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麦渐渐回过神,慢慢抬起酥软的胳膊抱住他,额头蹭着他汗湿的鬓角,在他耳边软糯糯地笑了一下,“好舒服。”
浴室门打开,潮湿气和水蒸气一涌而出,刘湘和余海生跑过来,余海生手里拿着一瓶醒酒药。
“怎么洗那么久啊?”米歇尔抱着余麦往房间走,刘湘看着趴在他肩上迷迷瞪瞪的儿子,无语地摇了摇头,“真是的,居然喝成这样!”
进了房间,米歇尔迅速把余麦塞进被窝里,三两下裹得严丝合缝的,余海生把醒酒药放在桌上,小声提醒他,“醒酒的,等会儿他醒了让他喝啊。”
余麦一只手抓着他不肯放,米歇尔坐到床边点点头,看着刘湘拉上窗帘,回头迟疑地看着自己,“你,米歇尔你什么时候——”
“我今天刚到,来给他过生日。”米歇尔说。
“哦,过生日啊。”夫妻俩互相看看,说意外吧又觉得这事放在这俩孩子身上也挺正常,余海生打量了一下他的脸色,建议道,“那你坐了那么久的飞机,不然你跟他一块睡一会儿?”
米歇尔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
门一关,米歇尔立马崩溃地靠倒在床头,身边的被窝窸窸窣窣,余麦三两爬出来,像只粘人的小猫往他大腿上一坐,搂着他就贴了上来。
“还知道等你爸妈出去?”米歇尔捏紧他的后脖子肉,看着他哼笑一声。
余麦嫌他的T恤碍事,胡乱撩起来再次把人抱住,“梦里面妈妈生气也是会揍人的,一揍我就醒了,这个梦太美好了,我才不要醒。”
米歇尔,“……”
捕捉到了一个微妙的关键点,他眯起眼睛问,“你经常梦到我?”
余麦低头咬着嘴唇,轻轻嗯了一声,手指在他坚硬的腹肌上来回跳动。
米歇尔抓住他不安分的手,明知故问,“梦见我们做什么?”
这回余麦的脸彻底红了,埋进他颈窝里,支支吾吾地什么都不肯说。
米歇尔似笑非笑,“也这么舒服?”
余麦立马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害羞得直接把脸撇到另一边,留给他一个冒烟的后脑勺,小声说,“没有,这是第一次。”
米歇尔愣了一下,把他的脸转回来,用力地将他盯住。
懵懂的少年竟然连做梦都一知半解,这回不过,看人的眼神都痴缠起来,两个人鼻尖贴着鼻尖,滚烫的呼吸互相缠绕。
米歇尔眸光软了些,“累吗?”
余麦吸了吸鼻子,在他身上不安分地动了动,“没有想你累。”
这一刻米歇尔真的好想就这样永远住进他的梦里,猛地翻身将人压在了下面。
“——以后不许再喝酒,”怀里的人许久才平静下来,眼神迷离地看着他,似懂非懂地嗯了一声,米歇尔用掌心轻轻抹掉他额角的汗水,顿了顿后说,“除了和我在一起的时候。”
余麦觉得自己像躺在水面上,湖水是热的,空气里都是甜滋滋的气泡,他在米歇尔的怀里飘啊飘,舒服得哪儿也不想去。
“睡吧。”米歇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余麦觉得额头上一热,傻乎乎地笑起来,“不要。”
米歇尔捏了捏他的脸,“听话。”
余麦恋恋不舍地看着他,最后还是听话地闭上了眼睛,很快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睡着后的小猫居然还打起了呼噜,米歇尔哭笑不得地摸了摸他被汗水湿透的睡衣,去找了件新的帮他换上,然后走到房门前,确定外面客厅里没有动静,迅速从桌上抽了几张纸巾。
看了眼趴在床上呼呼大睡的余麦,米歇尔走到墙角,面壁思过似的,郁闷地叹了口气。
第57章
余麦这一觉睡得香极了,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梦见米歇尔给他打电话,说自己在他家楼下,他激动地跑回家,果然在家门口看见了等在那里的米歇尔。
他好高兴啊,米歇尔居然来给他过生日了!他在梦里不停地傻笑,米歇尔抱着他上楼,打开门,刘湘和余海生冲过来不知道说了什么,他啊啊啊啊听不见听不见听不见,紧紧抱着他的米歇尔,反正说什么都不会松手的!
后来米歇尔带他去洗澡,咦?为什么要洗澡?算了,反正他的梦永远颠三倒四的。
浴室里,他被米歇尔摁在马桶上坐着,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好热啊,小腹里面像是有条小鱼在游来游去,这感觉有点熟悉,于是他走过去很熟练地抱住了米歇尔。
米歇尔的身体有点僵硬,好像生气了,居然把他丢进了冷水里,余麦皮肤都被刺痛得红了,他好委屈,就抱一下而已,为什么要罚他洗冷水澡啊?!
