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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上烟火(GL百合)——常文钟

时间:2024-04-13 07:15:40  作者:常文钟
  人命关天,怪不得要找过来内院禀报,柴睢点头没说话,又冲秋实抬抬下巴。
  秋实人如其名,长得老实巴交,一张脸平平无奇,让人看了记不住模样,开腔说话时也是老实巴交语调:“有人打听殷守康,打听到安全宅附近,许再过一二日,殷守康踪迹会被发现。”
  外面雨势依旧大,甚至毫无放缓之意,仿若是月神在报复几日连热的日仙,今夜绝要用风雨把天地间的暑热痛快清洗透彻才肯罢休。
  雨声如珠落玉盘,显得小小耳房书屋书内格外安静。
  思忖片刻,柴睢语慢声低道:“抬尸报官大理寺,莫等明日,执我玉牌连夜去。”
  太上长久在上御卫放着方通行玉牌,以便上御卫使用,侯郅风领命称是。
  柴睢随后看向秋实,沉吟道:“他人打听任其打听,若遇欲灭殷守康之口者,使有来无回,你若人手不够用,便向芮芳春波借,即便安全宅暴露,殷守康亦不再挪转。”
  秋实虽不解主上之意,然素来令行禁止,应了喏与侯郅风一并退下,柴睢起身至门口,目送二人从耳房东边小门绕东边跨院离开。
  避雨候在正厅廊下的涤尘,准备撑伞过来接殿下回卧房,却见她家殿下独个将身靠在门框上,沉沉目光望向大红风灯照映下的院中夜雨。
  观雨片刻,柴睢轻声叹息。
  殷守康之所以能不动,乃因其所在安全宅位于朝廷新贵谢知方眼门帘下,无论谁敢找上殷守康,奉了命的秋实定会闹出动静,狠狠惊动住在附近的谢知方。
  谢知方,尊皇考之事里振臂一呼集皇党,跻身成为皇帝信臣,且不说他自己以进士之身列朝堂,谢知方的家世比其才干能力而言,会最先令人望而生叹。
  其父祁东军老帅谢伯升,母青田赵氏女、文相阁老赵长源堂姊,胞妹谢云涯在祁东名声正起,天子太傅定国公谢重佛是他姑母,西疆祁东军以及整个博怀谢氏是他后盾。
  谢知方者,朝中为数不多且实力雄厚的“大望二代”,整个咸亨历里在翰林院中毫无动静,十年蓄力一朝成,不容小觑。
  柴篌之所以敢把扶他坐稳黎泰殿的老丈人扔上冷板凳,很大部分原因便是得了谢知方的效忠与支持。
  若刘氏在派人刺杀殷守康过程中,不慎给谢知方知晓殷守康的存在,则相当于主动把駮神铜矿矿难,以及为转移铜矿事故之果而制造的民乱,主动暴露在新派朝臣面前。
  那些事是刘庭凑之秘,更是柴篌之秘,以柴篌目下处境,刚得到部分朝臣衷心拥护的他抵死不敢让此事泄露。
  思及此,太上梁王望着雨夜再次长长叹息。
  把殷守康安置在谢知方眼前这点制衡之术,尽是些小儿把戏,不值一提,眼下确然另有更要紧的事亟待解决。
  涤尘见殿下靠着门框长吁短叹,不多时招手唤她近前来。
  落雨打在油纸伞上噼啪响,像人疑惑且不安的内心,殿下开口,声音带了雨夜凉意,问:“李清赏最近,很缺钱?”
  ·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柴睢夜里去见秋实前曾用指腹推平李清赏蹙起的眉心,却不知在她出屋后,睡梦中的人再度将眉心压起来。
  李清赏做了个梦,很长很长的梦。
  那日傍晚,天色擦黑,李清赏从学庠下差回家,空荡荡的家宅中只剩她一个,刚点上灶台想凑合给自己煮点饭,落栓的家门被急促拍响:“甜甜,开门,是我!”
