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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曹晓乐转头问。
“老婆，俺是真的后怕。恁当时如果没劝俺停下，俺说不定真的要把恁撞坏了。”牛铁柱越想越难受，孩子怎么着都会有的，可老婆只有一个，晓乐是他这辈子唯一的老婆。
“我也挺害怕的。”曹晓乐“嗯”了一声，轻声细语红着脸道歉：“今天错怪你了，肚子痛是因为孩子，不是因为你瞎撞。我太娇气了，有点痛就受不住，现在想来其实也没有那么疼……”
“不不不老婆，恁感觉痛了就得说，千万别憋着。是我不好，应该在你最开始说痛的时候就停，没注意你的感受。”牛铁柱再次认真反省，“俺如果把恁撞坏了咋办？影响你身体了咋办？”
曹晓乐刚觉得这人成长了、有进步了，下一秒就感觉牛铁柱趁着月黑风高摸到了自己身上，他警觉地护住自己肚子，条件反射警告他：“你你你干嘛啊，说了不能同房的……”
牛铁柱的动作停顿了一下，随后他哑着嗓子委屈解释：“……俺不想做啥，就想抱抱你。只是抱抱，可以不？”
“啊……”曹晓乐尴尬地收回手，重新把胳膊放回身体两侧，侧着身体面朝牛铁柱睡着的方向，呆呆地张开双臂说：“你抱吧。”
他感觉自己左侧的床榻一沉，牛铁柱粗壮的臂膀熟练地摸到了他的身上，男人的双臂死死箍住他的腰，有些扎手的寸头埋进了曹晓乐贫瘠的胸膛上，像只困兽般粗重地一呼一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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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咱们一定要好好的。”
“知道啦。”曹晓乐把人搂进怀里，寸头有些扎手，像是刺猬武装身体的铠甲。
牛铁柱的声音闷闷的，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雾：“俺会做个好老公，也会做个好爸爸。”
“我知道。”曹晓乐在黑暗中点头。
“俺欠恁一个婚礼，当时俺没想那么多，就和恁草草领了个结婚证，真是对不住。”
曹晓乐笑出声，这人大晚上还焦虑上了：“我没想过婚礼，那是给别人看的东西，我不喜欢在一堆不认识的人面前哭着说爱你一辈子，又丑又假。而且啊，我还没有什么亲人，朋友也没几个，办那玩意做啥。”
“俺也没有亲人，只有生意场上的合作伙伴。”牛铁柱吸了吸鼻子，“不办婚礼的话，婚纱照，婚纱照得拍一个吧，咱俩这么登对，老婆恁这么漂亮，照片拍出来肯定好看。”
曹晓乐不禁脸热，“好，那就拍婚纱照。我还想生完孩子后和你一起出去旅行，那个时候我的画有了头绪，你也会带小孩，咱俩一起去海边吹风晒太阳吧。”
“行。”
牛铁柱在心中默默记下，曹晓乐见他不说话了，便以为他心中的担子放了下来，半梦半醒间又听到男人小声嘀咕：“老婆，恁永远是第一位，俺是因为稀罕恁，才爱屋及乌喜欢娃娃。”
“知道啦知道啦。”曹晓乐给睡不着的男人扯了个枕头，这人未免担心太多。
微微拢起的乳丘处是一股舒肤佳柠檬香皂的清香，牛铁柱在曹晓乐怀中放肆呼吸，他没有老婆的心这么大，欣喜与后怕交织在牛铁柱心头，复杂的情绪像是千斤重的石头，久久压住无法散去。
窗外的月亮又圆又亮，如水般温柔的光洒在略显浮夸的床柱上，温暖的空调被里传来压抑的哭声，曹晓乐愣了几秒，随后抬起手来轻拍男人厚实的脊背，低下头在刺刺的脑袋上印了一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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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必大家看得出来快完结了……
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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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醒来，曹晓乐的小腹彻底不痛了，本该上班的男人还躺在床上，手机扔在一边没管，牛铁柱眨巴眨巴着黑豆眼望着曹晓乐，像是一条温顺恭敬的大黑狗。
曹晓乐失笑，昨天晚上他没过多久就睡着了，迷迷糊糊间还能感觉到男人在他怀中流泪，大团的泪水混着牛铁柱潮湿的气息，曹晓乐甚至在梦中见到了一眼温泉，湿热的水汽迎面扑来，眼前云雾弥漫，自己往前一直走，却一直碰不到近在咫尺的泉。
“你不上班了？”曹晓乐将男人粗壮的手臂拉入怀里，笑盈盈望着他：“不赚钱了？”
牛铁柱摇头，嘴唇蹭到老婆红扑扑的鼻尖：“不想上班了，钱赚够了。”
曹晓乐气得拧他胳膊上的肉，他这辈子都和这些有钱人不共戴天！
想到自己银行卡中那可怜的五位数存款，曹晓乐内心顿时警铃大作，自古以来都是有钱人赖床穷人早起干活，“那你自己躺着吧，想躺多久躺多久，我得工作。”
孕夫曹晓乐哼了一声，他觉得自己的身体与平常时期没有什么差别，于是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翻了下去，虽然人成功落地，但一整套宛若公主翻身下马的动作看得牛铁柱心惊胆战，恨不得今天就找人把这个高高大大的帝政床换成榻榻米。
