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赫敏已经放弃在房间里四处踱步,转而坐在椅子上什么也不做,隔五分钟就要从窗户往河岸望一望。但除了起初牝鹿的银光和模糊的小黑影外,她什么都没能看见。河的尽头已经不在窗户框定的视野里。
“我很好奇,”罗塞塔翻着书说,“你为什么认为贤者之石存在而回魂石不存在。”
“哈利曾经见到过一块,不是吗?”赫敏答道,“而且贤者之石是有真是记载的,在历史上有很多人留下了痕迹。邓布利多也能够证明它存在。”
“非常好。”罗塞塔说,“务必保持这种印象。贤者石是存在的。”
赫敏狐疑地看着她。
“你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毕竟贤者石存在。”罗塞塔意味不明地笑了两声,“虽然你没见过、没用过……但就是存在。”
“不可能,你肯定有别的意思。 ”赫敏断定道,“你总是提起贤者之石。”
“这是少数你们能理解的神奇魔法小道具了,还有什么能拿来举例呢?”
这套说辞没有说服赫敏,她眯起眼睛。
“你提到过贤者之石代表‘绝对的生’,而我们正在讨论有关生死的事情。”她说,“你还提到收集死亡圣器为哈利带来保障……这里头肯定有问题。”
“总不能是我练出贤者之石了吧?”
“我很怀疑……”赫敏还是眯着眼睛,“用你的方式思考一下,这说不定是可能的。”
“哈哈——你太看得起我了。”罗塞塔说着站了起来,她拉开半边门,哈利和罗恩一头冲进了围墙当中打开的铁艺大门,朝她拉开的门口跑来。
罗恩率先钻了进来,他浑身湿透,地板上很快积起一滩水。他手里还抓着一柄剑。
“等——”他大口喘着气,伸出空着的那只手摆在她们面前,止住赫敏的询问,“等——”
哈利也像从水里捞上来的。那里有条河,很明显,他们下水了。
“看——”罗恩说,举起那把剑,“看——这是什么!”
剑柄末端嵌着一颗红宝石,剑身纤尘不染,泛着凛凛银光。
“宝剑!”哈利咧开嘴,“是格兰芬多的剑!”
罗恩抱怨似的看了他一眼。“我还想卖个关子!”
“可是——”赫敏像是惊呆了,“宝剑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呢?”
“那头牝鹿!”哈利说,“我们跟着守护神出去了,一路沿着河岸走到尽头的湖旁,那柄剑就在那儿。”
“在湖岸放着?”赫敏问。
“不是,它在湖中间。”罗恩说,“真奇怪,湖中间有一块突出来的石头,宝剑卡在它的缝里了。谁会把它放在哪儿呢?”
“湖中仙女。”罗塞塔说。
“那你们怎么会这么久才回来?”赫敏又问,“遇见了什么事?”
哈利耸耸肩。“先把挂坠盒消灭了再说?”他看着罗恩。
“你们要在我的桌子上干什么?”
“怎么了,”赫敏不耐烦地说,“我们得破坏挂坠盒,没必要把它扔出去吧!”
“没必要,但那张桌子是椴木的。”罗塞塔回答道。就在她们大眼瞪小眼的关头,从旁传来一声尖叫,她和赫敏都转头去看。“你干了什么!”
罗恩和哈利一个举着剑,一个捏着挂坠盒,正满脸无辜地回望着她们。
“我想……”哈利慢吞吞地说,“如果我们动作快点儿,就不用争论了?”
“是啊,是啊……我们遇见食死徒了。”罗恩接着道,“纠缠了一会儿,不过——”他挥挥长剑,“他们可没得手。”
“这仍然是很危险的!”赫敏跳起来,“他们可能借机入侵,你们也可能被抓住的!哈利,我说过这样很冲动——”
“但我们拿到了剑。”哈利笑道,“而且消灭了挂坠盒。”
“你们说是谁把剑放在那儿的?”罗恩问,“湖中间,要费点力气才行呢。它应该在霍格沃茨的墙上挂着呀。”
“菲尼亚斯说金妮他们试图闯进校长室,把宝剑偷走。它可能被转移了。”赫敏提醒道。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罗塞塔问。
“你无端失踪中的事。”赫敏没好气地说,“你说你们遇见了食死徒,然后发生了什么?”
