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也知道,原剧情中的陆寒尘久在朝堂,如何看不清这些;既然感情无望,又察觉了李昭辰的真实心思是想卸磨杀驴,还有白清涟的推波助澜···九千岁也有傲骨,如何还会坚持,只怕是心如死灰,这才有了他的宁死也不折了傲骨。
然而谢令月,一开始就是违背他前世性格的热烈如火,捂热了陆寒尘的心;更不提他是真心相待,为这人谋划了那么多后路;且他还长了嘴,将心思都告知陆寒尘,甚至几次以身相护···陆寒尘就是再多疑,也能感受到他的真心与真情,如何会不动情。
从来游走在黑暗中的人忽然被光明笼罩,怎会不贪恋,怎会不紧紧抓住这缕属于自己的光。
且谢令月虽然比陆寒尘小了六岁,从他们在一起之后,可以说是谢令月引导陆寒尘许多,教会他许多;这种亦师亦友亦有情人的感情揉杂,陆寒尘何曾被人这般对待过。
他又是偏执多疑的性格,体会越多便越想独占,自然会有偏激的举动;谢令月的断情离开,于这样的陆寒尘来说就等于天塌了,他能忍住不掀翻世界,还得益于心里对谢令月的感情,有了忌惮;想着那一丝重拾旧情的可能,当然费力压制心中暴戾。
重坠暗无天日的不甘与腐心蚀骨的相思苦,已然令陆寒尘再无安全感;即便现在失而复得,即便日后他能与谢令月时时相伴···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会如跗骨之蛆难以驱散,怕是稍有风吹草动便会激起他心中的偏执与暴戾。
转回到床榻边坐下,谢令月眉目清冷:“现在我们来说说哥哥那晚的举动,日后可还会再犯?”
陆寒尘先撑着抓住他的指尖,这才虚弱苦笑:“可是阿月要我如何,你那般拒我于千里之外···这三年我都不知是如何度过,终于见到阿月,若是再看着你离开···我会疯魔;与其如此,不如不要这条命!”
眼前人即是他的心头血,若没有心头血,还如何呼吸,陆寒尘不敢再想没有这人陪伴的日子;那种行尸走肉的活法,体会过一次已是生不如死。
谢令月头疼,他该如何与这人说,他最初的心愿便是希望这人珍惜己身;却不想自己与他的情,会叫这人卑微偏执到如此地步。
“陆寒尘,我只说这一次,答允与你重拾旧情,可日后如何···你我皆不知,人性最经不起推敲与考验;若是你还有如此番的举动,那我是真的能无情到底。”
“不会了···阿月既答应与我重修旧好,便是给我吃了定心丸。”抓住他指尖的手指更加用力几分,陆寒尘并无所觉,只坚定道:“日后我都听阿月的,绝不会与你背道而驰;阿月便是我的天,你叫我如何便如何···”
陆寒尘怎会流露自己真实的心思,他的卑劣心思与偏执怎能再被狼崽子察觉。
倒也不必如此,谢令月想要的是两人并肩的感情,而不是叫爱人丢失了自己,成为他的附庸;若真是如此,一开始便不会为这人筹谋这么多,反正谢令月熟知原剧情,待到这人落魄时将他救出然后困在自己身边,不是更简单?
握住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哥哥记住,我不是扭捏之人,既然答允你,便还会如以前那般待你···自然希望哥哥还是之前那般意气张扬,不必为我忍下与委屈许多。”
陆寒尘怎会安心,凤眸黯然:“可阿月如今是雍朝的开国之君,天下人的目光都在你身上···我一个身有残缺之人,只要···只要能陪在阿月身边便足矣;阿月不必为我考量许多,我愿为你隐在暗处,只要你不离开我···”
此时的陆寒尘很想依偎在狼崽子怀中,却因为这三年多的分离,还有心中舍不得狼崽子被非议的矛盾,竟是踌躇不前,只凤眸中又涌起水雾;三年多前他想困住狼崽子,便是想到今日,这人的身份地位不同,若是对天下人宣告自己的存在,陆寒尘不敢相信狼崽子还会坚定站在自己身旁。
一直跟在景昌帝身边,陆寒尘太了解帝王心,他不会轻易相信,即使这人是他的狼崽子。
因而他想自私的将这束光占为己有。
叹息出声,谢令月脱了长靴,靠在床榻外侧,将人揽入怀中,下巴蹭过他的发顶:“哥哥记住,这世间只有我谢令月愿不愿意,没有情势所迫。”
当初谋划这些便想到了此节,这是自己两世唯一动心的爱人啊;他们的感情必然会因为陆寒尘的残缺被世人不容,若不掌握权柄,如何护好心爱之人;谢令月可不想为什么平衡朝堂与世家而退让,他愿意放权,却也要有绝对的权势令人生畏。
