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要求?”白谨忙问。
少年黑亮的瞳仁中掠过狡黠的光芒,他故作玄虚道:“这个嘛,我现在还没想好,等以后再告诉你,总之是不能拒绝的。”
白谨惴惴不安,却又难得看到左安礼明媚撒娇的模样,让人无法拒绝。
他没必要杞人忧天,笑出声应道:“好。”
闲事谈完,就该专注正事了。
白谨担忧道:“我们就坐在这儿等他们,什么事都不管吗?”
总觉得就凭他们几个要扳倒有靠山的一县长官,是在痴人说梦呢。
左安礼眉毛微挑,尾音都在上扬:“当然不是。”
看得出来他今日心情极好。
白谨不解:“?”
左安礼手指敲了敲桌子,“就算黄玄度他们见到了刺史,仅凭他们的一面之词,刺史又凭什么相信他们?”
他自问自答道:“这时候就需要人证了。”
白谨立刻领会到他的意思,“是要吴医女来出面作证吗?”
左安礼颔首:“没错,她是受害者之一,咱们还需要找一个备受村民们信赖的人。”
“你是说……村长?”白谨福至心灵。
“知我者,青奴也。”左安礼眼中含笑。
白谨挠挠头,“也没有啦,你都点明得这么清楚,我要是还想不通,那岂不是太笨了。”
厉戈护卫在一旁,眉心微跳,只觉得这小书童比他还不解风情。
为难地看了眼左安礼,却发现对方正盯着人无辜的眉眼看入了神。
得,他管两个孩子的感情干什么。
咸吃萝卜淡操心。
左安礼交代了自己的目的后,带着白谨就去找了村长。
他三言两语说明来意后,语重心长地劝诫对方,从利弊分析,字字珠玑切中要害。
村长抽着只有烟味的旱烟筒,已经完全陷入了僵局,他闭了闭苍老浑浊的眼珠,狠下心来。
不得不说,面前的少年说的极对,就算他们不在乎大人,那孩子的未来呢?他们不能让梨花村断了根!
传承香火可是他们看得最重的事之一了。
终于说服村长当人证,左安礼就跟白谨等着黄玄度他们的好消息了。
然而他身边的一个少年急匆匆赶回来,带来的却是噩耗——
“太子入狱了!”
作者有话说:
广大观众老爷们喜闻乐见的情节终于写到了,挨个亲亲~
再求个专栏预收文的收藏qaq开文早知道,么么
第52章
太子?入狱?
白谨摸不着头脑, 少年也顾不得隐瞒身份了,竹筒倒豆子般将事情交代出来。
也不知那位长史是从哪得知的消息,在他们入城前就把他们拦下了, 要不是看他们一身矜贵,气度不凡的模样, 恐怕就不是关大牢这么简单。
少年愤愤不平:“我也是路上去方便之后才逃过一劫, 现在该怎么办呢?”
他相当苦恼, 要是太子出事的话他们一个都逃不了。
白谨扶额, 他们这才行动多久啊, 就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左安礼垂眸深思,既然暗卫没行动, 就证明太子现在无恙, 现在紧要的是想办法将人救出来。
“别担心, 算上路程游守兄他们也快回来了, 只要那位县令跟津酒县的县令不是一丘之貉,他就绝对不会坐视不管。”
清贵无双的少年出口安慰道, 仅凭三言两语就令人不自觉信服,他们沉下心来,安心等待着褚成那边的消息。
董贞已经傻眼了,他单知道那位看上去就金尊玉贵的少年肯定背景不简单, 没想到真实身份那么高贵。
他抱头幽怨道:“要是那劳什子津酒县县令想不开, 撺掇着长史灭口怎么办?”
不是他杞人忧天, 而是以那位县令的草包程度, 他是真能献出如此愚蠢的主意。
而就是在这个以血缘决定地位的古代, 一头猪都能坐上高位, 这才让那个受到荫庇的县令胡作非为多年。
白谨僵了僵, 以他对此人的了解, 董贞说的不无可能。
报信少年更是听了嚎啕大哭,“这下可怎么办,太子不能出事啊!”
“呵。”
气氛凝滞哀伤的时刻,这声轻笑就格外引人注目了,众人都对声音的发出者行注目礼。
左安礼眼睫轻扇,撩开眼皮,“你们大可放心,太子不会有事的。若是县令敢出手,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了。”
他说的信誓旦旦,原本慌乱的几人平静下来。
“安礼,你是不是知道什么?”白谨把众人的疑虑问出来。
如果是旁人来问,左安礼可能连眼睛都不抬一下,让他自己想。
可问的人是白谨,左安礼就收了笑意,正色道:“皇上不会拿钦定的继承人来开玩笑,太子隐藏身份游学,当真会没有任何人保护么?”
