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来的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向公司递交辞呈,然后,他以低价把房子卖了出去。
这是他工作那么多年,留下的唯一一套房子。
也是他曾经以为可以庇佑他的地方。
岑遇一直都很想有个家,他想知道有人等他回来是什么样的感觉。
可他这个愿望注定实现不了了。
整理好他所有的存款,岑遇把钱拿出了绝大一部分,匿名捐给了福利机构。
做完这一切,岑遇联系了路寒池。
路寒池从旅游回来后,就失去了岑遇的所有踪迹。
他去岑遇的公司,他住的地方都蹲过,却依然没有找到他。
岑遇一联系他,他整个人情绪十分激动:“你到底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很久!”
“见一面吧。”岑遇对他说着。
还是他们常来的店,还是原来的位置。
岑遇却有了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路寒池一进来,先把他上下打量了一遍:“看来没有缺胳膊少腿,岑遇,我早晚要被你给吓死。”
岑遇有些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这些天他已经快要忘记怎么笑了。
路寒池皱了一下眉头,盯着他不动了:“你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了?让我来也不说话。”
“我记得你一直想扩展诊所的规模,苦于没有资金,这次我可以赞助你了,”岑遇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把一张卡放在了桌子上,“这里面有50万,你拿去。”
路寒池的表情变得认真起来:“你到底要干什么,岑遇,发生什么了?”
“没有发生什么,只是我要离开这个城市了。”岑遇这次的笑容比上一次自然了一点。
“为什么要离开?顾宴亭他允许你走吗?”
上次发生的事,让路寒池心有余悸。
“他跟他爸在抢夺公司的掌控权时受了伤,目前还躺在医院里,没空管我。我就想趁这个时机远走高飞,不跟他产生一点联系,你能懂我的,对吧?”
路寒池一听,眼睛都亮了:“好,你快点走,你不要再在这个地方停留了,离他远一点,到时候你稳定下来再联系我。”
“嗯。我估计只会去那些小山村里呆着,这么多钱放在身上花不了,还可能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你就替我花吧,如果觉得内心愧疚,就给我一点股份,等我什么时候回来找你,你再把钱打给我。”
岑遇的这一套话术可以说是天衣无缝,路寒池立即就答应了。
他拿着卡,坚定地说:“既然好兄弟都这么支持我了,我一定会努力赚钱,然后分红给你。”
“好。”
他们两个人喝了一夜的酒,路寒池到最后抱着岑遇哭了起来。
但能够远离顾宴亭那个恶魔,路寒池不会阻止。
当天晚上,岑遇随便找了一个小旅馆就住下了。
第二天,他去了网吧,找了一台电脑,把齐安忆在大学时窃取别人的成果,换得留学的机会,以及在工作中,找别人当替罪羊,自己犯了大错还得意扬扬的证据全都贴了上去,发到了他们那个领域最大的论坛里。
这个论坛一直有不少大佬出没,一般领域的消息也是从中获得。
看到这个帖子,好多人出于好奇心就点了进来,看完以后,他们当即就炸了。
岑遇做事喜欢保留证据,他的证据一向缜密又没有漏洞,别人一看就知道到底孰是孰非。
齐安忆,这个经过了海外留学包装归来仍是草包的“精英”,总算是暴露出了他的真面目。
不出意外,他这辈子都不能在这一行混了。
做完了这一切,岑遇把帽子往下压了压,悄无声息地从网吧走了。
很快他就收到了齐安忆的电话。
此刻的齐安忆失去了所有的体面,甚至于思考能力。
他所在的公司已经向他发出了辞退通知。
他的一切都被毁了。
“岑遇,是不是你做的?肯定是你做的!你就那么恨我吗!”
由于情绪太过激动,齐安忆的声音变得无比尖锐刺耳。
比起他来,岑遇冷淡平静许多。
“这世界上一直有因果存在,当时你抢夺了我的机会,窃取了我的成绩,出去留学时,就应该想到,我不会傻得什么都不知道。”
“现在也是这样,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齐安忆,到了你该受报应的阶段了。”
齐安忆那边的语气疯狂又恶毒:“哈哈,你是不是嫉妒了,嫉妒顾宴亭喜欢我,只跟我谈恋爱,遭遇生命危险时带走的人也是我!”
