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扒着树枝,脚上用力,一下就爬上了树。
原来太子也是这样爬树的,赵沉璧不自觉温柔了眉眼。
那穿着高贵的少年单脚支起踩在树干上,将雏鸟稳稳放在鸟窝里。
“玉棠,我们把这只小鸟放回去吧。”
赵沉璧的回忆被打断,他看着陈玉衡如当年一样爬上树,将小鸟稳稳放回,不过不一样的是他低头对自己灿烂的笑。
他从树下跳了下来,来到他面前,指了指自己的伤口“玉棠,疼。”
赵沉璧拿出临行前绿蚁送他的药,给他仔细涂抹,陈玉衡就这样一眨不眨的看着他,赵沉璧回视回去。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赵沉璧略微错开,拉开距离,笑着做饭去了,陈玉衡亦步亦趋的跟着。
赵沉璧一直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根本不会做饭,反观陈玉衡,刀法熟练,几下一盘小菜出锅。
他忽然想起以前被他困住的日子,他也经常做吃的给他,但他无一例外将吃食打翻,不像现在赵沉璧还会夸他做的好吃。
饭后,赵沉璧烧了水,打算洗澡,条件艰苦每次都是他先洗,陈玉衡就着他的水洗。
赵沉璧将衣服脱了放在屏风之上,抬着莹白的腿侵入水里,又用手从后脑撩起头发,刚想让自己缓缓坐在浴桶里。
只听的木桶落地声,还来不及回头看,就被人从背后吻上了腰窝。
赵沉璧心里一沉,奋力反抗着,腰间大手死死固定住他,让他动不了半分。
“玉棠,这里有一颗红痣好漂亮。”
身后人唇舌吻过腰窝渐渐往下,刻意被遗忘的记忆也是纷至沓来,他忍不住红了眼眶。
他老是这样,总是这样!
“不要!”
陈玉衡听到他略带哭腔的喊停了下来,如猛兽般粗重的喘气声碰洒在他敏感的腰间。
他被烫的站不住,跪坐在浴桶里,将秀发打湿黏在背上,显得他愈发的白。
脚下慌乱,他滑入桶中,混乱间一双大手将他抱起,随后吻上了他的唇。
“想做玉棠的狗,这样就可以舔玉棠了。”
他露出痴狂的眼神,赵沉璧眼里露出哀伤,看着他一点一点的吻下去,最后虔诚的跪在他身前,吻上了他的手心。
在抬眼时他眼里有泪,他的眼泪很烫,在他的心上烙出一个伤口,汩汩流血。
陈玉衡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只觉得看着赵沉璧那悲伤的表情,心里堵的慌,嘴里发苦。他看着面前如谪仙般的人,将他的眼泪抚走。
外面突然划过一道闪电,随后下起了倾盆大雨。俩人一个床上,一个床下,都被梦魇困扰。
赵沉璧沉浮间从床上掉落,跌进一个怀抱里,终于从梦魇里挣脱,沉沉睡去。
翌日他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陈玉衡抬着一碗小粥走进来,放在嘴边吹凉,舀起一勺喂到他嘴边。
赵沉璧愣了一下,随后张嘴吃了进去,他就这样被一口一口喂着,很快吃完了粥。
他净了脸,带着陈玉衡出去了,村里庙里的和尚请他去为今日新建成的禅房作诗。
一路上,村民们都纷纷侧目,眼里具是好奇,陈玉衡不说话时的样子很少人会知道他是傻子,特别是他垂眸的时候,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感。
来到祠庙,赵沉璧便让陈玉衡自己玩,他才将将落笔,身后就传来一连串嘲笑。
他直觉不妙,连忙往笑声处去,就看见陈玉衡跌坐在昨日下雨形成的泥潭里。
他冷冷扫过那些嘲笑之人,去将他拉起。
“嘁,卖屁股的破鞋”
赵沉璧闻言回头看出声那人,那人穿着短打,踩着草鞋,看他回身瞪着自己,向地上吐了口痰。
“怎么不是吗!”
有人看不下去,出来劝阻,却让他气上了头。
“这就是一卖屁股的小白脸,我前几年去看住在京都里的大哥,侄子说的”
这人的侄子是个会读书的,在国子监,大家都知道的,现下听闻,觉得有几分可信度,看向赵沉璧的目光都有些意味深长。
那人见风向突变,便得意洋洋的继续说道“别看他长得人模人样,眉清目秀的,实际上是个离不开男人裤裆的破鞋,在国子监那圣贤之地勾引同窗与他苟且,还是青天白日,学子们都还没走呢!”
赵沉璧脸色发白,好想那日的辱骂声又顺耳而来。
“你…住嘴”
“怎么,急了老子最看不惯你这种靠买屁股走关系的了,你真的是靠自己上的国子监吗?”