  是李舍。
  李清赏连忙把淘米湿手往围裙上擦,打开家门那瞬间,一声“哥”没来得及唤出口,她被兄长捂住嘴推进家中。
  兄长身上带着与人搏斗过的痕迹,左手塞给她个小包裹,右手塞给她个满脸懵懂的李昊,不由分说叮嘱:“带着这两样上汴京找大理寺少卿申沉,哥少年时关系很好的那个申沉,把包裹交给他,你与昊儿再也别回庆城来。”
  “那你呢?!”作为军武之家,李清赏对离别再熟悉不过,但这回她明显觉得不对劲。
  李舍用带着血腥味与汗湿的粗糙大手,分别抚摸胞妹与幼子的脸颊,那双浓黑眼睛里是满满不舍。
  须臾,他笑了笑,在满天飞雪里温柔道:“放心,哥完成任务就去找你们。”
  李清赏知兄长在骗她。
  兄长弄了个假包裹背在身前,故意在城门送别她,可上京的马车才出庆城没多远,护送她的一行人即刻遇到不明势力抓捕。
  李清赏姑侄被李舍派的心腹拼死护送出包围圈,从那时起,李清赏便大概知自己搅和进了甚么样的血雨腥风中。
  而后又经历了几次包围和追杀,兄长的心腹兵全数牺牲,没了保护的李清赏把包裹里的东西分成几份,用油纸包好缝进隔层衣物,带着侄儿混进流民队伍出了湖州界。
  流民出湖州后遇见伙不知番旗属地的平乱兵丁,他们不由分说将流民杀抓打驱,幸而李清赏为躲追杀而跳进过猪粪坑抹猪粪,遇见兵丁时浑身臭,装傻吃马粪侥幸躲过兵卒奸·杀妇人之举。
  继续上京路上,她又带着侄儿混进乞儿堆。
  一路上,她见过奋起反抗朝廷的百姓烧·杀·抢·夺,见过奉旨平乱的兵马·奸·淫·掳·掠,无辜百姓惨遭杀害,幸存亲属揭竿而起。
  揭竿而起者投身“天道”大军,初心分明是要为枉死的家人报仇雪恨,冲进财主员外家用不劳而获的真金白银装满口袋后,品尝过闻所未闻的美酒佳肴后,他们杀光财主员外家的人丁,抢走人家的妻妾儿女去奴役。
  他们挥舞手中锄头和铁锹,眼睛布满血丝,嘴里长出獠牙,变成了同样对其他无辜者施加暴力的残忍凶手。
  咸亨八年之乱并未因帝睢罪己禅位而结束,甚至以背道而驰之迹在梁地八州之外愈演愈烈,如雪球愈滚愈大。
  直到借助远来商队掩护,躲开城门关卡盘查成功偷·渡进梁辖地,望着满道行人,听着满耳喧嚣,李清赏这才感觉自己爬出十八层炼狱,看见了人间本该有的政通人和模样。
  梁地之上,虽不至于说政治清明到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确然乞讨者开口讨饭不落空,她一女子带稚童行道而无人欺。
  她与人夸此地好,百姓们争先恐后告诉她:“此乃天子脚下,梁大王属地,大王爱民如子,岂容许盗贼横行、欺男霸女?”
  梁大王是谁?
  梦中的李清赏带着满身恶臭,蓬头垢面向人不停寻问:
  梁大王是谁?是好官么?我有冤屈要申,我该去何处敲梁大王的鸣冤鼓?我兄长不是平乱时被乱民杀死,我兄长是被人害死,我要申冤,我要为兄长正名,梁大王在哪里?我要找梁大王申冤!!
  浓雾充斥的梦境里到处都是称赞梁大王的话语,可她找不到梁大王在哪里,她在迷雾中打转,急得哭起来,仍旧找不到爱民如子的梁大王在哪里,她到处找,到处找,怎么也找不到梁大王……
  “你在找我么?”
