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打到你卡了,你给他们转过去,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顾宴亭把电话挂得干脆利落。
岑遇浑浑噩噩走出了公司,既然顾宴亭都这么说了,那他的电脑是绝对不会拿到了。
他走到家门口,齐安忆正站在那里。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你那时候就应该帮我解决问题,否则我不会把事情搞砸。你看搞成这样,受损害最大的还是你。说不定你永远都回不了公司了,真惨。”
齐安忆语气里是夹杂着同情的,但更多的是得意,是想向别人炫耀的洋洋得意。
看了他一眼,岑遇突然问他:“顾宴亭跟你表白了吗?其实那一天的跨年,他就打算跟你表白来着,那还是我给他写的方案。”
齐安忆的脸色骤变。
岑遇继续说着:“可惜出了意外,方案没有实行,你说你们两个人的关系都那么好了,他为什么又不跟你表白了,他是不是觉得你太会给人找麻烦了,想换个人。”
“岑遇,你闭嘴!你根本就不知道我们两个人经历了什么!怎么好意思说出这样的话来的!我告诉你,顾宴亭一定会跟我表白,我会成为你的另外一个主子,名正言顺的主子!”
岑遇看齐安忆被刺激到言语尖锐,脸色涨红,辛苦的怒火总算是消散了一些。
他懒得跟齐安忆交流下去了,拿出钥匙想开门。
齐安忆却在情绪稳定了一点后,又开启了冷嘲热讽的模式:“我实话跟你说吧,电脑是我亲自砸的,目前对于这个方案,所有人保持了口径的一致——是你的问题,才让我们出现了重大亏损。你不用做无用功了,准备赔偿或者准备蹲监狱,选一个吧。”
“我哪一个都不缺。”
打开了门,岑遇走进去,又把门重重关上。
齐安忆硬生生碰了一鼻子灰。
即便预料到他们会这么做,在齐安忆亲口说出来后,岑遇还是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悲凉。
但他有杀手锏,不会跪地认输。
齐安忆公司的电话一个一个往岑遇这边打,话里话外都在让岑遇快点赔钱。
他们没工夫耽误下去,这个项目是很多人等着的,这些人哪有空一直跟他耗下去。
没有启动资金就不能继续,他们一定要从他这里拿出钱来。
他们很急,岑遇却一点儿都不急。
他依旧保持着稳定的作息,甚至还在宠物店找了一份兼职,过得挺开心的。
只要她坐得住,就有人坐不住。
齐安忆又来了。
这次他有点气急败坏。
那个项目在那个领域,属于一个很大的项目,齐安忆的名字早就被宣扬了出去。
项目一出乱子,在第一时间,别人都在讨论齐安忆。
齐安忆自尊心强,不希望被别人当成笑柄,他立即想到了岑遇,把黑锅给扣给了他。
即便大部分人通过他提供的证据,相信了他的说辞,可对他也是颇多异议。
他作为项目的总负责人,竟然让一个其他公司的特别助理完成大部分工作,着实引起了不少人的意见。
好多人都觉得他没有足够端正的态度,做不出好成绩。
齐安忆到底社会经验不足,为了处理这些事,他十分焦头烂额。
公司一直在催他,既然他把岑遇供了出去,那他们是要看到真金白银的。
可催了这么长时间,岑遇一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模样,一点钱都没榨出来。
公司要是不尽快得到资金,出现动荡可不是开玩笑的。
所有的压力都堆积到了齐安忆这边。
齐安忆不敢直接朝顾宴亭要钱,只能重新找到岑遇,要求他来负责。
“你快点把钱打过去,大家就都能恢复正常生活了,你是不是疯了?难道你真想去蹲大狱吗?”
“让你公司起诉我吧,我没有钱。”
岑遇摊了摊手,还真耍起了无赖。
齐安忆脸色铁青:“顾宴亭给你打了一大笔钱,那些钱足够你把这笔资金填进去了,你在开什么玩笑!”
“我没有在开玩笑,顾总的确给了我一笔钱,但我为什么要把钱给你公司?这笔钱,可能是他给我的奖金或者是精神损失费,我会拿着它好好生活。”
齐安忆露出了匪夷所思的神情,他记忆中的岑遇,并不会像现在这般厚脸皮。
“那你真不怕进监狱吗?”
