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时书不信傅惊别会当着傅氏的员工对他做什么,至于辞职的事……难道那个男人还能强迫他不准辞职不成充其量就是一个月的交接期有点难度过,但只要熬过了那一个月,他就可以彻底放松了。
孟时书想得美好,把自己收拾了一边以后又睡了个回笼觉,然后卡着傅氏下午上班的时间回了公司。
公司的前台还记得他,傅惊别似乎有意隐瞒他们两个闹矛盾的消息,小姑娘看到他甜甜地打了个招呼。
郑迩早在下面等他,看到他以后冲他点头就算打了招呼,两人乘坐是的傅惊别专用的电梯,好处是人少不用挤,坏处是人太少了,孟时书单独跟郑迩待在一起的时候太过安静,安静地有点尴尬。
尤其郑迩还是上回见他那样笑,仿佛上午的威胁不曾存在过,要不是孟时书是当事人,只怕他都会觉得郑迩是个人畜无害的刚毕业没多久的职场新人了。
大概察觉到孟时书的目光,郑迩无奈地回过头: “你不用这么看我,我就是个打工的,传递老板消息而已,电话是傅总让我打的,话是他让我说的,你瞪我没用。”
孟时书说: “你上午打电话的时候,我可没听出你有半点被强迫的感觉。”
“谁说我是被强迫的”下了电梯,郑迩脚步没有在楼下时那么快了, “身为一个职场人,完成老板交代的工作不是最基本的吗,用得着强迫”
“……”孟时书被她这无懈可击的逻辑怼得没话说,好像自己说什么都是错的,过了会儿才说: “我原先以为我们能算得上是朋友。”
“朋友”郑迩好像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跟同事做朋友你不怕折寿的吗”
“……”
仔细想想,郑迩对他虽然很热情友好,但其实两个人下班以后并没有多余的交流,确实只能算得上是同事而不是朋友。
忽然脑子里什么东西闪过,孟时书不死心地说: “我入职第一天你不是请我一起去聚餐了吗,照顾新员工也是你工作任务的一环”
“不是,但老板给加工资,我没必要跟钱过不去。”
到了傅惊别办公室门口,郑迩屈起两根手指敲了敲门,然后在听到那声冷淡的“进”后对孟时书露出了个自求多福的表情: “接下来我就不陪你了,祝你好运。”
“……”
孟时书有点发愣。
主要是他还不能从郑迩刚才的话里回过神来。
什么叫“老板给加工资”也就是说,他入职第一天那场聚餐,包括傅惊别的临时加入,喝醉酒要他扶着回去,其实也都是一场戏吗
这个认知让孟时书手脚冰凉,虽然早就知道傅惊别是在骗他,但现在突然知道当时的某件真相,也还是会觉得愤怒失望。
所以傅惊别果然从一开始的接近就是为了攻略!
那么他当初进入傅氏……虽然孟时书印象里是赵薇澜一手促成,现在却忍不住开始怀疑起背后的真相来。
既然是傅惊别要攻略自己,那为了方便任务,恐怕已经早晚也是要进入傅氏的。
就算没有赵薇澜的推波助澜傅惊别也会想办法让他进来……那么会不会其实赵薇澜的无意促成也是傅惊别的计划之一
怀着满肚子的猜疑,孟时书进了傅惊别的办公室。
办公桌后的男人依旧一身黑色熨帖的西装,他眉眼锋利如旧,下眼睑出却印着淡淡的青黑,好像还瘦了一点。
脸还是那张脸,只是一段时间不见,傅惊别看上去憔悴不少。
看到孟时书,男人原本有些暗沉的眼睛立马闪过一丝光,这微小的变动只发生在瞬息之间,孟时书还没来得及捕捉,就已经消失不见。
“你来了。”
傅惊别招呼他坐,情绪平稳,话无波澜。
就好像他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孟时书不知道他怎么能做到到了现在都还能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但此刻再争执都没用,他也懒得坐,直接站在了傅惊别桌前,态度强硬: “我要辞职。”
傅惊别没有说话,而是找出一份文件推了过去,孟时书满脸狐疑: “这是什么”
“你签过的合同。”
傅惊别十指交错,手肘撑在桌上, “我之前让你看过的,但你好像还没看过。”
孟时书把合同打开,粗略看了眼前面,大概猜出这是之前傅惊别让自己投资傅氏的那件事事。
他以为傅惊别想以这份合同威胁自己,冷笑着把合同推了回去: “那些钱本来就不是我的,我也不想要,傅总您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傅氏的东西我没兴趣。”
傅惊别没接,他的视线落在桌上的合同上,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看上去有点意味深长: “第二项条款第二点的第四条,你再看看。”
孟时书不解,但还是顺着他说的找了下去。
第二项条款第二点的第四条……孟时书飞快搜索,原本只打算略略看一眼,却再也移不开目光。
[本条确定,投资人与被投资企业属于从属关系,投资人承诺只要企业未处于破产状态将永不撤资,且在投资期间会保证在企业正常工作,不得发生辞职或其他类似断绝与公司关系的行径,如有发现,将赔偿十倍于投资数量的金额。]
他嘴唇发抖,不可置信地把这段话重复看了一遍又一遍,突然愤怒地抬起头: “你!”
