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地方,确确实实就是西王母飞升的祭坛!
陶知爻观察四周的时候,鲁山鸣自然也将这地方看清了。
他的眼底闪过一丝狂热,但看向陶知爻时,眼中的光又被些许寒意所取代。
只不过,当陶知爻的视线朝他转过去时,鲁山鸣的脸上,又出现了之前那种看似和煦的笑容。
“其实,我们不一定非得是敌人,不是吗?”
陶知爻一挑眉。
鲁山鸣见他不说话,还以为陶知爻是有意和他打商量。
“是啊,就是这个道理,所有的事情,其实都是生意么,我们大可以冷静下来,好好谈谈。”
鲁山鸣信心略足了些,毕竟面前的年轻人实力有目共睹,能不起冲突,当然是不起冲突最好。
他们此行的最终目的,是为了鲁岳宝的千秋大业。
陶知爻挑着一边眉毛,听鲁山鸣对着自己一通输出。
“你也知道现在的世道,处处都是不公平……”
“我们不需要有什么家国大义,自己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世界的大事,关我们什么事呢……”
“和我们合作,你们的利益不会少的……”
说来说去,无非就是一个“利”字。
“说完了吗?”
陶知爻的突然开口,打断了鲁山鸣的滔滔不绝,他下意识地“呃”了一声,看向陶知爻。
“说完了的话,就展现一下诚意吧,像你说的,合作。”陶知爻弯起眉眼一笑。
鲁山鸣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没想到自己这几句话,真的能把陶知爻打动。
毕竟他刚刚对自己的杀气,可不比什么死仇见面的程度低。
“你想要什么?”鲁山鸣下意识地反问道,他顿了顿,又补充说,“现在虽然有的东西不是很方便,但只要等我们完成大业,你想要什么,我们都能给你。”
陶知爻举起一根手指轻轻晃了晃,“不,很方便的,现在就能给。”
鲁山鸣看着他,诚意十足,“你说。”
“这个,是我男朋友。”陶知爻抱着胳膊,一只手的拇指朝萧闻斋那边一指。
鲁山鸣茫然地看着陶知爻的动作,视线顺着往萧闻斋身上移,他们俩当然是认识的,但现在的情况又有些许尴尬,鲁山鸣不知作何反应,只好朝萧闻斋僵硬地点了点头。
萧闻斋没理他。
“然后呢,他的一魂一魄,被人拿走了。”陶知爻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在鲁山鸣陡然阴沉下来的脸色中,陶知爻伸手一指他双手托着的木盘子。
盘子上盖了丝绒布,里面似乎放了什么东西。
“偷他魂魄的,就是里面那个玩意儿吧。”
“把他的魂魄还回来,我们立刻就走。”
陶知爻话音落下许久,现场一片沉默,唯有徐徐吹过耳边的山风声,和鲁山鸣清晰可闻的咬牙吱吱声。
鲁山鸣正在表达自己刚刚被陶知爻戏耍,跟个傻子一样哔哔叨叨许久的愤怒。
他终于意识到,面前这个年轻人根本没想过要和他谈生意。
毕竟他们都清楚,陶知爻刚刚提的要求,是个你死我活的事儿。
“你都知道了?”鲁山鸣道。
陶知爻:“废话。”
“也是,当黑玉山雕破碎的时候,你应该就知道了。”鲁山鸣因为愤怒而发抖的身体健健平静了下来,他镜片后阴翳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陶知爻。
“既然如此,那就只有一条路了。”
鲁山鸣一笑。
“那就是,你们去死吧!”
