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按照前世那些男人们说的,两个攻不可能有结果;除非两人中有一人甘愿为爱让步,而江越与谢令月,这两人谁都不会做到这一步,这也是谢令月不在意陆寒尘所提的江越对自己的感情,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因而桃花眸紧锁爱人,声音稳重:“若是哥哥还在意,我当着你的面与江越说清楚可好?”
原本谢令月没想过这个,本就是陆寒尘的猜测,江越在自己面前可不曾表露分毫越界之处;谢令月便想着他也不好提及此事,若江越对自己根本毫无私情,也只是君子之交呢,那时该有多尴尬。
眼下为了能解除误会,令爱人安心,谢令月愿意厚着脸皮去说清楚,大不过被江越误解,或是日后少一个朋友罢了。
此时的谢令月并不是很介意陆寒尘没有给侍书几个传信之事,方才谢峰来送午膳特意提及此事,当时谢令月只是愣怔一瞬,有种果然如此的释然;之前他便怀疑到爱人不会传信,已是自行做好了安排,并不会妨碍他的计划。
谢令月很包容爱人,陆寒尘如此,也不过是因为他舍不得自己而已;因为在意,因为情深,爱人才会这般忽而不讲理,谢令月理解;他一直设身处地包容爱人的缺陷,易地而处,换他是陆寒尘,亦会这般惴惴不安。
这亦是最正常不过的人性,谢令月可以体谅,可他实在想不到陆寒尘会如此做。
天璇送来食盒时,谢令月便心中又起疑;近些日子爱人忙到分身乏术,又哪来的时间专程陪自己一日;便是真能抽出空闲,怕是他的脑子里也全是案情,怎会想到准备自己喜欢的膳食。
再联想陆寒尘的性情,还有当时天璇下意识的躲避动作,谢令月便疑心饭菜不对;且他对中医的造诣根本不是如今表露出来的这一点皮毛,陆寒尘手里是有更无色无味的软筋散,却不知谢令月只是靠近食盒便能闻出味道。
因而才有他借口去盥洗室一说,不过是提前去服下解药;之后的表现也是顺势而为,他想知道陆寒尘为何这么做;听完这人的所有解释与想法,谢令月还想着两人走到如今不易,试图最后沟通,叫爱人能够理解自己。
这才说出这句话,他愿意给爱人任何安全感,不怕丢人。
显然陆寒尘的心结一时难以解开,只见他微微摇头,凤眸翻涌浓烈黯沉:“清尘想的还是太过简单。”
你不知你究竟有多么耀眼,更不知江越与他一样势在必得!
九千岁根本不愿提及前日他与江越见面时,那人口中的种种妄念,就好像谢令月已是他囊中之物···陆寒尘不在意那人对自己的蔑视与诋毁,可他却在意那人对谢令月的种种心思。
“如此···哥哥是绝对不准我去镇北关了,是吗?”谢令月无奈叹气:“只因你芥蒂江越,便也不信我么?”
陆寒尘并不想狼崽子生气,俯首与他对视,指尖却还在他的唇瓣流连:“清尘莫要担忧,江越军中有我安插的人手,必要时会配合谢峰几个,镇北关与你记挂的那些将士无虞;你脱身的计划,便按照原来的安排,晚一年胜算更大不是么;父亲母亲那里,还有谢家,我可保证不会有变。”
显然这人还是不明白自己真正芥蒂的是什么,谢令月担心再耗下去,陆寒尘想到他的功力能快速催发体内的软筋散,再给他点了穴道···那就真正被动了。
迅疾起身的同时出手如电,当先点了陆寒尘的穴位,趁势接住软倒的人,将他安置在锦被内;如他先前那般,细心为他盖好锦被,这才俯身对上这人满是惊诧于怒火的凤眸。
“可是意外我为何没有中药?”
无视他的怒火,转而淡淡又道:“陆寒尘,你可想过,我也会累?”
