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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薄荷与海鸥(GL百合)——愉亦余

时间:2024-04-07 09:32:34  作者:愉亦余
  她双手合十,笑容依旧明艳动人。
  温乐与她对视,没再偏过头:“没有不开心啊,发生这种事也是在意料之外。”
  “我下去询问一下交警吧!看看还有多久。”温迟解开了安全带。
  “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吗?”花知漾问她。
  “不用,你在车里陪着乐乐吧。”温迟淡声道。
  温乐却不领情:“我想下去走走。”
  温迟笑了笑:“那咱们都下车吧。”
  花知漾和她撒娇道:“阿迟,腿麻了。”
  相识这么多年,温迟又怎会不懂枕边人的心思呢?于是打开车子的后备箱拿出一双平底鞋,打开车门蹲下身子就给花知漾换上,顺带揉了揉她的小腿:“好点了么?”
  “嗯。”
  得,又被喂狗粮,然而温乐已经免疫了,她收回自己的目光,伸了一个懒腰,往前面望去,一望无际的车队已经排成了长龙。
  Live house的表演在晚上八点开始,现在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了。天边的火烧云将海面浸透,烧得绚烂夺目。海风咸咸地吹过,只可惜温乐却没有心情享受这种闲暇。
  如果错过这次演出,那么下一次的乐队演出又会是什么时候呢?温乐不知道。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大花的电话,刚接通那边就“叭叭叭”说了一大堆,温乐把手机拿离耳朵远一些,整理一下思绪才回复道:“路上遇见事故,堵车了。目前还不清楚什么状况,也不知道会堵多久。如果没能及时赶到的话,我认识的还有一个朋友在申城,我可以让她过去先替我一下。”
  “替什么替,就差你了。那个负责人过来了,先不和你说了。那什么,你记得把你的贝斯手朋友联系方式推我一下,万一呢是吧?”
  “……”温乐挂断电话。
  但大花想要再认识一个厉害贝斯手的愿望还是落空了,因为紧赶慢赶总算是赶上了。
  也不知道夏之夏通过什么方式联系到的live house场地,光从地理位置看这个地段的房租就很贵,温迟找了许久才找到一个空的停车位。
  车子刚停好温乐拿起贝斯就赶紧往电梯口冲去:“小姨,花老师,我先走了,再晚可能赶不上。”
  “小心看路,还有二十分钟,来得及的。”温迟叮嘱她。
  花知漾有些感慨:“青春,真好啊!”
  “你觉得我们不年轻了吗?”温迟问她。
  “年轻,可惜不青春了。”
  “那这位美丽的女士,请问你今晚是否愿意和我一同前去共度青春之夜?”温迟向她伸出手作邀请状,是属于恋人才能看到的样子。
  于是美丽的女士提起不存在的裙摆,优雅地将手放在另一位女士的手心:“I do。”
 
27.我的神明
  伴随着一片热烈的掌声,乐队的表演几近尾声。接下来就剩最后一首歌曲的演绎了,也是她们新写的歌。
  身兼吉他手的主唱站在舞台中央闪闪发光,正在与台下的观众互动。而青禾站在键盘后面,不着声色的将目光掠过自己的恋人。再看一眼,再多看一眼就好了。
  因为只有她知道,在主唱薄荷绿的吊带裙下,靠近心口的位置,有一抹口红印。
  那是她留下的——
  今天早晨。
  “青禾,这款红丝绒的色号,和你肤色很相配。”为她上妆的人还在喋喋不休着。
  青禾却觉得困得睁不开眼,清晨正陷入好眠里的人还未听到闹钟响就被夏之夏从被窝里一把捞起。原因无他,左不过是因为今天的演出对于乐队很重要,所以有盛装打扮的必要。
  “可是我不是键盘手吗?没人会注意键盘手吧。”青禾有些不满道。
  “抿一下嘴。”夏之夏凑很近,呼吸之间还能闻见清新薄荷味,是那款她们都钟爱的牙膏!
  青禾虽然不满,却还算配合,抿了抿嘴唇。
  “好了吗?”她打了一个哈欠,眼角还残留好梦被惊扰的泪痕。
  “怎么会没人注意键盘手呢?我就会注意啊。”夏之夏又拿起放在桌上的眉笔,跨坐在了青禾的大腿上:“眉毛好像没画好,这里再补一补。”
  青禾有点难受,皱起了眉头:“可是刚刚你不是说画得还行吗?”
