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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寸进尺(古代架空)——平生好剑

时间:2024-04-14 07:07:00  作者:平生好剑
  到底是不舍得,裴勉又厚着脸皮去敲了几次陆怀云家的门,但小厮得了陆怀云吩咐只说大人不在,不放裴勉进去。一扇门是拦不住裴勉,但深更半夜翻墙去偷偷看表哥一眼,不言不语不照面,又有什么意思?
  陆怀云这做派是铁了心要一刀两断,裴勉一颗心凉了个透,去和狗头军师说话。
  周瑞英听裴勉说完,沉默良久,道:“就是千谋万算,‘不喜欢’三个字出了他的口入了你的耳,只能你丢开手,思齐,你年轻俊俏,哪愁找不到相好?陆推官虽好,只是没缘分,我劝你拣个日子早点离开松江,过个两三年回来,等他有了家室你淡了心思,这一段就能当少年糊涂,日后还能做和睦兄弟。"
  裴勉听到“家室”二字只觉刺耳,怒道:“我没糊涂。”
  周瑞英生性好顽,又自负看人最准,本想撮合一对难得良缘,如今良缘不成反教小友裴勉难受,他心里亦不好过,只能尽力为裴勉收场,道:“你若不认糊涂,日后连和睦兄弟都做不成,你自想想。”
  裴勉想了一阵,一时想就此离开松江去趟江湖秋水,三年五载不再回来,一时又觉得不甘心,表哥这样好,真有三年五载怕早成了别人的。
  但不甘心也没用,总归不能是他的。
  周瑞英正要再劝两句,看见了裴勉面上神情,终是闭口不言。
  暑气日盛,池中粉白荷花在蛙声中绽开,蜻蜓停在花瓣尖,藏在荷叶下纳凉。
  鸽子怕热,裴勉给鸽舍墙壁上开了几个洞降温通风,逗了一会儿小美人们,又觉得没意思,回房抓起一本《忠义水浒传》开看。正看到“武行者醉打孔亮,锦毛虎义释宋江”一章,小厮进来送了封信给裴勉。
  裴勉将手中书放下,起身去小厮手中把信接来,拆开看过,是江湖上的一位朋友约他八月在鄱阳会面,比剑吃蟹。
  八月到鄱阳湖,现在从松江动身,也不算早。这段时间裴勉坐困愁城、欲走不舍,这一封信来,总算帮他打定主意离开松江,他把信塞回信封,去找裴夫人。
  裴夫人又在水榭中听戏,戏台上一出《拜月亭》正要开唱。裴夫人刚听完《倩女离魂》,感动得泪盈于睫,听见裴勉说要走,用帕子拭着眼泪问:“又要往哪里跑?”
  裴勉不敢说比剑,只笑道:“朋友约我去鄱阳湖吃个螃蟹,到时候我托人带一篓有蟹子的回来孝敬娘和爹。"
  裴夫人晓得留不住人,秀眉颦蹙,不快道:“松江没有螃蟹吃,我稀罕你那两个?阿云也要回南阳了,你们俩说好的一起走?”
  裴勉听得一愣,问:“表哥回南阳?什么时候?”
  裴夫人看他一眼,奇怪地道:“你不知道?怪不得这几天这么老实,也不去阿云那吃饭,你和阿云拌嘴了?听你爹说,是陆氏要编纂藏书阁书谱,还要将所有藏书重新修订,主持的人是阿云大伯,阿云半个月前递了辞呈决意去修书,这几天在职务交接,不日就要启程回南阳,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了。"
  戏台上正旦扮相秀丽,一甩水袖做掩泪科,开嗓声调悲切地唱了一支赏花时:“卷地狂风吹塞沙,映日疏林啼暮鸦。满满的捧流霞,相留得半霎,咫尺隔天涯……”
  那句“相留得半霎,咫尺隔天涯”唱得响遏行云、调成白雪,裴夫人又凝神在戏上,只顾着用帕子揩眼泪,忘了理会裴勉。
  裴勉静静坐了一会,起身走开。
  过了几日,周瑞英把裴勉要走的消息说给了一干朋友,一群人便包下临江楼二层为裴勉践行,裴勉虽然没有心情,却不愿扫朋友的兴致辜负好意,打点起精神前来赴会。
  少年人聚在一处,也就是狂吹乱侃一番天下大势,无聊胡说几个风月新闻。赵延秋多喝了两杯,想起之前裴勉来偷自家的花,害得自己被老爹疑心痛骂了几顿,最后是陆怀云拉着裴勉来认错才还了自己清白,旧恨此时涌上心头,他按着裴勉问:“裴思齐,你偷的那些花儿到底送了哪个小娘子?我爹为这事骂了我一个月,你实话总要跟我讲一句吧?"
