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几次拉着她和洛渊去“鸳鸯戏水”的也是它们,倒也不能对它们不管不顾,几人商量了一下,决定趁午时天气暖和些的时候前往山中打猎,大雪封山不知能寻到多少活物,不过总比喂这三只大狗吃饼要来得好,若是能寻到什么狍子野兔正好也可替林旸补养一下。
洛渊默默注视了林旸一阵,起身向门外走去,“莫乱走动磕碰到了自己,别同张前辈起冲突。”
“知道啦,我好歹也要等自己好全了再去招惹他。”林旸应得洒脱痛快,那人虽未回答,想来也应是笑了的,林旸看着她清瘦的背影,忽又想起了什么,伸手向她袖摆抓去,“等等。”
洛渊这时已走出四五步了,林旸几乎将整个身子都探了出去,好歹顺着心意抓住了她的衣衫,然而身子也难再维持平衡,头重脚轻地向床下栽了过去,不等她以掌击地再弹起来,身体便被一个幽冷怀抱环住了,不温不火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我方才同你说什么了。”
林旸将脸埋在洛渊小腹深吸了两口气,模模糊糊地咕念了一句:“小美人真好闻。”显然是想耍赖糊弄过去,洛渊将她重新扶好靠在床头,不轻不重地瞥了她一眼,林旸便心虚地讪笑了两声,这人虽然现在不说什么,未必晚上也不说什么,同她在一起了这么长日子,早便摸清了她“爱记仇”的性子。
“我的身体已好很多了,这块宝贝石头便还给小哭包罢,莫让冰块脸说我占了她们的便宜。”林旸说着话从怀中掏出了一块圆润的莹黄玉石放入洛渊手中,尚在向外散着阵阵暖意,林旸实际一见着这块石头便有些想笑,也说不清是第几次褪衣裳时被它忽然落下砸着两人了,偏偏这人还极为细致体贴,第二天一醒便又会发现它好端端地躺在自己胸口。
洛渊垂眸看了一眼暖玉,又转看向林旸,似是在观察她的面色,沉默片刻屈指将它收入了掌中,“你歇着罢,我很快便会回来。”
门外钟林晚已等了一阵,一见洛渊出来便领着她往桃树那边走,没等走出十几步肩膀忽然被人搭住了,钟林晚疑惑转身,见着一块萤黄玉石被举在自己面前,洛渊面上笑意浅淡温柔,“多谢钟姑娘以玉石相助,林旸已好许多了,这便物归原主罢。”
钟林晚盯着洛渊手中的玉石,一时却未伸手去接,眉头反倒皱了起来,面上浮现出纠结表情,几次看着洛渊欲言又止,洛渊知晓她有话要说,便也不催促她,默默站在她身前等着,钟林晚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向桃树那边望了一眼,飞快地同洛渊道了一句:“洛姐姐我马上回来。”一阵风似的往自己的木屋跑去,不一会便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了。
钟林晚深吸几口气喘匀了气息,面上仍是有些犹豫,右手慢慢向她抬了起来,手心一块素色棉布折得方方正正,里面似乎包裹了什么东西,被保护得十分小心,钟林晚又抬眸看了洛渊一眼,将锦布缓之又缓地展了开,中心一块成色极好的血红玉石躺着,已经从中间碎作了两半,原本的赤鲤形状头尾相离。
