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原哀似有所动,掀开窗帘的缝隙,瞧见她双眼通红,把手机放在耳边开始通话,看口型,说的是小兰……
灰原哀深吸一口气,木然的站到窗边,在江户川柯南已经住进毛利家后,说什么都迟了,除了继续隐瞒下去,还能做什么呢?
不过是凭借万一暴露,毛利兰他们不知情尚且能活,知情却要在加入组织和死亡中二选一罢了。
“战争,让女人走开?”
唐无念轻声重复这句话,似笑非笑的看着情缘。
饶是琴酒也没想到,他们居然在讨论这一点。
这次监听只是为了确认最后一个游戏的参与人员,万万没想到听了这么一出夹杂着儿女情长的家国大戏。
琴酒嘴角抽搐:“普通人的想法。”
无论是什么层次的纷争,都与充当筹码的普罗无关,与性别无关,只看能力和职位罢了。
只不过以往充当这个角色的多是女人——当然,对于这点,成长环境特殊的琴酒不会相信,对一直生活在大唐的唐无念来说,更是无稽之谈。
唐无念也不可能在暗搓搓围观的时候给他们打个电话叫个好或者给个差评,索性岔开话题,睨下情缘:“怎么会这么巧?”
琴酒眸色暗了一瞬,这自然不是巧合,他们能在这方面进行反思,是“已经消失”的诺亚方舟的作用。
这也充分说明,诺亚方舟在结束剧情后,已经借助交易寄生到祂身上。
计划初步成功,接下来自己要做的,就是分担那边的压力。
这话自然不能明说。
眼瞅着情缘的拳头就要落下来,琴酒握住放到嘴边,咬了一口:“念,在这里见到的巧合还少吗?我和你是一样的想法。”
唐无念听到这话,不打算再问,只是瞧了眼手上的牙印儿,简直要被人逗笑。
他化拳为掌,绕开追上来的手,放到对方脸颊——捏!
琴酒猝不及防被捏出个小鸡嘴,然后就着这个姿势被吻住。
室内响起一阵水声。
毛利侦探事务所。
“小兰……”
“嗯?”
毛利兰扭头看向奔跑上楼去和叶,想要佯装无事,却无力伪装。
尤其是看到和叶晕红的眼眶,尤其是……看到她眼眸里狼狈的自己。
毛利兰不由庆幸今天父亲不在,不会因为自己露出这副模样而担心。
她无声哽咽:“我对他是不是太残忍了?明明园子和京极先生也是聚少离多……”
远山和叶鼻子一酸,眼泪又要留下来,上前拥住无措的毛利兰:“不一样的,小兰,你知道这是不一样的……”
毛利兰心情沉重。
是啊,她怎么会不知道,有问题的,从来就不是物理上的距离,而是一层层谎言下逐渐疲惫的内心,是被英雄主义蒙蔽的无用保护欲……
是对他人的藐视。
若非如此,他怎会一意孤行?
第121章 蜜糖中的谎言
毛利兰脑海中闪过这个想法,转瞬间又压了下去。
她发现自己现在除了对父亲身体的担心外,想的还是新一,“我现在才发现,相伴长大的幼驯染,正在以保护为名,将我放在真空的环境,然后自己挣扎着寻求生路……”
远山和叶感到肩头一片濡湿,然而她只能听到小兰喃喃自语的声音,这种对自我情感需求的压抑,让她更加心痛。
为什么这么好的小兰,要面对这种难题?
毛利兰意识到自己思考的立场后,呼吸一滞。
可她能恨谁呢?痛恨新一追逐真相、还人清白吗?
还是痛恨他没有选择离开霓虹,去其他地方躲避灾难,而是留在自己身边?
毛利兰感觉自己被分成了两半。
“明明他是受害者,只是选择了我不能接受的方式而已,这么计较的我是不是让他很为难?”
可、可是他这么做,将自己、将爸爸置于何地?
