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李素节,不惧不怕,而李素节也没有再耍什么花花肠子。
房间很快抵达。
周兴在房内,戴着镣铐,跟倪秋玩棋,眼看到徐有功进来也是没什么太大的表情波动,下棋皱眉道——
“啥事。”
顺带余光往后看看,没看到霄归骅。
徐有功上前就直接抓着他,要带他走。
周兴这才有些害怕,倪秋却是镇定,被徐有功抓走,只要不是秋后处死,都不会死。
周兴则是担心外面有霄归骅不想要丢面子,于是特别镇定,直到被拉出去上了马才意识到——
“霄归骅不在?”
徐有功没理他,只策马一句,“人我带走。”
李素节点头,周围侍卫有些诧异,询问不阻拦吗?
李素节摇头,目光深沉,“此一时彼一时,暂时不要跟此人作对,也吩咐下去,所有人都不要作对!违者,杀。”这边说完,那边徐有功的身影也彻底消失在拐角。
周兴很别扭的看着徐有功,虽然不知道他又要干什么,但是直觉没好事,可没想到,何止不是好事,简直是屎盆子砸过来——
“不是我,这……不是我做的,真不是!我……所有人都可以给我作证,我就在别院里,哪儿都没去!”
第一案发现场,周兴他举着镣铐,站在一旁,这事儿,看一眼他就知道徐有功什么意图,“真不是我!”
徐有功半个字都不信,把他摁一边,观察,然后……真是失策了,周兴脸上一点变化没有。
周兴被他摁在墙边,紧贴着几乎气息凑一块,有些别扭的别开脸道:“我说,你别浪费时间了,这次真不是我,而且,最近……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可能就是我爹说的,我内心一直恐惧,最近……倒是要谢谢你,我从来没有这么踏实过……也没想过吃人……”
他这番话,在徐有功意料之中,毕竟之前在牢房外头也听过,一时撒开手,不知说什么,做什么。
等了会儿,徐有功才再问他,“那你有没有其他的想法,关于吃人的。”
周兴却挑眉,“咋的,你自己不会想案子,还问我,哦~没有人用了啊。”一扫周围,睁大眼,“嘿,你那个算数的呢?还有我那未过门的妻……”
徐有功脸色一黑:“不要污言秽语。她不是你未过门的妻子,永远也不会是。”接着自己蹲下来,注视着现场。
他才不是没有人用,他是不需要!
发生的三起案件,他只看了第一现场,二三没去,但是卷宗上都写着灭门分尸案,以及仵作检验拼凑后,发现凶手都会刻意的带走些肝脏。
盯着地上残破的血脚印,徐有功皱眉琢磨,不是周兴……能会是谁?
拿走肝脏……倒是想起来拿紫河车那位。
“是东婆?”徐有功似自言自语,周兴则镣铐晃动,挠头:“这我就不知道了啊,最近我彻底被放弃了。”
徐有功愣了下,才意识到旁侧还有人,主动说:“你若有想法,告诉我,这叫戴罪立功。”
周兴睁大眼,“别骗我了,我还配戴罪立功?我爹说了,我要是跟你说了什么,才是真活不了。”
徐有功纠正他:“你爹说的不算,律法说了才算。”
“拉倒吧,你应该说,皇上说了才算,律法……不说不说!”周兴翻白眼,徐有功却想到什么,手指握住拳道:“那你就别想知道霄归骅去了哪。”
周兴一顿,一把拉住他,“别,你告诉我,把她弄哪儿了?她……她……”
眼看徐有功现下完好,他有些担心霄归骅是不是犯傻把自己“献祭”救了徐有功,但他又不敢说出来。
而徐有功则不理他,陷入沉思,总觉得自己被这一路来的案件影响的很是严重,重新打开卷宗,这三起案件,从年过半百的老夫老妻到年轻的夫妻……及满屋子的血迹,明显就不是东婆的手笔。
可他却被迫陷入一种——
凡发生,必和田地,谋反有关的想法。
视线顺着血迹一路延伸,徐有功闭眼,努力的寻找并模拟当初在蒲州破案的感觉,模拟凶手的犯罪路线,可要命的是——
他们竟都变成了一堆堆看不清楚的数。
以前他都能直接想到大概得,可现下习惯了按照元理的作数来侦查,他的脑海里也会出现相应的数值,如今没有元理,他发现面对案件,他竟手足无措,不知从何击破。
这让他不禁也内心自嘲道——
“徐有功啊徐有功,难道你没有元理就破不了案子吗?”