  其他少年听到赵延秋的话也好奇起来,支起耳朵听裴勉回话,他们与裴勉是多年好友,知道这小子眼光极高,好奇是松江府的哪位美人得了裴少侠青目。惟有周瑞英深知内情,提心吊胆地望着裴勉。
  裴勉懒洋洋地摆了摆手,道:“不讲,人家又没看上我。”众人面面相觑,赵延秋“咦”了一声,问:“你是看上了瑶台仙子吗?裴思齐也有遭拒的时候。”
  裴勉嗤笑一声,道:“裴思齐有什么了不起的?”
  周瑞英见还有人想追问,忙岔开话对裴勉道:“思齐不是一直自夸暗器功夫了得,这一走也不知道几时回来,也露一手瞧瞧,你右手边窗外有棵夹竹桃,树上最长一根树枝梢头开的那朵花,能打下来吗?"
  众少年也好奇他身手,都嬉笑道:“请裴少侠露一手。”
  裴勉坐在临街栏杆边,街边风景一览无余,那棵夹竹桃树巅与酒楼第二层等高,粉花开成一团,最长的枝条距离裴勉不过数丈。
  裴勉眯着眼看了下那棵夹竹桃,傲然道:“这有何难?”便从瓷碟中拈了一粒花生,顶在指尖一弹,花生仁飞射而出,穿过夹竹桃层叠叶片,击在梢头的一朵夹竹桃花的花茎上,粉花被震落了一片花瓣,随即整朵花坠下枝头。
  裴勉勾唇一笑。
  一个人正好抱着纸包从树下经过,一朵花从天而降砸在他头顶又滚落在他怀中。那人愣了一下,抬头向上看了一眼,正和裴勉对上目光,裴勉的笑凝在嘴角。
  有人道:“这可巧,思齐,你砸中你表哥了。”
 
 
第十一章 
  今日天色灰沉,热得发闷,一丝凉风也无,像有一场暴雨在云中酝酿。
  陆怀云身着一领青色大袖衫,怀里的纸包一看就是几本书册,那朵夹竹桃花就落在那个纸包上,他长发束得整整齐齐,容颜清隽,神情温和,在这样闷热天气里令人一见清爽。
  恍惚间,裴勉以为自己嗅到了一种香气,清清凉凉像雨后草木、新雪初霁。他与陆怀云对视,两人不过数丈之隔,裴勉却觉隔着银河霄汉,此刻虽是自己居高临下,但其实是陆怀云一直身在云端,高不可攀。
  人生所苦,之七求不得。而求之不得,更放之难舍。
  陆怀云先移开了视线。
  众少年自在画船上与陆怀云拼过酒便对他心悦诚服,一个个拥在栏杆前向他问好,还有人请他上来喝酒。陆怀云对他们笑了笑,又摇摇头,抬手将落花从纸包上拂去,便抱着书一瘸一拐地慢慢走远了。
  赵延秋看陆怀云走得极慢,心生感慨,唏嘘道:“大都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唏嘘完又觉老大不吉利,连呸了几声。
  既然是别宴,当然不醉不归,一群人放开豪饮,除开两个家中管束十分严厉的少年,其他人嚷嚷着要喝到宵禁才回去。裴勉自见过陆怀云之后就极少说话,只是喝酒,周瑞英开始劝了两句,但想了想酒是好物,醉可解忧,便由他放开去喝。
  天边忽然响了几声闷雷,云间电光隐隐,狂风大雨倏忽而至,豆大的雨点绵密落下,像击破了一个笼着热气的罩子,令天地清凉、草木润湿。
  墨云遮天,举目黯淡。纱罩中的灯烛被点上,火光一跳一跳明亮起来。
  有人举杯对裴勉道:“此去又是浩荡天地、无限江山,我有时候真羡慕你。”
  陆怀云自失一笑,道:“算了,只是小时候我很羡慕你。"