鲁山鸣咆哮出声,手里朝陶知爻他们扔来一样东西。
陶知爻看清那东西后先是一愣,而后立刻做出反应,抬笔一挥。
一道水流自身后掠出,将那黑乎乎圆溜溜的东西一卷,卸了向陶知爻他们飞去的力道,再将那东西带着朝鲁山鸣那头飞去。
而鲁山鸣的眼神,则从殊死一搏的疯狂变成了满目的惊恐。
那东西是个手榴弹。
他刚刚悄悄拔了引线,朝陶知爻他们丢过去的。
其实,陶知爻高估了鲁山鸣。
他本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凡人,没有修仙能力,有的只是钱财,和比其他普通人更深的心机而已。
若鲁山鸣真有让他们命丧当场的能力,怎么可能一直在那说话拖时间,毕竟底下战况未知,说不定陶知爻的同伴一会儿就杀上来了。
夜长梦多的道理,他不是不懂。
刚刚和他们打商量的过程,其实就是色厉内荏。
眼见着手榴弹朝自己这边飞来,鲁山鸣转过身就想要逃跑。
可身后的水流追得飞快,他年龄又大根本跑不赢……
手榴弹迅速地在眼前放大。
鲁山鸣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从旁掠来,带着一身的血腥味。
那人做了一个陶知爻十分熟悉的盘掌运气的动作,将手榴弹带入双掌之间,再向旁一甩。
手榴弹迅速地飞远了,落地的那一刻,引线也到了尽头。
轰——
萧闻斋护住陶知爻,两人在弥漫的硝烟中望向不远处,就见一身是伤的行舟正护在鲁山鸣身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行舟。”
又是你。
陶知爻的怒意,已经到了一个说话没有波动的地步了。
行舟抹了抹嘴角上的血,朝陶知爻一笑。
“胡葵呢?”陶知爻突然想起来,瞪圆了双目怒问道。
行舟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些。
陶知爻心头一空,将萧闻斋往旁边一推,让他躲好,自己则像一只愤怒的狐狸一般,冲上去就和行舟大战起来。
行舟那边,同样也是把鲁山鸣往旁边一推。
陶知爻心说一声糟了,他想要去拦住鲁山鸣,却被行舟挡了个正着。
水箭水盾,和梵文佛光一时间炸得四散,两人十成十的灵力,炸得此处地动山摇。
底下还在打斗的寥寥几人都不由停下了动作,震惊地往上方看去。
“这踏马,疯了吧……”
“喂!”
杜桢突然出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包括鲁山鸣雇佣的那些保镖。
杜桢看向明显是带头的那人。
“你看出来了吧。”她指了指自己身上的伤,还有一些其他人溅上去的血,“你们是赚钱的而已,我们是不要命的,说起来,你们吃亏点儿!”
那带头的术士眯起了眼睛。
“差不多得了,讨口饭吃,你真把老板当爹供着?”杜桢说道,“刀口舔血赚钱,那也得有命花啊,你们这些年赚得不少了吧?有不少人也有老婆孩子了吧?”
散修和一些门派,跟全真还有佛门是不一样的,修行不需斩断红尘,所以其实很多人都像杜桢说的一般,有了家室。
那带头的人眼中光芒忽暗忽明了一阵,最终,他拍了拍裤子,坐在了地上。
“弟兄们,情况正常,没有发现危险,咱们先抽口烟。”
说着,他真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来,拿出一根开始点上。
四周的人影渐渐坐下了一片,杜桢一笑,朝旁边的古尔使了个眼色。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迅速地,朝祭坛上方冲了出去。
祭坛上方。
陶知爻和行舟打了个天昏地暗,两人的灵力就跟漩涡一般被调动起来,在体内急速旋转。
“山河社稷图?”
行舟看着在陶知爻手中幻化出来实体的一张长卷,一挑眉毛。
“看来你小子不仅有天赋,而且福缘不浅。”
“再给十年,或许你就超过我了,可惜……”
陶知爻的灵力已经消耗了大半,而为了和行舟对抗,他不得不将体内的山河社稷图召唤出来,并幻化出实体,让这只天地灵宝协助自己作战。
而金目儿早在刚刚陶知爻和行舟交手了四五个回合,八仙玉笔承受不住过分庞大的灵力而折断的时候,就已经被召唤出来了。
至于鲛人,从刚刚开始就已经不吱声了。
陶知爻余光看到另一头的鲁山鸣已经快要跑到离他们这里最近的那尊青龙雕像面前,他四下看了一圈,一片空空荡荡,无法,只得咬着牙喊道:“萧老师!”