第94章 自己破案
徐有功决意要找回自己的破案逻辑与节奏,如果溯本求源让元理标记上了数值,那他就按照寻常的破案逻辑来进行侦破。
首先,死亡时间。
三起案件,差不多是从他走开始,每隔三天一次,也就是说——
长安刚刚经历过四城风波和彩月案,还没查案,又出现这些……
卷宗上,长安的地图也是有的,徐有功打开地图就见三个地点几乎都是沿着道路,道路的尽头直通西域,所料不差,明日——
“这里还会有。”
他说的时候手指在某一处道路关卡,同时间得出结论:“是流窜作案……”说的突然觉得脖子一冷,一回头发现是周兴在盯着自己的脖子看,“你看什么,可想到有何可以戴罪立功的……”顿了顿,补充:“就算你不说你过去的事,可这个案子与你无关,你就算是说了,也和之前无关,反而能减轻你最后的罪责。”
徐有功的话让周兴有些不屑,他现下不想装了,直接道:“老子凭什么帮你?老子恨不得吃了你,吃别人是为了缓解病,吃你,是老子的终极目标!还帮你!你做梦去吧!除非,算了,没有除非!”
一扭头,周兴不理他。
徐有功很想跟他再说律法,但是,心知道没用,而他既下出结论是流窜作案,接下来……就是印证,也就用不上周兴了,“那你回去吧。”
周兴:?
这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不是应该求他吗?
可是……徐有功一挥手,他被带走了。
徐有功沉浸在案件中,他不想印证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因为他画圈的地方很远,若再次出现命案,他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阻挡不了。
那个地方距离这里很远了,就算是他快马加鞭赶过去,恐怕也来不及,或者说,元理在这里就好了,他或许能给出一个答案……准确的时间……包括现场的脚印……
徐有功从前觉得有元理很方便,但只是觉得,如今离开才发现……不只是方便,是加快了许多的进度。
比如眼下,脚印都是残缺不全的,如果是元理肯定能算出来完整的身高体重和鞋尺数,可是换做他,或者说,换做任何衙门司……都得做一件无聊且极容易漏掉真凶的事,那就是——
挨家挨户的排查。
一个个对比鞋印!
凡相似的全部抓来,很是费功夫,更别提了,而万一凶手是故意穿了大的鞋子或者是其他问题,就等于根本没有办法快速锁定和找到真凶。
还是先回去叫人。
刑部的人听说徐有功回来了,忙不迭地跑来,给徐有功端茶倒水,好不殷勤,顺带还说摆好了宴席,原本徐有功是不饿的,他做起事情来总是茶饭不思,但听到全鸡宴,又想到了元理。
那小家伙,如果他在的话……得多高兴。
于是,拒绝。
官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有眼力见的老官去招呼人弄了吃的喝的来,尽是好吃好拿的,但徐有功仍旧是没吃,他自己有干粮,“诸位大人们,请别把时间浪费在下官身上,有时间,多去带人搜查这个脚印比对……”
脚印是他自己拓印的,刑部的人一听到线索就连忙上前,徐有功也终于得到一丝清闲。
但是很快,徐有功就发现自己把长安想的……太过于简朴了,刑部的官员,长安的兵力,不是一路走来小打小闹的县城能比拟。
不一会儿就锁定了数百上千个嫌疑人,从刑部门口一直排到了菜市场口……密密麻麻黑压压的人,刑部的人给他汇报,隐约还有再增加的趋势。
徐有功头发昏。
下面的人询问徐有功要不要开始问,徐有功要深吸一口气才能定下神,吩咐他们自己去问。
问的问题也很简单,这些人案发时间在什么地方,什么地点,见了什么人等,这样大概能排除不少人,徐有功说到这里的时候,徐有功都觉得自己脑袋是不太好用了。
这要早点问,也来不了那么多人。
他怎么就脑袋这么不灵光了……思来想去,觉得是被那两小只影响…再就是没吃东西。
一定是没吃东西。
趁着官差去询问,徐有功吃了些随身的干粮,果不其然,吃完想到了一些关键的节点,也是罪犯必不可少,必须经历的环节,那就是——
他们若是连续流窜作案,必然也要吃喝住行!