“我/他/妈说了,让你闭嘴!”
赵沉璧大吼出声,随手将手边的东西扔过去,那人被惹怒,一边撸袖子,一边向他冲来,他死死盯着他,在那人举起拳头的那刻,便被人一脚踹翻在地。
他在地上滚了几圈,冒着冷汗对他冷笑“太子攀不上了,就攀个能打的傻子,”
“各位知道他在国子监勾引的谁吗?是当今太子!”
砰
赵沉璧一拳打在他脸上,在那人还没反应过来时,拳头如雨劈头盖脸而来。
“闭嘴!闭嘴!闭嘴!”
众人被他这疯魔的样子吓到,过了一会才想起来去拉架,一个妇人趁乱扇了他一个耳光。
随后她就被人掐着喉咙从地上拎起,他周身散发的强大磁场,让人无人敢去劝阻。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碰他!”
就在妇人要晕厥之时,赵沉璧回过神来,拽住他“开阳放手,我们走吧。”
陈玉衡将妇人扔下,回身望着脸色发白的赵沉璧,主持走了过来,将他写的诗还了回去。
“菩萨不会想看堕落放荡之人的诗,施主你拿回去吧,阿弥陀佛”
陈玉衡接过诗,对赵沉璧说“我们拿去给真的菩萨看吧”
主持被这句话气到,做着慈悲的模样,说着诛心的话“不是菩萨不渡,是是在不值得渡。”
陈玉衡听到此言,从靠墙的墙角拿起一把榔锤,缓缓走向主持嘴角上扬露出个温和的笑“佛渡众生,无论高低贵贱,既然这尊菩萨觉得众生难渡,那么就再请一座新的吧”
说着走放菩萨的禅房,主持大骇连忙追了上去,但还是没能阻止陈玉衡将菩萨石像敲碎。
赵沉璧听着当啷声,看着逐渐裂开的缝隙,心里堵着的石头也随着这一刻化为粉末。
“这下菩萨真的不会渡我们了。”
“这是我干的,又不是你,如果她因为这事迁怒于你,那么砸的不冤。”
陈玉衡拉着赵沉璧缓慢的走在回家路上,他看着他,目光虔诚“比起菩萨,我更想要你渡我。”
“我们要搬家了。”
“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天色沉沉,似又要下雨。
“我不是卖屁股的”
陈玉衡停下,看向了低着头的人,又拉着人往前走“我知道”
“我也没有勾引太子”
“我知道”
“你什么时候恢复的神智”
陈玉衡脸色不变,脚步不停“昨天”
两人一路无言,陈玉衡将他写的诗好好收起来,却被赵沉璧拿了过去。
“扔了吧”
“玉棠,给我吧”
陈玉衡温柔的看着他,他从他的手里一点一点抽出,然后放进一个盒子里妥善放好。
陈玉棠转身摸了摸他的头发,去厨房给他做饭去了,当香气扑鼻的饭菜端上桌,又将饭抬至他面前。
赵沉璧闭着眼呼吸着,将陈玉衡递给他的筷子打落,他死死拽着他的衣领崩溃大喊。
“你高兴坏了吧,看我像个傻子似的,耍我好玩吗?为什么这样对我,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
赵沉璧看着眼前这张波澜不惊的脸,突然卸了力。
“赵沉璧,陈玉衡永远都是你最忠诚的狗”
我原本不怕地狱,自从遇见你,我才知道没有你的世界就是地狱。
既然你也如此痛苦。
那么赵沉璧那就爱我吧
四十四 都户使臣
陈玉衡砸了佛像,这事一传十,十传百,很快赵沉璧的学堂就开不下去了。
天天有人往他们居住的门上泼粪到尿,赵沉璧起初还会出言制止,后来直接不管了,就像他上学时被人喊做娘娘腔一样。
陈玉衡是在一处酒馆找到他的,他彼时缩在角落,被路过的人着指指点点,他往嘴里灌着酒,眼睛无神。
卖酒的是个瞎了眼的老翁,那老翁听闻了事情却依然卖给他酒。
“玉棠,回家了。”
赵沉璧抬眼看着来人用袖口擦了擦他嘴角的酒渍,他也不管他如何,直接抱着他离开。
那些看热闹的人在触及到陈玉衡的眼神都纷纷转头离开。
“我们明天就离开,去一个你喜欢的地方”
赵沉璧呆呆的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屋内点着明亮的烛火,他觉得那团火焰是如此的温暖。
“这是惩罚。”
赵沉璧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这是他堕落的惩罚,他的背上背负太多,杀父之仇,夺母之恨,兄弟见面互不相识,一切的一切,他都不敢细想自己那微不足道的心动。
他就像是过悬崖之上的独木桥,踏错一步,便将粉身碎骨,尸骨无存。
他无声的哭着,看的陈玉衡心疼,他上前抱住了他。
“是我强迫你,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我恨我吧。”
俩人靠的极近,在跳动的火光下,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俩个人的唇若即若离。
这一刻,赵沉璧不想挣扎,看着自己落入了深渊,他隐忍多年,也痛苦了多年,现如今他想做回清风霁月的赵沉璧。
如果前方注定是深渊的话,那么请和我一同坠落。
“我们去哪?”赵沉璧躺在陈玉衡的臂弯里。
“去大漠。”
二人收拾了不多的行囊才坐着马车出了村口,就被一群骑兵保围。
赵沉璧毫不陌生这群骑兵,是陈玉衡一手培养出来的铁骑。
被自己培养出来的铁骑包围应是个痛心疾首的事,但陈玉衡面上毫无波澜。
“赵沉璧你如今这般对得起你死去的爹,被锁在深宫的娘吗?”
