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此时到了谢令月平时用晚膳时辰,人便直接进屋。
“夫人,晚膳已备好,现在可要摆膳?”
没错,玉衡就是故意的;陆寒尘走的时候吩咐过,谢令月现在是男子装扮,他们要叫公子;可玉衡就是看江越不爽,还是如平日那般称呼,娃娃脸上还有隐隐排斥。
若是江越识时务,就该告辞了,难不成还真要厚脸皮留下来与他们夫人一起用膳不成?
偏江越还真是厚脸皮。
“今日与清尘聊的投机,竟是忘了午膳这回事,此时才觉饥肠辘辘,不知我可有这个荣幸与你一同用膳?”
谢令月还未说话,玉衡娃娃脸上满是震惊,这位还是人们誉为骄阳公子的征西将军么,是英国公府和长公主府没银子花了?
脸皮忒厚了些。
被他的表情逗笑,谢令月浅笑颔首应下,叫玉衡多备一副碗筷;不过是一起吃顿饭,院子里还有那么多人守着,还都是男人,只当是前世的应酬。
饭菜还是按照谢令月惯常喜欢的口味,侍画在另一处院子做好送过来,不过是顾及他的伤势,还有皇觉寺的规矩,都是口味清淡的素食药膳。
谢令月自己已经习惯了这种口味,难得的是江越竟然也用的津津有味;玉衡撤下桌几时,还听到这位世子爷赞不绝口,连声道药膳居然也能做出此等美味。
然后他的娃娃脸纠结在一处,这位是什么意思,这么连声夸赞,莫不是想这几天都在自家夫人这里蹭饭,好大的脸。
不行,还是要给山下的督主传信,早点处置好事也早点上山,还是督主亲自盯着的好,他们这些人可拦不住征西将军。
眼看着督主真的断了对蜀王的心思,眼看着督主与夫人情投意合,多不容易,可不能被这位征西将军给坏了事。
等到屋子里又只剩下两人,江越这才郑重代江亭道歉,最主要的他想知道江亭当时做了什么,能让眼前如此温和的人出手那般重;江亭肯定是没说实话,而江越此时才问起,就是怕谢令月之前防备不会坦言相告。
“湛霆不必心怀歉意,我这人一般都是有仇当场报,江亭也吃了苦头,这事就算过去了。”
说到这里谢令月微微蹙眉又道:“不过,湛霆最好是把江亭送在军中历练几年,否则心性都要坏了,日后还不知会做出何等有辱英国公府门风之事。”
江越面沉如水:“他当时做了什么?”
“就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想要坏了我的名节罢了。”谢令月回答的很坦然,这也算是他当时下手重的缘故。
还是那句话,这世道本就对女子不公,就算谢令月是男扮女装,不在意所谓的名节;可江亭所想所行却是奔着对一个女子最坏的下场而去,谢令月对这种行为嫉恶如仇。
就当给江越提个醒,若是再留着江亭在京都,被白清涟继续影响和利用下去,真怕他彻底沦为一个纨绔。
江越是真不敢相信,自己秉性纯良的胞弟能有如此歹毒心思,难怪面前之人明明是个温和宽容的,当时却下那般重的手。
还真是···活该啊。
白清涟···好一个白清涟,真是找死!!
“我问过江亭为何针对你,他只说是看不得你在宫里那般嚣张,想给你一点教训···想来清尘知晓他是为何如此?”
本就对胞弟的说辞怀疑,如今江越更是肯定臭小子在胡言乱语。
谢令月眸光平淡:“我与长公主提过此事缘由,应是白清涟挑唆江亭报复于我;当时白清涟得罪了我,我便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给他下了炼心,还没容他解毒。”
“哦,最多就是他仗着蜀王的势来督主府找我麻烦,被我扇了几十巴掌;新仇旧恨的,他又惹不起我,可不就找江亭这个身份高的舔狗颠倒是非了么。”
这回江越真是一言难尽的表情,一是对胞弟的恨铁不成钢,还有对白清涟的迁怒,更意外的是眼前之人;他是如何顶着这幅君子淡如水的模样,说出这般刻薄的报复之法。
又多认识了谢令月的一面,意外的同时江越更觉畅快;果然是谢家老爷子的后人,行事就是痛快。
对眼前之人的欣赏和喜欢又多了几分,心里越加痒痒,怎么就会有这般合他心意的人呢。
心里的猛兽更是蠢蠢欲动,快要压制不住。
知道了心里最关切之事,眼看着屋子里开始掌灯,江越也知今日打扰久了些,提起自己带过来的包裹,拿出几个药瓶叮嘱谢令月放心用,都是宫里御制,效果显著。
然后提出告辞,明日方便的再来叨扰。
谢令月也乏了,顺水推舟颔首,目送这人出了屋子后直接翻墙回了自己的院子。
无声笑了笑,原来江越竟是这般有趣的人,还真是不拘小节。
恰好谢峰进来为他换药,看到禅床上的几个瓷瓶,打开后仔细闻过点头,确实是难得一见的金创药,顺势拿起来就给自家主子用了。
“谢九那边可有传来消息?”
