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我不疼,你快看看小黑和小九儿,”笑笑说着就哭起来了,“它俩为了救我都受伤了。”
宁澜这才注意到小黑和小九儿,笑笑说若不是这小黑和小九儿拼命护着,她今天怕是回不来了。
笑笑正在山里挖草药,突然从树丛中冲出来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凶的很,咬着她的腿就要把她扯走,小黑和小九儿马上扑上去和那东西厮打,好一会儿才把那东西吓走。
小黑后腿被咬掉一块儿肉,露出了白骨。小九儿耳朵尖缺了一块儿,身上毛掉了很多,靠近脖颈那一块儿都秃了,滋着血。
李大夫拿了药来帮小黑和小九儿处理伤口,两小只疼到发抖,宁澜忍不住难受,拼命睁着眼不让眼泪掉下来。
包扎完,宁澜抱着小黑和小九儿安慰,两小只不住发出呜咽,宁澜再忍不住,眼泪刷的就掉下来了。
“多大个人了,也不嫌害臊,这一家子病号你打算怎么办?”李大夫精神比年前好多了,小墨来了不少信报平安,小书懂事儿很多,学习也用功了,天天和宁磊一起温书。
“只能叫宁磊先回家照顾,”宁澜暂且这样打算,秦大嫂马上要生了,万万是不敢麻烦的,“你知道的李大夫,我实在走不开。”
“胡闹,那也不能叫宁磊,”李大夫斥责道,“宁磊才 7 岁,能做的了什么,再受伤一个不得急死你。”
“那......”宁澜想了一会儿,“让笑笑再在你这里待一会儿吧,我去村里问问有没有闲着的婶婶伯娘。”
“去吧,”村中就李大夫一个大夫,谁家有个头疼脑热的都要找他,有时忙起来也是三餐都顾不上的,更不能时时刻刻帮他看顾笑笑。
小书和小墨的父母早早就去世了,被李大夫辛苦拉扯大,李大夫还有两个儿子都在镇上住着,年节才回来看看,李大夫出去了家中就没有人了。
宁澜头疼,他跟村里大部分人都不怎么熟,一时如热锅上的蚂蚁。
“宁澜,”宁守信突然叫住正在路口来回打圈儿的宁澜。
“守信哥,你怎么没去作坊?”
“刚要去,听说你家的事儿,知道你顾不上,叫你嫂子先去你家照顾几天,”宁守信把身边打扮干净利落的女子介绍给宁澜。
“多谢守信哥,多谢刘二嫂,”宁澜燃眉之急被解决,心中十分感激。
“客气啥,交给我你放心吧,”宁守信媳妇是个爽利的,她娘家姓刘,嫁人后就很少有人以姓氏称呼她了,这会儿对宁澜满意的很。
之后一段时间多亏了刘二嫂,早上宁澜没去作坊刘二嫂就过来了,一直等晚上宁澜回来了才走。
笑笑被她照顾的很好,换药饮食上都很上心。就连给小黑换药,刘二嫂也会先用温水擦洗干净,细心安抚。
小九儿从山上下来有点儿应激,只让宁澜碰,宁澜不在它就整日躲在宁澜床单下面,小小的缩成一团,只有宁澜回来才出去吃喝。
宁澜心疼的不行,托人在镇上买了很多肉,每天煮了亲自喂给小九儿吃,小黑从来不和小九儿抢,每次都是等小九儿吃完它才吃。
“这小东西是个有灵性的,早知道当初叫我家那个也养一条了,”饶是刘二嫂不喜欢狗也忍不住在宁澜面前夸了小黑好几次。
白天没时间,宁澜抽着晚上的空,去给孙望孙大叔送去了一些谢礼,孙望就是跟小黑上山,把笑笑背到医馆的人。
孙望平时为人处事低调,宁澜第一次知道村里有这么个人,之后就多留意了几分。
......