毛利兰感觉自己像是一个恶人。
“小兰,”和叶干巴巴地安慰:“错的是那个敲诈勒索、罔顾人命的组织……”
楼梯拐角,工藤新一攥紧胸口的衣服。
“兰……”
哪怕到了这个时候,他的女孩儿还是会从她自己方面反省。
明明想要保护她的人是自己,偏偏伤她至深的人也是自己。
工藤新一垂着头,将一切情绪掩埋在阴影中,哪怕用力到骨节发白,还是无法向前一步。
引以为豪的洞察力消失不见,他甚至没有注意到眼前出现了一双脚,直到对方拉着他退到一边,着急询问:
“为什么不去当面解释?小兰她一定会……”
“服部,”工藤新一试着扯起嘴角,往日异常轻松的动作,此刻再难做成,最终还是选择放弃,声音干涩地说:“我知道……我只是没办法再用这一点,去逼她说出原谅的话。”
“可是,是组织……”
“问题不是组织,”工藤新一的心脏紧到发疼。
因为和叶的话,因为小兰的态度,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对小兰的伤害在哪里。
与自己接受灰原的建议,没有告诉小兰真相无关。
在自己隐瞒身份,住进小兰家里之后,这似乎成了最佳的选择。
然而自己除了对“柯南”这个身份的隐瞒,无论是过往和小兰打电话、发简讯的联系,还是难得的碰面,他从来都在依赖小兰的包容。
从未站在小兰的立场上想过。
工藤新一后背弓起,本能想要蜷缩身体,实际是在无声呜咽后,强行站直身体:“问题在于,哪怕没有黑衣组织,将来也会有白衣组织、蓝衣组织……”
他以为自己的声音足够响亮,在服部平次听来却近乎耳语。
服部平次目光深沉,看他身体轻颤,仿佛在透过孩童的身躯,看到里面痛苦挣扎的灵魂。
“可是小兰不知道那个被黑雾笼罩、终年不见天日的组织的恐怖之处……”
工藤新一声音沙哑:“这就是问题所在。”
服部平次突然反应过来。
——他本该更早的反应过来。
“警方或许不会主动去查一个突然消失的人,但没有哪个国家机器能放任一个凭空出现的人不管,尤其是他经常跟官方打交道。”
服部平次不寒而栗。
在他找大陇警官查东西……不,或许更早的时候,柯南这个身份恐怕就被查了个底朝天。
“恐怕还要更早,”工藤新一垂下睫毛,遮住眼中的震惊。
父母不会什么都不做就把他单独扔在日本,更甚者,一个一个受过训练的成年男性,不可能每次都被自己的麻醉枪射中还毫不怀疑。
妃阿姨被称为律政界女王,分居十年,依旧爱一个不事生产的邋遢色老头,哪怕在一起是因为当初瞎了眼,也不可能一瞎就是二十年!
加上自己前几次的发现……
工藤新一掐紧掌心,用疼痛提醒自己,“是我将这个被圈起来的游乐场当成刺激战场,还自以为是地欺瞒她。”
服部平次震惊道:“你现在不打算找小兰……”
工藤新一勉强摇头,很快又点头道:“不能是现在……”
趁她情绪动荡,吐露自己的无奈,逼迫她的谅解……
那对小兰太不公平了。
即便……工藤新一麻木地掐住掌心,阻止自己再想下去。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给她时间,给彼此时间。
远山和叶此刻不知道他的选择,被小兰温柔地送出家门时,还在纠结他为什么不跟上来。
然而她在毛利侦探事务所下面逛到天色昏沉,也没有等到工藤新一。
担心再等下去,毛利大叔就要回来,远山和叶给铃木园子发了条简讯,咬牙切齿地朝阿笠博士家的方向走去。
天色渐暗,月色如旧。
毛利兰收回视线,佯装无事地说:“柯南君今晚不回来了。”
“那个臭小子终于被接走了吗?什么时候?这样的话我是不是就没有一千万……”
“爸爸!”
毛利兰把手里端的味增汤放下,低头整理情绪,嘴角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反而借着这个话说了下去:“柯南他、他没有被接走,之前打电话回来说要在博士家打游戏。”
“是吗?”毛利小五郎毫不在意的点点头:“我开动了。”
“爸爸,你要不要去医院做一次体检,”毛利兰声音一顿,解释道:“我、我是说,每年做一次体检比较好,看新闻说,到了一定年纪——”
“什么年纪?!”
毛利小五郎大惊失色,摔下筷子蹭地站起来,夸张地做了几个柔道的动作:“我这种成熟稳重的男人,可是很受欢迎的啊!”
“爸爸!”毛利兰看着被搞得一塌糊涂的桌面,怒火蹭的一下就上来了,瞬间忘了之前的伤感,拍桌而起!