已是与前世的自己截然不同,不厌其烦与爱人坦诚沟通,随时随地给足自己能给的安全感;然而这人当时应得很及时,很快便会被他心中那点阴暗心思影响,转而将自己的努力付诸东流。
“你可知我本不喜言语。”谢令月正色:“想来这几个月你应是注意到了,我与谢峰几个并无多少话语,他们亦不敢在我面前多言;正是念及你的多思多疑,才会这般不厌其烦与你坦诚···陆寒尘,显然你并未听进去我之言。”
“今日不妨再确定告知于你,陆寒尘,一开始我便知道你的所有缺陷与缺点,依旧义无反顾牵起你的手,那句我是为你而来并不是虚言;待你的种种,也只是因为爱你,并不只是贪恋你的身体;因为爱你,便会爱你的所有。”
被迫躺在锦被内的陆寒尘心中急切,凤眸中再无怒火,反而是浓浓担忧与惊惧;从谢令月起身后,再未唤自己一声哥哥,而是直呼他的名讳;他知道,这是狼崽子生气的表现,平日里便是这般,自己若是没有按时服药,这人便会连名带姓唤自己。
不···狼崽子不只是生气;陆寒尘如今也算了解自己的枕边人,别看谢令月才十八岁,却有一身养气功夫,从不会疾颜令色;便是心里生气,说话时依旧平淡。
可此时,这人分明清淡的可怕;心间涌起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陆寒尘总觉得自己触碰了狼崽子的底线,好像再也抓不住这个人···
想说话,却觉言语无力;想如平日那般抱住狼崽子的胳膊,或是紧紧依偎在他怀中,苦于穴位被制,只能这般无助躺着;凤眸溢满祈求,紧紧盯住狼崽子,只期望他莫要再说出更令人绝望之言。
然而他终究要失望了,只见谢令月语调平常:“还记得大婚之夜我允你的条件么,陆寒尘,我给你三次伤害我的机会。”
头一次陆寒尘的断然舍弃伤的是谢令月的身,第二次的违背承诺伤的是谢令月的神思,而这一次···
“之前你主动说要替我往京都传信时,我便心中生疑。”桃花眸里再无情意,只余平常:“当时我便想着,这是我给你的第三次机会,只望你不会令我失望。”
陆寒尘却不只隐瞒于他令他失望,更是欲用软筋散困住他;谢令月相信他的解释,其中更多是这人担忧自己的安危,而不单单是因为他芥蒂自己与江越同行。
也正是明白他的担心,谢令月才会更加失望;谢家与镇北关那些将士的情意,不容他有一丝疏忽,若是有个万一,将是多少条人命背负在自己身上,叫他余生如何安心?
且他筹谋之事本就危机重重,若是陆寒尘连这些都接受不了,他还如何安心投身大业······
第128章
并不是谢令月非要筹谋此等艰难危险之事,而是他太了解谢家人的风骨与血性。
若一直留在大宣,谢家人想要子孙后代安稳,唯有逐步隐居山野,子孙再不出仕;或是等到再两代帝王之后,谢家人改头换面入世;然而,凭什么呢。
大宣的疆土多半是谢达昌打下来,北疆这些年无忧,亦是谢家人镇守;对于大宣,谢家人可谓是无愧于心,却要因帝王猜忌而隐姓埋名泯于平常?
若谢家后代皆是碌碌无为之辈,谢令月也不会这般筹谋,反倒会第一个支持隐居山野;可谢家子孙个个耀眼,胸有抱负,那就为他们重新开创一片天地,谢家人理当如此。
而这些,谢令月亦早已与陆寒尘提及过;他以为陆寒尘懂自己,懂谢家,更能理解自己的筹谋···却不想这人还是因一时心结欲横加阻拦,便是他更多的是因为担心自己的安危,谢令月却只觉无比疲累。
此时他心中是浓浓无力感,只觉自己之前的所有努力,除了换来这人回应自己的情意,其他皆成了无用功;然而谢令月要的不仅是情意,他想要的是爱人能理解与支持自己,与自己并肩携手。
这般行事的陆寒尘,倒叫谢令月想起前世堂妹给自己念过的那些小说中的矫情主角;不管你做出多少努力,他只用一个我不听、我不管、我就是要如此的无理取闹态度,以担忧的名义打乱你的计划···
也许这般想自己的爱人会有些苛责,然此时的谢令月确实再想不出如何更好的形容自己的心境,只余深重无力感;从床榻边起身,不急不缓穿好衣袍后转身,轻声叹息。
“陆寒尘,此时面对你,我竟有些有心无力之感;镇北关我是一定要去的,我不想背负无辜人命余生难安,能救回几个便是几个,这是我身为谢家子孙该尽之责;而你我···不若暂时分开些时日,都冷静想想,到底要彼此做到何种地步才能真正交心。”
眼见他要转身,只能躺在床榻上的陆寒尘终于出声,往日暗哑的声音因为多添急切,竟有些金属拉扯之感的刺耳,可他也顾不得这些。
“是我错了!清尘,你可否原谅我这一回···我不会再阻拦你,你想如何便如何,只是···莫要再提你我分开之事···”
谢令月微顿,桃花眸肃凝,并未因他的祈求之言涌起平日的情意,低低叹息:“此时你与我认错,不过是碍于我说的暂时分开之言···可是陆寒尘,你我皆知,人的秉性最难移;你此时认错,过后又会如何思量我,我们还会如往日那般相处么?”
语气又转为郑重:“何况,我给过你机会的···不过是你仗着我待你的包容与情意,总觉我不会真与你置气;陆寒尘,我不是说假话,你这般一再试探我的底限,真的很累···”
“清尘信我!”陆寒尘急欲仰头,却是徒劳,凤眸因急切泛红:“我保证日后再不会如此,亦不会因你今日之言猜忌;你信我,我真的会改,会支持你的所有计划···求你,莫要这般离开,我会疼!”
