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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上烟火(GL百合)——常文钟

时间:2024-04-13 07:15:40  作者:常文钟
  “你偷换概念,”李清赏抱住柴睢胳膊反驳,“我是说我带来的事,你在说我,两个不一码事。”
  柴睢坐稳了让她靠,嘴上偏要同她唱反调:“你和你带来的事本就是一体,何来分合之说,还有,大伏天的,别搂搂抱抱,热煞人也,自个坐好。”
  李清赏把嘴一撅:“不,我非要抱着。”
  太上御驾非是寻常逼仄小马车,内部空间宽敞,车外前后是护卫,柴睢低下头威胁道:“不撒手我可就亲你了,真亲了啊?”
  照平时来说,李清赏是那个动辄羞红脸颊,甚至耳朵红到能滴血的薄脸皮,若听见柴睢这般放浪之言,她定是会撇开这家伙并且装作不相识。
  这回她没有羞涩,她甚至抬起头主动亲吻上来。
  这是个突如其来的,有些急切的亲吻,李清赏略显笨拙,无甚章法地闯进柴睢口腔,甚至把人按在了车壁上。
  柴睢磕得险些咳起来,喉头骤然一痒,她飞快挣脱了那个闯进她领地的“客人”。
  “咳咳!”太上偏过头,手肘捂嘴咳出声,还没换过那口气,忽被人用含笑的强调挑衅道:“你不是要亲么,就这呀。”
  柴睢反手捏住她两颊,轻而易举捏得她嘴巴微张,上下牙合不住。
  柴睢把近在咫尺的脸庞认真看了,好奇问:“这是在通衢上,行来过往许多人,晚上借宿北山驿站,你如此挑衅,是想……”
  后面的话没说出口,幽而含情的目光已足够说明一切。
  论耍流氓道行深浅,李清赏挑战失败,颓松口气将额头撞在柴睢两根锁骨中间偏下处,低嚎:“厚脸皮果不是一时半刻能练成,你摸,我手心里全是汗。”
  柴睢握住她抬起来的手,笑道:“你答应我来北山时可没有这样怂,”她把她搂进怀里,“事到临头说害怕,晚喽。”
  “我能不能不去拜见圣太上?”李清赏猛敲退堂鼓,亲亲柴睢侧颈撒娇,“不去好不好?”
  柴睢态度坚定:“丑媳妇总要见婆母。”
  “我不丑,你才丑,你最丑,你是柴丑丑。”李清赏可以怂,然绝不在相貌上退让半步,尤其对方是柴睢时。
  这不知从何而起又实在算是可恶的胜负心。
  柴睢有些不喜“柴丑丑”这个绰号,咧嘴问:“为何你是甜甜而我就是丑丑?”
  李清赏一扬下巴:“谢夫子比你好看。”
  柴丑丑无情地推开贴着自己的女子,别开脸不服气:“你倒是能找个比随之还好看的人来。”
  李清赏被她逗乐,继续故意道:“舒督总剑眉星目也好看!”