哈利和罗恩互相看了看,往楼上的起居室走。
“我们到了大门之后,那头牝鹿小步跑走了,就像引路一样。”哈利坐在壁炉旁说,“我让罗恩在我后面一点,相互照应,免得都被抓走。我想守护神的光太亮了,那里原本没有人蹲守,一开始还很平静,但走到中途多出了很多声音,应该是被吸引过来的食死徒。他们不知道我们是谁,在做什么,就过来查看异常情况。”
“他们本打算抓活口,没有特别凶狠。”罗恩说,宝剑躺在他膝上,映着火光,“但咒语没有打中我们,这让食死徒着急了,可能想用我们换钱吧——瞭望站不是说有个搜捕队什么的。哈利离湖很近,我看见他跳下湖躲开了咒语,应该正往湖里游。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不过,总不能放他被食死徒围攻,”他撩了撩搭在后颈的头发,“我就留在岸上攻击食死徒。”
“那湖里像是有什么把我往下拉,我只能拼命往前游。”哈利说,“然后——罗恩把他们都击倒了!可能有一打食死徒——他把他们都制服了,然后跳下来,把我拽到插着剑的石头旁边,把宝剑拔了出来。”
“我下湖的时候感觉踢到了什么东西。”罗恩说,“哈利能继续游了,我们就游回岸边。有些食死徒清醒过来,继续追捕我们,好在我们领先太多。之后的事儿你们就知道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握住剑柄,借着光仔细端详着它,“那儿肯定没有一打食死徒……最多四五个。”
“听起来运动量很大。”罗塞塔说着,不着痕迹地朝外走,“好好休息多吃饭,我们……嗯,下周再见。”
“站住。”赫敏说。
“我觉得没有什么事要做了,你觉得呢?”她露出笑容。距离走廊只有六英尺了。
“邓布利多的计划,”哈利三两步挡住了出路,“你还没说完呢。”
“他能有什么计划啊。”罗塞塔说,“你们不会打算用那把剑对我严刑逼供吧。”
罗恩笑嘻嘻地举起剑,“多精致的一柄剑……你就没有一点好奇吗?据说这是妖精给戈德里克打造的,还吸收了蛇怪的毒液,难道你不想近距离看一看?”
罗塞塔恼火地发现赫敏竟然赞许地瞧了他一眼。这是敲诈,这些历史知识也显然是万事通传授的。
“邓布利多的计划特别简单。”她说,“就是可能大概需要死零到无数个人吧……”
三人对视一眼。
“你知道……”哈利慢慢说,“现在挂彩的是你。”
“而且你没有魔杖。”罗恩接道。
“我发现伤势愈合得特别慢,”赫敏说,“这是不是说明你没法儿使用符文了?”
罗塞塔往后挪了一步。只要冲开哈利一秒钟她就可以蹿出去了。
“有什么必要知道啊?”她说,“又不是什么好事。”
“他到底计划了什么?”哈利坚决地问。
她异常细致地打量着哈利。
“死亡圣器。”罗塞塔最后回答道,“他在培养你成为一个传说猎手。你需要那些东西,隐形衣、回魂石之类的,当然啦,还有老魔杖。”
“可是为什么?”哈利问,“我为什么要得到死亡圣器?”
“‘死亡的主人’……”赫敏轻声说。
“征服者,胜利者,不可战胜。”罗塞塔说,“那个预言说你要和他战斗……而你怎么会有胜算?如果放你满世界忍辱负重地成长,可能只有熬死他了。”
哈利微微发抖,他和罗塞塔站得那么近,于是他低下头,脑海中火花一闪。
“这是你把我们接来的原因……你留下我们的原因。”他说,“卢平把那张羊皮纸留给了我们……是你去戈德里克山谷的原因。”
“可是我们仍然只有隐形衣啊。”罗恩不解地问。
“不……罗恩。”哈利说,“她知道……她知道邓布利多留下了什么。”他伸手抚上挂在脖子上的驴皮小包,猛地吸了一口气,从小包里又掏出一张信纸,“那天晚上,他借走了隐形衣。”
“哈利?”
他大步走到赫敏面前,把信纸塞到她手里,“读一读,读一读!邓布利多拿了隐形衣,赫敏!还能有什么别的原因呢?他不需要隐形衣,他可以用强大的幻身咒使自己完全隐形的呀!”