“嘿嘿嘿……失误失误,”毛利小五郎看一下手表:“哎呀我和美、别人约好了,马上就要迟到,要赶紧……”
“我也要去!”长期以来的担忧在这个时刻涌上心头,毛利兰立刻提出意见。
“哎呀……”毛利小五郎咬牙,改口道:“十五分钟,最迟十五分钟后出发!”
说完,他快速抄起盘子往厨房送。
毛利兰也不再纠结先前的情绪,无视爸爸旋风般地跑进卧室的背景,快速擦拭桌面。
匆忙的操作让她无心伤感,直到走进卧室。
在这个静谧的私人空间,种种情绪涌上心头,她看着桌面上放着的在多罗碧加乐园拍摄的合照,一时怔然。
第122章 被保护的痛苦
毛利兰靠在桌上,神情怔忪,那时多好啊。
他们还是无忧无虑的高中生,偶尔的矛盾也是因为那个自大的家伙被案件吸引忽视其他。
那个时候,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意气风发,连破数案,经常出现在各大报纸的头条,被称为平成年代的福尔摩斯。
而令和年代的现在……
毛利兰“啪”地一下把相框放倒,这种毫无阴霾的笑容……实在是太刺眼了!
一会儿就好。
一会儿就好……
力气瞬间卸去,她无力地软倒在床上,手从即将扶起的相框边缘滑落。
喀哒。
相框再次磕到桌上。
毛利兰捂住心口,骨节发白。
这就是来自喜欢的人的保护吗?
为什么我会这样痛苦?
她何德何能,被人这样保护。
她又何其可悲,在无知无觉的情况下,充当着这种被强行保护的角色。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那天去多罗碧加乐园,如果那天没有……
“兰,你收拾好了吗?时间快到了……”
“嗯?”
听见自己声音的时候,毛利兰才意识到鼻音有多严重,她清清嗓子,再揉揉脸,朝外喊道:“爸爸,你先下楼吧,我马上就下去!”
毛利兰手忙脚乱地换件衣服,正要出门,抬眼看到镜子中的自己:头发凌乱,脸色惨白,眼睛红肿,嘴唇干燥……
这样出去肯定不行!
她快速梳好头发,画了个淡妆,看着镜中伪装好的自己,放下心来,拎着包就要出去。
打开家门的时候,她突然想到什么,停了下来,看了下手表,七点四十三,距离爸爸说的时间还有两分钟的时间。
餐桌上,先前准备的晚餐已经不见踪影。
毛利兰鬼使神差地走进厨房,拿筷子蘸过餐盘中残留的汁水,犹豫了一下,还是放进嘴里。
然后动作一顿,泪水倏地一下盈满眼眶,鼻头又红了。
她抬头遮掩,灯光透过泪水,在视网膜上炸出一个个光圈。
极致的苦、涩、酸、麻,种种滋味在舌尖汇聚,却并不相融,像受惊的猫,穿过喉管,挠过胸腔,在胃里滚成一团。
再没有哪一刻,更能察觉出父亲的体贴与爱。
也没有哪一次,更能体会到园子藏在大大咧咧下的温柔细心。
跟父亲出去吃饭后,她和园子通电话,许是听出自己声音不对,园子邀请乘坐一个月后的铃木特快列车。
——“兰,这个消息还没有发布,为了保证惊喜,请务必帮忙保密哦~”
——“绝对!”
这种托付带来的责任感让毛利兰借机从糟糕的情绪中脱离出来——没办法不脱离,她与园子几乎无话不谈,再沉浸到这种情绪中,她怕自己不小心泄露消息。
按照新一的说法,知道那个组织的人,一旦被发现,就会被处理。
无论是否愿意,自家从“柯南”住进来的那一刻起,就无法置身事外,可园子不一样。
而且这是别人的秘密,她不能让消息从自己这里传出去。
想到这里,毛利兰不由想起“沉睡的毛利小五郎”的秘密,继而想起园子的“推理女王”的名声。
毛利兰彻底冷静下来:“对了园子,你想去体检吗?我想预约…”
铃木园子一个激灵从椅子上站起来,原地转了几圈后,小心翼翼地询问:“是叔叔?”
“啊?”毛利兰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是、是的吧,爸爸前段时间摔断腿,入院治疗的时候,麻醉剂量不够,提前清醒,事后我们听说那个麻醉医生其实很专业,担心是爸爸身体问题,就去检查了一下,发现喝酒喝出了毛病……没、没事儿,不用担心,幸好检查的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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