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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蛊(古代架空)——生花梦

时间:2024-04-06 10:07:28  作者:生花梦
  他身上的伤才刚刚见好,这两日他在顾言面前挺直腰背装出一副安然模样,原来这真的很累。
  他现在这样,其实是不能见天日的,他就该找个角落把自己封闭起来,阻断外面的一切,他已经承受了太多来自人世的恶意,但善意的穿透力远比恶意要强。
  他第一次开始对自己有所怀疑,世间沉浮,疏于人情,私交甚笃的友人几乎没有,血浓于水的亲人将他弃如敝履,至于曾经以为的爱人……更是场图穷匕见的骗局,到了终了,要让他刀刀见血。
  他的人生何其失败,这世上能真心实意待他的,似乎也只剩下了顾言。
 
 
第77章 
  七月十七夜里,宁武侯于畅春楼暴毙,死因不明,江城全城戒严,衙门挨家挨户搜查盘问,七月二十二就到了裴府,饶是裴书锦住得如此偏僻冷清,也被衙役搜了一圈,临走还提醒他们,宁武侯死讯已五百里加急传到了京城,六皇子和大理寺卿不日便会亲临江城彻查,全城警备,宵禁提前,平日无事不要出门。
  裴书锦已经快两个月没出过门,倒也不用他们提醒。他以前坐诊时太忙,根本没有时间理会那些传闻消息,如今深居陋巷更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只是江城出了这么大的案子,人人茶余饭后都在闲谈议论,可能是因为他住的地方远离正院冷僻无人,裴府的下人总三三两两聚在附近议论,裴书锦也就多多少少知道了些。
  宁武侯方荣是无锡方家的嫡子,姐姐是当朝淑妃,庶兄方茂是御林军统领,宁武侯承袭爵位后另立门户,侯府就在方家祖籍江城。近几年方家一门出尽风头,淑妃得势,所生六皇子受宠,半年前宁武侯在慕靖南死后接任了北大营都指挥使,屏障京师,正是风光无限,这趟本是衣锦还乡,却没想到竟不明不白送了性命。
  江城有宁武侯这么一位皇亲国戚,税务军防上都有优待,只是侯府上下狗仗人势,常有些侵吞民田搜刮民财的强盗行径,官官相护无人敢管,百姓积怒已久,皆是敢怒不敢言,这一朝出事,虽然全城戒严人人自危,可私下闲谈仍有不少人拍手叫好。
  裴书锦好歹生长在江城,对宁武侯府并不陌生,他犹记得自己十一二岁时,祖父刚刚辞官回乡,侯府隔个把月就会有人请祖父去诊脉,祖父回来时好像总是兴致不高,想来他一生唯愿济世救民,却总是不得不摧眉折腰事权贵。祖父过世后,侯府里的人有个三病两灾的还是来他们济世堂找人,还好每次都有他父亲去登门应付。
  半年前他仍在蓬莱别院时,也听江怀雪和慕云洲密谈时提及方家和宁武侯,他虽知之甚少,但也能察觉出江怀雪看不上方家,自然也不太可能是六皇子的拥趸,如今宁武侯暴毙,六皇子不日亲临江城彻查,这小小一方城池似乎好像成为了一场朝堂骇浪的中心。
  裴书锦直觉会有什么事发生,但好在什么都与他无关了。
  顾言那日走后也没了消息,裴书锦一直有些担心他,好在八月初八那日,赵武突然就提了大包小包的东西从他家后墙上飞身而下,裴书锦正在晒被子,一时之间又被惊了一下。
  赵武将东西放下,告诉他都是顾言买来的一些衣服吃食和灯油蜡烛。
  裴书锦百感交集,问道:“小言病愈了吗?最近江城不太平,他都还好吧?”