“我见洛姐姐你一直佩戴着,从未离身,想来是……十分重要的东西,便将它拾回来了……”钟林晚似是害怕洛渊不高兴,说得小心翼翼,不时抬起眼来看她,洛渊垂眸盯在那块已不完整的玉石上,许久未动半分,眸子里明明灭灭,最终抬手将那血玉拿了起来,指尖触上有些许涩感,那时的血迹还染在玉上,与其原本的色泽浑然一体,半分也看不出它是怎样被主人生生折作两半的。
“多谢。”洛渊勾了勾嘴角,笑得苍白黯淡,五指缓缓收拢,将那抹血色无比深刻地压入了掌心,“走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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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杯酒
门外喧嚷吵闹了一阵,林旸靠在床上听着,似乎是那三只大狗两顿未进食死活不愿动弹了,然而猎了活物却不能让洛渊她们生扛回来,最后还是牵着她们的那匹黑马进了山,林旸等得外面声响完全消失,伸了个懒腰起身下了床。她实际早已能够下床走动,甚至跑跳两步都绰绰有余,只是洛渊清楚林旸这人对待自己向来没轻没重,每次都只让她在自己眼皮底下活动两步,这些天几乎都在床上躺着,可是将她无聊得快要发了霉。
门被悄无声息地推开,林旸深吸了一口气,谷中虽然温暖却也总是阴沉沉的,幸而环境十分清新,长处于此倒也不会觉得太过压抑,正欲迈步向木屋前走走,身侧忽而传来一阵迅疾风声,未等转头腿上便给一只暖和沉重的物事扑了个严实,“汪汪”两声兴奋活泼的叫声传来,果不其然是那三只懒东西中的一个。
“你便是叫得再欢我身上也没东西可给你吃。”林旸笑瞥它一眼,抓着它的颈毛将它从腿上提了下来,“大球……还是三球来着,对了头顶一撮小白毛,应当是三球。”
三球似乎很是不满林旸忘记了它的名字,转悠着不肯从林旸身边离开,林旸抄着手看它“表演”了一阵,意识过来它是想让自己跟着它,挑了挑眉,慢悠悠地迈着长腿随它去了。
三球扭动着毛发蓬松的圆屁股一颠一蹦地在前面小跑,林旸跟着它绕过张瞎子堵了两块破门板的屋子,停在了那株已经光秃秃的桃树下,大球和二球亦在那棵树下,正撅着屁股不知在卖力刨着什么,这整座山中也就他们几个活人,东西是谁的自然不言而喻,林旸没走上前,远远停下来轻笑了一声,“你们三个小东西贼头贼脑,还要拉我一个无辜的病人下水。”
正巧大球和二球似乎已刨到了东西,兴奋地在喉咙中呜呜两声,却未敢放声大叫,看来它们也清楚这东西不该是它们碰的,爪子却更加快速地刨动起来,在坑旁堆出了两个小土堆,然而却始终不见将什么东西叼出来,急得三只球原地直打转,那东西似乎是凭它们取不出来的。
三球原地追了两圈尾巴,又一颠一颠地向林旸跑来,咬住她的衣摆直往土坑边拽,林旸抱着手臂哭笑不得地看着它,她虽尚未完全好全,也不是一只饿两顿便懒得动弹的胖狗能拽得动的,不过见其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眼巴巴地望着自己,心里的确也有些不忍,她自小独来独往,除了下墓连师父都不常见过几面,全靠那些蛇鸟虫鱼陪着说话才没有闷出病来,是以对这些个小东西倒是比对人更有亲切感。