“哪怕让我去坐牢,判个十年八年,出来这些钱也足够让养老了,怎么说我也不亏。”
岑遇看着齐安忆,嘴角上翘。
他的理论显然震惊了齐安忆。
他在原地像是困兽般来回走了好几步,最终不敢再招惹岑遇,愤愤然离开了。
岑遇打定了主意,不惯着他们。
他们敢起诉,那他还要佩服那个公司有骨气。
岑遇的一系列操作,终于让最近工作繁重到连夜不休的顾宴亭,重新敲开了他家的门。
第34章 寸步不让
岑遇默不作声地让开,让他进来。
“你很有胆量。”这是顾宴亭说的第一句话。
岑遇倒是没有谦虚:“我现在都一无所有了,我连胆量都没有的话,那我还能剩点什么呢?”
顾宴亭面无表情地望着他:“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把钱转给那边的公司,承认这是你做的,就算是了结了。我不会再提,你回到公司上班也可以。”
岑遇突然觉得有点好笑:“顾总,你是不是忘记了,前不久我一直在提辞职的事。为什么你会觉得让我去上班是一种赏赐呢?其实我觉得不上班才是最好的。”
顾宴亭眯着眼睛看着他:“我最近一直在忙,倒是没有关注你有什么变化。岑遇,你是在故意跟我作对吗?”
疲倦感像是潮水一般袭击着岑遇。
他总觉得自己的人生永远都处于一个旋涡中,爬不出来是他的宿命。
顾宴亭隐含着威胁的眼神,他见过无数次了。
而每次看到他的目光,岑遇都会下意识选择退让。
退让到现在,他还剩什么呢?
他就像是一个提线木偶一样,那根线掌握在顾宴亭那边,他想做什么,他就得做什么。
可如果人真的要这么活一辈子,岑遇突然有些不甘心。
“钱我是不会转的,都说胳膊拧不过大腿,我偏要尝试一次。”
“你想做点什么?”顾宴亭的眸光深邃。
“我在给齐安忆写方案时,找了一个朋友做了一个程序,如果齐安忆想在我所做的方案上面进行改动,那个程序就会被触发,留下最直接的证据。”
“哪怕电脑被销毁了,我还是能够证明自己是清白的,我更能够证明,齐安忆才是把一切搞砸的人。”
深吸了一口气,岑遇说出了他的杀手锏。
他们的方案要写在固定的APP上,他把最终版上传之后,就让朋友套上了这样一个程序。
齐安忆提交时,也要在他的方案基础上提交。
只要他改动了,那么程序就会将他的行为记录下来。
他自觉防人之心不可无,才这么做的,却没有预料到,还真有派上用场的一天。
等他说完之后,却发现顾宴亭神情没有波动。
不知道为什么,岑遇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他听到顾宴亭说道:“你以为这样就万无一失了吗?”
岑遇心跳加快,他死死盯着顾宴亭:“你做了什么?”
“把你设定的程序解除,把所有的罪都归结你身上,我动一动嘴皮子就能做到。”
岑遇脸色微微发白,这一瞬间,他眼神里充满了不解和哀伤。
“顾总,你非要做到这种地步吗?你非要把我逼到悬崖才行吗?”
“没打算让你走上绝路,就是让你帮忙顶一下罪。你推三阻四,我要是不多打几张牌,怎么能够治住你?别忘了,你在我的身边十年,你了解我的脾气,我也了解你的风格。”
岑遇一向以小心谨慎出名,多次在被陷害的关头游走,却能安然无恙。
他的圆滑是出了名的。
可他却没想到,这份圆滑竟然让顾宴亭抓住了漏洞。
“你想耍手段我,尊重你,但愿赌服输,你得懂得。”
愿赌服输。
岑遇看着顾宴亭:“我跟你赌什么了?”