  “都还好,他不方便进院门,自己在外头逛呢。”赵武打量着屋内简陋陈设,指着窗户道:“这个窗框松了,夜里漏风,我帮你钉好吧。”
  赵武面色一向冷峻,眉目间依稀可见威严之色,裴书锦没想到他竟这么热心,连忙摆手道:“太麻烦了,我平日也没什么事,自己来就好。”
  赵武二话不说,从旁边柴房捡了几样趁手的工具,很快就帮他钉好了两扇窗户,顺便还登上高处帮他把头顶漏风的天窗封住了。
  裴书锦给他准备了帕子擦手,不免感激道:“多谢赵公子……”
  “举手之劳罢了。”赵武擦干净手,轻拂衣服,迟疑了一下才道:“顾言心中很是挂念你,他性子急躁嘴不饶人,身边也没什么值得信赖的朋友,日后还劳烦你多留心照顾他。”
  这话说得有些让裴书锦摸不着头脑,裴书锦垂下目光:“我与小言交情甚笃,我自是愿意竭尽所能照拂他,只可惜我现在的处境……反倒只会拖累小言。”
  赵武知道裴书锦泥菩萨过江,但他看上去是沉静稳重之人,也算值得托付。
  “江头未是风波恶,别有人间行路难。”赵武淡然道:“有时人走不出的只是心魔,时移势易,总归会好起来的。”
  裴书锦闻言愣了一下,抬头看他,这个人面色冷峻神情淡漠,但他平静语气中蕴含的沉稳之气竟具有相当的感染力,不仅胸怀见识过人,还像是个久居高位者。
  顾言说他是个猎户,根本不可能。
  不待他反应过来,赵武就辞别道:“我就先走了,裴大夫保重。”
  裴书锦这才回过神来,眼看赵武要走,他才急切道:“赵公子心有沟壑,非池中物,小言心性纯善认死理,万望你好好待他。”
  赵武身形一顿,回头看了他一眼,并未作声,只片刻便衣袂飘扬,飞身出了后墙。
  风平浪静过了几日,八月十三,中秋前夕,六皇子从宁远门入城,城内大小官员衙役近百人夹道相迎,城中百姓避讳,不得随意出入。
  中秋那日,济世堂停诊一天,因着宁武侯那事,城中半个月来人心惶惶,加上六皇子一行几十人皆着素缟入城,大家更是觉得晦气,趁着中秋佳节,裴家上下关着府门阖家庆祝,也是去去晦气。自然,裴书锦也被归为“晦气”,良辰美景的好日子,谁也不想提到他。
  裴书锦早不奢望什么天伦之乐,一个人也算是清净,入夜以后屋内烛火不够用,他刚打算早些睡下,屋外便传来一点窸窣动静,他顿了顿,许久才起身拉开门,便看见门口放了一盘月饼。
  裴书锦抬头往远看,依稀还能看到裴方远离开的背影。
  曾几何时,他也是有过美满家庭和慈善父母的,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一切就都变了样。
  裴方远他背叛糟糠辜负发妻,他见异思迁急功近利,可在世人眼里,这一切都算不得什么,裴方远照样是誉满江城的名医,他的所作所为都是人之常情。
  他借口自己做不了后娘的主,任由后娘把持门户为所欲为,他再时不时施舍一点小恩小惠,让裴书锦理解他当家的“艰辛不易”。
  他不是他养的狗,脾气上来踹几脚,心情好了又丢些吃食,仍会对他不计前嫌摇尾乞怜。
  父子之情终须顾念,他多年忍耐,却换不回分毫信任。
  裴书锦一退再退,但终究有无处可退的时候,如今他不愿再理解,更无法再原谅。
  他在世人眼中已经是不伦不类的低劣之人,他也不介意再添一个不孝的骂名。
 
 
第78章 
  回江城两个多月,日子平淡却也有波澜,身上的伤已经大好,除了看书并没有什么要紧事,当初整理出裴景然的书籍手札比半人还高,虽有不少东西裴景然早已传授于他,但行医几年,再回头温习又有新的心得,他看得很专注,已经看完了一大半,但也剩下了一些实在晦涩难懂的。
  八月二十二那日,快到黄昏,他正坐在门口看书,顾言突然来找他,又给门口的小厮塞了不少钱,这才进来。