  有人敬了裴勉一杯,道:“我婚期将近,你还这个时候走,回来可要给我补礼。”
  周瑞英说:“过个两三年回来,等他有了家室你淡了心思,这一段就能当少年糊涂,日后还能做和睦兄弟。”
  又有人对裴勉道:“我要准备秋试春闱,要是考中,不论是留京还是外放都难得回松江,你又天南地北到处走,不知道什么时候再会。”
  裴夫人漫不经心地道:“阿云半个月前递了辞呈决意去修书,这几天在职务交接,不日就要启程回南阳,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了。”
  一刀两断、成家立业、兄友弟恭。
  休想。
  天边雷声隆隆如战车在天际驰骋,裴勉将诸人敬酒——饮尽,放下酒杯,撑着栏杆一跃而出,在湿漉漉的夹竹桃树上一蹬借力,冲进风雨之中。
  满座人一愣,赵延秋喝得醉眼朦胧,茫然地问:“他往哪儿去?"
  周瑞英叹气道:“去见瑶台仙子了。”
  骤雨敲窗,窗外蕉叶被雨滴打得噼啪作响,雪衣四只爪子摊开躺在被子上,睡到酣处,粉色的舌尖露出一点。陆怀云坐在灯火下看书,却没有几行入眼,只是发呆。
  窗户关得不严实,被狂风吹开,"砰”地一声砸在窗框上。陆怀云猛然回神望向窗外,一片黑暗中只听得风雨之声,别无所有。陆怀云将书本放下,起身走到窗边将窗扇合拢。
  一只手忽然按上窗扉,将陆怀云关上的窗户推开。一道电光划破长空,照亮窗外少年的面容,裴勉面色薄红,长发衣衫被大雨浇湿,水滴自他眼睫、下颔不断滴落。陆怀云一愣,狂风裹雨从洞开窗扉卷入,水汽扑在他的面上,旋即他眉头拧起,沉声道:“这么大雨你胡闹什么?先进屋来!"
  裴勉却不动,他将湿淋淋的长发向脑后一抹,显出少年棱角分明的脸庞,眉宇间的锋锐之气似乎要割伤人眼,此刻什么情场计谋、得寸进尺都被抛开,他直接问:“我想再自作多情地问一问,表哥是因为我才连官都不做了,要回南阳吗?”
  陆怀云见裴勉不动,面上隐有怒气,道:“我本来就不想做官了,和你无关,裴勉,你要是不进来就滚回家去,淋病了也怪不着我!”
  裴勉道:“我不进去,也不回去,我还要问一问表哥,你当真对我无意?”
  陆怀云看着裴勉,一时间神情复杂难言,裴勉凝望着陆怀云,双眼明亮得仿佛有火焰在其中灼烧。
  陆怀云下定了决心,他动了动唇正要说话,裴勉冷不丁又插嘴道:“请表哥发个誓,若你说了谎,就叫我受天雷所殛,尸骨无存!"
  一道响雷同时在天边炸起,紫电在天际云层中翻滚如龙蛇!陆怀云轻轻颤抖了一下,他难以置信地望着裴勉,说不出话。
  裴勉静静等了一阵,陆怀云抬手扇了他一耳光,指尖发颤,声音也在抖,怒道:“荒唐!”裴勉不恼,反而一把抓住陆怀云的手按在自己脸上蹭了蹭,得意地说:“你说不出口。”
  陆怀云大力抽回自己的手,裴勉却轻巧跃上窗台,跳到陆怀云面前站定,笃定地道:"所以,表哥喜欢我。"
  陆怀云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两步,狂风不断拍打木窗,这次却没有人去将它关上,陆怀云狼狈地道:“胡说八道!”
