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4

长生蛊(古代架空)——生花梦

时间:2024-04-06 10:07:28  作者:生花梦
  他想起他遇到江怀雪的那个午后,一方扁舟藏于十里红莲,他只顾沉溺于惊心动魄的美丽,却忘了红莲业火足以焚身。
  时至今日,他万念俱灰,但心中仍有些隐隐作痛的期待,他不知道那具体是什么,但他憎恶那种感觉。
  六月初,裴书锦终于能下地行走,只是左腿腿骨再难复原,日后要靠右腿承重,且他身型清瘦,腿也比常人要偏细长许多,跛足就格外明显。
  裴书锦给自己做了竹杖,草草收了东西,大夫看他想要离开,劝道:“你的伤才刚好些,不宜奔波,你这是急着去哪呢?”
  “没事的。”裴书锦做大幅度的动作仍有些困难,稍显笨拙地整理好自己的衣装:“也好得差不多了,留在这里也是给大家添麻烦,该走了。”
  那大夫并不知道他的来历,只以为他是伺候大户人家又出了岔子的,但又觉得梁川和他关系不寻常,自顾自耸肩道:“反正梁老板出钱,你索性安心在这里好好养伤,我看梁老板待你还是不错的……现在伺候那些达官贵人难得很,稍有差池小命都难保,我看你医术尚可,不如让梁老板出钱给你开间医馆……”
  “你误会了。”裴书锦解释道:“我与梁老板交情甚微,不好再多添麻烦。”
  裴书锦从行李中掏出些银两和梁川那把玉骨扇,递给那大夫:“这近两个月的时间,全凭阁下费心了,我身无长物,无以为报,这二十两银子是我一点心意,还望您不要嫌弃。至于这扇子是梁老板落下的,请替我还给他。”
  裴书锦上次给家里寄钱还是三月的事了,如今已入了六月,他这么久音讯全无,也该回去了,尽管那地方他并不喜欢,但总归还是名义上的“家”,除此他也无处可去。
  大夫看裴书锦执意要走,也没再多劝,遣了学徒将他送到官道,裴书锦雇了一辆马车,路上只在驿站歇过一次,六月中旬就到了江城。
  这一走便是一年,回到熟悉的城池,街景风貌仍是原来的样子,城门口的大槐树像他离开时一样颜色青翠,连清晨的薄雾都有熟悉的味道,一瞬之间裴书锦以为他从未离开过。
  他宁愿自己从未离开过,他还坐在济世堂上每天看十几个病人,忙得焦头烂额,但一身正气,满心踏实。
  他扶着拐杖的手微微颤抖,连日奔波,脊背和腿上都隐隐作痛,浑身像是散了架,外来的马夫马车没有文书不得进城,他只能自己一路走回去。
  济世堂离南城门很近,不过三四里的路程,平日里脚下生风的他却走得缓慢费劲,他从未觉得回家的路有这般漫长。
  时辰尚早,路上人并不多,可是他总觉得走来路过的行人在他着看,有指点,有私语,他硬着头皮,全当自己是聋子瞎子,一路强撑着走回了家。
  应门的是家里的小厮,看见他以后嘴巴张得很大,像是很意外,竟“砰”地一声又关上了门,吵着嚷着通风报信去了。
  裴书锦很奇怪,他又不是贼,至于这样夸张吗。
  片刻后裴方远便从前厅赶来,身上还穿着问诊时的衣服,打开门一把就将他拽了进来,面色难看:“你怎么还敢从前门进!还嫌丢人不够吗!”
  裴书锦始料未及,回家后竟是这般情状,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裴方远,裴方远像是很羞恼,推了他一把,裴书锦站立不稳摔在地上,他浑身疼得发抖,好久都爬不起来。
  “我们祖上几世清白,怎么会有你这样有辱门楣的孽障!”