天气渐渐变暖,笑笑能正常下地行走了,李大夫研了几个除疤的方子叫笑笑抹,她脚踝处虽还是留下了四个指甲大小的痕迹,但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
宁澜不许笑笑再山上了,笑笑每日空了就去给李大夫打下手。
小黑和小九儿也恢复好了,小黑跑跳都没受影响,现在长的又大又壮,站起来都能扒拉宁澜的肩膀,小九儿也敢出来玩耍了,只是粘小黑粘的紧,出门一步都不会离开小黑。
作坊也有条不紊的运行着,刘承要的五千斤酱油拉走之后,宁建邦又安排了几个族里的年轻人挑着酱油走街串巷叫卖,慢慢地引来了不少小商贩和货郎。
“你这里整的真不错,”刘承听管事说宁澜的作坊建的不错,闲着没事儿就过来瞧瞧,“再过几年,你就是你们村儿数一数二的富户了。”
“借你吉言了,”宁澜把笑笑新做的药膳点心拿给刘承吃,笑笑爱做吃食,又爱跟着李大夫学习医理,宁澜便托张九如找了几本药膳相关的书籍给笑笑研究。
刘承还是一贯风流公子的做派,刚进村就吸引了不少打量的目光,
“嗨,这不值当什么,”刘承喝了一口冰饮压嘴里点心的苦味儿,变着法儿的夸自己,“想当初,哥哥真是慧眼如炬呀,发现了你这么一个宝。”
宁澜知道他打的什么注意,“放心吧,不管什么时候你在我儿拿货都是头一份儿的,别人保管越不过你。”
“哈哈哈,哥哥就喜欢和你交道,爽快,聪明,一点就透。”
底层老百姓生活不易,货郎和小贩来,不管要多少,宁澜都是按 13 文一斤的价格给的,刘承那边宁澜和宁建邦几人商议过后,每斤主动降了一文钱。
大客户就要有大客户的优待,买一百斤和买一千斤酱油的价格不同,买三千斤和买一万斤的价格自然也要区分。
至于作坊里的工人,宁澜会定期把酱油当福利发下去,当然工龄得达到一定的标准。
若是作坊里的工人想另外买,走 15 文一斤的内部价,并要登记,防止替其他人代买。一旦发现有人代买,就会被赶出去。
四月份,正是作坊里忙的脚不沾地的时候,秦大哥抱了个大胖小子,取名为秦春山。秦大嫂生产完秦大哥只在家陪了两天,小春山的满月酒也往后推迟了。
等作坊没那么忙了,秦大哥才给小春山办了一场酒,村中来了不少人,把秦大哥家的院子挤的满满的。
宁澜去镇上打了一对儿银铃铛,给小春山挂在脚踝上,春山小脚一动,铃铛就发出一阵悦耳的声响。
“春山可喜欢这串儿铃铛了,铃铛一响就咯咯的笑,”秦大嫂抱着小春山满脸幸福,手肘又悄悄戳秦大。
秦大开口,“宁澜,多谢你了......”
宁澜笑着打断,“不用说了,秦大哥,我都懂的,你们和我还见外什么!”
“宁澜,你的情我们一家都会一直记着的,”秦大嫂认认真真对宁澜说了一句,之后去逗弄怀中的娃娃,“是不是呀,小春山,你长了也要对澜叔叔好知不知道。”
小春山懵懂的睁着大眼睛,小腿儿乱蹬,滑稽样子惹的几人哈哈大笑。
宁澜很久没有这么空闲的时候了,吃完席没和人过多寒暄就回家抱着小九儿睡觉去了。
次日清晨。
“哥,你起了,”宁磊正在院子里读书,他每天都是起的最早的。
“嗯,昨天睡的早,”宁澜伸个懒腰,活动活动筋骨,“好久没给你们做饭了,我做饭去。”
“谢谢哥。”
宁澜熬了一锅糙米粥,熬粥的时候顺便把咸鸭蛋和茄子一并上锅蒸了。
菜园里摘了几颗菠菜切碎,加面粉、盐、鸡蛋和水调成糊糊煎成饼,蒸熟的茄子冷却后撕成条用蒜泥拌了。
宁澜吃粥爱就咸鸭蛋,他对咸鸭蛋的执念来自于汪曾祺先生的一篇文章《端午的鸭蛋》,书中写道:
高邮咸蛋的特点是质细而油多。蛋白柔嫩,不似别处的发干、发粉,入口如嚼石灰。油多尤为别处所不及。
鸭蛋的吃法,如袁子才所说,带壳切开,是一种,那是席间待客的办法。平常食用,一般都是敲破“空头”用筷子挖着吃。筷子头一扎下去,吱——红油就冒出来了。
高邮咸蛋的黄是通红的。苏北有一道名菜,叫做“朱砂豆腐”,就是用高邮鸭蛋黄炒的豆腐。我在北京吃的咸鸭蛋,蛋黄是浅黄色的,这叫什么咸鸭蛋呢!
宁澜那时候搜了好多资料才会腌高邮咸鸭蛋,自此吃咸鸭蛋也不再切开了,而是敲破“空头”用筷子挖着吃。
“还是哥哥做饭好吃,”笑笑一边吃一边说,“哥哥太忙了,要多注意身体。宁磊也是,不要一个劲儿的读书,太极拳都偷懒不练了。”
“哪有,”宁磊小声对笑笑抱怨,“笑笑姐你怎么能告我状呢!”