谢令月摇头,语调依旧不急不缓:“此时我无法信你!陆寒尘,莫要用如此语气挽留,你明知我亦是忍着心痛说出此言;你明知我生气会做出何种决定,却还是这般做了,不过是以为能哄我回心转意。”
“陆寒尘,你我此时分开是最好。”语气稍缓又道:“我也说了,只是暂时分开,给你我都留些余地,莫要因一时心结做出痛悔终生之事;或许分开些日子,你我各自忙碌,反倒能察觉真正心意。”
“你也莫要想着唤人,外面那些人根本困不住我,若是因此再弄出人命,更是得不偿失;陆寒尘,我会直接前往镇北关,你也莫要想着找江越与谢峰等人的麻烦,给我们一个体面与机会。”
话落,转身便到衣橱前收拾自己要用到的衣物,利索打包成一个轻便的包袱。
眼见狼崽子毫无留恋,陆寒尘凤眸涌起惊恐与绝望;心中皆是一个念头,狼崽子此一去,根本不是他说的暂时分开,怕是终此一生,他再也寻不到人!
却又知狼崽子说的都是真的,他去意已定,若是此时唤人进来,本在气头上的狼崽子不留手,真闹出人命,那才是将人推得更远;凤眸急转,软了声音再次祈求挽留。
“阿月,我保证尊重你的所有决定,只求你解开穴位;由我为你准备行李,绝不耽误你明日启程;我再为你准备些人手,有他们随行我也放心···求你,莫要再说与我分开之言,你想何时回来便何时回来,可好?”
权倾朝野的九千岁,何时有过这般伏低做小求人姿态。
被他这般姿态祈求挽留的谢令月却无丝毫感动与欢喜之色,倒有丝丝缕缕酸涩弥漫心间,如同大雾渐涌······
随手将整理好的包袱放在一旁,复又坐在床榻边,也如方才的陆寒尘,指尖轻抚这人眉眼,桃花眸中闪过不舍、疼惜···与坚决。
“你应是不只一次怀疑过,我像是有未卜先知之能,如提醒荣乐长公主,如预知陈阶治国之才,如对你的性情与身世的熟知···陆寒尘你可知,我虽不曾对你坦言隐秘,却也未曾在你面前遮掩过半分。”
许是谢令月自己都不知他与陆寒尘这一别是否还有重逢之日,或是他也不知这一别之后会否减淡对这人的感情,便想着对这个自己深爱过的人,和这段付出过诸多努力的感情划上一个完美交代;在陆寒尘祈求之后,还是决定与他坦白。
“接下来我所言可能在你听来是无稽之谈,却是我的真实经历。”谢令月并未提及穿越这等大宣人闻之未闻的说法,而是用前世今生这种古代人更容易接受的解释。
其实谢令月自己也曾怀疑过,他的穿越恐怕并不是平白无故,也不是他前世做了太多善举;更大的可能便是他与这里的谢令月存在着前世今生的联系,否则如何解释他们们一般无二的样貌等等。
也是因此,穿越到这具身体里后,谢令月对谢家不只是占用原身的愧疚,更有一种使命感;他就是谢家人,理当为谢家筹谋所有。
温声讲完他前世的经历,又讲了他无意中听说过的野史,记得里面的一些人物与信息,直到在北镇抚司见到陆寒尘的恍然;他才惊觉自己是回到了不知隔了几辈子的前世,见到了陆寒尘这个野史中提及的人物,还有他当时对陆寒尘的种种思绪。
桃花眸对上他的凤眸,无视其中翻涌的浓浓黑雾,淡淡道:“因而我说我是为你而来不是虚言,陆寒尘,在我答应你的求娶利用条件之前,便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知道你的身世,知道你的种种···”
“在后世的我缠绵病榻,虽是日子富足,却也操劳颇甚,最后更是病死···而你虽是权倾朝野的九千岁,可你的经历与心路却叫我每每感同身受,因而更为怜惜你;想要改变你原本注定的结局,想要给你我最炽热的情感,想要叫你的余生安稳无忧,想起来都是蜜糖般的甘甜······”
所以,有些话碍于情势不能言,可谢令月的行动上却并无隐瞒,哪怕这人最是疑心重,哪怕他有可能因此万劫不复。
这也是谢令月自认对陆寒尘问心无愧之处,只要这人真正问出口;便是一开始这人想要杀了他而不能明言,心意相通之后,谢令月必会用妥帖之言告知。
皇觉寺时谢令月是说过有些话日后便会告知于他,但他以为与这人到云州后,带他去崔府见过诸位亲人,又带他前往落云山见过自己的布置后,陆寒尘便会明白他的所有心意······
躺着的陆寒尘已是头脑一片空茫,凤眸划过种种情绪,声音涩哑:“所以你那般不怕死为我解去炼心,阻止我追逐蜀王,又待白清涟那般不留情面,甚至是痛下杀手···只因为你知晓我是他们的踏板,会因他们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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