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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他便领着身后一众修士飞身上前，临近时却被怀淞布下的结界荡开。
常珺当即快步上前解释道：“师叔，这蛟龙在商安修行万年，近日将要受雷劫，想着远离市区不叫寻常人遭受波及。”
“可因受局中弟子不明原因惊扰，慌乱之下这才造成地震，本是一片好心，一时不察酿成大祸。”
“一时不察？”商安分局长冷哼一声。
“我商安那么多人因为他无家可归，那么多孩子因为他没了父母，那么多人家破人亡，那么多归家的孩子本来是欢天喜地回家过年，就因为他，过成了噩梦！”
“这么多悲剧，难道只是一句一时不察就能抵消的？！”分局长声声质问，直入在场诸多修士的心。
而那怀淞闻言，登时勃然大怒：“尔等好生不讲理！分明是你等先惊扰吾修行，竟将所有怪在吾头上！”
听得此言，分局长握着剑的手紧了又紧，咬着牙对常珺道：“师侄，你让开。”
话音刚落，他就见常珺利落地移开脚步，提剑的手微微一滞。
怀淞见此，立即上前质问道：“此番浩劫，吾固然有错，可你们这些修士不明就里就要诛杀吾，难道就是无错么？”
第161章 灾情
但闻此言，分局长身后一男修忽地朗声道：“这长虫讲话真是不好听，但还是有几分道理。”
话音刚落，周身便响起了窃窃私语，分局长驻足听了半刻，蓦然抬手打断。
他盯着怀淞，“我们的弟子虽然也有错，可酿成这个状况，你现在准备怎么还？”
闻言，怀淞当即抬手作揖道：“对于此事，我深感歉疚，可逝去的人尚且不能归，我欲为灾情献一份力。”
说罢，他挥手便换了一身衣裳，飞身抢先朝市区而去。
钢筋裸露，满目疮痍，周身匆匆而过的急救人员身上尘土遍布。
商安分局内进进出出的弟子极多，因着灾情严重，商安当地政府人手不够，分局弟子半个小时前就已全部出动，甚至连沈慕也出一份力去了。
沈慕随着救灾军人自坍塌的房屋之下解救出一瞧起来约莫只有两岁多的孩子，孩童眼眸明亮，被沈慕抱起时还在念叨着爸爸妈妈。
闻言，沈慕鼻尖一酸，堪堪别过头去。
天色渐晚时，灰头土脸的沈慕终于见着了她那姗姗来迟的师父。
常珺身侧跟着怀淞，抬着担架在她眼前路过，沈慕急急瞥了一眼，担架上躺的是名即将临盆的孕妇。
自废墟之下挖出来的幼童孕妇皆是被送往分局安顿，可又因车辆不够，两个小时前，常珺才与分局长商量说捏碎隐匿符加快速度。
翌日，大年初三。
商安分局文部部长清点弟子上交的对于商安市中心地震灾情册子时，这才发现，虽无余震，可仍旧有不少弟子被卷进二次坍塌的大楼之下。
弟子尚且无事，浑身有灵力防护，又有袖里乾坤，可置于最后，如今只是因灾情伤亡人员人数仍旧不明朗。
好在昨日半夜，各地救援人员陆续抵达商安，而商安出了个半步大乘的蛟龙一事也于第一时间上报总局。
如今自江华派遣来的是合体境御妖师王湖与其弟子元婴中御妖师苏小白，当日二者一下传送阵，就朝灾区而去。
半道上撞见了送幼童归来的怀淞，王湖也只瞥了一眼，并无心神落在这蛟龙身上，当务之急还是灾区一事。
待到大年初七，商安开始着手灾后重建时，王湖这才分出心神去寻了怀淞，他已自商安分局长那儿听过了所有。
苏小白一面招呼她那些个扮做搜救犬的灵犬，一面安顿好留在分局中的婴孩——这些皆是在此次地震中成了孤儿的孩子。
常珺昨日在议事厅提出，如今商安灾后重建耗时许久，各地的孤儿院因此次灾情已经不堪重负。
不如商安分局在这些个孩童中间检测一番，若是有修炼天赋的，不论或高或低，都可做商安分局的弟子。
余下的那些个并无修炼天赋的，可由商安分局与总局一道出力，另建孤儿院，可抚养这些个孩子至成年。
常珺所言，并无道理，可商安分局如今也是因灾情而局内资金周转困难，分局长一时之间陷入两难。
直到旁听的王湖忽地快步上前，大力拍着他的肩说什么修士都是一家人，各地分局也应该都是一家人，杨百万那小子抠了一辈子，钱就是留在这种时候的。
当日午后，商安分局便收到了来自总局的打款，外附一句杨百万的话，说是钱不够，还有。
医寮部门的床铺早已被孩童占满，甚至不少弟子的宿舍皆被孩童所占，商安分局的小广场已有不少弟子打地铺入睡。
苏小白越过极难下脚的小广场，慢吞吞地寻到了三年不见仍旧对带孩子极有经验的沈师侄。
