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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有鱼，因为这是鱼塘。”
“这么冷的天，鱼都得冻死。”涂伊说着又笑了。
“你的笑话，比这冰面更冷。”邹猛说着，拿起更大的石头，扔到水面，将冰面砸开。
“邹猛哥，快帮我把冰面全部砸开，不然鱼儿要缺氧了。”张晓琴站在鱼塘对岸，朝邹猛、涂伊挥手。
第46章 对象
鱼塘里的鱼，又开始欢快地游起来。
涂伊蹲在塘边，眼珠随着鱼群的游荡转来转去。
“这是你家的鱼塘啊？”
“嗯。”张晓琴点头，她狐疑地望着涂伊的围巾，好像有难言之隐。
“你喜欢吃鱼吗？送你两条。”张晓琴拿起捞网，快速捞上几条鱼。
“喜欢。”涂伊连连点头，“还要片成鱼片，放点青花椒。”
张晓琴撇撇嘴，“我只送鱼，可不管杀，你自己弄。还有，水煮鱼的话，花鲢肉比较细嫩。”
“你吃得惯藿香吗？如果能接受，等下我扯两把给你，起锅浇油前，放上藿香叶，那味道，简直太巴适。”
“你好厉害，什么都会，不像我姐，只会骂我打我。”涂伊看着张晓琴，一副崇拜的模样。
“别以为嘴巴甜点，我就会帮你杀鱼。”张晓琴嘴上虽这样说，心里却是乐开花。
“那你本来就很能干嘛，我这人就爱说实话。”涂伊起身，那条大鱼似乎在与命运抗争，跃出网子，在地上蹦起来。
“喂喂，它跑啦。”涂伊指着地上的鱼。
张晓琴丢下渔网，扑上前，逮住大鱼，扔进桶中。
“多大个事。”
“呃，你看我干嘛？”涂伊低头，理了理脖子上的围巾。
张晓琴收回目光，想了想，还是问道，“你和邹猛哥，关系真得很好噢，连围巾也是一模一样的。”
“嗯。”涂伊脸上染笑，点头，“这是他送我的第一份礼物，呃，不对，应该是第二份，嘶，也不对…”
涂伊又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他掰着指头在算，到底邹猛送了多少束月季花。
张晓琴的脸色越来越沉，她蹲在涂伊身边，“他也送过我东西，不过是给我爸妈的什么烟酒，还有钱。”
“这是应该的，他常年在锦城，多亏你们照看着家里。”涂伊竟自觉把自己代入成邹家主人的身份。
“涂伊，你俩到底啥关系啊？”张晓琴问道。
“关系？”涂伊望着鱼塘，到底要不要告诉张晓琴呢，说了她会不会明白这种事？
“哦，难道你们是结拜兄弟，就电视剧里面那种，皇天在上，还歃血为盟。”张晓琴自顾自地说着，“虽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好好的新年，说什么生不生死不死的。”邹猛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二人身后。
张晓琴回头，尴尬不已，“我就是问问嘛。”
邹猛提着桶走开，又留下二人面面相觑。
“邹猛哥，他在锦城，谈女朋友了吗？”张晓琴瞥了眼涂伊，轻声问道。
“嗯，这个问题，女朋友是真没有，但好像谈了个对象。”涂伊自己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啊？”张晓琴咋舌，她没听明白，但又不好再问。
“晓琴，你是不是喜欢邹猛啊？”涂伊拍拍她的肩膀。
“没有，你别乱说。”张晓琴马上反驳，好一会儿，她才慢慢说道，“邹猛是大学生，他的未来是在大城市发展，不是窝在老家。”
“我从小学习不大好，也就读了个职高。我跟他不是一条路上的人，我心里头清楚着呢。”
“喜欢就喜欢嘛，扯其他干嘛，学历不代表一切，你优秀又能干，就算在农村，也能有一番作为。你看，你养的鱼多肥多好，你还会骑摩托车，简直就是新时代女性的标杆。”涂伊细数着张晓琴的优点。
“勤劳善良，在任何时候，它都不是贬义。你身上的闪光点，足以让你在这个世界活成独立自主的个体。”
涂伊托腮，“你就是你，张晓琴，可以不依附任何一个人，你就是你自己。”
“你说的话，好难懂。”张晓琴笑起来，“不过，你还没回答我，你跟邹猛到底啥关系？”
“啧，这个问题。”涂伊挠挠头发，又沉闷下来，该怎么解释呢。
“伊伊，走，回家了。”邹猛提着杀好的鱼，轻轻揉揉涂伊的头发。
“哦。”涂伊起身，望着张晓琴，想说什么话又咽回去。
“晓琴，我跟伊伊是情侣，他就是我在锦城谈的对象，我们感情很稳定，我很爱他。”邹猛云淡风轻地说出这些话，可把涂伊给吓了一跳。