小腹里面又痒又涨,还要洗冷水澡,余麦在梦里难受地哭了,再然后——
耳边传来叽叽喳喳的鸟叫,房间开着窗,六月温柔的小风吹起窗帘,扫过宁静的卧室。
又是这样。
余麦半梦半醒地皱了下眉,郁闷地想为什么每次自己一醒就把梦里的事情全忘了?我刚刚梦见什么了来着?哎算了……这鸟好吵,我想再睡一会儿,谁来关个窗啊!
余麦想扯被子盖住耳朵,不知道为什么没扯动,奇怪地睁开眼睛,他看到米歇尔一只手撑着脑袋对自己笑了一下,于是回了一个微笑,翻身抓起枕头盖住脑袋,继续呼呼大睡起来。
米歇尔,“……”
这个拔D无情的男人!!
米歇尔黑着脸把手伸进枕头下面,扣住余麦的下巴把他的脸又挖了出来。
米歇尔,“早上好。”
余麦鼓着金鱼嘴眨巴眨巴眼睛。
“——你怎么会在这里?!”
客厅里,余海生的手一哆嗦,一大勺酱瓜全都洒在了粥里,嘶了一声,“哎呀,太多了。”
刘湘哼地把碗往桌上重重一扣,“你听听,昨天喝得有多醉,连米歇尔来了都不记得了!”
余海生把多的酱瓜用筷子夹到老婆碗里,“适当教育一下就行了,刚高考完很正常,下不为例。”
“必须下不为例!”刘湘有点急眼地说,“这以后去了北京要是这样,我们都不在身边还了得?!”
“嗯嗯,”余海生安抚地拍拍她的背,心想儿子我也就能帮你到这了。
“你什么时候来的?”余麦趴在米歇尔身上,开心地捧着他的脸,“我睡觉的时候吗?”
米歇尔意味深长地挑起半边眉毛,“你不记得了?”
余麦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自己前一秒不是还在KTV包厢里吗?
“……”他有种大祸临头的感觉,惊悚地慢慢抱住了自己的脑袋,“我昨天是怎么回来的?!”
“——你还知道回家啊?!”刘湘气势汹汹地坐在客厅沙发上,抱着手臂看着站在面前的儿子,“第一次喝酒居然敢喝那么多,得亏的有米歇尔在!现在外面到处都是坏人,你一个人醉醺醺的在KTV里,去上个厕所被人带走了都不知道!”
余麦低着头一声不吭地挨骂,刘湘骂顺气了后瞪着他,“以后还敢不敢了?”
余麦拼命摇头。
刘湘抓起遥控器打开电视调到新闻频道,“去吃饭!”
余麦转身往桌边走,刘湘板着脸盯着电视,“冰箱里有蜂蜜水,去拿了喝了!”
“知道了!”余麦走进厨房,打开冰箱一眼就看到了里面放着的八寸大奶油蛋糕。
“妈妈!”他惊喜地看向客厅。
刘湘绷着嘴角的笑坐在沙发上岿然不动,余海生笑着看看她,趁机再教育一拨,对儿子说,“你妈上周高考前,特意去现在南城最有名的那个蛋糕房里给你订的!你看看,是不是差点辜负了你妈妈的好心?还有人家米歇尔千里迢迢来一趟,你也不记得了,酒精误事啊,明白了吗?”
余麦愧疚地嗯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把蛋糕捧出来,看到上面写的【余麦小朋友生日快乐,祝你金榜题名,爸爸妈妈永远爱你】,眼眶顿时就红了。
“晚过就晚过吧,自家人不讲究这些,”余海生用打火机点上蜡烛,回头冲沙发那边喊,“还不过来啊,儿子要吹蜡烛了!”
“妈妈!”余麦开心地跑过去,把她拉到桌边坐下,“谢谢妈妈!”
刘湘终于忍不住笑了,“下不为例,听见没有!”
“知道啦!”余麦端正地坐回去,余光看看刘湘和余海生,咬住嘴唇,在桌子下面的手偷偷朝右边摸过去,摸到米歇尔大腿上,和他轻轻对了下指尖。
米歇尔不动声色地把手翻过来,用力牵住了他。
蜡烛的光小小的,照亮四个人的笑脸。
刘湘、余海生和米歇尔举起果汁,“余麦,祝你十九岁生日快乐!”
“谢谢爸爸妈妈!”余麦歪过脑袋,“谢谢米歇尔。”
米歇尔神秘兮兮地起身回了房间,从带来的包里拿出一个纸袋子,出来递给他,“生日快乐。”
“什么东西啊?”刘湘好奇地凑过去,看着余麦从里面拿出来一块金灿灿的奖牌。
米歇尔,“这是今年全法高校联赛,最佳运动员的奖牌。”
“哇!麦子,这个礼物可真有分量!”余海生赞叹道。
余麦把奖牌挂在脖子上,激动地扑到米歇尔身上,“谢谢!我好喜欢!”