老婆摔倒了怎么办，撞到床柱上怎么办，在浴室滑倒怎么办，俺滴亲娘耶，这个家里处处都是风险！哪儿哪儿都不好！
这些搞设计的人到底咋想的，他们是不是觉得俺牛铁柱一辈子都找不到老婆生不了孩子，所以才把房子设计的这么危险，这么不人性化！
这是谋杀啊谋杀！
他们是不是眼红俺钱多？
牛铁柱顿时来劲儿了，他深感自己身上的任务重大，一碗整整六十个小馄饨都吃的没滋没味，脑袋中闪过了N个家装设计师的微信名片，恨不得立刻联系他们，最好今天就能拿到装修方案，明天开始动工，把这个到处充满问题的家重新装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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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早饭后曹晓乐与牛铁柱一起出门，他将迟到两小时仍然拒绝上班的牛老板送到了公司门口，依依不舍的男人扯着他身上的浅蓝色短袖不让他走，一会儿说自己脑袋痛一会儿又说自己脚断了走不了路，需要老婆陪着上班。
两个人在门卫面前拉拉扯扯唧唧歪歪将近十分钟，曹晓乐感觉自己就像幼儿园门口送孩子上学的新手家长，牛铁柱渴望老婆陪伴的眼神都要拉丝了，最后还是曹晓乐抬腿赏了这个有钱活爹一脚，牛老板才一步三回头走进公司大门。
曹晓乐看着人进了公司，转头坐地铁去了江城美术学院。
他这次出门的目的地是美术学院附近的画材店，白色的架子上堆满纸张，细长手指划过五颜六色的颜料与各式各样的笔刷，里面的气味熟悉而又陌生。
他听着旁边买亚麻油的小情侣窃窃私语，整个人就像耗子掉进了大米缸，也不由自主跟着小情侣拿起购物筐选货。
重新买下了大学时看的理论书籍，凭借印象挑出自己曾经惯用的画笔，离开家门时轻飘飘的黑色运动书包变得鼓鼓囊囊，曹晓乐像是重新背上了梦想，整个人浑身上下充满着对未来的渴望。
他兴奋地在充满青春气息的校园内漫无目的逛了一早上，饿了就进面包房买点小蛋糕，渴了就去咖啡厅喝冰美式，曹晓乐感觉自己一下子年轻了五岁，像是刚进入大学的新生。
一个人云淡风轻在美院追梦，一个人着急忙慌在公司捉人。
三十六岁的牛铁柱老来得子，他急地像是热锅上的黑色大蚂蚁，眉头紧皱的样子活脱脱看起来有四十岁。
他一到办公室就看到才从卫生间摸鱼出来的秘书，也没管对方洗没洗手了，抓着人就是一顿调整日程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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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局都推了，他们怎么这么闲，没有家人陪没有老婆抱吗？”
秘书苦着脸记下，牛总您不知道，水泥公司的黄总不仅有老婆，人家还在外面包了四个呢。
“下午六点参加民营公司企业峰会？不参加了不参加了，俺参加那个干啥，俺就是巅峰，不用和别人聚会。”
不是，是谁上周的时候说“俺得多赚钱，多和业界大佬交流经验”啊，秘书再次悲愤划掉一条日程。
老板都不专心上班了，自己就是个小啰啰，不会要在二十九岁面对中年失业难题吧。
“老板，那您周四和周五还去山城吗？需不需要推掉这个？”倒霉小秘拳头都快捏爆了，恨不得打死面前这个想一出是一出的有钱人。
“啊，山城……得去啊。”牛铁柱听到这儿嘿嘿笑了笑，面上的笑容有些瘆人，“山城的是麻烦事儿，俺得亲自去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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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整完后面几周的日程，牛铁柱立刻联系上家装设计师，他在电话中提出了一系列让人头脑发胀的问题，例如：
“可不可以把床柱给削掉一截？四根破柱子啥用没有，还忒挡道了，到底是哪个孙子设计出来的？俺老婆喜欢在床上到处翻，他的肚子可不能被撞到！”
“哦对，床脚也得削掉一截，这是啥破床啊，像是床垫穿了高跟鞋似的，离地都要有半米距离了吧，一个狗屁床脚怎么可以这么高。”
电话那端的家装设计师恨不得越过网线锤人，他在脑袋中想了好几遍对方上次的巨额银行转账金额才平息怒火。
刘老板，家具可是您亲自挑的，与我原本的设计方案那叫一个大相径庭、毫不相干！
您可千万别把那些丑东西安到我的名下，我丢不起这么脸啊。
“浴室地板也得处理一下吧，恁那边有没有防滑的瓷砖？”
防滑瓷砖？你要不要听听自己说的是什么屁话。
“空着的三号客房空间大、采光好，直接改成儿童房算球。”
“要不然俺还是再买一套房好了？俺牛铁柱的孩子肯定得住大房子，现在这个屋子也忒小了，不仅哪儿哪儿都是问题，孩子再大一点胳膊腿儿都支不开！”
牛老板，我的好牛老板喂，您孩子现在还是个小蝌蚪，住在您老婆那么小个肚子里都绰绰有余，三百平大平层怎么就不够住了？
您老婆生的是人类小孩，不知道的还以为肚子里藏了个哪吒呢。