他伸手又在小包里找来找去,那颗金色飞贼被他紧紧攥在手里,哈利的手心都在发烫。
“戒指——他把戒指留给我了。”他大声喊道,“这里!在金色飞贼里!”
“一定程度上,我确实为你们指了路。凤凰社的成员当然会给你们展示羊皮纸,你们迟早会发现有一个安全屋……但比我想得早太多。这让我有点焦虑。”罗塞塔平静地说,“你们被过早地保护起来了。我不能赶走你们……只好加快动作,让你们派上别的用场。很快,我发现这就是戏剧的宿命论,虽然你被呵护得太好,但没关系……你会得到迎头一棒。”
哈利望着她。
“有时候你像那种不怎么思考,依靠直觉行动的青少年,而且很无私……我以为你要很久才能发现它的用处。赫敏一定会使用许多防护咒,这就让获取地址变得更困难了。”她说,“至于罗恩,邓布利多给了你熄灯器……真是一场灾难性的巧合,你偏偏是拿着纸出门的那个人。这下子,生存的磨难和无力的痛苦都成了美味的晚饭舒适的床铺,那些需要自己开动脑筋的谜题和被蒙在鼓里的愤懑变成一本书一张嘴就能解决的问题……他是对的,我该放任某些情况。还有丽塔·斯基特,她和她新书的手稿都在圣芒戈里躺着……不,我应该让你看见那本书。”
“什么书?”哈利问。
“关于我们亲爱的、神秘的校长邓布利多迷雾般的过去。”罗塞塔说,“最重要的内容是她偷来的那些照片,以及邓布利多与格林德沃的交往。”
“我们知道他击败格林德沃。”赫敏说,“结束了对麻瓜的迫害。”
“哦……对呀,击败格林德沃。”她轻蔑一笑,“可悲。他恐怕不会对此有丝毫荣幸。但这不是重点,问题是,一位待你如此不同的长辈、一位似乎与你格外亲密的导师,实际上没有对你透露任何他的生活。他只是发出一个一个指令,你就像小猎犬一样跑来跑去还满心欢喜——唉,这应该是一记重击。现在我担心你受的苦太少了。”
“这和我受苦有什么关系?”哈利拧起眉头,“在外面吃糠咽菜对打败神秘人有什么帮助?”
“‘在结束时打开’……如果你不明白,”罗塞塔说,“你就不可能打开它。”
“可是,”罗恩茫然地问,“可是‘结束’是要我们过得很惨吗?我们得饿死或者冻死之前才能打开它?”
“如果你们认识到受冻受饿直到死亡是一种牺牲——牺牲,不是普通的死亡——那么没错,那时候就是结束的时候。”她回答道,“当然,那样对局势没帮助。”
哈利盯着那个曾经被他吞进嘴里的飞贼。
“你是说……”他微弱地开口了,“我必须……我必须死?”
“太悲观了。”她轻描淡写地说,“你不是必须死。不过,最好这样想——你必须死。”
赫敏猛地撞到了一把椅子,发出刺耳的咯吱声。
他明白了。往常他很难理解这些抽象模糊的概念,他喜欢飞翔在天上,骑着扫帚抓住飞贼,他喜欢这些让他参与其中的事。但这一刻,他不费吹灰之力就明白了。哈利必须死——他必须做好死的准备,他必须接受这样一件事。‘最后一个要消灭的敌人是死亡’……没有任何侥幸,他必须和伏地魔决斗,无论是谁最后能站在原地,他都必须意识到——哈利·波特的生命是为了决一死战准备的,而他的敌人是死亡。
哈利动了动。
“那么——”他努力让自己听起来没有颤抖,“这个死亡圣器,我要它来做什么呢?”
“死亡的征服者。”罗塞塔不耐烦地说。哈利顿悟了,他的心间冲进一股热乎乎的暖流,似乎一道明亮的天光照耀着他——不可战胜的人。“你要我说几遍?何况这已经不是问题了,我不怀疑舒适生活的腐蚀性——你没有做好准备。万一永远做不好准备呢?”
“‘不做应做之事。’邓布利多告诉你的。”赫敏说,她紧紧抓着自己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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