  顾言背了一个不小的包袱,提了两坛酒,一进门也不怎么说话,就开始猛地灌酒,裴书锦知道他的酒量,赶紧拦着,顾言却不知受了什么刺激,越劝越来劲,举起酒坛就把自己喝了个七荤八素。
  顾言很快就晕得连北都找不到,跌跌撞撞地趴着窗口直吐,疯言疯语,口齿不清,醉得稀里糊涂。
  裴书锦也陪他喝了些,虽然没有醉,动作反应却是迟缓了些,他本就有腿疾,看着顾言撒酒疯拉不动也劝不动,又是收拾屋里的残局,又是费力把顾言扳到床上,把他那一身吐脏的衣服扒下来。
  顾言睡得不安稳,眉头紧皱,脸色泛红,蜷缩在床上翻来覆去,半夜趴在床头捂着胃喊疼,书锦只好又给他熬药又喂他喝,足足折腾了一晚。
  顾言迷糊睡着时拉着裴书锦的手不放,后来更是八爪鱼一样缠在裴书锦身上,口口声声念叨着赵武,后来更是哭了起来。
  裴书锦隐约已经感受到了什么,只觉得心疼顾言,整晚便一直抱着他,轻轻拍他后背,天亮时才把人哄睡。
  果不其然,第二天裴书锦略一试探,便知道赵武不告而别了,顾言这个傻子,对那人的来历去处一无所知,赵武走后就心情阴沉,脾气急躁,回顾府过了个中秋,和全家上下都闹翻了,这才收拾行李离家出走。
  “我有多喜欢他?他不清楚吗?为什么要这样骗我?他的心到底是有多狠……这种人、这种人!我怎么就会栽倒他手里!”
  “他对我一句交待都没有吗?!他走后我做了那么久的噩梦,他是个骗子!他骗我人!骗我钱!走得那么干净利落!他耍我,像是耍一个傻瓜!”
  顾言尤不甘心,心心念念全是那人,一会儿说爱又一会儿说恨,看着顾言颠三倒四的痛苦模样,裴书锦劝不了他,只觉得格外难受。
  裴书锦自问没什么本事,于这种事情上更不会劝人,只能默默陪伴着顾言,尽力照顾他起居生活。
  顾言在他那里呆了两日,怕被裴府的人看到,连房门都不敢随意出,自然觉得这日子枯燥难熬,他又整理好了包袱,说是准备离开江城去云游四海了,走之前想让裴书锦最后再陪他去趟城郊。
  顾虑到外面对裴书锦的闲言碎语,顾言特地雇了辆马车,两人一路向城外去。
  裴书锦在马上上轻轻掀开帘子,有些拘谨地望向外面,中秋刚过,街市上人头攒动,仍有红火热闹之象,济世堂门前熙熙攘攘,排了不少来看病拿药的人。
  他六月初回来时天气炎热,如今都入秋了,他这么久不曾出门,对外头的天光竟然都有些畏惧。
  裴书锦犹记得狼狈回城那日,一路扶杖艰难走回家时背后那些不堪私语和猜忌的目光,积毁销骨,他过去的清誉美名一夕之间就成为了旁人眼里的伪善面具。
  给素有清高之名的人打下卑贱烙印,把德不配位之人拉下神坛,狠狠鞭策辱骂,是多么大快人心的事情。
  裴书锦拉上了马车的帘子,车外的繁华盛景全乎和他无关了,他就躲在见不得人的僻陋处,一袭旧衫、一张薄衾、残羹冷炙,熬过日升月落。
  自从腿断了,名声坏了,他就再没了荣辱不惊的清高意气,只是一味的沉默避事而已。
  他仍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可这样的他如何再配得上“高风亮节”“行医济世”这样的词。
  江怀雪曾祝愿他一身清明,一世磊落,那也是他毕生所愿。
  可现在,终究什么都没了。
 
 
第79章 
  顾言走向城郊民宅的时候,裴书锦就知道这可能是赵武住过的地方,早已是人去楼空,到处落满尘埃,刀具都有些生锈了。
  裴书锦转头望向顾言,一向明媚轻狂的脸上尽是憔悴失落,他一路上也不曾说什么话,那个来历不明的赵武全然把他的魂儿都带走了。
  赵武在西山上还有一个住处,顾言犹不死心,在天黑前拉着裴书锦上了山,没想到赵武那人看似冷峻,竟然还照料了一只幼年的小鹿,走前还给鹿添了不少草料。
  那鹿看见顾言还很是热络,在他腿上亲昵地蹭了蹭,顾言鼻子一酸,蹲下身抱住小鹿,委屈道:“他妈的,没他鹿也饿不死,他哪儿拾掇这些草料……他最后还来看看鹿……我他妈的连只鹿都不如!”