当初对这人见色起意便知他的所有,又怎会想不到这些。
“皇觉寺那时坦诚心扉,我便与哥哥说过,谋划这些是为了我们坦荡荡立于世间;若是连心爱之人都要躲躲藏藏不敢现于人前,那我做这些又有何用,哥哥与我的血亲一般重要。”
因而陆寒尘不必有这般卑微的想法。
在谢令月看来,男人的欲望其实才是爱的本能;他于陆寒尘的见色起意就是他的本心,后来由欲望生爱,更是他的真心;真心相爱,怎会舍得折断爱人的羽翼。
终是没有忍住,凤眸潸然落泪,陆寒尘没了方才被狼崽子揽过来时的紧绷,彻底靠在他怀中,脑袋埋在他胸前呜咽;之前的所有忐忑烟消云散,唯有心间柔软一片,他的狼崽子啊,怎就这么的好,叫他如何能放手。
幸而,他不要命的放手一搏得到了这人的怜惜,心中激荡竟是不知该说什么表达自己的心意,唯有一声声唤着“阿月”···
谢令月也不厌其烦一遍遍轻声应答,手轻抚他的后背,给爱人传递他的情意:“哥哥莫要再哭了,你这般我更心疼,再扯痛伤口,我比你更疼···”
眼见哄不住人,索性捏起他的下颌,低头稳住他的薄唇;凤眸睁大,陆寒尘急欲躲避,这些日子,他都不曾好好洗漱过;满身的药味不说,狼崽子若是嫌弃他口中的药味该如何。
谢令月轻笑:“怎的,哥哥此时倒想起来怕我嫌弃了,那方才抓着我不放的又是哪个?”
难为情埋头在他胸口,叹息却是满心欢喜:“阿月,多谢你原谅我,多谢你为我心软,多谢你答应我继续陪在你身边···”
抬起他的下巴,桃花眸紧紧锁住他的凤眸,语气不容置疑:“哥哥难道还要我提醒,你于我来说不是陪伴,而是与我并肩的爱人!”
第171章
陆寒尘是真正的古代人,不懂狼崽子口中强调过多次的“爱人”,于他来说,枕边人这个称谓更适合他们的关系,如此才最为亲密。
但不影响他每每听到“爱人”这个称谓时的心头发软,陆寒尘以为这是他听过的最美的形容他与狼崽子关系的称谓。
谢令月桃花眸里的坚定与温柔,叫陆寒尘自然而然的相信,狼崽子所说的“爱人”才是这世间最美好最真心的词汇,也是狼崽子对他的最大肯定。
怕引起他伤口的疼意,谢令月只是轻柔揽住他,但收紧的指尖却传递他的毋庸置疑;两世以来,谢令月都是这样的人,认定之人愿意全心以待。
谢令月的感情世界中,无需其他人经过。
唯有眼前人,是他两世唯一动心之人,也是他真正捧出过真心相待之人,更是他当初决然断情后数千个日夜也不曾忘记之人;既然舍不下,又有这人的自伤挽留,便也坦荡正视自己的心。
“我既然应允了与你重拾旧情,哥哥也不必再小心翼翼;就如三年前那般,哥哥是我唯一的例外,该如何便如何···陆寒尘本就是这世间最耀眼之人。”
这话三年前谢令月不会说,那时的他还不曾是如今手握天下之人,需要顾虑的太多;如今···若是陆寒尘再有三年前那般的猜忌与偏执,谢令月会做到比他更偏执,将人困在自己身边,他完全可以做得出,亦···如此想过。
失而复得不只是对陆寒尘,同样是对谢令月;他就是深爱眼前这个世人眼中瞧不起的阉人,就是喜爱陆寒尘在世人眼中的所有缺陷···既然是心中割舍不掉的存在,那就占在自己身边好了。
若是陆寒尘能清楚狼崽子此时心里的想法,只怕会更加喜形于色;也许世人会害怕与畏惧这种偏激的爱意,可陆寒尘本就是这世间最为偏执之人,他只会更享受狼崽子待他的全心全意。
这种想要独占只有自己能看到的偏激爱意,恰是陆寒尘对谢令月的爱意,他只会做的更过分;恰好,谢令月如今的身份叫陆寒尘暂时忌惮,也恰好谢令月很快便原谅和接受了陆寒尘的求和···不然,陆寒尘都不知,假若这一次他侥幸不死,还能做出什么更偏激之事,便是祸国殃民对他来说也不在意。
最最叫陆寒尘难以心安的是,狼崽子在漠北颠沛流离东征西战的三年,他却在大宣京都安然当他的九千岁,权柄在手,前呼后拥···如今终于寻到了人,这人却成了雍朝的开国之君,是世人眼中最难以企及的天上月;此时他寻过来,世人只怕都以为他是附庸权势,这些不相干之人的非议陆寒尘根本不在意,担心的是狼崽子与他身边的那些亲信会不会也如此想。
谢令月轻笑,低头温柔啄吻他的凤眸,而后桃花眸若璀璨星华:“哥哥只为我想了良多,却总是想不起你自己。”
便是这人身有残缺,可他确实有这世间最令人折心的殊色,不过是很多人碍于他的权柄与名声不敢靠近,大抵也唯有谢令月是个不怕死的,当初敢那般对待与撩拨这人。