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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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五点四十五，下班后忍着怒火加班半小时的牛铁柱抱着一大堆东西回来，这位公司老总说自己没有加班费，于是顺理成章从物资部那边顺了些小玩意作为精神补偿。
巨大的显示屏、可以灵活调节的电脑支架、还有堆各种型号的铅笔与橡皮擦“哗啦”一下摆在了书桌上，曹晓乐被幸福冲晕头脑，牛铁柱怎么知道自己需要这些？
牛老板就像是哆啦A梦，永远能从口袋中掏出自己需要的东西。
“俺今天和家装设计师沟通了一下，明天工人会来装浴室与床边的防滑垫，所有的棱棱角角也都会安上防撞贴。俺本来想着把床腿锯掉一截，但是设计师说俺脑子有毛病，俺瞅着他才脑子有毛病！”
书房只有一把椅子，穿着笔挺西装的牛铁柱顺势坐在了书桌上，他扯掉碍事的领带后絮絮叨叨吐槽，曹晓乐坐在老板椅上真像个老板似的躺着，舒舒服服听牛秘书汇报：“他说可以安一个木质的漂亮防护栏，带刻字还有雕花的那种，这样恁下床的时候就不会翻下去……”
“俺初步想好了，护栏上可以刻‘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哎哎哎老婆恁打俺干啥，不想在护栏上刻这个咱们就换一个，别打俺啊，俺皮糙肉厚的，恁仔细着手……”
“还有目前的工作计划，俺做了一点点调整，老婆恁看看，有啥意见就提。”男人揉了揉老婆刚刚揍过自己的小手，从桌上放着的牛皮纸文件袋中掏出一沓表格，“周一到周三从十点工作到下午五点，周四到周五俺得去山城出个小差，预计周五下午五点飞机就能落地，七点前一定能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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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晓乐听到“山城”两个字后怔了几秒钟，自从他义无反顾坐飞机来到江城后，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山城对他来说突然变得遥远了起来。
市一中旁的盖浇饭铺面被父亲抵押给高利贷以后，没过多久亿点点奶茶店就在那里开门迎客，他曾经远远站在路边看过一眼，奶茶店的生意很好，现在的学生们很喜欢喝。
市区的老房子被划入了棚户区改造范围，听说政府想在那片修一个新的医院，再过几个月就会开始动工。
老家那片吃人的鬼地方他更不想去，左邻右舍对他的身体指指点点，他们甚至还将母亲自杀、父亲好赌这些事都算在了曹晓乐的头上。
他何错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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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恁……也想一起去吗？”牛铁柱看老婆没说话，怕自己提到了老婆的伤心事儿，他知道曹晓乐在山城过得不好，于是伸手把人揽进怀里，“如果恁也……”
“我不去，我在家等你。”曹晓乐窝在他怀里使劲摇头，“我再也不回那鬼地方了，我讨厌那里。”
如果可以的话，他愿意后半辈子都离山城远远的。
曹晓乐心善，他愿意每半年缴纳一次奶奶的康复医院费用，这是他的良心作祟，不是他主动和山城保持联系。
除此之外，他谁都不想再见，什么都不想知道。
“行，听恁的。回来以后，周六下午俺得参加性教育讲座，周天上午参加孕期教育培训，老婆恁如果愿意的话，有空的时候咱们可以合计合计婴儿房的事情。”
“我对装修没有啥要求，我也不太懂，你要不然和家装设计师合计？”曹晓乐对装修没有什么兴趣，住在哪里不是住？看久了以后牛铁柱的奇葩审美似乎也能接受。
相比之下，他更喜欢给小婴儿买衣服鞋子，“周天下午你陪我逛街，我要去看看孩子的小衣服。”
“成！装修的事情包在俺身上！”牛铁柱香了再次埋头画画的曹晓乐一口，老婆低着脑袋的时候脖颈纤长，特别好看，他乐意一直坐在书桌上瞅：“老婆恁还需要啥就和俺讲，俺虽然不懂画画，但俺可以给恁帮忙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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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夫妻在装修问题上总会吵架，牛铁柱和曹晓乐则是例外，他们俩一个人不想管，一个人特别愿意管。
隔了一天后装修的设计师还有工人疾速进场，常常是曹晓乐坐在书房的老板椅上废寝忘食地看与画，婴儿房里敲得叮呤哐啷直响，曹晓乐从小就习惯了在吵闹的地方做事儿，电钻声、安装声再大都打扰不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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