  裴书锦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哭笑不得,顾言身上总是有种奇异的力量,哪怕再悲伤难过也总会夹杂着一点少年人的意气,让人无论如何都不会厌倦,全然不像自己。
  顾言又带着他进了屋子,点燃桌上残余的半根蜡烛,简陋的桌面上竟放着一块半个手掌大的玉佩,下面压着一张纸。
  那块玉佩通透莹润,质地非常细腻,且工艺精妙,精雕细琢着一只踏云麒麟神兽,只粗略打量便觉得贵重非常,只可惜玉佩正中的麒麟背上穿过一个创口不平的圆孔,洞孔周围有了几道裂纹,白璧蒙瑕,当真可惜。
  顾言小心翼翼地握紧玉佩,拿起桌上的纸,眯眼打量纸上那寥寥几字。
  “参辰皆已没,去去从此辞。”
  顾言看不太懂,就将纸张翻来覆去好几遍,再没发现任何多余痕迹,这才颓然地问裴书锦:“他到底想说什么啊……”
  裴书锦皱了眉头,解释道:“参辰为二星名,参星居西方,辰星居东方,出没两不相见……”
  顾言愣住,拿着那张纸的手微微发抖:”所以……他的意思是,他这一去,怕是永不相见了?”
  顾言的嘴唇顷刻煞白,裴书锦赶紧握住他不断发抖的手,颇有些为难道:“别这么想……”
  顾言这几日可以说是心力憔悴,直到此时他彻底断了念想,他闭了闭眼,许久才缓过来,面无表情地临窗坐下,摊开手掌借着窗外的月光打量那只破损的玉佩。
  “你看。”顾言带着无奈的笑意道:“他最后留给我的,还是一件破东西……”
  顾言将玉佩在衣服上擦了擦,小心翼翼地放进了怀里。
  裴书锦一直拿着那张纸细细思索着,敛眉沉思了许久,他转过身来,走到顾言跟前,把那张纸交到他手上。
  “小言。或许他想说的并不是这个……”
  顾言抬头,有些费解地盯着裴书锦。
  “他所引的这首诗,其实是诗人临别前送给发妻的。他挑的这两句最无情,但这首诗中最为脍炙人口的其实是最后两句。”
  顾言刚才还深陷绝望,顷刻便来了精神,抬头看着裴书锦,茫然地问道:“是什么啊?”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不管赵武想说的是不是这个意思,裴书锦愿意这么去想,也愿意给顾言一些虚无缥缈的希望,他不想看着顾言像他一般深陷痛苦绝望,他希望顾言依然潇洒恣意。
  果然不出他所料,顾言随他回去后又振作了起来,前几天还万念俱灰说着什么离家出走云游四海,听了那两句诗就立刻要收拾行李去京城了。
  裴书锦不放心他,本想劝上一劝,可顾言心意已决,笃定道:“他以前问我有没有去过京城……他从来不喜欢说废话,既然他这么问了,我想十之八九他会在那里。况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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