“罢了,既这般好奇便让你们看看罢,大不了再给那怪老头放回去便是。”林旸拗不过脚边圆球坚持不懈的拉锯,再不动怕是衣摆都要给它扯碎,慢悠悠地迈步往前走了,坑中的物件已给六只爪子扑得干干净净,林旸随意往里一瞥细眉便挑了起来。
“嗯?老头子竟还藏了酒?”坑里端端正正地摆了一只一尺高的酒坛,坛口以红纸封着,不知在这里藏了多少时日,林旸俯身将其托起,手里沉甸甸的,似乎还是满的,三位“功臣”兴奋地在脚边打着转,林旸垂眸瞥它们一眼,嘴角顺其自然地勾了一抹狡黠,“这可怪不得我,只能说天意如此,兄弟们,见者有份,闭口分赃。”
三只球“哈哈”地喘着粗气,当真半声未叫乖乖随林旸回木屋中去了,屋内摆设简单,林旸顺手将桌上紫茶壶中的茶水倒了,拍开封泥往里倒了半壶,重新又将坛口封好,托在手中拍了拍,“不能给那老头都喝了,以他现下这般迷迷瞪瞪的神志,怕会先将你们的皮扒了再舞着来找我拼命。”
三只狗似是能听懂人言,故作乖巧地蹲坐在地上呜咽了两声,林旸笑叱它们一句,“现在便知道怕了。”托着酒坛出门去了,回来时手中拿了个广口碗,从壶中斟出了半碗,正要放在地上,忽又站直了身子,“不成,你们若醉了可会将这里弄得一团乱,我可没有闲情给你们收拾。”
三只狗早已等待不及,抬起两只前爪想来够林旸手中的东西,林旸一手将碗举高,一面安抚着它们,“莫急,莫急。”迈步走出了门去,直领着它们走到通往谷外的小路口才将碗放下,“喝罢,在这里如何发疯都无人管你们。”
三个小东西欢蹦乱跳地凑上前去,未等接近便被辛烈的酒气冲得连打了几个喷嚏,林旸看得勾了唇角,不再管它们转身往来路走去。
“林姐姐?你怎么起来了,洛姐姐会担心的。”将走到房门口还没等迈步进去,身侧便传来了一声温和语声,林旸笑盈盈地转身,钟林晚正提着那只平日用来装饭食的方盒从厨房一侧走来,盒子边缘隐隐有热气腾出,林旸顺手便搂上了她的肩膀,先其一步开了口,“我的小神医又做了什么好吃的,给姐姐也尝尝。”
“原本便是给林姐姐吃的。”钟林晚被林旸搂着进了门,笑得一脸乖顺,随着她在桌旁坐下了,将方盒盖子一掀,竟是一碗晶莹圆润的小丸子。
林旸面上露出些许意外神色,垂眸看她一眼,“做这个想必要费不少功夫罢。”
“要提前准备一下,不过用不上多久的。”钟林晚隔着布将碗端到林旸身前,仰起头来一脸期待地看她,“第一次便只做了这么一碗,林姐姐你快尝尝。”
钟林晚的眼睛亮晶晶地盛着笑意,林旸被这般看着,神色便也不自觉柔软了下来,先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而后才将勺子拿起来送到嘴边,“我已好得差不多了,以后便不必再这般事事照顾着我了。”
钟林晚看着她一本正经地摇头,“不成,还未好全便是未好,何况林姐姐你这次伤得这般严重,若不好生休养会影响到根本的。”
林旸勾了勾嘴角,勺中的丸子被贴心地团成龙眼大小,将好可以一口吃下,一入口便是软糯清香,林旸贝齿微动,另一股更为明显的甜味便从齿间涌了出来,与糯米外皮融合,香甜了满口,林旸眸中一亮,一脸赞许地看向身侧之人,“红糖?”
