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用大拇指指了指身后,“这不,这些药都是他抓的,你已经昏迷四天了,再不醒为师都要把你埋了。”
李贵再问:“我昏倒时,旁边没发现别的东西吗?”
“你说这个吗?”李富说着,回身去拿什么,“为师严重怀疑你是看书看入迷了,一头撞树上晕的。”
李贵两眼放光,急躁地夺过师父递过来的书。
老旧卷边的扉页,上面写着《重生秘史》四个大字。
他翻开书,这回再也不是无字天书,而是密密麻麻写满了字。l
李贵的心脏猛烈地跳动着,捧着书的手都在颤抖。
这都是他的亲身经历,他与长空司的故事。
这都是真的!这都是真的!
他急忙将书翻到最后一页,映入眼帘的文字却让他呼吸一滞,心脏几乎停跳。
故事的结局概括来说:长空暮终于不负众望,击败了祸乱苍生的大魔头长空司,将他斩于剑下,最后登上王位,统领众妖,万世太平。
第75章 最后之战6
李贵不信,这回从头翻起,逐字逐句地扫过去,口中喃喃自语。
“我不信……”
“我呢?”
“我在哪里?”
“李庆弦在哪里?”
一旁的李富看出徒弟的行为有些不太正常,关切问:“乖徒儿,你这是怎么了?”
“我呢?我在哪?”
李贵仿佛什么也听不到,动作不停,一页一页地翻着,越来越急躁,越来越激动,眼泪模糊了视线,滴在页面上,晕开了墨痕。
“乖徒儿,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你怎么了?”
为什么没有他?
为什么整本书都没有他!
李庆弦在哪里?
为什么整本书都没有李庆弦!
“为什么……啊啊啊啊——!!”
他失控地大叫,眼泪汹涌而出,崩溃地哭喊。
这一切都只是他的梦吗?
李庆弦从来没有出现过,他和长空司也从来没有相爱过。
这怎么可能……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给我笔,笔呢,笔在哪?”
李富觉得徒弟这是疯了,神志不清了,握住他的肩膀猛力摇晃。
“李贵!你给我清醒一点!让你平时少看点书!你走火入魔了吗!”
“我不是李贵!我是李庆弦!给我笔!笔在哪!!!”
“啪!”
李富一巴掌抽在他脸上,要去抢那本书。
李贵死也不放手,失声痛哭。
“不要!不要抢!阿司,我不要跟你分开!你不是我的梦,你带我走,阿司,我是庆弦……”
那哭声太悲戚,太令人心酸,李富也不知道该拿徒弟怎么办了,只能任由着他抱着那本书抽噎。
也不知道这本书有什么魔力,能叫他读得把自已都代入了进去,甚至分不清现实和虚幻。
“你这个样子,叫为师怎么活啊……”
李贵哭着哭着就不哭了,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痕,目光呆滞地抱着书蜷缩着,像个没有灵魂的躯壳一样,李富看着也心疼,摸摸他的头。
“乖徒弟,咱不伤心了好不好?是不是最近太累了?为师带你出去玩,把烦恼都忘掉,跟为师好好生活。”
李富耐心劝着他,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李贵缓缓抬起头,嗓音沙哑地笑了一下,笑得十分诡异。
李富不知道他这又是闹哪一出,怎么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不会真疯了吧?
“师父要是真还活着就好了……”
李富不高兴地瞪他一眼:“小兔崽子,咒你师父死是吧?”
“你不是他,别装了。”
李富站起身,皱着眉:“傻小子,你在胡说什么?”
