原本一直悬着的心,亦不自觉落了下来,如同一片轻羽落在水面,荡开一圈涟漪后重归宁静。
  待到舒鲤呼吸平稳之后,柴房窗框被轻轻推开一条缝,一只修长的手握着几个山果子,悄悄地放在窗棂上,随后将窗户虚掩,离开了。
 
 
第6章 赶集去咯
  翌日一早,天方蒙蒙亮,舒鲤就醒了。
  临出门时,他一眼便看见了窗框上的几个山果子。登时一愣。
  心道这难道是楚琮给我的么?舒鲤心绪莫名,一边想着楚琮或许也没那么不近人情,一边又不自觉的看到他就腿发软,他就像是昨晚的那只狐狸,在楚琮面前可以说压根没有还手之力。
  舒鲤怀揣着这么一个复杂的心情,推开门走到井边打水洗漱,此时院内静悄悄的,舒鲤途经楚琮的房门前还特意放轻了脚步,生怕把屋内的人给惊到了,随后蹑手蹑脚地走上前去,附耳在门口屏息静听。
  屋内一点动静也无。楚琮还睡着么?
  舒鲤想了想,没敢再靠近,打算先把早饭做了,于是转身准备离去。
  然而就在他转过身后,却看见了赶着驴车慢悠悠走到门口的楚琮,还有坐在驴车上笑的一脸慈蔼的柳姨。
  舒鲤:“……”
  他本以为今天起得够早了,怎么这两人永远比他还要早。
  “醒了?我想着你今天和琮儿一起去买床板,得去借一辆车子,这不看你没醒,我就带着琮儿去借了,饿了吧?我来做早饭。”
  楚琮扶着柳姨下车,柳姨气色较之昨日稍稍有些好转,但依旧灰败,说的话却十分温柔,常常让舒鲤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的娘。
  舒鲤看了眼楚琮,只见楚琮今日换了个装扮,一身的粗布短打,倒穿的像个农户了,可惜他身量高大,往那儿一站哪怕什么都不做都透着一股深沉的气质,很难让人把他和农户联系起来。
  舒鲤上前来迎,楚琮没什么表示,牵着驴车把缰绳栓在门口的篱笆上,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似的。
  “昨晚的果子……谢谢你。”舒鲤走了两步,转过身朝着门外的楚琮轻声道。
  楚琮随口道:“都吃了?”
  舒鲤下意识摸了摸肚子,昨晚吃得少,今早起来看到果子就洗洗先吃了几个垫肚子。
  “嗯,挺甜的。这是什么果子?”
  “不知道。”楚琮将绳子拴好,随手摸了几下毛发油亮的黑驴,朝院内走来,“山上随手摘的,你没吃死倒是挺意外的。”
  舒鲤:“……”
  舒鲤顿时语塞,不知道说些什么,楚琮倒是施施然地从他身边走过,自顾自去了厨房。
  舒鲤原地站了好半会儿,才猛地反应过来刚才楚琮又是在捉弄他,故意看他出丑!
  舒鲤有些郁闷,自己这么伏小做低还被捉弄,早知道一开始就跟着萧关走了,不过说起萧关,也不知道他事情办得如何了。
  一顿早饭舒鲤简简单单吃了几口,便去帮着楚琮把昨夜处理好的狐狸和兔皮拿去车上,舒鲤这才注意到楚琮还把前日在院中晒着的草给包好一起放上了驴车。
  舒鲤心知就算自己问楚琮多半也懒得回答,遂不再多嘴,乖乖跟在楚琮身后,与柳姨辞别后二人坐着驴车从山间小路出发,穿过村子往镇上去。
  楚琮坐在前头驾车,舒鲤便缩在一边,一双眸子扑闪扑闪地恨不得把周遭所有风土人情全部印在眼里。
  一路上二人行过之处,经常有村民抬头看来,舒鲤本着打好邻里关系的目的伸手想打招呼,奈何村民看了他们一眼,又匆匆低下头去。
  舒鲤有些好奇,却也不敢多嘴问楚琮为什么这群村民看起来好像很怕他的样子,只好端坐在驴车上,漫无目的地就这么一路无话。
  就在二人路过一片稻田时,忽地田间直起一道熟悉身影,舒鲤凝眸看去,正好与那田间的人影目光撞在一起。
  这不正是昨天他坐在河边,出声喊他的那个农家汉子么。
  那汉子也认出了舒鲤,远远地朝他挥了挥手。
  这是第一个愿意与他打招呼的人,舒鲤喜不自胜,本着那日不辞而别的莽撞行径,也跟着高高举起手朝那汉子挥了挥。
  然而下一瞬,耳畔冷不防响起一道声音。
  “想交朋友下去交。”
  舒鲤规矩了,目视着那汉子的身影逐渐变小,消失。
  接下来的路段二人便各自沉默,直到来到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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