刘湘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好了,赶紧许愿吧!”
余麦看看面前的三个人,双手抱在胸前,开心地闭上了眼睛。
“——对了米歇尔,你们法国那边,学校都这么早就放假了?”余海生把切下来的蛋糕放进盘子里递给米歇尔,“还有,你的行李呢?放你奶奶家去了?”
面对余麦开心雀跃的目光,米歇尔慢慢开口,“我就待一个周末。”
他一说完三个人都愣住了,刘湘手里举着盘子,语无伦次地问,“一个,米歇尔你,你就待周末,就一个周末就走?!”
米歇尔嗯了一声,藏在桌子下面牵着余麦的手慢慢收紧,“我就来给哥哥过一个生日。”
这就是传说中的打飞地啊?还是超长十三个小时的那种!夫妻俩一下子都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余麦张了张嘴,最后眼睛红红地把椅子拉过去,把头靠在了米歇尔肩上。
虽然就待一个周末,但是奶奶家还是要去一趟的,吃完蛋糕,余麦回屋里收拾衣服,准备跟他去李奶奶家。
“这次我要送你去机场。”余麦边往包里塞衣服边说。
米歇尔看着他,抬手碰了碰他的脸,余麦抓住他的手,转身扑进他怀里,把他撞得一个踉跄,“你干嘛啊,这么远跑一趟就为了给我过个生日!”
米歇尔无奈地叹了口气,“你高三这一年,我们每星期视频,只有一个小时。”
余麦眼泪汪汪地在他怀里抬起头,米歇尔摸着他的脸,露出袖子里的黑色头绳,轻声对他说,“太想你了。”
李奶奶打开门先倒退三步。
“哎呀,我不是老花又严重了吧,麦子你旁边那个人是陈俊一啊还是我孙子?”老太撩起衣角咯吱咯吱擦镜片。
“……”米歇尔,“奶奶。”
李奶奶,“……”
“我就说么,麦子这是刚高考完,平时哪儿有放假那么早的,我还以为自己一觉睡了一个月,”李奶奶满脸遗憾地在电话里责备江源,觉得自己这一次很没有参与感,“你怎么也不跟我打声招呼,我好去机场接一下呢!我又不是跑不动。”
“这回你又跑得动了?”江源在电话里调侃自己的老母亲,“说好了是惊喜,你这张嘴那么大——”
“……”老太啪嗒一声挂掉了儿子的电话。
“哦,又是半夜的飞机,”李奶奶眯着眼睛看米歇尔手机上的机票信息,“那到法国刚好是早上,六点半?”见孙子点头,她又问,“那你周一就直接从机场去学校上课啊?”
“飞机上可以睡。”米歇尔说。
李奶奶倒不觉得孙子跑这一趟有多心疼,年轻么,就该趁这个时候好好闹腾,江源小时候也是,她小时候那是没现在的条件,否则肯定比他俩还闹腾。
“麦子是昨天过生日吧?”李奶奶笑呵呵地问。
余麦嗯了一声,她起身拿上包,激动得满面红光,“我这就去蛋糕店给你买个大蛋糕去,晚上咱们吃顿好的,再一起给你庆祝庆祝!”
十九岁的余麦小朋友,很幸福地过了三次生日,一次和朋友,两次和家人,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米歇尔待的时间太短了,只有一个周末,让他又开心又心疼。
短暂的相聚慰藉不了漫长的别离,接下去的几年时光他们依然只能用手机视频来互相倾诉衷肠,不过好在追逐彼此的心都足够坚定,难熬却也乐在其中。
果然如米歇尔所料,余麦很不争气地差点用自己的眼泪把南城国际机场给淹没了。
“这个你带着在飞机上吃,还有这条毯子,冷了你记得盖着腿,运动员的腿很重要,小心别着凉了——”机场出关的地方,余麦边哭边在椅子上整理给他准备的大包小包,比起米歇尔来时潇洒的一个背包,回去时简直和春运大军里的同志们不相上下,他都不知道这两个人是怎么在短短两天不到的时间里捣腾出这么一大堆东西的。
余麦哭得太惨了,周围路过的人都纷纷侧目,米歇尔拿走他手里的一盒水果,抱住他,用掌心抹掉他的眼泪,“记得想我。”
余麦哭着点头,“想你,每天都想你!”
米歇尔抬头,对着空气深吸一口气,拎起地上的一堆东西转身朝关口走去。
余麦默默跟在后面,直到工作人员示意他停下才站住不动,米歇尔的余光看着他不停在哭,哭得眼睛鼻子通红,已经走过无数次这条通道的少年第一次觉得跨出关的这一步竟然这么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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