钟林晚见着林旸的神色似是十分高兴,忙不迭点了点头,本便明亮的眸子里映出点点光彩,湿漉漉的如同小鹿一般,看着便令人心生欢喜,林旸在她期待的目光下又赞不绝口地连吃了几个,余下半碗推回到她身前,笑眯眯地看她,“你吃。”
“啊我不吃,”钟林晚连连摇头,见林旸还在看她忙又跟上了一句,“刚做出来时我便尝过一个了,你吃罢林姐姐。”
“想要姐姐喂你?”林旸嘴角勾起一抹熟悉的坏笑,顺势再次搭上了钟林晚的肩膀,一手舀起一颗丸子送到钟林晚嘴边,甚至抬起手指在她下巴上勾了勾,挑逗意味分外明显,连那贴近耳边的话语都别有意味地转了不知几道弯,“来,张口——”
钟林晚不出意外地红了脸,可怜巴巴地抬眼看了林旸一眼,哆嗦着将那颗丸子吃了下去,僵着身子不敢再动,林旸见她吓成了这般也是有些失笑,默默感慨着冰块脸不争气,将勺子递还给了她,“不想我喂便自己吃罢。”
“不是……”钟林晚小声嗫嚅了一句,但若是说想被林旸喂又十分奇怪,只好不再说话了,埋头对付起那半碗罪魁祸首的丸子,她实际很喜欢这类带甜味的东西,师父从前奖励她时总会换着花样做给她吃,不过自从入了万劫以后她便再未吃过了。
林旸支棱着下巴在一旁看着,见她吃得认真嘴角便也勾了淡淡笑意,随口道:“下次姐姐给你做酒酿丸子吃,便当这些天照顾的回礼了。”
钟林晚从热气中抬起头来,神色带了些许迟疑,“可是这里没有酒呀,我也不会饮酒。”
林旸闻言倒是怔了怔,才想起除了她无人知晓此处有酒,目光默默转向了桌子正中坐着的紫砂茶壶,盯了半晌,嘴角缓缓向上勾起,浅褐色的眸子微眯了眯,“你可曾饮过酒。”
“不曾。”钟林晚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师父说酒又苦又辣,还会误事,不许我碰。”
“小孩子时是会这般觉得,长大了便好了。”林旸右手一收,又令钟林晚向身旁靠了靠,语气却懒洋洋的,像是有意压低了声线,“你想不想尝尝酒是什么味道?”
“酒是……苦的……”
“你又未喝过,怎能断言?”钟林晚本便没什么底气的嗫嚅便被利落打断了,林旸顺手将桌面的紫砂壶拿起,取过茶碗来倒了半杯,芳醇甘冽的酒香立刻飘散而出,钟林晚意识到林旸手中端着的清液是什么,马上瞪大了眼睛,“林姐姐,你……”
“莫慌,我还未喝呢。”林旸言笑晏晏地勾她一眼,微微摇晃着手中酒杯,那香气便更在四周扩散开,应着林旸的低声哄诱飘入钟林晚耳中,“这酒从来喝第一口都是苦的,到第二口便甜了,喝得越多甜味便越重,比桂花糖还要可口。”
钟林晚脸上一片迷茫,显然无法理解林旸所言,林旸勾着嘴角又向她凑近几分,循循善诱,“若是苦的我怎会爱喝,哪有人喜欢苦味的东西,你说是不是?”
“嗯……”钟林晚懵懂地点点头,茶杯随着娇柔婉转的语声已被递到了她眼前,“尝一口?”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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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旸这个小妖精终于对阿晚下手了
第139章 枕曲
钟林晚半推半就地接过了茶杯,看着林旸不知为何兴致勃勃的神情仍是有些犹豫,“可是……”
“欸——你先只尝一口,若是觉得不好喝不喝便是了。”林旸将钟林晚的脖颈一勾,茶杯已凑到了她唇边,淳烈的酒香熏得钟林晚面上有些发烧,一闭眼当真接了过去,仰头便灌了自己一口,辛辣刺激的灼感由咽喉一路燃烧到胃中,钟林晚未想到这酒竟这般辛烈,方才偏又不知轻重地喝了一大口,呛得她眼泪都流出来了,身旁猝不及防的一道幽然语声却比这酒还要骇人,惊得她险些直接仰倒过去。
“你喜不喜欢冰块脸?”
钟林晚浑身一哆嗦,身子已被一只手稳稳扶住,罪魁祸首好似没事人一般,笑眯眯地扶着她的手又将茶杯举了起来,“第一口是不是很冲?快再喝一口尝尝甜味。”
钟林晚还处在方才一句话导致的震惊和羞赧中未回过神来,呆愣愣地便随着林旸的动作又喝了一口,灼热再次从喉间滚落,热意缓缓渗透进四肢百骸,似乎确实比第一口好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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