岑遇透过手机,感知到了他的癫狂。
面对他的挑衅叫嚣,岑遇依然平静似水:“顾宴亭把你当真爱,还是当作保护我的挡箭牌,你比我清楚。”
齐安忆的脖子仿佛在这一刻被人掐住了,他的笑声戛然而止。
“你在胡说八道!顾宴亭爱的人是我!”
更激烈也更怨毒的情绪,从他的声音中爆发出来。
岑遇挂掉了电话,他转身走进了一家药房。
“你好,我最近失眠严重,可以给我开一些安眠药物吗?”
第40章 顾宴亭喜欢他
岑遇成功开到了药。
他一向能在人群里能够获得好人缘,只是在一些利益关头,别人不可能因为他的社交能力强就选择他。
这些年各种饭局社交局的锻炼,并没有让他成为一个废人。
岑遇更清楚成年人的社交法则,拿到药后,他没有去小宾馆,也没有去出租屋。
他不希望临走之前还要给别人带来麻烦。
该处理的事都处理完了,岑遇甚至还计算了一下除了工资以外,顾宴亭给他打的钱,全数给对方转了回去。
岑遇的工作能力出色,各个项目的奖金不少,他用自己的工资,完全能够撑起人生来。
只可惜他的人生并非只需要钱就可以获得安宁。
岑遇去了他妈妈的墓地,最接近母亲的地方。
让别人都恐惧的地方,却是给他安全感的港湾。
到了墓园,天空有些阴沉。
岑遇专门在花店里买了温春柔最喜欢的花,要去见母亲了,他希望能给母亲带来一点点的快乐。
温春柔的墓地处于一个角落处,天气不太好,没有几个人来祭奠,岑遇想要离开,并不需要考虑惊吓到别人。
一切都准备就绪,岑遇先把花放了下来。
此时的温度还是很低,农历的新年还没有过,但冬天已经伴随着凛冽的风来了。
本来岑遇想着今年过年,他不能再在公司里浪费时间了,得去医院里陪他妈。
谁能想到造化弄人。
他妈妈没能度过这个冬天。
“妈,你别怪我,这个世界上除了你以外,没有人珍重过我。我留在这里没什么意思,我没想成家立业,朋友们在失去我以后,可能会难过一阵子,但他们有更在乎的人,肯定会坚强活下去。”
“我不一样。除了您,我再也没有想为谁坚持下去的念头了。”
岑遇一边轻轻地说着,一边咳嗽着,从随身带的包里把药片拿出来。
他甚至连水都没带。
看着那些药片,岑遇的神情有些恍惚。
他正想做点什么时,手机突然响了。
上面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岑遇却有预感,在这个时候找他的人,除了顾宴亭,只有打错电话的人。
他赌一定是顾宴亭。
盯着一直亮着的屏幕看了好几秒,岑遇还是接了。
“岑遇,你在哪里?”
果然是顾宴亭。
岑遇心里有点得意,他太了解顾宴亭了。
十年的光阴,占据了他二十多岁的生命的一大半。
顾宴亭对他而言,有时候很容易就能看透。
“我在哪里,你就不要找了。对不起,顾总,我可能没办法继续当你的助理了。”
公事公办的语气。
顾宴亭那边沉默了一下,他尽量稳住自己的声音:“岑遇,有些事我还没跟你说清楚,你现在来我的房子找我。”
岑遇笑了:“顾总,我们就不要自欺欺人了,你知道了吧,我已经把我的房子卖了。我想做什么,你明白的。”
“我不想听你说这些废话,你把你的位置给我,或者来我这里一趟,我有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岑遇仰头看着天上飘下来的雪花,他自然而然地露出了笑容:“顾总,我这边下雪了,今年的第一场雪,让我赶上了。”
又是一阵沉默。
岑遇心想着,既然把他的电话接起来了,那他该叮嘱的还是要叮嘱一下。
“这十年来,我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也背叛过你,其实我一直都很想弥补。可青春已经过去了,我做不了任何的事去拯救那时候的你和我。”
“顾总,你找个好人当伴侣吧,齐安忆不行,他的人品很差劲。”
“我希望你能得到幸福。”
顾宴亭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再也不复之前的嚣张:“我喜欢的人是谁,你很多年前不就清楚了。”
岑遇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出来。
是的,在很多年前他就知道,顾宴亭喜欢他。
可是那又能怎么样?