他脸色一白,又觉得十分奇怪,他感觉他正在靠近一个危险的秘密,和陈玉衡的过去。
“铁骑是太子亲手培养的,为什么会在你这”
陈天璇像听到什么好笑的一样,大笑出声“对啊是他亲手培养,但是我才是铁骑的主人,他们是我的太子大哥的亲爹,我们的师傅留给我的。”
赵沉璧震惊的睁大了眼睛,太子和四皇子的师傅是当今圣上同父异母的胞弟陈砚。
那个被称作大撰战神和边塞阎王的陈砚。
他尚在震惊里,陈天璇就打了个手势,铁骑瞬间将他们围的水泄不通。
就在要动手抓他们时,有一个被陈玉衡找到缺点,夺其兵器,带着赵沉璧厮杀起来。
这只铁骑他一手培养,耗尽心血,所以此刻陈玉衡狼狈不堪,但他还是咬牙杀出了一条血路。
“陈玉衡,你走吧。”
他杀出血路后,带着赵沉璧跑至林间,被他一把挣开。
“我已经通知鼠一了,他很快就到,兔四是陈天璇的人”
“我们要去大漠。”
陈玉衡嘴角带血的看着他,眼神无比执着。
“抱我一下,陈玉衡。”
陈玉衡虽觉奇怪还是抱了他,随即被赵沉璧一记刀手打晕。
在意识模糊间,他看见了他带泪的眼睛,从怀里拿出一瓶瓷瓶,靠近嘴边给他喝下了液体,做着最后的告别。
“当做了个梦吧,梦醒了,你也该忘了我了,后会无期了,我的殿下”
一位气宇轩昂的少年猛的踹开伊犁将军府的门,满脸带着煞气。
骠骑将军看见他这模样并不吃惊。
“你二哥京都来信了”
闻言少年的脸色好了些,接过信读了起来,在读到最后一句时,还是火冒了三丈。
幺弟一切听从爹安排。
“我立了这么大一个功,凭什么让我去做楼兰使臣的护卫”
“凭什么你看看你这谁也不放在眼里的傲气,迟早得出事,你老子我是想磨磨你的锐利,圣旨都下了,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给老子去!”
眼看少年又要闹,骠骑将军祭出杀招“再给老子罗里吧嗦,我就给你灌醉了,绑着去。”
“……”
一路上少年皱着的眉头就没下过,闻风和闻花见他如此,也不言语谁也不想往枪头上撞。
但偏偏有个不长眼的不仅撞了他的枪头,还撞了另一处枪头。
骠骑将军三子最讨厌等人,如今他却站在风沙里,等了将近一个时辰。
骠骑将军三子,李桀出了名的乖张,脾气爆,能动手尽量不动口,是他的人生准则。
闻风和闻花都在心里为这位未曾谋面的使臣大人默哀。
终于在李桀想要打马回去的时候,远方传来一阵阵的铃响,定睛一看,一个雌雄莫辨的美人坐在驴背上缓缓而来。
那驴还没站稳,就被李桀一脚踹翻,然后快速起来跑走了。
“阿呃儿~阿呃~”
这驴叫的真难听,李桀在心里评价。
坐在驴背上的使臣从上面摔下来,脑袋昏昏沉沉的就被人揪了起来。
“星星,好多星星”
“星个屁,给老子睁眼,你居然让我等你一个时辰!”
他的拳头刚要落下,那人就被沙子迷了眼。
“救命,星星扎我眼睛,呜呜呜”
“……”
李桀突然不想打这个傻子了,他起身转身就走,却被那人一把拉住,挣扎间,那人一头猛的砸向了他的裆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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