  裴勉步步紧逼,每走一步都带出湿淋淋的水痕,他目光紧锁陆怀云,姿态像是一只准备捕猎的野兽,道:“难道表哥不喜欢我,只喜欢勉勉?”
  陆怀云一脸莫名地看着他,裴勉有些咬牙切齿地道:“那小鬼都怎么卖乖?说最喜欢表哥了?抱着表哥撒娇要糖吃?还是讲长大了一定要娶云哥哥?他是个小骗子,这些话不知道对多少好看的姐姐说过,转眼就把表哥忘了,信不回、书没有看、玉佩摔碎了,他有什么好?叫表哥一见到我,还在叫勉勉?"
  陆怀云声音低哑,良久才道:"表弟你很好,好得不得了,所以,绝不能是我误了你终身。"
  裴勉认真道:"这才叫胡说八道,表哥不和我好,才要害我一生相思、抱憾而老。"
  雨势愈大,似天公倾盆,要淹没人间。出无形的枝条将屋中二人纠缠在一处。
  雪衣在锦被上翻了一个身,小小卧房中一时无人开口,有什么在寒冷的雨夜中悄悄滋生蔓延,长灯罩中烛火燃至尽头,火光一跳,屋内骤然一片黑暗。裴勉似被这黑暗鼓舞,开口道:“我看完了容与堂的刻本,我只喜欢表哥一个人,况且,我能做的事情,那小鬼能做吗?”
  陆怀云还未会过意,一只滚烫的手就抓住了他的手臂,柔软的唇小心又不顾一切地贴上来,少年人的躯体像一捧火,湿透的衣袍也挡不住炙热的温度。
  陆怀云吓了一跳,斥道:“裴勉!”却立刻被堵住了唇齿,黑暗中只听得暧昧的水声。
  裴勉嗅到了那股清清凉凉像雨后草木、新雪初霁的香气,真切无比就在鼻端,他却似在梦中,不对,此刻是绮梦成真。裴勉竟从狂喜中无端生出一丝难过,他吻了吻陆怀云的颈侧,轻轻说:"相留得半霎,咫尺隔天涯,写这句子的人真是糊涂到了极点,拿半霎换隔天涯,若是我,只拼暮暮朝朝。"
  恍惚间,裴勉听见陆怀云好像轻轻叹了口气,终于抬起手抱住了他。两人一同滚进床帐,长发彼此交织,此刻天倾西北、地陷东南,十丈软红尘都化作无边欲海,再不得解脱。
  雪衣受到惊扰跃出帐子,恼怒地对大床喵了半天,见床帐摇晃个不停无人理它,只好委屈地跳上脚踏蜷缩成一团睡了。
 
 
第十二章 
  再是狂风暴雨,也有放晴之日。
  亲儿子竟然真和亲外甥在一起了,裴大人言出必行,只好亲自去和裴夫人说情,连跪了几夜脚踏,熬不住叫裴勉与陆怀云一起来跪,裴夫人才算勉强消气。
  周瑞英谋划失败,叫裴勉胡来一气求得君子青眼,虽觉遗憾倒也别有意趣,征得裴勉陆怀云二人同意,便提笔将二人姓名化去,故事加工润色写成男色传奇,投入书斋刊印,竟风靡一时。裴勉与陆怀云去了南阳一趟,陆怀云也和裴勉去了鄱阳吃蟹,从此三山四海,踏遍人间。
  青史中记载南阳君子弃官著书,一生走遍南北,寻得散佚古籍修订增补以飨后人。传奇中夸赞裴勉少侠行侠仗义,此生纵横江湖,提三尺青锋专管人世间不平之事。
  都由后来人记。
  全文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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