  夏之夏用笔尖轻轻点在青禾的眉头上:“不要皱眉,很容易长皱纹的。”
  青禾有些不开心了,却又无可奈何:“不要画了,我想再听一听我们录的demo。之前觉得没什么,可是今天要演出了反而有点紧张。”
  “紧张什么呢?”夏之夏注视着青禾。
  又来了!真犯规!明明是一样的口红色号,为什么感觉她的要比自己的好看很多呢?青禾将脸偏向另一边,不愿对视,亦不愿回答。
  夏之夏却伸出指尖点在了青禾的鼻尖上:“化了妆不太方便,就用这个代替吻吧。不要紧张好不好?我都陪着你,一直陪着你。”
  “你也知道的,这场演出对乐队意义重大。而我……”曾亲手搞砸了一切。
  青禾又想起了那场人生中最重要的演出,那天结束后站在舞台中央,面对台下观众时腿软到差点站不住的感觉时至今日依旧很清晰。
  背负在身上的诅咒,不管是方娟华留下的,还是她自己作茧自缚般刻进身体里的,好像都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消失。哪怕再次登上舞台,奏响心中的音乐。
  回忆里的那些文字:“是天才的陨落还是另一个方仲永?”亦或:“是真的钢琴神童还是古典乐衰落下商业包装的产物?”如此种种。
  闭上眼,依旧清晰可见。
  那是旁人眼中的自己,是另一个陌生的自己,也是刻在身体中最为熟悉的自己,更是青禾想拿掉的自己。可是拿掉之后她还剩下什么呢?一具空壳罢了!
  青芝在她的童年里缺席太久了,久到后来青禾回到了她身边,有段时间她时常恶心干呕到影响日常生活。青禾都难以主动向青芝开口道:“妈妈,我生病了,可能需要去医院!”
  风暴要来临的时候,没有任何预兆。而一个人内心的风暴过去之后,灾后重建又需要多久呢?
  青禾没有答案。
  “而你,我的小小音乐家,你只要站在舞台上,你的勇气就已经是一种胜利。青禾,不是所有的事都要成功才会有意义的。我好像从来没有告诉你,自己为什么喜欢音乐?”夏之夏盯着青禾的眉毛观察了一会儿,觉得色号没对上,又重新挑了一支新的,旋开了笔盖。
  “嗯,为什么呢?”
  “因为喜欢呀,所以很享受。享受唱歌的感觉,享受弹吉他的感觉。当然我也会有一点小小的虚荣心,也会享受掌声和鲜花的感觉。但是我知道,那些都是附赠品。”
  “所以,又在喂我心灵鸡汤了吗?”青禾故作不解风情,其实内里暗潮涌动。
  “那你喝还是不喝?”
  “不喝。”
  “好,那我就给你画毛毛虫一样的眉毛。”夏之夏故意挠青禾的痒痒肉。
  青禾笑着推了推她,困意也消散殆尽:“才不要。”
  突然——
  还在闹的人安静了下来,一瞬不瞬地盯着青禾唇上的口红:“这个颜色真的很衬你。”
  指尖划过青禾的唇边,暗香浮动。
  青禾顿了顿,眼中浮现丝丝笑意:“到底有多衬呀?”
  夏之夏凑到青禾耳边耳语道:“据说以前,有一个古老的部族好同性之风,再加上时不时打仗,所以她们的人口稀少。因此,每次上战场的时候,相爱的恋人都会将朱红色的颜料涂在对方心口,以求神明的庇佑。”
  “你说,我把口红落在你的心口。神灵会保护你不再害怕吗?”绵绵软软的嗓,细得如一缕薄烟。而听的人,早已红了脸。红得就像传说中,涂在恋人心口那一抹红。
  眼见青禾不语,夏之夏缓缓解开胸前的扣子,食指按在那片雪色中一抹嫣红的旁边:“那就你先来吧。留在这里,我能感觉得到。”
  青禾捂着脸,好一会儿才回道:“神明什么的都是假的。”是啊,如果真有神明的话。那为什么她小时候的那些许愿,每一次都落空了呢?如果真的有神明的话,那为什么人又会如此热衷造神,眼看她起高楼宴宾客,眼看她楼塌了。如果真的有的话……
  “不相信吗?有点遗憾呢。”夏之夏有些失望地说着,拢了拢胸前的衣服,想要把衣服穿好。
  青禾却一把子拉住了她的手,天生看人就显得多情的桃花眼此刻却如孩童一般纯净,她满是认真地问:“夏之夏,我可以相信你的,对吧?”
  “青禾,你可以相信我。”
  于是爱的人落下了轻浅一吻,覆在皑皑白雪中,也烙在了心尖上。
  青禾收回自己的目光,灯光打在了她的身上:“听说这首曲子是乐队键盘手填词的,所以我们的键盘手有什么想对大家说的吗?”