  柴睢干脆哼地转过身去,肩膀抵在车窗旁望向外面一望无际的苞米地,以及不远处轮廓逐渐清晰的村落建筑:“你没见过我赵大爷,不然怎会如此没见识。”
  她赵大爷名讳曰长源,熙宁年有名的俊后生,人称“汴都第一公子”,男女在他面前无不逊色。柴睢少时曾在状元阁见过赵大爷十九岁状元及第的等身画像,那模样才是真正的俊美风流。
  据说史官奉旨修撰柴周历代进士名录时,都忍不住在书里评价赵大爷“貌甚俊”,翻遍瀚海史书,刻意被记录容貌长相者凤毛麟角,足见赵长源相貌之俊。
  “你不要在想象中去为尚未发生之事设置障碍,”柴睢在比较轻快的氛围里,随口开解道:“否则会越想越胆怯,甚至选择放弃,而实际上,一切或许并没有你以为中那般艰难。”
  涌进来的风变凉快起来,透过车窗可见铅黑浓云正自东往西压,雨将至,通衢上行人亦变多,不远处,写着“北山驿”三个官体大字的招子高高飘扬,李清赏抬手指它:“嗟乎,是进亦忧,退亦忧,何时可得乐耶?”【1】
  太上御驾中有三位青壮上御卫策马先朝坐落在村舍中的驿站去,随后又两位府詹事模样打扮的中年女子和男子纵马朝驿站去与驿站官吏对接。
  柴睢往外扫一眼,随手放下车帘:“我只见过一个做到‘先忧而忧,后乐而乐’的人,那便是赵阁老,连我相父都说自己不如赵阁老,你么,更实在不用强迫自己去学那些所谓圣贤之道,你是血肉之躯,七情六欲在身,做不到许多事才是正常。”
  若做到,无人可知其中有多少血泪与得失。
  李清赏没出声,在光线昏暗下来的车厢里静静看柴睢,做贼心虚,她听来这几句劝慰之言,只觉暗含警告。
  “瞅甚么?”隔竹帘往外面驿站门看去的人转头看她一眼,拉了她手,淡淡道:“要在此休息一宿,明日天亮再上山。”
  “你说过了,我知道,因为要下雨了嘛。”李清赏不敢与柴睢对视,眼睛往别处瞟,含糊应着。
  话音甫落,外面已起山呼之声,太上亮明身份所到之处,人海山呼不过是寻常。
  太上往来北山并不频繁,每下榻北山驿,用度行仪照一品大员例即可,见过皇帝簿卤的李清赏已对太上简约的仪仗习以为常,只是今次这北山驿站里,接待官身者不止梁园一家。
  整个驿站东边屋舍全部清空,上御卫内外把守巡逻,梁园自行搭棚起灶做饭食,风雨转眼至,二层静舍中,柴睢免了青年男子叩拜之礼。
  “上次见面,还是我回到汴京次日,”柴睢探身关上双扇窗,转回来拾起被风吹掉在地的薄书册,“也是这般个傍晚,不过是大雪漫天,你告诉我,刀子插了进去。”
  免礼起身的青年含蓄一笑,眉目举止间颇带几分赵长源年轻时的风雅姿态,指指自己腰间牙牌:“不是么?”
  短短数月,以下三阶翰林小官之身一跃而成正四品正职官员,擢拔速度之快无不令人咂舌。
  柴睢失笑,卷着书隔空点过来一下:“卷李清赏进来做甚么呢。”
  太上眉目间未见丝毫不满,实则圣心分明不愿李清赏牵扯其中。
  “殿下凭何觉得绕得开她?”这位长相气质与赵长源有些相似的青年,正是而今最得皇帝柴篌重用的谢知方。
  他与柴睢说话不需刻意守君臣礼,甚至不像在柴篌面前那般察言观色与上位勾心斗角,摊开手道:“殿下非要放弃唾手可得之真相,转而去另想他法,您也亲眼见了,今上要的是把所有知其旧秘者赶尽杀绝,刘毕阮胆敢勾结三司公差下李清赏于大狱,暗中乃受皇帝之意,我不让贵夫人将计就计拖延时间,又该如何引刘氏去咬他主人?”
  一大段话里前贬后……后半段也不算赞扬,只是某几个词让太上听着顺耳,遂虚心接纳了谢知方的批评。
  太上只是觉得有些绝望,两眼放空望着屋顶道:“你确实好计谋,等回头李清赏发现她藏着掖着唯恐暴露的事,我其实早已清楚来龙去脉,她不得直接把我埋进花圃里去。”
  “真埋土里也是您该受的,”谢知方从腰间算袋里掏出一把密信和誊抄纸,整整齐齐递过来,“想来您已收到随之送回来的,关于宋王府的最新消息,太敬皇帝陵有人进去过,太敬皇帝生前的病,也终于查出端倪。”
  “太敬皇帝”是柴篌追封宋王的尊号简称。
  柴睢接过一沓纸翻看,谢知方低沉悦耳的说话声混杂在窗外的飘摇风雨中,不紧不慢继续响在屋里:“今上在查您和他身边太监马宝楠的身世。”
  此事他未敢让其他任何人知,多个人知多份风险,故只能趁此机会亲自来见太上。
  “谁?”柴睢愕然抬头,“你说他在查谁?”