萧闻斋在他出声前的那一刻,其实就已经冲了出去。
他的目标很明确:阻止鲁山鸣。
鲁山鸣一路小跑到了青龙石雕面前,他将手里的木盘举高,只见那木盘上的丝绒布扭动了几下,一只约摸巴掌大小的木头棺材,就从丝绒布之中被“吐”了出来。
棺材木质醇厚,雕工出神入化,九条五爪金龙鲜活如同真有生命力一般,绕着木棺飞舞。
正是胡门看守的泰山镇物——九龙棺!
鲁山鸣眼神狂热得像个失心疯的信徒,在他的注视下,九龙棺缓缓升空,最终落在了青龙雕像张开的巨口之中。
东方青龙,东岳泰山,五行属木,木主生发。
充满生机活力的翠绿色光芒自青龙雕像体内亮起,那九龙棺上的九条龙居然真的活了过来,化作九道金绿色的龙影,围绕着棺身盘旋飞舞。
鲁山鸣做完这一切,马不停蹄地跑向了下一处——玄武雕像。
萧闻斋来得晚了一步,没有阻挡九龙棺激活青龙石雕的过程。但幸好还来得及,剩下还有四座雕像。
他伸出手想要去抢鲁山鸣手里的木盘,但当他抓到了丝绒布的一角,用力把布料扯下来后,底下露出来的,却是一张可怕的脸。
一滩烂肉堆成小山,肉的顶部,是一颗人头。
而那张脸,在萧闻斋年幼的记忆之中,有印象存在过。
是鲁岳宝的脸。
鲁岳宝早已不成人形,他看到怔愣住的萧闻斋,口中发出了一声难以形容的怪笑。
“闻斋,来看伯父了啊?”
萧闻斋还未回过神,鲁岳宝那烂肉一般的身体里就飞出一道黑气,黑气如同绳索缠绕上萧闻斋的脖子,将他高高举起。
“闻斋啊,虽然这些年你不曾来探望,但伯父还是很感激你。”鲁岳宝扭曲变形的眼珠盯着被黑气吊高的萧闻斋,声音中带着恐怖的笑意。
“这些年,若是没有你,伯父恐怕早就……啊!!!!”
鲁岳宝突然尖利地惨叫一声,那从它身上延伸出的黑气也突然消失不见。
鲁山鸣惊恐地望向怀里,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刚刚还在看戏一般看着鲁岳宝折磨萧闻斋,却只见萧闻斋抬手一抓缠绕在他脖子上的黑气,而后黑气就消散了。
然后,便是鲁岳宝的惨叫。
而另一边,萧闻斋痛苦地扶着额头,跪坐在地上,似乎也失去了动弹的力气。
鲁山鸣听见鲁岳宝萎靡的声音。
“快,快……”
鲁山鸣应了一声,双手将木盘托举得高高的。
鲁岳宝张开嘴,只见他一滩烂肉的身体就像滚动的水泥一般疯狂地蠕动起来,那阵阵摇晃的残影让人看了直犯恶心。
一黑一白两颗光点盘旋而上,正是当初在妖儿村里,陶知爻和萧闻斋被行舟摆了一道,然后夺走的北岳镇物,黑白妖石。
黑白两道光芒,汇聚在了玄武后背的甲壳上,一黑一白,各占一边。而玄武背上的龟壳也亮了起来,正好形成了一个八卦太极图的形状!
北方玄武,北岳恒山,五行属水,水主封藏。
“好,好啊!”鲁山鸣激动不已,但他依然保持着理智,看玄武雕像亮了起来,抱着怀里的木盘子,慌慌张张地往下一座雕像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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