谢峰点头:“人在十日前到了荆州,也见到了陈阶;名单上的半数人已找到,也陆续送往云州,其他人还在寻找。”
犹豫一瞬又问:“主子可是算到了那陈阶多疑,才令头脑最单纯的谢九亲自去?”
谢九可是暗卫里武艺最高的,按理是不能离开主子身边;谁知主子竟是如此安排,结合刚收到的消息,谢峰猜测主子早便清楚陈阶的底细。
但他怀疑主子为何要如此安排,既知道那陈阶多疑,谢九那般单纯的脑子,真的能收服那人?
还只是一个寒门举子,主子竟舍得派谢九亲自去,谢峰是真想不通。
谢令月笑得意味深长,可别小看了这位寒门举子;来年春闱这位就会一鸣惊人,不出几年就会以令人震惊的晋升速度爬到阁老位置,日后更是真正掌握权柄的内阁首辅。
而谢令月对他关注可不是因为这些,这人来到京都之后因为贫苦被人为难,是白清涟仗义执言又疏财;这位便觉得白清涟人如其名,对白清涟死心塌地,掌权后更是对主角的要求无有不应。
既然这位喜欢单纯的,谢令月就给他送一个真正单纯的媳妇儿,不信他还能为白清涟动心,成为主角的备胎。
陈阶此人是有真才实学的,原剧情中李昭辰后期的政绩全靠这位;大刀阔斧改革弊政,推行土地改革,生生给国库创下巨大财富,真正实现了国富民安。
这样的人才,除了面对主角团有些降智的痴情,其他时候是真正为百姓与家国殚精竭虑;谢九本就喜欢男子,若他真能得到陈阶的真心,谢令月这个主子觉得不亏。
没想到,他还有当红娘的天分。
至于截掉主角团最大的智囊,谢令月会不会心虚?
那真是半点都没有。
他又不妨碍陈阶的科举路,也不打算干扰这人的青云路,心系百姓与天下之人,那就好好实现政治抱负,掺合主角团那点感情事干嘛。
唇角微挑,主角团现在都自顾不暇了,陈阶更没有必要掺和进去,白白浪费栋梁之才。
没有半点亏心的谢令月简单盥洗后,轻快舒爽入睡。
第63章
回了自己所居客院的江越面上恢复了锋锐,叫两个亲随进屋吩咐他们办事。
其中一人被派去再给白清涟补上一箭,只要想到自己的胞弟被人这般利用,还被影响了品性,江越的怒火就直冲脑门。
江亭那臭小子这几天在府里过不了好日子,待他回去之后,自然少不了再收拾一顿;白清涟就没那么便宜了,挑唆利用江亭也罢了,竟然歹毒算计自己的性命,还敢一再挑唆人对谢令月下手。
只要想起谢令月身上的病弱之气,江越就忍不住的心疼;刚明白自己对那人的心意,少不得想为他做点什么。
哪怕谢令月自己已经对白清涟报复回去。
“那白清涟,只要弄不死,只管给他吃够苦头。”锋锐眉眼更添冷意:“对了,查一下那什么江湖第一杀手萧厌的行踪,活捉此人。”
若说白清涟是罪魁祸首,真正下手的萧厌也不能饶;捉住人送到谢令月面前由他处置,说不得还能得到那人的几分谢意,自然更方便接近他。
江越的算盘打的噼啪响。
“对了,收拾完那白清涟,去京都搜寻些男子之间的避火图或是画本子送来。”
虽则江越很快便能明白自己对谢令月的心意,可他还真不懂男子之间的床第之欢,得尽早学学,免得以后在谢令月面前丢脸。
两个亲随目瞪口呆,他们世子爷这是开窍了?
可这开窍也太吓人了些,难道他们世子爷亦如府里的小公子那般,喜欢男人?
这可如何是好!
看清两个亲随的表情,江越挑眉:“你们那是什么表情,都给爷收着点!还有,莫要透露出去!”
好了,确定他们世子爷不仅开了窍,这还是有了目标呀;好想知道是哪个能让世子爷动了凡心,却又不敢问。
打发走一个,江越又对另外一人吩咐:“细查陆寒尘近几年在京都来往亲近之人。”
虽则方才谢令月只是简单说了他与白清涟结仇,半个字都未曾提到陆寒尘,可江越就是坚信,根本不是谢令月与白清涟结仇,只怕还是因陆寒尘而起。
谢令月可一直都是男扮女装,近几年还都安居国公府,郡主之尊,白清涟哪来的机会与缘由得罪于他;若说受伤后的谢令月是真的与其有仇,但一开始的恩怨绝对是因为陆寒尘而起。
可白清涟好好的蜀王伴读,官宦子弟,为何敢与权倾朝野的九千岁结怨;哪来的缘由,又是哪来的依仗?