傅惊别扬唇一笑,少见地露出温文尔雅的气质: “我说了,只要你乖乖待在我身边,那就什么事也没有。”
一向锋利冷峻的眉峰放松下来,宛如春至日化开的冰霜,令人看了如沐春风,孟时书却在心里打了个抖。
他还是太高看傅惊别的道德底线了,这个人疯起来分明什么也不顾,他只想要把自己想要的东西握在手中,不管以任何方式,也不在乎别人愿不愿意。
孟时书忽然想到,傅惊别到后期可是切切实实犯过法的,现在还只是道德上出了点偏差,他已经算捡了便宜了。
心里这么想着,孟时书却没法真的接受傅惊别的所作所为,在彻底摸清对方亮出的底牌以后,他觉得自己牙齿都在打颤: “我那时候那么信任你,你就让我签这种东西”
“我提醒过你看的。”傅惊别眸光幽深,看上去竟然有几分好心,像是真的在为他着想一样, “当然,你现在看也不晚。”
最好把全部条例都背熟了,才不会做出让他不高兴的事。
对面男人恐惧的样子印入眼中,傅惊别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却没有半点高兴的感觉。
相反,他心里好像被人挖了一块,坠坠地闷着疼,让他有点缓不过气来。
他机关算尽,终于得偿所愿地再次见到了孟时书,却跟他想象中的场景大相径庭:从来会扬着脸跟人笑声说话的男人对他怒目而视,看向他的眼神里只有憎恶和绝望。
为什么要这样看着他,为什么不笑呢傅惊别心里越发焦躁,明明他们从前不是这样的。
傅惊别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尤其看着孟时书现在消沉的样子,他觉得自己得了一种看不得对方衰颓失意的病。
但是……就算继续凋落下去,也应该留在自己身边,不是吗
大脑深处的电子音又开始叫骂,傅惊别置若罔闻,他耐心地等待孟时书把合同看完,已经过了小半个小时。
他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让孟时书的注意力回到自己身上,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有什么需要问的吗”
傅惊别觉得自己已经作出很大的让步了,比如那天,他眼睁睁看着孟时书跟林至走都没有阻拦,可这个人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不仅从自己身边离开,还想彻底摆脱傅氏。
为什么总是要做一些让他不高兴的事呢明明只要再乖一点,他今天绝不会拿这些事来威胁。
“没什么想问的,反正也逃不过傅总的手掌心,我就不自取其辱了。”
孟时书冷声嘲讽, “但你就真的不怕我违约,宁愿进去也不留在傅氏吗”
傅惊别心脏像被什么突然抓住,饶是他早就想过这种可能,现在听孟时书亲口说出,也还是觉得有点难受。
良久,他笃定地说: “你不会。”
孟时书最见不得他这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傅总凭什么觉得我不会”
“因为你需要钱,很多很多的钱。”傅惊别说, “你之前暗中帮助的那个男人是叫黎川吧他的妹妹还躺在icu里,每个月指望着你卡里自动转出去的那三万续命。你现在跟孟家断了关系,卡里也没剩多少了,如果你真的进去了,我都不需要做什么,他们就会重新被拉到泥沼的底端挣扎。”
看着孟时书脸上的血色一寸寸褪下去,傅惊别露出一个满意的笑: “不过我也没想到那个黎川那么上进,风月那种场合,我还以为都是一些想走捷近的懒人,他却在解决了他妹妹医药费的问题以后立马跟风月断开了,听说还去学了技术,要是再被他妹妹的病拖累,恐怕又要重新回到那里。”
孟时书没想到傅惊别调查了他这么多,身前的男人越发变得面目可憎起来。孟时书声音发颤,发自内心地回味过来傅惊别的恐惧,却还是强装镇定: “傅总跟我说这么多干什么我只是随手帮帮他们,人生不是我的,我没必要为谁负责。”
傅惊别微微一笑,没有搭话。
他知道孟时咽不下这口气,便也由着他嘴硬,心想让他过过嘴瘾也不错,反正他们对孟时书的选择心知肚明,他赢了这么多,也不介意让出这么一点。
他只是问: “那么你的选择是什么,进去,还是继续留在我身边”
不知道是不是孟时书的错觉,他感觉傅惊别在说“就在我身边”的时候故意咬字不清,一句好好的话被他说得有点黏腻,平白无故添了几分暧昧。