  耳边数以万计的说话议论声渐渐远去,直至消失在浓浓的迷雾之后,取而代之是道女子的声音,不紧不慢,听起来有些耳熟。
  “你在找我么?”女子又耐心地询问一遍。
  这回声音稍近了些,李清赏寻声去找,迷雾在她的冲撞中渐渐往两边退散,脚下出现条巨大青砖铺成的道路。
  道路尽头站着个人,冕旒华服手执玉圭,腰间佩剑仿佛与李清赏等高,不怒自威,好生霸气。
  李清赏觉着此人好生熟悉,不由往前走过来几步,但这人周身有薄薄一层雾气萦绕,让她看不清楚面容。
  “你是谁?”李清赏向道路那头大声寻问,“你认识梁大王么?我找梁大王,我有冤屈要申·诉!”
  薄雾中,路尽头那高挑身影向自己走过来,走路时冠上冕旒纹丝不动,这人开口道:“孤乃梁地八州之王,闻汝有冤,特来听诉。”
  自称是梁王的越走越近,穿过薄雾,李清赏慢慢看见,梁王手中黄白玉圭上尖部,竟是刺目的血红色。
  梁王缓步走近,边把带血的玉圭装进怀,骨节分明而修长的手去拔腰间长剑,用带着悲怆而无奈的声音低低道:“可是你不该骗孤,李清赏,你不该骗孤。”
  雾气散去,冕旒冠后那张脸清晰出现在眼前,寒光森然的剑锋也冰冷地抵上她喉脖。
  李清赏仰头看着冕旒后那张平静中写满愤怒的脸,乌眉端正,眼眸清澈,鼻梁挺拔,双唇稍显面相敦厚,亲上去时总是温软而微甜,此刻,这人的嘴角却勾着她从未见过的狠戾和讥诮。
  这个破开迷雾来到她面前,用宝剑抵住她脖子的梁王,原来是那个让她欢喜珍爱的心上人。
  两个字不由自主从她心田涌上喉舌,李清赏把它们呢喃出唇齿:“柴睢。”
  对,我骗了你。
  “何故骗孤?”柴睢眼睛里流出浓到化不开的悲伤,“孤此一生,惟憎欺骗,孤而今要去见相父了,原本不舍与你分别,既遭你如此狠心欺骗,那你便与孤共赴黄泉罢!”
  话音未落,长剑斜挥,剑刃破空的蜂鸣声带起高高一串血珠,溅在梁王冠前十二根五色冕旒上,溅得冕旒晃起,碰撞着珠玉响,声音清脆悦耳。
  是温柔而悦耳的。
  李清赏在悦耳珠玉声中尚未反应过来发生何事,忽见周遭被血染红,血红色大雾再度浓厚地弥漫上来,无情吞噬了面前之人,血雾之后,一双双绝望而不甘的枯骨手,凶恶而残忍地朝她抓过来,质问声声泣血。
  “你不是要替我申冤吗?”
  “你不是要替我们正名吗?”
  “你不是要埋藏在黑暗之下的肮脏罪恶大于白天下吗?”
  “你不是要所有死于非命的无辜之人灵魂得到安息吗?”
  无数双白骨的手抓上来撕扯她,她摔倒在地,在无尽的讨债声中,耳边又听见声声语慢声低的话。
  “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下午你下差,我去接你呀。”
  “别小看人,我可是太上梁王。”
  “这枚戒指,喜欢么?”