太子都不敢招惹这位九千岁,蜀王更不敢,一个亲王伴读又是哪来的底气,这才是江越百思不得其解之处。
眉间轻皱,语带思索:“重点查陆寒尘与蜀王可有私下往来。”
等人退下,江越坐在椅子上出神片刻,轻笑一声便开始动作,眨眼间便精赤着上身踏出屋子;从院子角落的水缸里拿起水舀子,冲着自己的头脸开始浇冷水,动作间水花四溅。
几息之后,才扔下水舀子,双手在脸上随意抹过,大踏步进屋;原来这就是动情的滋味儿,可真他娘的磨人。
在军营里江越是知道那些契兄弟私下之事,当时他还想不通,都是男人的平板体形,硬邦邦有什么好的,难道身娇体软的女人不好么;后来又明白很多人是因为经年不得发泄欲·望,便也睁只眼闭只眼。
反正他自己是不屑于此道。
见过谢令月之后才明白,根本就不是什么身形之类的问题;只要是这个人,也只有这个人才对,无关什么男女或是身形···
从此,眼里与心里也只能容下这一个人。
不说江越简单擦洗后躺在榻上辗转反侧,眸光却越来越清明;脑子里想着今日那人的一言一笑,还有随意慵懒的身姿···越想越是血脉贲张,眼里的渴慕越聚越多。
最后还是忍不住伸手到了腹部之下,很久之后,屋子里溢散出几声压抑又浓厚的低沉喘·息,还有未曾满足的长声低叹···
再说陆寒尘这边,人还未踏进皇城,忽而又吩咐天璇:“派人去卫府问一声,卫兰陵可回了京都,叫他明日一早带上卫昭那小崽子前往皇觉寺,就安置在阿月的院子里。”
哼,想来玉衡几个也拦不住堂堂征西将军。
自己这头又一时走不开,不只是谢令月闹出来的动静,陆寒尘打定主意要趁着这次的混乱将楚王三位王爷弄到封地,少不得还要耽搁几日的功夫。
只要想到江越那势在必得的眼神,九千岁就极不痛快。
想趁着自己不在与谢令月多多相处,做梦!
狼崽子不是要做生意么,卫兰陵可是大宣首富,想来能与狼崽子聊到一处;还有卫昭那小崽子,好动又能说,还喜欢看美人,必然会缠着谢令月。
倒要看看江越的算盘还怎么得逞!
心中稍松的九千岁甚觉自己机智,竟能想到这个法子;又不觉好笑,原来这才是心悦一人的表现,容不得任何人对狼崽子动念。
又叫人给玉衡传信,告知谢令月,督主的至交好友携带家里的小公子去皇觉寺赏景与礼佛,他这里一时抽不开身,还请谢令月这个督主身边最亲近的心腹帮着招待。
到了北镇抚司已是将近黄昏,方踏入前院,就看到好些朝臣等着,三三两两各自为营,面上俱都是担忧与焦虑。
见到一身便服披着墨色披风的人进来,忙忙涌过来见礼问安,之后就是各种焦急。
这个说:“九千岁可知道了昨夜京都的刺杀大案,这···这是不是该调动城外的驻军进城加强巡视啊?”
不然谁知道还有哪个官员遭到毒手,一夜之间死了几个京官,说是人心惶惶也不为过。
那个道:“九千岁回来便好,有您镇着,想来那些宵小之辈再不敢冒头。”
平日里这些官员心里都唾弃九千岁,此时却如同看到了主心骨;这位那是名声在外的心狠手辣,就不信还有人敢犯在这位手里。
看都不看这些人一眼,陆寒尘大踏步进了厅堂坐下;扫视一圈跟进来的人,姝滟面容上都是冰寒之气。
“事发已一日,大理寺与刑部可派出人手查案,可有线索?”
“吏部官员可有调来遇害官员履历及卷宗?”
不等跟进来的官员回话,又吩咐道:“锦衣卫指挥使与西厂掌刑千户可在?”
两人上前跪地。
“尔等协同大理寺查案,重点查遇害的几人可有党争之嫌。”
还未等这两人退下,就有文官皱眉不赞成:“只是刺杀大案,九千岁何必借此机会挑起无谓的党争之祸。”
这要是任由这般查法,朝中官员半数都站队,还不知会牵扯出什么祸端,岂不更是乱上加乱。
九千岁凤眸微挑,锋芒闪过:“那你与本督解惑,为何会一夜之间死了四名京官?”
狼崽子说的晋地几个被杀的还未传来消息,到时不必自己解释,这些官员自己就会怀疑到党争之上。
接着起身,凤眸睥睨:“行了,本督既已回京,自会安排所有事,尔等实在不必这般胆战心惊;朝堂还需各位稳定,莫要自己先乱了阵脚,再给别人可趁之机。”
“着刑部与大理寺相关官员准备好本督方才提到的,随时将案卷送来。”
43/137 首页 上一页 41 42 43 44 45 4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