李贵坐直身体,眼睛四下扫了一圈,他和师父当年就住在这个简陋的小破房子里,冬天漏风,夏天漏雨,还就一张床,师徒两人挤在一起。
他不得不佩服,这个不知道是什么的家伙做得真的很还原,打眼一看没有丝毫破绽。
可他还是漏了一个细节。他亲生父母死后,他独自流浪了好久,只有一个乳名,大名不记得。李贵是他师父按照自已的名字给他取的,说他们一个富,一个贵,将来肯定大富大贵。
李富这辈子没娶过媳妇,捡了这个便宜儿子,就想让李贵管自已叫爹。
李贵从没叫过,他便不时拿来逗他,他极少自称“为师”,而是“你爹我”。
另外,他这位师父可没这么有耐心,还给他煎药,让他洗个菜都费劲,从来都是李贵伺候他。
面前之人不知自已哪里露了馅,仍在演戏,说李贵胡思乱想。
李贵二话不说,拿起放在床头的刚刚盛药的碗,砸在地上摔碎,捡起一块瓷片,毫不犹豫地刺入掌心。
他还记得当时在阵法中长空司对他说过的话,若是身陷幻象,疼痛便是保持清醒的最好办法。
眼前的一切肉眼可见地发生扭曲,与此同时,他感觉到灵力在经络里游走,前所未有的力量充盈了他。
睁眼的瞬间,他的身体也跟着发生了变化,一头青丝皆白,瞳孔泛着晶莹的碧色,衣摆无风自动,血肉加速愈合,他仿佛脱胎换骨,浴火重生。
李庆弦面无表情地抬一抬手,毕生只有一次的搏命,赌上自已的性命。
他大喝一声,含着泪,一剑刺穿了“李富”的胸膛。
幻象彻底破除,爆发出强烈的冲击,刹那间席卷大地,在场所有人都站不稳地跌倒在地。
长空越的眼睛惊恐地大睁着,不可置信地看着插在胸口的剑,笔直地刺穿了他的心脏。
当时他们押着李庆弦和李无见成功闯进了魔剑的封印之地。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浩瀚苍穹,繁星璀璨,在翻涌的云海里,静静飘浮着一本泛着金光的书。
书仰面敞开着,一支笔无人操控,便在上面窸窸窣窣写个不停,也不知道在写什么。
他们没敢轻举妄动,数不清的疑惑涌上心头。
不是说封印的是魔剑吗?
这本书是怎么回事?
手里原本气若游丝的李庆弦这时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挣开了赖蜂的禁锢,冲到那本书跟前,仿佛知道什么似的,握着那支笔,吃力地在上面书写着什么。
长空越虽然没搞懂眼前这一切都是什么情况,但他直觉不能让李庆弦胡来。
他上前与他抢夺起来,而后他便看到李庆弦喷出一口血,溅在书面上,闭着眼睛倒了下去。
再然后,脚下的地面猛烈摇晃,那本书的书页无风自动,翻到最后一页停住,再重重合上,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纵着这一切,书写完了最后一句绝笔。
原本倒地的李庆弦霍然睁开双眼,长空越甚至没来得及反应,只见一道鬼魅的白影一闪而过,利刃已贯穿了他的身体。
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李庆弦刚刚经历了一场魔剑的试炼,成功破除了它的封印,现在的魔剑为他所用。
世上再无敌手。
龙宫里战得天昏地暗,湖海翻腾,长空司在听到长空暮说的那句挑衅的话,让他无条件地把李庆弦拱手相让,积压着的怒火陡然间攀上顶峰。
长空暮与长空司杀红了眼,誓要斗个你死我活。
这时未女族传来消息,长空越突然进犯,李庆弦危在旦夕。
李还山和巧香岚吓得魂飞魄散,他们再也无法承受失去儿子,即刻赶回族中。
长空司和长空暮也怔住了,不约而同地停下了厮杀,双方的将土们也都住了手。
长空司一句废话都不多说,得知消息的下一秒便消失在了原地。
长空暮快速回过神,也不放心地跟了上去。
第76章 最后之战7
在场混战的其他家族一听说未女族出了事,也纷纷跟出了龙宫。
长空司刚在海岸边现身,便遥遥望见自远处飞过来一个身影。
他顿住脚步,只感觉那人既熟悉又陌生。
直到来者在他前方站定,径直朝他走过来,他看清他的脸。
李庆弦从头到脚浑身雪白,绝美的脸蛋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与平日不同的是多了几分妖惑,衣袍上和发丝上沾着血污,双眸莹亮而沉静,面无表情地来到他面前。
长空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怔忡地望着他。
随后出来的众人亦是呆住了,有人没想到未女族殿下李庆弦居然还活着,有的人则惊讶于他翻天覆地的变化。
“弦儿!”巧香岚着急地想要上前,被李还山拉住了。
李还山表情凝重:“先等等。”
李庆弦在长空司面前站住脚步,与他对视片刻,直到空洞的、没有情绪的眼睛里逐渐映出他的身影。
“庆弦……”
长空司轻声唤他。
下一秒,李庆弦踮脚,在他的嘴唇上落下一个无比轻柔而珍重的吻。
天空在那一刻拨云见日,阳光洒在李庆弦的脸上。
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一吻代表了什么,在李庆弦这儿,它既像是久别重逢,又像是劫后余生。
“阿司,我来救你了,别怕。”
那一瞬间,长空司的内心被一种难以名状的情感填满了,他的控制不住地热泪盈眶。
他不知道李庆弦经历了什么,但他仿佛能深刻体会到他的一切。
他们的心灵产生了共鸣,把他与李庆弦牢牢地系在了一起。
这个人,终于跨越了千难万险,奔向了自已。
他拯救了他。
从此,再也没有人可以将他们分开。
长空司捧起李庆弦的脸,再难克制对这个人汹涌的爱意与感激,就这么当着所有人的面,深深地吻了下去。
在场众人一片哗然,被这一幕惊得无以复加,脸上的表情更是精彩纷呈。
长空暮心痛难当,即便已经知道这两个人的关系,可和亲眼所见是两回事。他嫉妒得红了眼,上前一步,龙沉却突然伸手将他拦下。
“龙王,事已至此,你还不打算放手吗?”
