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才会没命,回了宫里可没人敢动我”
陈望舒眼睛看向了他腰间玉佩,红唇轻启“该躲着的是他,怎会是我们,起死回生,有什么比这个更恐怖?”
月明星稀,霍府现下还灯火通明,霍骁和李阎二人风尘仆仆的坐在屋里,霍骁看着李阎眉间的阴霾,忍不住宽慰两句。
“殿下吉人只有天象,会没事的。
“报告大人,有弟兄来报在郊外竹林搜寻到殿下…”
李阎还未等那人说完,就飞速上马,往郊外竹林跑去。
他从士兵手里接过唇色惨白,面若死灰的陈望舒只觉得心头滴血。
恰巧怀里人儿微微睁眼,看见李阎,嘴角荡开笑容,如一朵即将凋谢的花。
回到宫中正如陈望舒所说一切风平浪静,但也有些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味。
景帝沉迷方术,渴望长生,现下朝廷后宫已然是乌烟瘴气。
四皇子得到皇帝重用,大臣们隐隐有站队的意思了。
陈望舒借着伤痛,除了李阎其余闭门谢客,自己悠闲自在的该吃吃,该喝喝。
他这副做派,李阎看在眼里,从几次处理政务来看他的娇娇也并非单纯之人。
又是一年秋,风里带着丝丝缕缕的香,看似风平浪静的局面终于裂开裂痕。
嫦妃忽然失了宠,被软禁在了玉蟾宫,他也遭受连累,不在为皇帝处理政务,明里暗里的刀剑纷纷往玉蟾宫来。
这场突变令陈望舒始料未及,但也没到自乱阵脚的地步。
现下陈天璇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但他也不至于傻到跳出来什么证据都没有的指证。
他伤势未愈,李阎怕他遭遇不测,时常陪伴左右,见他这般淡定,心下稍微淡然。
“娇娇的法子说给哥哥听听。”
陈望舒望着面前眉目温柔的李阎,眼神望向了院中开的零散的桂花,对李阎说出了他的应对之法。
“现下管理江山的还是父皇,掌印之人还是皇后,就算他在狼子野心也要收敛,他现下的死穴就是太子,我只要透露消息给陈天汉,让他配合我们,我们即可翻盘。”
“你怎么这么确定陈天汉会配合,据我所知陈天璇可以任意调动太子的亲兵。”
陈望舒看着李阎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有些狡黠也有笃定“陈天汉当然会配合,而且陈天璇手里的兵符只有一半,皇帝疑心病重,你猜他为什么敢将那只兵队给太子,除了那是他亲自培养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他将那一半兵符给了皇帝,没有那一半兵符他根本调动不了那只兵队而他也对这事一无所知。”
李阎沉默半晌,点了点头“想好便好,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说出来,我一定会做。”
“刚好有事需要哥哥,帮我把消息传给陈天汉吧”
陈望舒将李阎送至门口,背对他的李阎突然转身抱住他“娇娇,望舒,有什么行动一定要先和我说,和我商量,你要平安。”
“知道了,我会的。”
天色暗暗,陈天汉望着踏夜而来的承影,面上露出不耐和怒气。
“你说我哥还活着,消息真吗?我凭什么相信你!”
承影拿出拿出随身携带的一块玉佩和一封信交到他的手里,陈天汉看着熟悉的玉佩,不禁红了眼眶,他打开信笺是陈望舒的字迹。
他认真读了起来,随后便是长久的沉默。
“需要我做什么。”
承影就等这句话“买通方士,让他透露太子还活着的消息,要让皇帝明白太子活他活,太子死他死。”
“不先处理陈天璇吗?”
“以后时间多的是,不急于一时,特别是太子坐上皇帝之位时。”
“我会再来找你”说完这句他就消失在了夜幕里。
气势辉煌的养心殿,此刻烟雾满屋,有些乌烟瘴气,景帝披头散发的跟着一位方士炼丹。
此时另一位方士急急忙忙的冲了进来“殿下,昨日我夜观天象,夜里神仙做梦,说真龙遗失的龙珠未蒙尘,此珠星象正对紫薇星是大吉之诏啊!”
“此话何意”
“陛下可有遗失过一位皇儿”
“未曾”
“那便奇怪了,神仙指示,龙珠乃真龙力量之源,身份非富即贵,若是皇上的孩子定然也是个能文能武,才高八斗,小小年纪便又真龙之气的。”
景帝听闻,脑海里忽的想起一人。
“朕的太子前年遭遇不测,早早去了”
方士听闻,摸了摸胡子突然表情大骇“陛下,太子怕是还没死,根据星象来看,紫薇星闪亮耀眼分明是生命力旺盛”
景帝还没消化方士的话,又被他的其他话打断“陛下,要尽快找到太子啊,太子乃龙之命脉,他亡您亡,他生您生啊!”