“可这只是你的猜测。”少年提出质疑,皇上在他们走之前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说绝对不会给他们提供半分助力,让他们千万要小心,做事深思熟虑,三思而后行。
“当然。”左安礼并不否认少年的说法,“隐藏在太子背后的暗卫踪迹还是能发现的,厉戈早就看到了端倪。”
几人看向一直抱臂沉默的厉戈,如果不是左安礼突然提及他,众人可能都要忘记对方的存在了。
一般情况下,他就像是深夜游走的影子,除非自己有必要,不然绝对不会让旁人注意到自己。
左安礼话音一落,厉戈就朝看向自己的众人点头示意,确有此事。
少年羡慕地看向左安礼,知道太子安全有保障后,他就不像方才那样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还能唏嘘道:“你的护卫还挺厉害。”
说完这话,他猛地瞪大眼,似乎是想起某事来。
是了,他之前就说左安礼怎么那么熟悉,不仅是对方那继承父辈的谪仙相貌,还因这家伙的母族是世家出身。
当年的左夫人,那是嫁给帝王做皇后都绰绰有余!
不过世家清贵,瞧不上泥腿子出身的皇帝,不愿把家中女子嫁于皇族中人,宁愿随了左夫人的愿将她许给寒门子弟。
其中涉及的利益往来,还有党派关系太过复杂,还不是他们能够弄清楚的。
少年挣扎片刻就放弃了烧脑的思考,专心地等着褚成他们回来。
就算有暗卫保护他们,就不代表不自救了,灰溜溜地被人救回京城,那得多丢人啊!
*
董贞还不知道自己一语成谶了。
津酒县县令和平常人对贪官想象的模样差不多,他生得脑满肠肥,说话也是装腔作势,拿腔拿调。
与他蝇营狗苟、狼狈为奸的师爷也是贼眉鼠眼的相貌,两个丑人倒是作怪到一块去了。
一名穿着麻布衣服的青年男子正跪在地上,只有属下用这样跪拜的姿态见他,县令才会高兴。
他洋洋得意,认为自己高高在上,他们低贱到泥土才能凸显自己的高贵。
男子向县令汇报那天的所闻所见,如果厉戈在这的话,就会立马认出这就是那天监视他们的人。
“左安礼……”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师爷在一旁小声提醒:“大人,他是广兴县县令左至华之子。”
县令那如生锈零件般的大脑缓缓转动,这才想起来对方是谁,他绿豆大的眼睛里满是不屑,冷哼一声:“原来是他啊。”
他想起来自己之前在广兴县里受苦受累的经历,不曾想左至华来了那之后就让那穷乡僻壤给繁华富裕起来,当时的他又惊又怒。
得知这样的改变只是因为左至华家中的两个孩子,他的大郎和大郎的书童,县令必然一百个不信。
呵,肯定是为了他自己的儿子造势,没想到左至华那个人居然也会做出这种事来。
县令本就因左至华,将他比到泥土里的天壤之别而嫉恨不已,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报仇的机会,他怎么可能会放过。
他弯了弯手指,师爷就立马凑上去,“大人,您有何吩咐?”
“去找几个人,把左安礼那几个毛头小子……”他用肥短的手指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眼里流露出阴狠的光芒,“对了,顺便告诉柳城的长史,让他把牢中的那两个小子也处理了,痕迹抹干净点,做事别犹犹豫豫的,否则事情败露他也跑不了。”
师爷心里一惊,他有种不祥的预感,但已经上了县令的这条贼船,从踏上起他就下不了了,只能一不做二不休,跟县令干到底。
“是。”
“也不知道左至华痛死爱子后会不会悲痛欲绝,一蹶不振呢,哈哈哈哈哈。”
空荡的书房里,回响着县令阴冷又狠毒的笑声。
*
可惜他刚派出去的人还没出津酒县的范围,就被一个暗卫干脆利落地抹了脖子。
壮汉们都是仗着人多势众,有点雕虫小技,根本比不过练家子出身的暗卫,他们身为皇室的护卫,更是万里挑一。
太子要历练,自然不能被威胁性命的事给绊住脚,护卫理应是他们的职责。
鲜红的血珠顺着白寒的长剑流淌,滴落至地面汇聚成血洼。
现在就看左安礼他们那儿如何处理了。
与此同时,褚成他们搬来的救兵也姗姗来迟了。
津酒县的县令压根没想到他们会去隔壁县求援,也就忘了对梨花村的村民灭口来销毁证据,这才让隔壁县令带着人堂而皇之地进入津酒县取证。
县令是可以直接见刺史的,届时不必通过长史,就算对方得到了消息,他们这儿可是三百人的兵马。
而长史没有刺史的命令,难道还能调动兵力刺杀这么多人保护下的朝廷命官吗?