其实他也根本没必要问,孟时书不会选择坐牢,就算不是为了黎川,他也不会放任自己到更差的情境之中。
留在傅惊别身边还有机会斡旋,要是真的进去了……那可是实打实的案底。
他狠狠剜了傅惊别一眼: “傅总想让我做什么呢继续被关在房间里,足不出户,做你豢养的一只宠物吗”
他自嘲道: “傅总把我当什么了, ‘风月’里卖身的吗还是说您就喜欢这种情趣”
傅惊别难得露出一点慌乱: “我没这么想。”
但他毕竟是见惯了大场面的,瞬息之间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傅惊别垂下眼,知道孟时书刚才的话是另类的妥协,微微笑道: “只要你想,你可以正常来上班,我们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样。”
孟时书才没多功夫跟他玩过家家,直截了当地提出自己的要求: “我回来,你停止对林氏的打压。”
“好。”傅惊别毫不犹豫地应下, “不过你得搬回来住。”
孟时书没有说话,当是默认。
傅惊别心情极好,他捉住孟时书的手放在唇边一吻,轻声说: “欢迎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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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不要担心小傅追妻,小孟简直不要太好哄!!!
不过以小傅目前的状态追不到是肯定的,你就继续威胁吧,你继续作吧,迟早有天真的把人作走了哼!
(不过会起诉小孟真的是吓唬人的,小傅怎么舍得嘛)
第45章
管他叫什么呢
当初从傅惊别家里逃出来的时候孟时书什么也没有带,现在住回去的时候也什么都不需要准备。
有时候他都觉得自己挺失败的:虽然是莫名其妙穿的书,来到这个世界却也有几个月了,结果至今都没有任何归属感。
亲情,被抛弃,爱情,被利用,友情方面更是处理得一塌糊涂,孟时书本来以为他跟郑迩多多少少算有点交情,直到现在才知道原来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
做人失败到他这个程度,恐怕也没谁了吧。
傅惊别的办公室里,孟时书当着他的面给林至打了电话。开了免提的手机放在桌上响了几声才被人接起,孟时书听到林至疲惫的声音: “喂”
“林总。”当着傅惊别的面,孟时书不敢跟他表现得多么亲昵,声音因此听起来毫无起伏, “感谢你这段时间的收留,我要走了。”
“走去哪里”林至显然没反应过来,顿了顿才问, “你找到工作了”
孟时书闭上眼睛: “对。”
“那是好事,哪里的工作,今天下午我请你吃饭庆祝一下”
林至的声音带着笑意,孟时书却莫名听出一股干涩。他还没来得及对对方的提议表现出接受或拒绝,傅惊别按着手机往他那边挪了点,语气漠然: “就不麻烦林总了,我会帮他庆祝的。”
“……”
突如其来又意想不到的声线让空气有些凝滞,电话那头许久没传来声音,呼吸声却一声比一声更粗重,过了会儿,孟时书听到林至强压着愤怒的声音: “孟时书,你敢骗我”
他显然是误会了这段时间孟时书接近他的目的,尤其近期傅氏对林氏毫不手软的针对,除了被算计,林至很难往其他方面想。
一想到自己被孟时书和傅惊别两个人联合起来耍得团团转,他还愚蠢地对愚弄他感情的人动了心,一股巨大的被背叛的耻辱立刻爬上并占满了胸腔。
好,好样的。
孟时书原本想把事情解释清楚,听到他丝毫没有迟疑的怀疑,却愣了片刻。
随后想要解释,傅惊别抓住缝隙冲他摇头,抢在他之前说: “连这点骗术都没法识破,林总当真徒有虚名。”
发现孟时书的着急,他飞快附在对方耳边: “你要是真为了林至好,最好断了他的念想。”
他虽然向孟时书保证了不会再对林氏做什么,但常年处于上位者的男人就没有哪个的领地意识是不强的。傅惊别不可能忍受自己的所有物遭人觊觎,如果要跟林至断开,目前的平衡状态对他们而言是最好的,否则林至真的对孟时书有什么想法,那他恐怕没办法控制内心破坏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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