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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自己的妈妈又灌输了长坡上头一家瘫痪的女娃不能靠近的思想，于是他滑过去拿走了木偶，又快速滑下长坡。
陈曦着急了，那是她哥哥给她的木偶。
“停下，那是我的！”
小孩子跑的飞快，陈曦也顾不上什么，滑动着轮胎从长坡下去。
谁知，前方滑坡的小孩突然左右扭动，方向盘不受控制，滑滑车横向贯在中间。
长坡陡峭，陈曦紧急刹车，轮椅骤然停下。受惯力影响，她从轮椅上滚了下去。
小孩子同她一样，头部着地撞在地上，血流不止，哇哇地大声哭。
附近的小镇人闻声而出，看到陈曦侧身躺在地上，头部严重重创。
“怎么回事啊我的宝宝？！快送医院去！”
“木偶……姐姐抢我木偶。”
小孩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他妈妈愤怒不已，指着陈曦破口大骂。
“你瘫痪就算了，居然还抢我孩子的东西！”
陈曦微弱睁眼，手尽力往外伸，想拿回木偶。
最终伸出去的手停住了，有人连忙赶去剧院告诉陈晨。
陈晨加紧赶来见到的，是妹妹尚有余温的尸体。他忽略一旁愤怒的母子，躯体止不住地颤抖，迟迟不敢上手抚摸。
直至裤脚被拽了拽，才回过神。
他低头一看，是他给妹妹的木偶。它奇异般走动，指了指母子俩。
他明白了所有。
这位母亲的孩子抢了陈曦的木偶，木偶捣乱小孩子的注意力，使其操控不稳滚下长坡，而小孩子还嫁祸她的妹妹抢了他的东西。
“问你话呢！给我家小孩子摔倒了，赔钱！”
陈晨充耳不闻。
母亲想上前打陈晨，却被一声响亮的巴掌扇飞在地。
陈晨压抑住怒火，眼底含着不知名的笑。“你是什么东西？敢污蔑我妹妹。这么喜欢抢东西是吧？我让你抢！”
陈晨发了狠，他才顾不上尊老爱幼，轮番扇着母子俩的脸，小孩子失血过多无法得到救治，被扇了几下，竟休克了过去。
一股怒火蔓延无法全力发泄，泪水从眼里滑落，他起身回望身后所有看热闹的小镇人。
“你们该死，都该死！为什么不阻止他，为什么冷眼旁观我妹妹倒在血地里！”
失去唯一亲人的痛苦令陈晨失去理智，染上仇恨。一切都是因为小孩子，都是因为这些袖手旁观的人！
他将陈曦小心抱起，一步一步走向家中。亲手制作的木偶也跟随着他，回到了一个月未回去的家。
陈晨无能为力，将希望寄托神明，日日夜夜祈祷着。
终于，长久的祈祷得到了祝福，神明愿意接受他的内心，赐给他一捆丝线，无坚不摧，用以提取灵魂。
而代价是贡献自己的灵魂。
陈晨想到了妹妹的愿望，她希望木偶自主操控自己。灵魂，是人七情六欲的载体，是控制整个躯壳动向的根本。
他立刻答应，将丝线缠绕手指。一天时间，除了长坡附近无法靠近外，他提取了所有人的灵魂。
剧院被他据为己有，空出一间房作为自己的木偶制作室。
他将妹妹的尸身放于自己打造的棺材里，日夜陪伴自己。随后，又将他亲手制作的木偶埋在土路尽头的空旷地。
“对不起，妹妹最喜欢你了，你替我陪伴她，好不好？”
木偶人点头，乖乖地躺进盒子里，从此深埋地底。
可陈晨不知，木偶存在意识，自会产生七情六欲。长久埋在地下，会催生怨恨。
它因妹妹细心爱护而诞生善意灵魂，也自然因哥哥将它埋葬而诞生的怨念灵魂。
半黑半白，构成木偶完整的灵魂，完整的心脏。
拥有半善的它，会保护人类，除去木偶，不让灵魂禁锢其中；拥有半恨的它，半善占据一点主导权，优先攻击木偶人，其次人类。
陈晨砍了很多树制作木偶，也将小镇人的灵魂放于瓶内，并写上注释。
陈曦的灵魂也被他提取出来，放入瓶中，作为自己最后通行的砝码。
他又做了一个缩小版陈曦的木偶，放在身上随身携带。顺带制作与自己等高的木偶，作为念想。
他将一部分灵魂注入木偶内，木偶真的同陈曦希望一般活了过来。它们动动手指，都让陈晨兴奋不已。
妹妹的愿望成了真，可她再也看不见了。
直到宋言皖一行人的到来，妹妹和他得以重新相见。
木偶无法走动，却能在日日相伴的过程中诞生属于自己的灵魂。正应了那句：被爱者疯狂生出血肉。
陈晨什么也不要，只求妹妹一生平淡安然。他的灵魂会一直伴随着陈曦的灵魂，连同他的木偶，一起守护她。