景帝听闻赶忙让人招陈天璇觐见,陈天璇听到消息,连夜赶来。
“天璇穿朕旨意,让霍骁带着御林军,去找太子”
“太子?父皇恕儿臣无礼,二哥他早已驾鹤西去了啊”
啪!
陈天璇被打的脑袋一偏,景帝早年也带兵,那手劲非一般人而言语。
“听不懂朕说话吗?叫你去就去,这么多废话,等太子找到,你也赶紧整理一下政务交给他陈天璇用牙顶了顶打肿的腮帮内侧,低声应下。
出了养心殿,他眼里满是杀意。
五十一 宿命牵引
月光清浅,凉风随着来人开门的缝隙里钻了进去,惊动了床上的贵人。
陈望舒缓缓睁眼,就看到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是嫦妃身边的侍女。
他轻声唤出幼时叫过的名字“流萤姑姑”
这一声,叫的流萤眼底的泪不住的流淌。
“殿下,嫦妃病重,去见见她吧。”
床上之人,眼神淡淡,看的流萤心底打起了鼓,她怕他不会去,谁料到,陈望舒只是淡漠的起身披了一件大氅,望着跪着的妇人,淡笑着说“劳烦姑姑带路。”
走到玉蟾宫主院时,他忽的觉得心情复杂,他幼时时常看望这里,现下真的来了,却没了当时的迫切心情,但心里仍然有些堵。
进了主殿,只见一位穿着白色衣裙的女子坐在团蒲上,陈望舒看着她,她与记忆般一样,还是那么的孤冷。
但她转过来时,他有些愣,原因无他,她的眼光是他从未见过的温柔。
嫦妃向他招了招手,柔声说着“迢迢,到娘亲这来”
陈望舒望着妇人有些苍老的脸,慢慢走过去“迢迢?”
“是,迢迢这是爹爹给你起的,迢迢牵牛星的迢迢。”
那年游神看到的街戏内容不断冒出,陈望舒煞白了脸,他接过嫦妃递给他的香。
“给你爹爹上柱香吧。”
他呆呆的看着上面的名字,香掉落在地。
随后嫦妃说出了与那场街戏大差不差的故事。
“我知道了”
嫦妃反而惊讶“你这么知道!”
随后她的眼里迸出弄弄的绝望。
“我以为我漠视你,你就会平安,没成想,他们还是把你当做棋子拉入死局。”
陈望舒看着她,眉头微皱,略显惨白的面容让他有些摇摇欲坠。
“我八岁的时候你推我入湖”
嫦妃闭了眼“是你自己掉下去的,当时皇帝的眼线在附近我不敢救你,你知道吗,看着你挣扎我比死了还难受,我还想着,要不你就真的死在这湖水里罢了,这样也不用再受苦,但你活下来了,而我每晚闭眼都是你哭着喊着叫娘亲的样子。”
嫦妃睁开泪眼,慈爱又愧疚的望着他“你幼时画了幅月亮图给我,我的迢迢画的多好呀,我高兴的不得了,但我不能表达,当你出现在我面前,笑吟吟的看着我时,我都要狠不下心把你推开,但是宫里如虎豹,我对你心软就是在害你。”
陈望舒流了泪,嫦妃擦拭着他的眼泪“你还有个哥哥,你也知道的吧,他如今被四皇子囚在他的府邸里,想来街戏这事也是他一手策划,他小小年纪便城府颇深,恐怕如今这一切都是他做的局,有人查出皇帝吃的补药有问题,他拿你的哥哥威胁我,让我承认是我做的,我照办了,我摸清你哥哥的位子将他救出把他安顿在了京都郊外的祠庙,那里的主持是我的旧识,他目前很安全,反倒你陷入困局。”
陈望舒看着嫦妃“是我自愿入的,我也不怕,我找人买通方士,让他们告诉景帝,太子死他方死。”
“李阎教的?”
陈望舒看着她摇了摇头“他不知道我是这样的,他认为我什么都不懂,把我当个小孩子。”
嫦妃闻言轻笑出声连着流萤都跟着笑了“怎么,怕他知道你有这些小心思就不喜欢你了?”
陈望舒涨红了脸,又有些震惊的看着她们,流萤回望他“殿下,无论如何他都会喜欢你的,而且李阎他估计知道。”
“我杀了人,他也会喜欢我吗?”