彼时，分局已经着手准备对孩童的修行天赋测试。
直到傍晚时，苏小白才在一众孩童的包围中寻到了常珺。
谁知她三年不见第一句便是：“咦，师姐，你怎么变矮了？”
听得她这句话，常珺险些一剑鞘甩在她脸上，奈何她绷着大师姐的端庄，硬扯出个笑来，“三年不见，小白师妹长高了许多。”
苏小白望着她的面色，瑟缩了一下，“师姐，你笑的好恐怖。”
“你别说话了，”常珺无奈扶额，拨给她一颗奶糖，“晚上，这些个孩子的测试就要开始了，你且好好护法。”
说罢，她便扯着苏小白站在她原来的位置，拍了拍她的手，闪身便逃了出去。
望舒神女御车行在天幕一端，清辉的光直直洒下。
一切仿若如常，可奇怪的，本是冬日，夜间极冷，这几日的气温却是隐隐有上升的迹象，一点儿也不觉冷。
夜半时分，小广场里却并无弟子入睡，皆时聚在任务大厅门前，候着那些个孩童的测试结束。
也不晓得商安武部副部长说了什么，竟叫这些个弟子都有了收徒的想法，此时正蹲着自个未来弟子出来呢。
苏小白亦是不晓得怎么想的，也说自个想要收个弟子，拉着常珺来凑一份热闹。
值守在任务大厅的沈慕见着她师父和苏师叔也蹲在大门口时，脑中空空一片。
半晌，她揣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惴惴不安地问：“师父，你又要收弟子？”
但见她师父抿了抿嘴，瞧她一眼，忽地叹气，道：“有你一个就成了。”
沈慕似是自她师父眼中瞧出了两分嫌弃，两分无奈，委屈巴巴地噢了一声，又退了回去。
半个小时后，任务大厅中的孩童出来了大半。
随后有一文部修士出来同候在门前的弟子传音说，这些个孩子都是无修行缘分的。
后又叫弟子不日便将其送往分局所建的孤儿院里去，到了入学年纪的，便前去办理入学证明等。
而后大约又是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隐隐快天亮时，任务大厅的门忽地又打开。
这回自里头出来的孩子面相似乎都与先前不一样了，周身漂浮着细微的灵力波动，俨然与沈慕入道时的模样无差。
见苏小白兴冲冲地候在孩童堆前，真的在认真选着弟子时，常珺默默地向后退了两步。
可她还未退多少，就见斜前有一炮仗直冲自己而来，临近了常珺才瞧清楚她，是个女娃娃。
女娃娃哇的一声就抱住了她的腿，口齿不清地不知道在念叨什么。
第162章 青欢
耳边不断传来弟子收徒的炫耀声，常珺望着眼前抱着她的腿呜呜哇哇的女娃娃，一时间手足无措。
良久，她才僵着身子蹲下去，绷着面皮问：“你在说什么？”
只听女娃娃脆生生地道：“青欢见过师父！”
一听这话，常珺懵了一双眼，微微蹙眉，“你、你说什么？”
青欢仍旧笑盈盈地望着她，常珺余光瞥见她那徒弟扭扭捏捏地凑过来，又扭扭捏捏地抠着手心，也不说话。
常珺挑眉，“你和她有关系？”
“没。”
沈慕有些心虚地低头，嗫嚅道：“徒儿前几天贪图一时之快，就哄着她说我有师父，你若是不哭了，我就叫师父也收你做徒弟，我师父可好了……”
她越说，声越小，直至闻不见。
后来，沈慕索性眼一闭，心一横，“师父，徒儿知错，可徒儿也不知她也就两三岁的样子，怎么这么能记事！”
闻言，常珺默了默，自顾自地无语了半日，沉默一时在师徒二人之间传出，可给沈慕候的心惊胆战。
许久，常珺才徐徐叹气，缓缓开口道：“我们修道之人，不可随意承诺，世间有循坏，善恶有承负。”
“你如今对她的承诺并未做到，日后指不定在你毫无防备的时候就会反噬回来。”
常珺抬眼望着这个不知何时都已比自个还要高上许多的弟子，似是年长者一般拍了拍她的肩。
“幸而你如今对她承诺的对象是我，倘若不是我，旁人不愿，你又该如何呢沈慕？”
常珺极少去唤沈慕的名，现下忽地唤出声，沈慕不自觉就绷紧了身子。
她仔细地去思量自个先前说的话，良久后垂下头，满怀歉疚地道，“师父，徒儿知错了。”
“你能将话听进去便好，”常珺点点头，朝她招手，“来，过来见见你师妹。”
沈慕此时还是恹恹地模样，可在转脸看青欢时，硬生生地挤出了笑，“师妹好。”
两日后，常珺去寻苏小白道别时，她也是恹恹地模样，蹲在寮房前情绪低落，就差没捏根棍子在地上画圈圈。
而她这个情绪，在瞧见常珺那一刻达到了顶峰。