你的一句念想，成了我此生永恒的执念。白昼辉芒，繁星光烁。待枯树殆尽，待世界消融，木偶与人生命更迭，灵魂与之交汇，你我方可长存。
第144章 坚定的选择
宿舍冷清无比，程泷的一切消失殆尽。赵航也随之回来，坐在椅子上喘气。
宋言皖安顿好徐惊闻，替他盖上被子，安稳的睡上一觉。
“赵航，你还记得程泷吗？”
“程泷？当然记得啊。”
“孙小楠呢？”
“孙小楠是谁？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赵航转过身，趴在椅背上，不解地看向异常平静的宋言皖。
“程泷数据化了。”
“……”
赵航当然知道数据化意味着什么，他在游戏里已经见过众多玩家因任务失败而化作粒子消失了。
宋言皖垂下眼帘，默默注视窗外的小世界。
低矮的建筑物已然消失殆尽，地面破裂成巨缝，横向贯穿，随时有坠下去的危险。
银幕上演着人类最后的生存，钟塔为他们的遭遇而哀鸣。
因靠近钟塔，学校的数据化没有外面严重，却也是待不得了。
呐喊声、求救声和隐秘的兴奋交杂，被迫卷入游戏的人类不得不开启生与死的赛跑。
网上评论。
悲哀派。
“等崩塌完了，我们会埋葬于此吗？往后会有人记得这里曾发生毁灭性的灾害吗？”
“手机上载播了各地区的情况，不外乎我们，地面裂缝，人类不见血的消失。”
“我不想死，我也不想进游戏躲过去！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乐天派。
“别担心啊大家，之前网上不是有人发了很多一看是假的实则是真的图片吗？网友评论猜测我们所处的世界其实是一段数据。万一是数据出错，工作人员在努力维修呢。”
“是啊是啊，也有猜测我们处于一本小说，我们都是NPC。主角可能遇到困难了，所以导致其他情节崩塌。”
“不管怎样，想躲过死亡，必须进游戏。否则我们迟早像其他人那样，看着自己一点点消失而毫无办法。”
兴奋派。
“哇塞！这是什么大型虚拟VR游戏吗？好真实！游戏紧迫感和心惊肉跳的刺激真是太令人兴奋了！”
“我发现我玩过的每一场游戏，背后都有神明的存在或参与。会不会经历的一切游戏是神明主持的？世上真的有神明吗？”
“怎么不见华神呢？我超想见识见识华神主持的游戏是怎样的。”
“有想法！我要见见财神爷！”
沉稳派。
“游戏好像是一次性的，通关后世界会解放。解放的画面跟我们现在所面临的情况一样，我们会同游戏里的NPC，跟随世界消亡。”
“确实，目前的情况延续一周了，我却一点也搜不到其他游戏的攻略。有的游戏简简单单随便过，有的游戏难到出现一点小失误就会导致团灭。”
“而且进入游戏的全是一群儿童期至成年期的人，老人父母小孩不需要经历游戏。”
评论千奇百怪，一路看下来，居然大都接受良好。
赵航从自己视角看过去，宋言皖一直握着手机出神不说话，以为他因程泷的死亡而悲伤。
他走过去，老大哥似地揽住宋言皖的肩，友好的来回左右摇晃。
“死生皆为命数，悲伤无需多言。也许，等我们攻破最后一道难关，一切又从头开始呢？程泷人那么好，若世真有神明，一定不会带走他的。”
宋言皖点头表示赞同，退出赵航安慰的搂肩，爬上了床。
“我睡会儿，午安。”
“午安。”
赵航放低了声音，甚至冯宇克回来时一把捂住他的嘴，指了指宋言皖的床，示意他放轻脚步。
宋言皖投入徐惊闻的怀抱，浅睡着的人下意识地将人搂进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下巴搁置对方发顶，全程没有一丝睁眼的迹象。
宋言皖于温暖的怀抱里沉沉睡去。
梦里，他又来到了存档线聚集的地方。数不清的宋言皖姿势各有千秋，一眼望过去，眼花缭乱。
环境黑黑的，若不是宋言皖心理素质良好，任谁看见无数个自己挨一块儿，都会晕死过去。
第十三条：“你怎么又来了？”
宋言皖：“不是你说的每一晚我会进入这个地方吗？”
第十三条：……
好像也是？
管他呢，第十三条走近宋言皖，围着他打量。
“怎么瘦了？徐惊闻不可能虐待你啊？”
“没有，程泷死了。”
霎时，其余玩的玩、躺的躺的宋言皖们一致停下了动作，气氛安静。
第九十八条：“程泷又是为了我们死去的吧？”
宋言皖：“嗯。”