  所以flag还是不能立得太早,早上刚说完没有人会注意到键盘手,晚上台下的观众就注意到了她。
  青禾不自觉用大拇指掐了一下食指的背处,深呼吸一口气方才回应道:“希望大家能喜欢这首歌。”再没有别的话。
  “就这样吗?美女,再多说两句呗。”
  “是啊是啊,再多说两句。”
  “未免也太高冷了,不过我就喜欢这种劲,她的琴也弹得好好。”
  “是啊,气质清冷,长得也很好看呢。”
  台下的观众还在窃窃私语。
  青禾已经很久没有去注意到这些与演奏不相关的一切了,她的手指拂过琴键光滑的键面,又缓缓开口道:“还请大家多多支持我们乐队。”
  说完这句话以后青禾就感觉能量已经被耗尽,最终还是舞台中央的那个人解救了她。
  夏之夏扶着话筒,深深地回望了青禾一眼:“一首《夏日梦旅人》送给大家。”
  青禾看见一滴汗滚过她的脸颊。一定很累了吧?即便是这样也没有懈怠,眼角眉梢也依旧是自信和张扬。那就让自己站在这里,默默地陪着她一起吧!
  青禾缓缓吐出一口气,手在胸口的位置停留片刻,这一次神明会听见她的许愿吗?不重要了,因为爱的人就在身边。
  然后指尖敲动琴键,鼓点适时响起,属于她们的歌被唱响。
  “下过暴雨的街道/屋顶的猫偷走面包/昨夜忘记关风扇声响/手中硬币抛向爱情小说/书页指向第二十三章/刚睡醒的你/梦的香味还残留在发梢/你是淡淡薄荷草/我是飞向海的鸟……”
  前奏旋律很简单,甚至与今晚的其他歌曲相比,都算得上是小清新了。身为队长的大花并不能理解为什么夏之夏执意要拿这首歌当结束曲。
  直到副歌a部分结束后,一段极富技巧性的吉他solo与键盘的华彩旋律交相织映,副歌b完美斜街上。
  气氛在此刻被烘托到了顶峰。站在最后面的的年轻观众们也在低声讨论着,而有一个带着黑色帽子的男性也藏匿其中。
  “真不错啊,主唱好牛掰,我被圈粉了。”
  “我觉得贝斯手不错,太酷了吧,特像那种不显山露水的大神。”
  “那倒是,不是说乐队的贝斯手最容易划水的吗?但是今天的贝斯表现力好强。”
  “要我说,节奏才是音乐的灵魂,架子鼓手牛逼。”
  “你们懂什么,那个键盘手才是真大神。据说是音乐神童来着,十一二岁时参加过俄罗斯举办的钢琴大赛捧回来过金奖那种。”
  “那为什么来搞乐队了?”
  “就你搞古典的高贵,瞧不起谁呢?”
  “得得得,别吵了,我们先听听他怎么说的。”
  “还能怎么样,泯然众人了呗。”
  “切,那你说什么真大神。”
  “这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知道不?人家就算不弹古典了,也照样甩你这个野路子出生只会什么歌都转C调的键盘手几百条街。”
  “你大爷的才什么都转C调,你弹吉他连大横按都按不明白!”
  眼见两个人就要打起来,live house里的治安人员出现及时制止了他们。
  而站在他们身边,戴着黑色帽子的男性抬手压低了一下帽檐,嘴角勾起一抹意义不明的笑容。
  “这就是你不愿意碰钢琴的原因吗?”真是自甘堕落,就让我来拯救你吧!也只有我才能拯救你。
  头顶忽明忽暗的光轻飘飘地闪过他的脸。
  是蒋方。
 
28.下次试试
  有这样一种人,他们家境优渥,父母宠爱,从小到大想要天上的太阳就不会只得到月亮。
  可是一旦这样顺风顺水的人生出现了一点点偏差,他们身体里的轨道便开始失控,直到加速冲向山坡,完成一场灾难级别的破坏,给被他盯上的人带来不小的麻烦。
  这种人,我们称为天生烂种。
  “啊,有生之年终于体会到了返场演出的呼声,好棒!”走出live house馆后,大花似乎还沉浸在表演的氛围里,非常兴奋。
  她们一行四个人走进电梯,按下了地下停车场负一层的按钮。
  “不过话说回来,温乐,你家的车应该装不下我们这些人吧?实在不行,我和夏夏青禾她们打车回去就好了。”
  都已经走进电梯了才想起这茬,也不知道该说她是机灵呢还是不机灵。
  温乐淡淡地瞟了大花一眼,目光略带悲悯。
  电梯没反应,大花又按了一下按钮,电梯门这才准备缓缓合上。
  “等等,先别关。”
  不远处又快步走来了一个戴着黑色帽子的男性,他的手挡在了电梯快要合上的门缝之间,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动作。但来人似乎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甚至还向电梯里的众人扬起了一个看不出什么歉意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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