而照案发时间地点,只要找到最近不断住店又离开的,再符合脚印的人,这样再累计出案发的时间地点,就有更多线索。
当然了,既是换地方,也不见得就能被摸底排查带过来,目前带来的都是住户居多,徐有功立刻又安排人去查询最近住店的旅客,着重找了案发地点的附近几家客栈。
几个刑部大臣听到这个命令,不约而同的互相对视,竖起大拇指,真不愧是徐有功,让他们想,是怎么都想不到!
接下来的时间就都交给官差。
由于事情太过于恶劣,长安人人都惊慌失措,几乎满城的兵力都用来查找嫌疑人。
徐有功想了下还是吩咐传达——
他画圈的地方严加看管周边巡逻!
随后自己跟着就近的官差们,也去走访,然后,果真找到了几名和他结论相当的嫌疑人。
第一组是两个书生,脚印符合,且频繁换地方,据说是钱不够,二人只能凑银子靠和掌柜讨价还价才能勉强度日等着赶考;
第二组,只有一人,因为赌博欠了巨款把家里准备好的聘礼输掉了,原本的婚事也没了,欠了赌债,被家里赶出门,最近因为没钱,也在频繁换地方;
第三组则是两个老的不能再老的老夫妻,因为脚印符合,流动买卖一些小本生意的东西,就被抓了来。
徐有功看到前两组还好说,第三组就觉得这些官差脑子多半比他还差,这样的人——
“敢问,他们提得动刀吗?”
人骨,要切开,得多大力气!
一组书生学六艺,哪怕理学兴起,儒家大盛,可六艺射、御,仍是君子必备技能。
二组赌徒是壮年男子,力气足够,最主要的是出身据说是屠户。
至于三组,人直接被放走。
刑部按照分组很快分别关押,让徐有功前去审讯,然而,徐有功没有着急找他们,策马出去,先找了客栈的掌柜,问了最近谁当值洒扫及入门接待,从旁人口中先一步了解这一二组人员的动向,随后又在官差带领下,去了这两组嫌疑人的房间……
徐有功是带着官差们一同去的客栈,仔细排查询问每个住宿的客人,先问清楚嫌疑人的踪迹。
长安城怪案闹得人心惶惶,随着询问,客栈内逐渐弥漫着一种紧张的气氛,徐有功在房间转了好多圈,没找到什么证据,走出来缓口气,却注意到一个房间的客人形迹可疑,似在刻意回避谁,甚至,关了门竟不受审讯!
官差们迅速行动,将那屋门包围起来。
然而,当他们打开房门时,却发现——
房间空无一人。
可床铺凌乱,显然有人刚刚离开。徐有功心中一沉,而无论是谁,他都已错过了抓捕这人的最佳时机!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现下最重要的是尽快找到嫌疑人的下落,也许这个混账就是扰乱他的思绪,就好像那一夜给元理纸条的那位东婆。
目光在客栈内来回扫视,徐有功脑袋发紧,眼神犀利如鹰,来回扫视,紧随,他的目光又定格在了一处房间。
这一次他自己去,想敲门,门自己打开,房间空无一人。只在床铺上摆着一本残破的蓝皮本。
徐有功拿起本,只看了几眼,便心中一惊,这竟是……大哥的字迹?!
徐有功紧紧盯着手中的笔记,双手发抖,虽然字迹已经因为时间久远而有些模糊,但其中的内容和线索却清晰地指向了一个方向——
“税。”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什么东西划过去,可是,这一切不等他回想,就被官差打断,说外面发现了嫌疑人,徐有功只能转身出去,可那嫌疑人又是个半百的,甚至是手有残疾的……
徐有功被打乱思绪,很烦,可没有作声,挥挥手让人走后,自己回去,盯着房间,这是大哥的房间吗?
摆设简洁的床铺,显然有人整理。
桌上,一盏油灯和一叠厚厚的书籍是唯一的陈设,是大哥的习惯。
徐有功的目光变得深沉,尤其——
落在那叠书上,书页泛黄,显然已经有些年头。
他轻轻翻开一页,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桂花墨香,就是这特殊的墨香让徐有功心中一动,这个房间的主人,就是大哥!
“大哥,你没死!”
他猛然转身,可是,哪里有人?
他找不到霄冬至的,这么多年了,如果想让他找到,早就找到了。
而回想起那场噩梦,徐有功还心惊胆战,可眼下,想要细细想来也是没工夫了。
刑部的人很快又来,说这说那,主要是那一二组的房间还没有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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