  谢知方闭闭眼点了下头,老神在在的模样与他堂妹谢随之可谓如出一辙:“大体情况写在最后那份密报上,您且过目,此事做得极为隐秘,随之那边没有发现属于正常,臣也是追踪三年才有尺寸线索。”
  他用食指和拇指比出极短一截距离,笑腔隐约而不失正经:“人家秘密查了三年之久,只差这么一点点,待人家证据链咔嚓合闭,您就从太上之尊转眼沦为阶下囚喽。”
  “谢卿,”柴睢手里拿着那沓纸,抽出最后一张先浏览,强调了句,“面圣需谨敬。”
  在外头装模作样辛苦,太上还能不准他打趣两句?谢知方儒雅,笑也不会笑得大声:“倘仁贺皇后在天有灵,知自己当年亲自去宋地接来的孩子,被别有用心者如此污蔑,她老人家该有多难过。”
  仁贺皇后是仁宗皇帝继妻,圣太上柴聘生母,太上柴睢的老祖母。
  当年圣太上继位,仁贺皇后在宗亲里千挑万选方选出柴睢过继,在柴睢到大内第三年,仁贺皇后便于睡梦中与仁宗团圆去也。
  那几年时间里,倘非有林祝禺带着小阿睢陪伴在帝聘身边,不知帝聘如何才能从失亲之痛中熬出来。
  “啧,”看罢密报,柴睢佩服道:“这办法不错,倘坐实,可兵不血刃将诸军收拢,所谓‘咸亨势力’势必土崩瓦解。”
  只是可惜,柴篌找错人了。
  谢知方嘴角勾起抹类似于讥讽的浅笑,语气仍旧温文尔雅,话语却足够有力量:“倘如此轻易收拢九边及诸卫军归一人权,则大望至咸亨二十余年革改算甚么?林敦郡王等人呕心沥血建立的新天下算甚么,制衡皇权的内阁又算甚么?”
  “新九军效忠的并非是皇权,而是大周国与大周百姓,”谢知方惋惜摇头,“可惜那位至今不明白这点,他和那些阶级余孽走得很近,甚至想要重新培养起昔日的门阀世家,譬如,”
  他指着自己:“博怀谢氏,以及青田赵氏。”
  谢知方身上流淌的血,属于仁宗朝鼎鼎有名的谢赵两大世家,可惜后来几大世家里出了几个所谓“孽障”,不惜被逐出家门剔除家谱也要力行革改,打散了门阀世家把持或主导下的皇权政治。
  奈何思想不易改变,旧潮隐有复辟迹象。
  大可见,新门阀日日站在黎泰殿上高呼“造福百姓”,内阁政令颁布出来真需要他们去做实事为百姓谋取福祉时,他们又会拿着断章取义的圣人言论和不符当下朝局的祖宗规矩,跳起脚来拼命反对。
  倘林敦郡王还在,那帮宵小鼠辈早已人头落地。这般感叹谢知方只在心里想了想,他评价道:“如此倒行逆施之举,必然自毁其功业。”
  “这些事,我已知,就不参与了,”柴睢粗略看罢手中密信及誊抄,还给谢知方,“虽算不上是兔死狐悲,但我这身份毕竟也挺尴尬,你们大刀阔斧干去罢,唯一就是我不想死,想好好活着。”
  “殿下所言,余深信不疑。”谢知方接回密信,亲生父女之间或会因立场利益不合等问题最终走到拔刀相向地步,柴睢确然绝对不会背叛她相父林祝禺。
  林敦郡王毕其功于消灭大门阀大世家,耗尽心血缔造出耕者有其田劳者有其得之盛况,柴睢无论何时,都不会助力旧势力再抬头。
  一阵小孩的脚步声从不远处的台阶上传来,柴睢听出那是李昊在玩耍,遂问谢知方:“你还要见李清赏么?下都察院大狱之事是你与她联合所谋,她已经战战兢兢试探观察我至今,再不让她得出个结论,我彻底没好日子过了。”