第一条不禁怀念：“记忆太过久远了，程泷如何我记不太清了。但有一件事我记得很清楚，他是我唯一的朋友。”
宋言皖：“我想看看你们的记忆，可以吗？”
第三十三条：“看呗，我们聚集在你的世界里，想怎么样不还是你说了算。”
宋言皖已经解封了所有裂缝尽头的宋言皖，他盘坐在地，闭上眼睛，探索其他存档线的记忆。
每一个宋言皖有独属于自己的记忆，它们大同小异，又完全不同。
处事风格和情感动向如出一辙，又在最后关头做出一样的决定。
除了第一条记忆，他与林炽相识源自游戏合作。剩下皆是林炽主动奔向自己，他的所作所为是答应了徐惊闻的条件。
遇到危险时他每次挡在自己的前面，大都的死亡也是自觉扯断木偶，获取信息，遭到团长袭击，被提取灵魂，封至木偶，随着世界的崩塌而消亡。
程泷每一次主动靠近他，教授他道理。每一个记忆里的死亡都与自己有关，他从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万事以宋言皖的标准为主。
记忆翻涌，切实的感受如潮流般涌动而来，每一段是那么的熟悉，又是那么的陌生。
这些不属于自己，也尽是自己。
宋言皖睁开眼，从记忆里退出来。过于密集的记忆导致他消化不全，程泷和林炽的面容时刻环绕着他。
第八十二条：“还好吗？”
宋言皖：“我没事。”
第十三条：“你看了我们所有人的记忆，也知道你最后的归途是什么吧。”
宋言皖默不作声，算作回应。
第145章 一切的原因
第十三条揉了揉宋言皖的毛发。
“世界崩塌时得知我是一团数据，《晨曦剧院》里得知我是一个没有灵魂的空壳，这两个信息足以让我难过。难过我不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连带怀疑我的爱意也是编纂出来的。同样作为数据的他们有灵魂，我却没有，深刻痛恨着神明的不公。可那又怎么样呢？我有思想，我不是一团数据，更不是一具空壳。你对徐惊闻的爱是真实的，所以你愿意为了他付出一切，他不也是这么想的吗？”
第十三条干脆坐了下来，眼里的爱意似要喷薄而出。
“他很早知道你是一个没有灵魂的人，是个无欲无趣的无聊人，可他还是一无反顾，拯救你，爱你。这一条存档线是最后一次了，你也从其他记忆里清楚徐惊闻的身体越来越糟糕，那是他爱你而付出的代价。如果不是你，我们只有自己的记忆，永远无法得知徐惊闻为我们做了多少。每一次的靠近是他为我们铺下的罗马大道，每一次的脱险是他为我们打下的铜铁大墙。当然，我说这些不是劝说你坚守我们的决定，我知道你会选择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就算我们是一团数据，一具空壳，但爱，是无法实质捏造出来的。爱情是热烈而张扬的，他也该是容光焕发的。”
“我知道。”宋言皖哑声回答。
“我们命运本该如此，我们生来便是爱他的。尽管一开始的设定并不是我们所求，结局却一样义无反顾。”
“世界崩塌之际，是我爱的期限倒计时之终吗？”
第十三条语气异常温柔。“我们会永久存在，成为他身边微不足道的神光，庇护他顺遂永安。”
宋言皖抿着唇，显然不想应答。他知道自己最终的使命，也知道自己最后的不复存在。
他所爱着的徐惊闻，是这个世界唯一的神。神创造虚妄之地，为他杜撰了一个世界的人类，世界的崩塌是因为神力的消散，维持不住世界的运行。
一切事情的开始，是一个魂魄的诞生。
世界各地的青少年沉迷游戏，并于夜晚通宵开黑。十二点对于他们来说，是自由，是一天内最美妙的空闲。
长此以往，青少年对于游戏的热爱，凝聚信仰，诞生一个全新的气团。
它自游戏里苏醒，掌控世间所有游戏的运行。
没有实质身体的它，被一众天神注意，计划培养全新神明。
于是，专属于灵魂的世界诞生了。它被投放进自己的世界里，女娲娘娘为它捏造了身体。灵魂注入其中，徐惊闻就此诞生。
为了使得徐惊闻成为真正的神，设下了九九八十一道难关。而爱，是他最后一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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