苏小白死死抱着常珺，险些留下两条宽泪，“师姐，师父说我还小，不能收徒，怎么你无心收徒，到最后又收了个弟子呢？”
终于自她的怀抱中喘口气出来的常珺默了片刻，“……我见沈慕就一个人陪我四处云游，怕她孤单，便再收了个弟子。”
苏小白呜咽着，就是不愿意撒开紧抱常珺的手，“师姐，你三年都没回来，你还准备云游多久？方师妹都蹿好高了……”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三年来总局的千般变化，说到最后，还是依依不舍地松了手，松手时，眼眶四周隐隐发红。
常珺见她这般模样，存心想要逗她，“你也莫要伤心，我估摸着应当还有个三年，你大可三年后见到我回去再哭。”
苏小白眼泪唰地一下就落下来，“师姐！”
常珺顿时收了声，浅笑着摸摸她的头，如从前一般，自袖里乾坤中摸出了两颗奶糖递给她。
“师妹，莫要忧心这样多，我云游结束，自然会回去。”
常珺顿了顿，又道：“都是元婴中的长辈了，别哭了，若是叫那些个弟子瞧见，多不好。”
苏小白哼了一声，小声道，“反正他们也得喊我一声苏师叔。”
身侧寒风拂过，苏小白面上浮现了几分怅然，“师姐，你好像老了很多。”
“什么？”常珺眼眸微眯。
苏小白连连摆手道，“也不是老了，就是你现在给我的感觉，很像之前在炎帝庙旁边研究阵法的公孙老先生，就是看的很通透，但是没有生气。”
常珺呵呵一笑，“你说的生气是指你年后还要和圣夏一起接受王师叔考核么？”
“师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入夜，云层厚重，几乎看不清三足金蟾周身那层清辉的光。
青欢毕竟只是个两三岁的孩子，早早便睡下了，常珺便唤出了九尾灵狐将她吞入腹中裹进剑中。
沈慕瞧见灵狐时，好奇的双眼冒光，偷摸着摸了两把，惊奇的发现这灵狐虽是个虚影，可浑身的狐狸毛却是如真的一般，柔顺圆滑。
常珺领着沈慕将要出商安时，眼前忽地被黑影遮住，来者正是近几日准备前去南天门的怀淞。
他也不说话，只隐晦地瞥了眼沈慕，一挥袖袍道一句借你师父一用，旋即便带着常珺消失在原地。
这可给沈慕骇得不轻，倘若未曾听见常珺消失前飘落在风中的那句安心，她真真是要折回商安寻分局长去了。
待到眼前一片开阔，四周皆是树丛时。
怀淞这才停了脚步，抬手作揖道：“怀淞见过涂山氏女君。”
“你寻我所为何事？”
“怀淞不日便要前去南天门，虽不知女君是为何会死而复生，可也能隐隐瞧出女君此时并不能回归上界。”
怀淞边说，边缓缓抬头，“怀淞念着女君迟迟未能回归上界，应当是有话要怀淞带上去的。”
闻言，常珺沉默了半晌，“你如今这般说，我还真有句话叫你带给司命星君，你同她说，看紧点常钦，我打不过华阳。”
“啊？”怀淞一张高冷脸裂了几条缝。
可他转脸又见常珺如常的神色，自个也迅速反应过来，“那怀淞便在此拜别女君。”
末了，他还不忘把常珺再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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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高海阔，阴晴寒暑，步子不算快，不紧不慢地行过武宁、宁西、宁海、晋临等各地分局。
青欢跟在常珺的沈慕二人身边，不知怎地，也养成了入新分局时，先摸透分局周边大大小小的吃食店铺。
两三岁的孩童学着跋山涉水，学着提起比自己还要高的木剑，学着符法施术，一路长到十多岁。
她修行自开悟后，修为飞涨，如今境界已快比沈慕高上个小境界。
青欢渡过金丹后雷劫时，沈慕忍不住提了一嘴，说师妹是个天才，那商安是怎么肯放人的。
青欢笑眯眯地回她，说她当时不舒服，自然没检测出来。
第163章 蓬莱
上界传言时隔万万年，又闹得沸沸扬扬。
说是那不知自那方小世界的蛟龙是早已陨落的蟠龙族六皇子所化，又说青丘那几十万年前早已陨落的青丘涂山氏女君又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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