  话音刚落,紧闭的单扇屋门被轻轻推开,李清赏赫然出现在门外。
  屋里二人反应各有不同,柴睢僵硬地站在窗户前,谢知方半转过身来,冲她笑得像头回见面那般亲切温文尔雅。
  李清赏就这么看着屋里一站一坐两个人,只觉得这副场景无比滑稽。
  后槽牙咬紧又松开,再咬紧再松开,她客气地给谢知方拾个欠身礼:“让谢公见笑了。”
  “李娘子不必客气,我都明白。”谢知方起身回礼,又转身给太上行揖礼:“臣别无他事要禀,万望殿下善安圣躬,臣且告退。”
  听见这几句话的李清赏用力抿起嘴,“万望殿下善安圣躬”,这句话并非人人有资格对太上皇王讲,若自己早听见这句话,又岂会像跳梁小丑般心惊胆战瞒柴睢那么长时间,到头来不过是让人家看笑话。
  目送谢知方离开,柴睢心虚地笑出声,朝门口招手:“你进来说嘛,有话进来说。”
  北山驿占地不大,隔音也不好,太上怕自己的求饶告错声,过会儿会传遍整个驿站。
  李清赏迈步进来,甚至还顺手带上了屋门,微笑问:“可知方才擦肩而过时,谢公给我说了句甚么?”
  “轰隆!”一道巨响,外面天雷砸下,柴睢感觉那雷不偏不倚正击在自己头顶上。
  太上皇王讨好地笑起来,又是拉凳把人请过来坐又是亲手倒茶,道:“论诡辩之才,随之轻易被她堂哥甩下十八条街,谢知方不可信,大礼议上他舌战群儒,黑说成白不过在三言两语间,他的话最不可信。”
  李清赏不说话,只是这么坐着,任柴睢在旁叽叽喳喳个不停。
  屋门外,不远处的楼梯口,刚从茅房跑回来的郑芮芳蹲身在地,脸上写满痛苦。
  因李娘子上楼去久久不见下楼,涤尘来寻问殿下是否传饭,上来就见郑芮芳单手捂脸蹲在楼梯口,关心问:“你怎么了?”
  “没事,”郑芮芳欲哭无泪,“顶岗的人没拦李娘子,”她用刀把指向走道深处,“人已经在屋里了,谢大公子出来时,那张脸写满看笑话。”
  “啧啧啧,”涤尘啧嘴轻叹,“你完了。”
  ——“你完了,这回真完了。”
  走道深处那间屋子里,回过神来的李清赏感觉自己是大周第一大傻,在万分惊诧与因果合理、被蒙骗的愤怒与跳梁小丑般心酸,等诸多复杂情绪不断巨力冲击下,她眼睛发黑着得出以上结论。
  然后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茶杯被重重磕在桌上那瞬间,也似同时重重压在柴睢心头,吓得她胆子一突突,便是当年在大风山狩猎,和随之阿照一起遇见熊瞎子时,她也没这样怕过。
  “你,不然,”她嗓子干得要讲不出话来,憋了憋,憋出一句:“听我解释两句?”
  “你疯了还是我疯了?”换来的是意料之中的拒绝。
  最最可怕的,是拒绝之人随后逐渐平静下来,或许是灌进去的那杯茶水起作用,浇灭了她心头的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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