  “你怎能骗我至此。”
  “我要去见相父了。”
  “我们一起,下黄泉罢。”
  黑暗中的质问彻底把人淹没,抓上来的枯骨就要把她撕碎了,李清赏倒在冰凉坚硬的地上快要死去时,忽一只手捂住了她耳朵。
  那只手温暖柔软,在漆黑中让她仿佛觉到指引,她竭尽全力去抓那只手想看清楚对方是谁,就在这时,长长一声高亢而有力的鸡鸣穿破黑暗响在耳边。
  天亮了。
  【📢作者有话说】
  谢阅
 
55  ☪ 第五十五章
  ◎龌龊事◎
  鸡鸣唤人醒,泛青而灰蒙的鱼肚白天色,在东墙窗户纸上映出朦胧光,李清赏气息微乱睁开眼,柴睢在搓她耳朵。
  对,柴睢说搓耳朵能压惊。
  “你醒了,”柴睢依旧困意浓浓,说话声低哑懒散,晨醒的迷糊中带着无奈笑意,“做甚么噩梦,竟嚷嚷着要我杀你。”
  梦境早已被鸡鸣打散,梦境中的恐惧却如影随形跟着李清赏回到现实,她拉住柴睢搓她耳朵的手,又把它两手抱住。
  “我梦见有人想要我的命,”李清赏闭上酸涩到睁不开的眼睛,将柴睢的手抵在了额前,心跳声一下下大力地撞击在耳边,“可这世上能让我以命相酬的人没几个,我兄长是一个,柴睢,你也是一个。”
  若没有梁园这半年多来近乎无微不至的保护,恐她早已悄无声息死在哪个暗无天日的角落。
  这是最最动听的情话,万万风月爱词不敌它。接下来似乎发生更近一步的煽情才更合情理,柴睢却反手弹她额头,调侃:“这种戏码,一般是以身相许为结局。”
  李清赏心虚甚,更多是愧疚,莫言以身相许,便有朝一日柴睢当真要取她性命抵债,她也不会拒绝。
  只是现在不是时候。
  “我今日能回学庠么?”她暗暗观察着柴睢神色,好像无有任何异常,她想拐弯抹角打听柴睢昨晚从卧房出去又见了谁,但又恐自乱阵脚而暴露。
  或许,她侥幸地想,或许太上皇王一时疏忽,并未发现昨日事件里存在的不妥之处。
  柴睢揉着眼睛坐起身:“自昨日中午三司公差带你们走,延寿坊那边传得沸沸扬扬,今日不定还会有学生去上课。”
  庶民百姓怕公门,怕官司,学庠山长被抓,布教司连下三道安抚说明文书,依旧拦不住学生亲属带着学生“一哄而散”、“各谋前程”,昨日三司把学庠仅剩的两位夫子抓走,流言蜚语乍起,延寿坊公建女子学庠名声尽毁于此。
  还上甚么球课。
  李清赏撑着胳膊起卧:“你不了解,那九个孩子是孤儿,当年被慈幼院老阿嬷托付给童山长,我看见昨日公差带我们走时,她们要从屋里冲出来,被看门老周拦下了,今日她们会按时去学庠的。”
  “啊那些娃娃,之前你有几次回来很晚,说是为学生跑布教司去了,就是她们几个罢。”柴睢坐着没动过,便如此看着李清赏穿衣洗漱,眼底压有隐隐复杂之色。
  有时她也会想,倘自己消息没有那样灵通,是否会有另外一个局面?单纯很快乐那种。
  “是呀,为她们跑关系,”李清赏单手撑在盆架上用冷水巾捂昨夜哭肿的眼睛,通宵夜雨后,晨起天温凉,“她们是甘蔗街慈幼院那边转过来的,所属关系一直没解决,念书甚么都是问题,布教司说她们九个要被重新退回甘蔗街慈幼院,退回去就没书念了,我不能不管。”
  那九个娃娃并非都成绩很好,有相对聪敏些的,也有反应和理解之能稍微弱些的,但她们都想继续念书,只要她们愿意继续念书,李清赏就不能不管。
  “我为何要给自己找这些麻烦事儿啊。”她把脸埋进凉巾子里沉沉叹息,天下不公不义事何其多,遭遇不公不平者不可计数,最冤大头的那个此刻还正赖在床榻上不想起,也没见人家多么着急。
  她怎就如此千头万绪呢。
  不着急的冤大头见她惆怅,屈起条腿搭着胳膊好心问:“需要帮忙么?我寻人出面的话,你那点事应该很容易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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