宁澜敲敲宁磊的头,“还不是对你好,以后再偷懒不练拳,就不叫笑笑给你饭吃。”
“知道啦,”宁磊端起碗呼噜呼噜地喝粥。
吃完早饭,一家人又各自去忙了。
第23章
因着酱油作坊生意红火,洞溪村每日都人来人往的,很是热闹
清酱油这种东西,至少在十里八村已经成为一部分人的日常调味了。宁澜去镇上看过,已经出现不少冒用清酱油的调味品了。
刘承家生意做了多少年了,商业嗅觉自然比宁澜敏感,他家的酱油一开始就打上了“刘记”的名号,镇上很多人只认“刘记清酱油”。
刘家主营调味品那一支,又专门成立了一个商队,往外边送这酱油。
作坊这边,因为官府要收税查账,宁澜宁建邦四人在一起商议后,请了个账房先生。
账房先生叫张知,在镇里人缘口碑皆不错,他前东家举家迁走了,正好在找活计。
作坊如今每日里琐碎银子进出也不少,有专人去管宁澜他们也省心不少。
“东家,宁小东家,”这天宁澜刚忙完准备走,就被张知叫住了。
“张先生可是有什么事?”
“东家,明日该对账了,我提前知会你一声,”账目敏感,张知每月一定要和宁澜对一次账的。
“知道了,张先生,明日我早早过来。”
作坊稳定之后,秦大哥接下了宁澜原先配比的工作,宁建树负责采购并管着其他琐事,两人每月另有月钱可领。
宁建邦平日里族中很多事都要处理,宁澜这边也就闲着没事儿来瞧瞧,每月和张知对次账,所以他俩只拿年底的分成。
四个人每月会碰次头,说说作坊最近的情况,有什么问题大家一起商量着解决。
次日宁澜和张知正对账的时候,外边吵闹个不停,“张先生,外边是怎么啦?”
“这,”张知支支吾吾,面有难色。
“难不成与我有关?”宁澜笑猜。
“就是你二婶,还有另外名妇人,拿坏掉的黄豆充好的,被建树管事发现,把他们撵走了,再送的黄豆也不收了,这几人不依,天天过来闹。”
夏播的时候,洞溪村的人都多种了些黄豆。现在收成下来了,拾掇好的黄豆都往作坊这边送。
“哼,”宁澜嗤笑,“建树叔为人耿直,再说这种事容了一次,以后就没完没了了。”
“可不是,”张知暗想,总有拎不清的,觉得一个村的就要多看些人情,也不想想人家做生意,哪有为了人情赔钱的道理。
宁澜拿着账本仔细瞧,忍不住赞叹张知的字,“张先生的字写的真好,见功夫。”
“都是逼出来的,”张知道,“小时候家里也算是福书村,从记事起就被逼着习字,大冬天手都僵了,少写一张字也要挨一顿打。”
“读书是苦,那张先生怎么没参加科考?”
“这不是家中后来没落了,我又排行老大,就早早出来挣钱了。”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我可知道当时请张先生来做账房的时候还有好几家也想请你呢。”
“嗨,都是大家抬举,”宁澜这番话说的张知心里熨帖极了。
......
闲来无事宁澜就和小黑小九儿一起上山,笑笑那边李大夫虽没正式收徒,但大部分时间都把笑笑带在身边。
宁澜下一步要做什么还没想清楚,原来他准备大批种植桃树,后来和张九如谈过就作罢了。
这里的果品丰富,水果有几十余种,每种水果品类也很多,比如光桃子就有蜜桃、油桃、胭脂桃等 30 个品种。
而且这时人们也已经掌握了嫁接技术,水果的味道不比现代差。又因为物流成熟,人们在保鲜存储方面也很有经验。
就拿不易保存的荔枝来说,就有“红盐法”,“白晒法”和“蜜煎法”三种法子来保存吃不掉的荔枝。
而拿水果做的蜜饯点心,各种果酒、花酒更是层出不穷了。
“你在村中消息闭塞,很多事不知道也是正常的,”张九如一番话说完,看宁澜有些失落,出声安慰他。
宁澜摇头,他是发现自己有时还会带着现代人的优越感去揣摩古人的生活,实则自己像个井底之蛙,“九哥,难得你来,我们上山走走吧。”
九月山中成熟的果子多,时不时能看见成群结伴的小孩儿,一边玩耍一边采些吃的。
小黑和小九儿在前面,偶尔钻进树丛里吃熟透的野果,吃的一嘴汁液,小九儿走累了犯懒,就趴小黑背上让小黑驮着。
俩毛孩子脖子里都带着新的项圈,张九如说是要让小黑戴小九儿剩下的,拿过来两条其中一条明显大了许多。
“平日里真应该多来山里走走,”张九如深吸几口气,整个人松快了不少。
秋高气爽,山里各种颜色错落交杂,像是神女用各色丝线织就而成。看着这样的美景,所有烦忧都消散了。
“不如九哥以后每周都来找我爬次山吧,”宁澜也喜欢上山,兴致勃勃邀请张九如。
“好。”
“九哥忙的话不必每周都来,”稍刻宁澜又不好意思道,张九如在他面前不摆官威,他有时候会忽略掉张九如是个知县,平日应该很忙的。
“不碍事,我每逢休沐清晨过来,若有公事,爬完山也不耽搁的。”
两人就此说定,除了刮风下雨,张九如果真每次休沐都会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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