顾宴亭看到岑遇脸色惨白得不成样子,愣了一下,他的眼底划过了不解:“你为什么非要在意这些呢?你这辈子都要在顾家的公司上班,行业的名声对你来说一文不值。搞得大家都难看,是害了你自己。”
岑遇低头,突然笑起来:“是你害的我,顾总。不是别人。”
如果顾宴亭不阻挠,他完全可以脱身,并且报复齐安忆,让他自食苦果。
他不想在顾宴亭面前示弱,又无法忽略到那种深深的背叛感。
从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走到现在,岑遇很艰辛,但他能看到自己努力所造就的一切。
他用了那么多年,只想能做一点自己做的事,不要再为别人的错承担痛苦。
可偏偏事与愿违。
他又变成了替罪羊。
“我去坐牢吧。”
最终岑遇说了出来。
哪怕他去监狱里,也比在顾宴亭所塑造的地狱强。
“你在闹什么脾气?钱我打到你的卡上了,你转过去,备注一下,这件事就化解了。岑遇,你真是越来越没有章法。”
顾宴亭也带上了怒气。
两个人最近的交集有点少,岑遇被踢出了公司,消息并不那么灵通。
看他能猜到,顾宴亭快要拿到整家公司的实际掌控权了。
他很忙,岑遇知道,顾家父子之间的斗争不会比仇家的斗争少。
可这并不代表着,他就一定要在这种时候妥协。
“顾总,对不起,我实在不想继续在您的身边待不下去了。我不想再为任何一个人买单。辜负了您太多,我去那里忏悔。”
他这一段话,彻底激怒了顾宴亭。
“你是说在我的身边,比去蹲大牢还要痛苦,是这个意思吧?”
岑遇坦然点点头:“对。”
顾宴亭掐住了他的脖子:“岑遇,是不是我最近对你太宽容了?”
岑遇忍不住笑出来:“顾总,您对我宽容过吗,谁不知道我是您的出气筒。”
顾宴亭眼神一厉,手一松,岑遇跌倒在了地板上。
“你又开始任性了?每次让你做一点事,你就委屈,受不了,闹脾气。我是不是得时刻提醒着你,你有很多的软肋。”
岑遇也望着他:“是,我有很多的软肋,可我也是个人。人总会崩溃。”
沉默在两个人之间再次蔓延。
“这件事由我承担,就算是我给齐先生的道歉吧。您的钱我会转回去,那么一大笔钱,我不敢欠。”
“他们公司起诉我,我会承担罪行,不管几年,我都会老老实实呆着。”
岑遇不想再说什么了,他瘫倒在地板上,眼神有些呆愣。
他甚至在计划着能判几年,出来后他还可以做什么。
他找的那个护工不错,只要给他大笔的钱,他一定会来探监,定期带来他妈妈的消息。
医生也说了,只要各方面稳定,他妈妈能活很长时间。
而且他进去几年,说不定出来时,顾宴亭早就把他给忘了。
看来,只要他进去了,一切都很完美。
可他没有等到顾宴亭的回答。
他又走了。
岑遇踉跄着想从地板上站起来,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他接起来一看,是齐安忆公司的人。
“岑特助,钱我们收到了,顾总的叮嘱我们也记下了。你放心吧,这次的事都是一个来打杂的实习生搞错的,跟你和齐先生一点关系都没有。都是他们搞错了,才会诬陷您!我们一定会严厉惩处那些嚼舌根的人!”
第35章 二选一
这一次,是顾宴亭选择了让步。
岑遇从未想到,有一天顾宴亭会为他让步。
他愣在了原地,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把电话给挂掉。
第二天他就收到了公司人事的通知。
“岑特助,你应该回来上班了,公司在这等着你呢。”
不用想也知道,是顾宴亭的安排。
没有人能越过他,让岑遇回来。
岑遇搞不懂顾宴亭在想什么。
可是让他去上班,他没拒绝。
他回去以后一切如常,就连同事们的笑脸都是一样的。
可岑遇知道不一样了。
从他上班这些同事没有打任何的电话,就知道他们忠诚的人只有顾宴亭,他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对象。
不过谁上班不是为了碎银几两,岑遇并不想难为他们。
生活好像与往常没有区别。
但是,出了公司,看到顾越山的车,岑遇还是忍不住退后了几步。
那边的人就是故意在等他的:“岑遇,别让我们为难,上去吧。”
这些人都是从小看着岑遇长大的,对他自然不会说什么好话。
岑遇勉强保持镇定:“先生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这个我们不清楚,他只让我们来找你,并且把你带回去,你懂的,我们必须遵守他的命令。”
岑遇知道多说无益,他就坐上了车。
没想到兜兜转转,他去了医院。
顾越山看上去命不久矣,比上次见到他面容消瘦了很多。
他喘气的声音就像老破风箱,让人一边听一边想皱眉头。
“顾先生,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这辈子最难去除的就是童年的阴影,岑遇被他困扰了多年,面对这个罪魁祸首,他无法像往常那般从容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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