陈望舒看着她们的笑容僵住,特别嫦妃,刚止住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当然会,我的迢迢这样好,没有人会不喜欢的。”
才说完,嫦妃忽的剧烈咳嗽起来然后呕了一大摊血。
陈望舒和流萤都刚忙去扶住她,嫦妃抓着她的臂膀“你说说你怎么喜欢上了李阎呢,是因为都是被困住的游鱼么?让你随着你哥哥离开,你大抵也不愿意,你现在联合太子想必是要夺位了,若是成功了就让他放你和李阎走,不要让太子见哥哥,他害佼佼吃了很多苦,娘也瞧不清太子的心思,今后凡事要小心为上,要记着爹和娘都很爱你们。”
随后她眼里都是柔情和诉求“迢迢,叫一声娘亲好不好”
陈望舒看着她流泪迟迟没出声,流萤哭着喊着“殿下,叫啊”
“娘…”
陈望舒哭着点头,嫦妃笑了,抬起手摸了摸他的眉眼。
她嘴里哼着好听的小调,望着窗外的月亮渐渐没了生息。
“娘—!”
阴暗的地下室里,陈天璇看着空着的锁链满肚子火,他气冲冲的冲到排位前,将它挥手扫下。
“你弟弟凭什么和我抢,你和他本身就是吴希音红杏出墙的杂种罢了!”
过了一会,他又抱着排位喃喃哭诉“对不起,对不起大哥,我言错了,你不要生璇儿的气…不要生璇儿的气…,你和他不一样,不一样的。”
他的暗卫见到此景,觉得头皮发凉,兔四看着陈天璇怀里的排位,眼里满是不屑。
“兔四,你去给陈玉衡透露消息,说赵沉璧在尘山逍遥山庄。”
“是。”
钟声随风飘远,陈玉衡缓步走进了尘山寺。
不久前他收到消息他梦里的那位美人在尘山逍遥山庄,他去往山庄的路上听闻钟声悠扬,一时兴起,叫人停了车,自己一步一步踏着台阶往寺庙去了。
蛇六跟在身后,随着她家主子往那古刹走去。
“赵施主,您是客人,这事让小僧来就好。”
小僧看着眼前这位清冷宛若月亮不可亵渎的男子,脸色有些红,这位主持故人之子未免长得太好看。
“我也叨扰一段时间了,我也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来报答各位的留宿。”
小僧眼看劝不过他,便让他去给偏殿佛像放至贡品。
偏殿离主殿远,鲜少人去,赵沉璧知道小僧好意,笑着应了下来,抬着瓜果前往偏殿。
就在给中间最大的如来佛像放至瓜果时,一只皮毛厚实的小松鼠忽的从如来身上快速的窜下来。
它的突然出现将赵沉璧刚刚放至的瓜果打翻,他看着小东西蹦蹦跳跳离来的身影,双手合十
“佛祖莫怪”
他蹲在地上捡拾瓜果,其中一个掉入捶地的红色供桌桌布下,他掀开桌布钻进去捡。
桌下漆黑,他摸索了有一会,在想出去时,听到外面脚步声,他怕自己贸然出去会吓到对方,便保持跪爬的姿势,想等人走了在出去。
等了一会外面才响起脚步声,赵沉璧吐出一口气,缓缓向外爬出。
撩开桌帘,将将抬眼就看到绣着蛟龙暗纹的藏蓝布料,腰间一块温润光滑的椭圆玉石尾部有流苏装饰,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正漫不经心的把玩着。
赵沉璧看到玉石心头一紧,心脏不受控制的跳起,他缓缓抬头就看到了陈玉衡带着玩味的脸。
好像他与陈玉衡被人特意设计一般,让他们在此处重逢。
陈玉衡看着眼前人呆愣的脸,脑海里的美人菩萨忽的有了脸。
一些零零散散的记忆也在脑海里映现。他摸玉石的手又摸了摸刀柄上的刻字。
“我们一定见过是不是?叫玉棠是不是?”
陈天璇长得一副好皮囊,现如今温润笑着,眼里都是希翼,在柔和的光下亮晶晶的,呼吸有些沉重,谁人见了不眼波流转,暗许芳心。
“你为什么来?”
“钟声让我来的。”
尘山寺每天只敲一次钟,在太阳从东边出来时,敲够一个时辰,时间太早又远离尘世,许多人都鲜少听到。
原本要去逍遥山庄的陈玉衡偏偏在那时听到钟声来至寺里。
原本要跟着零星香客去主殿偏偏看到了从一条小路跑出的小松鼠去了偏殿。
原本想给菩萨上香却偏偏被偌大的佛祖像吸引。
对圣佛诸仙毫不在意的人偏偏虔诚的跪拜看到了一小片衣角。
原来有些人注定相遇。
赵沉璧望着他,除了自己的心跳声其余什么都听不见。
他仿佛变成了没有灵魂的躯体,在他的嘴唇触碰到陈玉衡的时,他的灵魂才归位。
他稍稍离开,陈玉衡又笑了,让他又忍不住吻了吻他的嘴角。
“为什么哭”他听见他说
“我…我是玉…”
话还没说完,一直破风的箭像他们而来,陈玉衡抱着他躲开了飞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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