且他是大宣的九千岁,如今更是新帝即位后大宣权势最盛的摄政九千岁,皇族在他面前也得战战兢兢;还不知多少人生了攀附之心,只要陆寒尘想,便是没有真心又如何,身边养几个逗他欢心之人容易的很。
可这人却追逐到千里之外的雍朝,如此的卑微,甚而说出了愿意为他舍弃大宣的一切;谢令月最清楚人心,陆寒尘如今的一切是他不知多少次游走生死边缘得来;付出越多便越舍不得放弃,更何况是世间男子最醉心的权势。
三年前谢令月能那般决然断情,除了这人触碰到他的底线,也有他舍不得这人跟着自己吃苦受累的顾忌,更多的是想到了人性;他以为陆寒尘也会如这世间的男子,不愿放弃手里拥有的一切···谢令月如何舍得这人因这些为难,不如离去。
却不知这人是这般的利落,哪怕只是为了挽回他的情意脱口而出,也足够叫谢令月心头震动甘之如饴。
“可是阿月,三年前你谋划所有时便将我考虑在其中。”陆寒尘怔怔看住他,暗哑的声音此时清亮些许道:“三年前是我太过习惯自己的处事方式,理所当然享受你为我做的一切;这三年我想的更多的是,为何那时我不懂的为你付出,幸而如今不晚,为你放弃大宣的一切又如何。”
只要余生都能得到这人的垂眸,能陪伴在他身边,于陆寒尘来说就是泼天之幸;若只有他一人,要那些权势又能如何,改变不了他夜夜孤枕寒衾的相思苦。
转头细细描摹爱人眉眼,凤眸中都是贪恋与柔情。
“正如阿月三年前所言,此生我前面二十多年所吃的苦,大抵都是为了遇到你而需要经历的磨难;能得阿月垂眸,能得你倾心相待,是我三生有幸。”
因而他如何能承受余生真的没有这人相伴。
陆寒尘有眼睛,大宣京都那些人前赴后继想方设法走到他面前,要么是贪图他手里的权势,要么是贪恋他的皮囊···可那些人明明有所图,却还是遮掩不住他们眼中的嫌弃,这才是陆寒尘最为恶心的。
唯有眼前人,当初陆寒尘也怀疑过他是为了谢家才对自己虚与委蛇,心中也不是不曾笑话过狼崽子倒是做戏的真实,几次令他差点卸下心防···
然真心就是真心,是你在无意中便可品味到的不着痕迹之柔软,是你在失去后最不可面对之痛彻心扉。
且,凤眸中贪恋之色更加浓郁;如今的狼崽子经历过征战淬炼,经历过朝堂风云,再有三年间身体的成长···不只面容更为隽美,左眼尾之下的朱红刺青更是夺人心魄,再有他满身的帝王威仪···天上月都不足以形容这人的一星半点···
先有江越的倾心,再有崔砚的不自觉心动,而后是阮慕欢眼里的倾慕···只陆寒尘知道的这三人便算是世间龙凤,他不知道的时候还不知有多人为眼前人疯狂···
然而这人眼中心中唯有他,叫陆寒尘如何不心生感激;是的,若说三年前狼崽子对自己的心意叫陆寒尘心中欢喜,那么如今狼崽子只是能原谅他,答允与他重拾旧情,便足以叫陆寒尘心生感激。
感激上天终究不曾薄待他,将这么好的人儿送到他身边,更感激这人的真心;比起三年前,陆寒尘对谢令月的情意中除了爱慕之心,更多了虔诚。
“一年多前,我便开始重点教导天枢的能耐,这一年多他成长不少,再有玉衡六个人的辅助···便是我此时从大宣抽身,他们几个也能安排好锦衣卫与东厂、西厂的诸多事宜,这三处的权柄也不会旁落,足够保全曾追随我的那些人。”
陆寒尘也有心,他这二十几年不曾得到多少善待,却有这几个心腹的誓死追随;如今他有了心爱之人,却也做不出为了心爱之人便漠视属下之事;为他们筹谋好以后,陆寒尘更能心无挂碍的离开大宣,自以为对得起这些人。
至于他们日后会不会生出贪念,会不会因为手里的权势而走错路,陆寒尘并不在意;他已给出了问心无愧的交代,其余···人心最不可揣测,那是他们自己的日子与选择,便是落得被杀的结局,那也是他们头脑不清楚所致,怨不得旁人。
这些经历与考验,陆寒尘同样面对过不少,除了心性坚定,他的心机与手段亦缺一不可;若是天枢几个最后真的下场凄惨,那也是他们心计与手段不够,只能怪他们自己。
该教的,陆寒尘并无藏私,他问心无愧。
谢令月挑眉:“割舍的这般利落,哥哥便不担心···若是我对你不为所动该如何,若是你只身前来···我却变了心···你又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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