隔壁县的张县令得知消息,一开始还不太相信,他单知道津酒县的县令是背后有靠山,嚣张是人之常情,他没能想到对方能跋扈到这种地步。
派人调查确有其事后,他惊得眼珠都要从眼眶中突出来了。
张县令着实没能相当在当今天子的治下,这位主还能这么胆大。
白捡的功绩,就是做梦他都能笑出声来。
一次性把县令和长史拉下马,运气好的话,他没准还能凭此事调回中央任职。
张县令马不停蹄地去见刺史去了,顺带还带上了两位人证。
至于几千棵梨花树的物证,只要派几个人看好不让他们动手一把火烧了就行。
白谨他们则是想办法去将太子救出来。
长史之所以这么大胆,主要还因为他是配置在王爷身边的人。
营州这儿有皇帝同父异母的营州王,没什么权力,只单单是为闲散的王爷,也足够长史以他的名义作威作福。
加之长史是派来监视和督促王爷的官员,掌控皇室的快.感逐渐助长了他的欲望,竟是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
欲壑难填,莫过于此。
他败得理所当然。
刺史带着人搜寻他的府邸,果真从书房里搜出账目本来,证据拍在脸上,就算他再如何狡辩都不行。
营州王敲着折扇,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人,满脸看好戏的神色,全然不顾他们之间的“情谊”。
要说长史被抓谁最高兴,必定非他莫属了。
左安礼他们准备去引开看管牢房的小吏,从对方身上摸出钥匙后,再让白谨溜进去把太子救下。
褚成那自来熟的性子最容易跟人打成一片,他提着一坛酒就能跟人称兄道弟,牢头不一会儿就喝高了,和他掏心掏肺地侃大山。
这般草率混进来,众人面上却不见半分喜色,要是有歹人想劫狱,遇上这几个乌合之众,岂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看来长史看管的这片区域都应当整治了。
白谨拿着钥匙赶紧一个一个牢房地察看,左安礼他们分别在大牢的各个出口望风,其中左安礼离他最近,就是以防不测。
牢中的犯人们蓬头垢面、一个个都死气沉沉地坐在里面,了无生气。
白谨匆匆瞥了几眼,只觉心头一紧,他快步走过去,终于在一间敞亮的铺着枯草的牢中见到了太子。
他的小跟班也蹲在一旁,两人状态都不是很好,却能看出来并未受过折磨。
心头慌乱的白谨这才松了口气,扒拉着手中的一大串钥匙去挨个挨个地试。
听见声响的太子等人抬起头来,见到熟悉的人后简直热泪盈眶,抓着几根木栏哭诉道:“白谨,你可算来救我们了。等孤……等我出去,一定要让那个长史吃不了兜着走!”
白谨翻了个白眼,听他一直在那里絮絮叨叨要怎么折腾长史才能一解心头之恨,实在忍无可忍:“太子殿下……”
黄玄度愣住,不,应该说是刘玄度,毕竟无人敢喊出太子的名讳,是以天下人对太子究竟姓甚名谁并不熟悉。
“你知道我是谁啊?”
“是,你身边的人来报信时将所有的事都交代出来。”白谨说到这儿,社交牛逼症犯了,一下就止不住话头,“您来之前就没有想过会被发现的事情吗?就算再大意,也应该乔装打扮徐徐图之才行,我知道您心急,想解救那些无辜可怜的百姓,但前提是保证自己安全了,有那个能力才能帮助他人啊!”
白谨知道以太子的年龄放在后世也只是个臭屁的初中生,有些骄傲自满的小性子,但本性不坏,所以他才敢进言。
而且要是什么都不说,以后大黎就交到这样一个领导人手中,他绝对良心有愧。
“你可真胆大包天,是除了孤的父皇母后和老师外,第一个教训孤的人。”太子也知道自己这次犯蠢了,这要是换个仇人来,他现在就已经人头落地了。
“是……是孤莽撞了。”他自以为自己已经有足够的成长和学识,其实太过浮躁了,很多时候都是在纸上谈兵。
也许母后就是看出了他的情况,这才力排众议让父皇派他出来见识见识人间险恶。
初时他还极度不满母后的决定,认为自己只需要运用人才自如就行,毕竟帝王什么都会的话,还要臣子做什么。
37/63 首页 上一页 35 36 37 38 39 4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