  裴方远生起气来全无平日儒雅,对着裴书锦劈头盖脸一顿骂,裴书锦后娘也从院里悠悠出来,摇着扇子皱眉道:“竟还有脸回来,平时在家里跟个闷葫芦似的,没想到一肚子的男盗女娼……啧……”
  裴书锦很久才勉强撑起身子,他看着自己所谓的父母和院子里偷偷看热闹的下人,只觉得眼前一片混沌。
  “裴思清和你们说了什么?……”裴书锦声音喑哑,怪不得这一路他都觉得路人在他背后指指点点,原来是早就有风言风语。
  “哈。”他后娘竟笑出声来:“自己做了腌臜事,竟然还敢赖清儿?清儿当初回来问他什么也不肯说,我就知道他八成是受了欺负,没想到你是这么恶心的人,定是把清儿吓坏了。”
  裴方远也帮腔:“没你弟弟的事儿,你少瞎想他。你将近三个月没消息了,我专程让陈老板去扬州打问,这才知道你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丑事!真是没想到啊,你从小看着那么乖一个孩子,怎么能……一个男人,你不恶心吗?你还敢给人下毒,你爷爷若是知道,地下都不会瞑目!”
  裴书锦脸色惨白,他蓦地攥紧了拳头,几乎浑身颤栗:“你不配……提我爷爷。”
  裴方远因为见异思迁辜负糟糠之妻一直被裴景然看不起,加之天资有限,名利心又过重,到了后来裴景然只将一生所学传给裴书锦,对裴方远避而不见,甚至最后弥留之际也不愿理会他。
  裴书锦这话也是戳中了裴方远伤疤,裴方远恼羞成怒,随手拿过院子里的扫把就往裴书锦身上招呼,红眼骂道:“我哪里不配,我辛苦操办济世堂,裴家能有今天都是靠我!你才不配!谁能像你一样做出这种令祖上蒙羞的丑事!不孝不悌的孽种!”
  裴方远只顾发泄自己的一腔怒意,没想到裴书锦重伤未愈,长途奔波又经这么一场,他还没打两下,裴书锦就一头栽地晕了过去,他愣了一下,又拿扫把推了推裴书锦,没有任何动静,他这才觉得有些异样,皱了眉蹲下身去查看,没想到裴书锦脉相微弱,竟是元气大伤之兆。
 
 
第72章 
  裴书锦后娘生的女儿裴新月十岁了,以前一直住在父母主院里的西厢房,年纪大了,便想和父母分开单住,又看哥哥裴思清自己独门独院,羡慕得很,趁着裴书锦去扬州,由母亲做主便占了裴书锦的屋子,裴书锦时隔一年骤然回来,竟然无处落脚。
  裴书锦原先屋里多是一些医书典籍什么的,因为太占地方,裴新月住进去后那些东西都被搬到了后院废弃的旧瓦房里,那间屋子以前裴景然住过,因为远离主院儿且靠近后门,不用和裴方远他们低头不见抬头见,裴景然为图清静,晚年就居住在此,那时候这里虽然简陋,但也干净清幽,但自从三年前裴景然去世后,这里就全然废弃了,只堆些柴禾杂物。
  裴书锦暂时就安置到了这间屋子,虽然房屋简陋陈设破旧,但好在他终于清静了。
  裴方远尚有两分为人父母之心,他知道裴书锦受过重伤以后,屋子里经常会有些伤药,济世堂送来的药材在处理前都会堆在后院,许是裴方远交代过,每次裴书锦取用一些并无人阻拦。
  往日他坐诊济世堂时是江城最年少有为的大夫,因此后母对他很是刻薄,可如今他零落成泥,已经卑微到像是蝼蚁,声名尽毁,下人们对他像瘟神般能避则避,裴方远也对他失望至极,后母和裴思清倒再没必要找他麻烦。
  他过了半个多月的清静日子,虽然衣食拮据,什么都要自己动手,但裴书锦心中总算安定下来,再也不用和人打交道,也再不用装聋作哑承受别人的或鄙夷或同情的目光,他身上的伤好得快了些,不似以前那般疼得难以忍受,腿虽然好不了但也渐渐能脱离拐杖行走。
  裴书锦一个人守着一方简陋的藏身之地,看着日升月落,慢慢治愈着自己。
  六月底的时候,裴思清突然来找他,在他一览无遗的简陋屋子里巡视了一圈,一边剥着坚果往嘴里丢,一边看向裴书锦,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一番,讥讽道:“哟,这不是我那一身傲骨的哥哥吗?回来快一个月了吧?怎么,听说腿瘸了?”