岑遇的声音很平静:“如果有下辈子,咱们就不要再遇见了,伤人又伤己,对谁都不好。”
说完,他把电话挂断,就着茫茫的雪花,将手里的一堆药片吞了下去。
岑遇闭上眼,短短二十几年的记忆,如同走马观花般,在他的眼前缓缓铺开…………
——
岑遇跟顾宴亭的第一次见面,是在他的十六岁。
那时候温春柔已经变成了植物人,家里只有她赚钱,失去了经济支柱,岑余镇恨不得把儿子给卖了。
他不会考虑儿子没有学费,会不会连学都上不下去,只会考虑今天的酒有没有钱买,买不到的话,到底是偷还是去抢。
幸好温春柔曾经给自己买过一份保险,最少她在医院里不会因交不起医药费而被赶回去等死。
岑遇每天要照顾妈妈,也要努力不让自己辍学。
温春柔说了,她希望儿子考上大学。
为了这一句话,岑遇可以忍受各种苦楚。
可那时候他刚刚满十六岁,能做的工作太少了。
而且他还得兼顾学业。
他读不起私立的高中,必须要努力考进公立的高中才行。
每一天他都活得很辛苦。
他瘦得皮包骨头,邻居的奶奶,有时候心疼他,会喊他回家吃饭。
每到这个时候,岑遇都会选择拒绝。
因为他还要替监视他那酗酒成性的父亲。
岑余镇是一个泼皮无赖,每天游手好闲,他最喜欢的一件事就是喝酒。
他曾经喝到胃出血好多次,却依旧死性不改。
他能娶到温春柔,是他强迫了她。
很快温春柔就查出怀有身孕。
温春柔的家里人丢不起脸,逼着她嫁给了岑余镇,又跟她断绝了关系。
温春柔由于身体缘故,无法不生。
为了岑遇,她什么苦活累活都干过,硬生生凭借着自己的劳动,攒出了一套房子,还养活了岑遇和她那个无耻的丈夫。
她是家里的顶梁柱。
她一走,这个家就算是塌了一大半。
岑遇还没有成年,没法跟岑余镇断绝关系。
但他必须要盯着他。
温春柔刚进医院没多少天,这个男人已经几次三番带人来看他家的房子。
这套房子是温春柔辛辛苦苦工作了很多年才攒下来的,是岑遇真正意义上的家。
岑遇绝对不会容忍岑余镇把它卖了。
由于房子的分歧,父子经常大打出手。
岑遇十六岁了,不再是孩童,两个人有时候还会打个势均力敌。
既然打不过,岑余镇没有别的地方住,两人就这么混乱着过日子。
可该来的总还是要来,岑遇如愿考上了高中,且成绩十分优异。
可是,高中的学费他交不起。
第41章 他们的初遇
他正愁得不知道怎么做才好,有一天,他突然在楼底下看到了一辆豪车。
他原本是不认识各种车的牌子的,可那辆车跟其他的车一点都不一样。
他正路过,上面下来了一个穿西服的男人。
男人打开车门,另外一个人走了出来。
那个人是中年模样,笑眯眯的。
他不认识那衣服的材质,但一看就知道很贵。
这个中年人,就是顾越山。
“小朋友,你爸爸在家吗?”这是顾越山对岑遇说的第一句话。
岑遇的神经很敏感,他的第六感在告诉他,顾越山不是一个好人。
后来他经历的一切,验证了这一点。
顾越山找岑余镇,不为别的,只为了雇佣他,让他当自己的司机。
当时岑余镇难得清醒了一会儿,他非常的惶恐,即便见到有钱人,他想捞一笔,可顾越山的气场,足够让他不敢轻举妄动了。
他颤抖着声音说自己不会开车。
顾越山却笑眯眯告诉他,有人教他。
他身边的那个穿西服的男人,把各项福利都跟岑余镇讲了一遍。
其中最重要的一点是,岑余镇会住进顾家,顾家有很多的酒,他们可以对他提供。
视酒如命的人听到酒这个字,大脑就不听指挥了。
岑余镇痛快答应了下来,即便他知道,这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果然,顾越山提出了他的条件,他要让岑遇跟着一起住进去。
岑遇在一旁听着,已然感觉到了危险。
他当场就拒绝了。
顾越山笑着跟他说,只要他愿意就进来,他愿意负担他的学费。
他们集团资助了很多学生,多资助一个不是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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