长空暮愤恨痛骂:“本王凭什么放手,长空司那个恶种有什么好,本王哪里比不上他!”
龙沉沉默着注视他半晌,脸上情绪难辨,突然问了一个无关的问题。
“你知道当初为什么我和龙香即便是死,也要跟随尊上吗?”
长空暮皱眉。
龙沉不理会他的横眉立目,自顾自道:“不只是尊上曾救了我兄弟二人的命,主要还是我从他身上看到了龙族人谁都不曾有的东西。”
“他永远不会抛弃自已的子民。不会以别人对待他的方式,对待你口中的恶种们。”
“他给了他们新生。”
龙沉说完就走了,留长空暮呆愣地站在原地,龙沉明明一个脏字都没说,一席话却仿佛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他脸上。
身上的锦衣华袍突然让他感到万般的沉重,压得他喘不过气。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长空司与李庆弦化出了原身。
一龙一蛇,一黑一白,缱绻缠绕,耳鬓厮磨地朝远方飞去,逐渐消失在了天边。
——
人间。
洛城,常宅。
“松儿,慢点跑。”
常夫人坐在院子里,抚摸着孕中的肚子,慈爱地望着在院中拿着风车奔跑嬉戏的孩子。
“阿娘,弦叔叔什么时候来啊,我想听他给我讲故事。”
“快了快了,约莫晌午就到。”
常柏这时候跨入院内,笑道:“夫人,从叔叔他们来了。”
“这么快。”
“哇——!好诶!”常松兴高采烈地跑了。
“这小子。”
常柏无奈摇头,走过来搀扶自已的夫人。
“你说从叔叔领着儿子来了这么多回,怎么一次不见他们一家三口一起过来呢?把老婆一个人搁家他也放心。”
“说你是笨蛋你还总顶嘴,还好儿子不随你。”常夫人恨铁不成钢地怼了一下自已老公的脑袋。
常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骂我干吗?”
常夫人压低声音道:“你还没看出来啊。”
“看出来什么?”
“庆弦弟弟根本不是从叔叔的儿子。”
常柏瞪大眼睛,一副探听到了什么重大秘密的表情,悄悄问:“从弟弟是别人的儿子?!我就觉得他爷俩长得一点也不像,从叔叔知道这事儿吗?”
“……”
常夫人不想理这个榆木疙瘩了。
“弦叔叔弦叔叔!”
李庆弦一进门,一个小家伙便扑进自已怀里。
“松松又长高啦,有没有听爹爹娘亲的话?”
常松搂着李庆弦的脖子,小脸红扑扑的:“弦叔叔,我都想你了。”
他们每次来,常松都要赖在李庆弦身上不下来,是真的很喜欢跟他亲近,长空司一直忍着,他不想跟个小孩计较。
谁料这次小屁孩胆子肥了,还要噘嘴去亲李庆弦的脸,他冷着脸一掌伸过去,常松的小嘴“吧唧”一声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长空司单手将小屁孩给提溜了出来。
“你弦叔叔累了,我抱你。”
常松是有些怕这位叔祖父的,被吓得眼泪汪汪,也不敢吱声,脖子努力朝后仰着,委屈地望李庆弦。
李庆弦表情无奈:“阿司,你别吓到他。”
常柏扶着夫人从门外走进来,李庆弦热络地跟他们说话叙旧。
常柏笑道:“从叔叔别这么客气,都是一家人,来就来呗,还带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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