  事到如今,裴书锦更没有必要同他斗嘴,只心平气和地倒了杯水给他,而后便沉默不语。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裴思清一副兴致盎然的样子,凑仔他身边跃跃欲试:“听说你真勾搭上了江怀雪?还给他儿子下毒?被他家大娘子打断腿赶出来了?”
  裴思清脸上甚至带着笑,话说的不痛不痒,却字字诛心。
  裴书锦面色青白,紧紧握住的拳头微微颤抖,他闭了眼睛,索性道:“是,就是这样,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哈。”裴思清摆了摆手,嘲笑他:“你快算了吧,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要是有这个本事,能混到这么惨?”
  “我听说你从扬州回来后,浑身上下连个十两银子都没有?”
  诚如裴思清所言,裴书锦在扬州一年,衣食住行都不必自己操心,因此江家账房支的月例银子他都应父母要求寄回家了,他自己生活简朴,日常几乎没有花销,江怀雪每次问诊赏赐的银子他也都分给了其他人,赏赐的许多物件他也不懂得把玩,走时并未收拾尽数留了下来,所以浑身上下只有五十多两银子傍身,给竹庐的大夫留了二十两,回程一路又花费了一些,眼下身上确实捉襟见肘。
  “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啊?”裴思清凑在他跟前,唏嘘道:“你这张脸就是用脑子换的吧?我在时听说,江怀雪赏给你们的银子,你都分给高明他们了,你真以为他们会对你感恩戴德,觉得你高风亮节?”
  “江怀雪也没少往你那里赏赐东西吧?高明说有个什么汝窑天蓝釉的鹅颈瓶,他们打听过,少说要一万两银子,他们都在背后说你,拿的都是值钱东西,这才沽名钓誉,把三瓜两枣的银子分给他们。”
  裴书锦没有想过那么多,江怀雪是给过他不少东西,但他平素衣着简朴,那些名贵丝绸和佩饰从未穿戴过,至于那些屋里摆的盆景瓷瓶金樽如意之类,他不懂这些,也没觉得这就是属于他的。至于裴思清说的汝窑鹅颈瓶,裴书锦大概还有些印象,大约是梁川造访蓬莱别院前江怀雪差人送到他屋里的,一起送来的还有不少日用的金银玉器,裴书锦那时只当是因为他在武夷山救了江怀雪,本想谢绝,但送东西的下人都是放下就走,江怀雪当着他的面也从不提起这些事,他便任那些东西摆放在那里就算了。
  裴书锦当时并不懂得这些东西的价值,只记得那天蓝釉的瓷瓶没有雕饰,细润古朴,典雅大方,如雨过天青,在众多华美的金银玉器中遗世独立,他也无意中提起过一句那天蓝釉色让人宁心静气,后来从淮北回来,江怀雪又差人送来全套的汝窑天蓝瓷,有茶盏、承盘、釉碗、笔洗什么的,少说有七八件,但裴书锦那时已经听说了天蓝釉是汝窑最名贵和稀有的品种,虽看似质朴素雅,但比那些华贵明艳的金银翡翠还要贵重不知凡几,他便觉得属实没有必要,借口他呆在江怀雪那里的时间更多,将那些汝瓷陆续都搬回了摘星楼。
  裴思清看裴书锦一直闷葫芦似的不说话,推了他一把道:“就知道你是个赔钱货,那么好的机会却偏偏摊上你这么个废物,你在那里可呆了整整一年啊!没有手段留下便罢了,竟然让人整到比个叫花子还惨!你到底是图什么?!”
  裴书锦抬起眼睛看向裴思清,那和他有五分相似的面容,却是完全不一样的神气,裴书锦目光越发不解,低声道:“那你当初,又是为了什么?”
  “你指的什么?”裴思清笑道:“紫河车?还是江怀雪?”
  裴思清在屋里踱步一圈,一屁股坐在裴书锦床上,翘腿叹道:“本来以为是你坏了我的好事,后来慢慢才想通,我还是眼界不够,以为江怀雪也像我们江城的那些土财主,如果早知道他这么难对付,我就不该起放长线的心思,当时就该下手再狠点,多捞些钱出来。”
  裴书锦皱眉:“你……就是为了钱?”
  裴思清审视着他,好笑道:“你那是什么表情?少摆出那副视金钱如粪土的恶心模样。江家富贵泼天,要是能有机会留在江怀雪身边,无异于一朝登天,可后来听说,他家好像有个不好相与的当家夫人,这可就很难讨到好了,本想着给他下药也能最后捞一笔,没想到被你坏了好事。不过还好,高大夫他们还算得力,再加上变卖些江怀雪赏赐的东西,也赚了四五千两,不算太亏。”
  裴书锦难以置信:“你在蓬莱别院也只一月有余……”
  “所以我才和你说,好言劝不了该死的鬼!”裴思清嫌弃地挥了挥屋里的浮尘,奚落道:“我不谈钱,难道和你一样自寻死路?来江怀雪门上的大夫如过江之鲫,难道都是为了治病救人去的?和江怀雪这类人打交道,就是最后闹翻了,我还落得一身银钱,像你以前整天和那些下九流打交道,分文不取白给人看病,但凡哪次收上几文钱都要让那些穷酸鬼指着鼻子骂娘,你倒是舒服了?人最要紧的就是审时度势,像你我这般,一生能见到几个江怀雪这样的显贵?你能抓紧机会一劳永逸自然是最好,实在不行,拿钱跑路也能过几年逍遥日子,否则都要像你一样一辈子穷酸老死吗?”
  裴书锦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只怔怔地望着地面,十六岁的裴思清,直白到让人惊异。
  裴思清热闹看好了,也逞够了威风,又颇为嫌恶地打量着裴书锦的屋子,临走时伸着懒腰道:“行了,我看你这个样子,是没什么指望了,和你浪费这么些唾沫也没意思。”
  裴思清走了很久裴书锦还缓不过神来,他有点恍惚,裴思清何必来这一遭,说是来嘲讽他,却更像是教育他。裴思清的这一套看似歪理邪说,却不由得也让人感到十分自洽,他完全不像是个未经世事的少年,清醒理智到近乎冷酷,当他真把这一切都直白露骨地摆在明面儿上,仿佛那些东西也没那么不堪,像是天经地义了一样。
  裴书锦的观念受到了不小的震颤,他好像开始理解裴思清,却无法苟同。
  他虽然是个失败者,输得一败涂地,但仍不觉得自己有过。
 
 
第73章 
  很快就进入了七月,裴书锦就这么熬过了盛夏,无论是在扬州的竹庐还是在江城,养伤的这段日子都甚少出门,他人也变得更加苍白消瘦,有时觉得自己就像是一缕游魂。
  他伤势见好后便开始收拾整理屋子,这间屋子里有许多祖父留下的书籍手札,三年以来早是蒙尘厚重,和杂物放在一处,零零散散哪里都是,他前些年整日忙于坐诊,如今倒能够得空好好把这些东西清理出来,再学习一番,倒也不全是坏事。
  裴书锦五六日就把屋子收拾清静,书籍手札也分门别类摆好,七月中旬一日,他正在看书,就有小厮敲他房门。
  裴书锦很是意外,自从半月前裴思清来过一次,再没有人来扰他清静,他犹豫着开了门,小厮也不看他,不耐烦道:“那什么,有人在西院门找你,快去吧。”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