“邹猛，你别，晓琴她不懂，你别吓到她了。”涂伊有点语无伦次。
张晓琴先是张大嘴巴，然后手动将下巴扶回去，接着她吞吞口水，眼睛直直地盯着邹猛的脸。
“嘁，我只是读书不好，又不是笨蛋。”
涂伊原本就圆溜溜的眼，盯着更大，“哈？”
“邹猛哥是男人，但他也喜欢男的，就同性恋嘛。我不只吃过猪肉，见过猪跑，而且还会养猪。”
张晓琴翻个白眼，嘁了声。
“啊，这你都懂？”涂伊讶然。
“但你说错了一点，我是喜欢他，不是因为喜欢男人才选择他。”邹猛说道，又牵起涂伊的手。
“是他这个人，不管是男是女，或者不是人。”
“邹猛，你说谁不是人呢？”涂伊握拳，捶上他的胳膊。
张晓琴这回是真糊涂了，“你刚刚说的这个，我就不是很懂了，但不重要。”
“邹猛哥，你要在老家摆酒吗？”张晓琴问道。
“这恐怕不行吧，我不想别人…”涂伊心情又沉重起来。
邹猛挑挑眉，等待张晓琴的下句话。
“办席起码得十桌，鸡鸭鱼肉，还有其他食材什么的，我来承包。你给我钱，放心，都是一起长大的邻居，不会坑你，我就只赚一点辛苦费。”张晓琴诚挚地看着邹猛，“你在锦城大公司上班，工资肯定不低，莫把钱给别人赚了，照顾照顾我。”
“啊？办酒席你也会？你到底还会什么？”涂伊惊掉下巴。
“我还会接生你信不信？”张晓琴歪歪头。
“我不信。”涂伊一连受到几次打击，人已经快麻了。
“她真会。”邹猛偏头在涂伊耳边道，“她家猪圈里养的猪下崽，就是她接生的，而且，她还会敲猪。”
“敲猪，嗯？”涂伊不解。
“就是。”邹猛凑近，压低声音，“骟掉猪的睾丸，那样我们吃的猪肉才没有腥味。”
涂伊眉心一拧，感觉后背一阵凉风袭来。
第47章 上门
初六，邹猛和涂伊要回锦城，张晓琴毛遂自荐，骑着她的摩托车将二人带到镇上。
离开邹家之时，邹母拿出两双绣好的鞋垫，塞给涂伊。
老谢还有十多分钟才到镇上，涂伊悄悄走到张晓琴身边，“晓琴，我问你啊，你们老家，送鞋垫有什么寓意吗？”
“鞋垫？是不是绣了花那种？”
“嗯，”涂伊点头，“那么精致漂亮，拿来垫在鞋子里，太浪费了。”
“定情，在我们这，送鞋垫表示确定关系，就是一起走下去的意思。不过，我们年轻人都不兴这个了。”
张晓琴啧了声，“啧，太老土，谁现在还送鞋垫。”
“定情？一起走下去？”涂伊沉浸在自我世界中，难道邹猛的妈妈也看出来他俩之间的暧昧与不寻常？
“你才来白果村几天啊，就收到鞋垫？快跟我讲讲，谁送的？村头的三妹，还是村长的小女儿？”张晓琴啧啧两声，拉过涂伊，“我就说吧，你这种类型很吃香，男女都吃。”
“邹猛哥不知道吧，他会不会吃醋，啧，我也想看看，他吃醋是什么样的。”张晓琴说着说着，又偏离了话题。
涂伊拽住她，“是邹猛妈妈送的，说什么习俗来着。”
“哦。”张晓琴恍然大悟，点点头，“她肯定知道你们的事了，邹猛哥读中学时离开白果村，后来去到锦城读大学、上班，从来没有带过人回老家。”
“你不知道过年上门是什么意思吗？就是见家长啊，虽然你是男生，但男人女人都得见家长。”张晓琴说道。
涂伊蹙蹙眉，“可我不是他带回来，是自己主动来找他的。”
“我也不知道，我突然来到白果村，对他有没有造成什么负面影响？唉，村里面是不是有很多人喜欢邹猛，都想让他当女婿？”
张晓琴歪歪头，“啧，这个问题怎么说呢，如果邹猛哥没有读高中、大学，一辈子待在白果村，他一定会跟本地同龄的姑娘结婚生娃，就这样过一辈子。”
“可他想要飞出这个乡村，他从小就知道，只有读书才能离开这里，去往更大的天地。”张晓琴望着邹猛，又垂下眼，“可我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学农业，大家出生就是农民，到头来不还是刨这一亩三分地？”
涂伊望向邹猛，眼神澄澈又爱慕，“不，不一样。”
“我们之所以不断进取，接受更高等的教育，是为了无限趋近于科学，为了更好地发展。”
“传统行业也好，新兴行业也罢，必须要重视科学，因为它是第一生产力。”涂伊望了眼张晓琴，又道，“农不知科学，故无择种去虫之术，商不知科学，故惟识罔取近利。”
“我想邹猛之所以选择农业，其实很简单，他的父辈祖辈是农民，靠得是几千年老祖宗传承的经验与智慧，来经营管理那片土地。可时代不同了，科技在发展，第一产业也得顺应潮流，利用科技与工业，反作用于农业。只有不停地探索与前进，产业才能升级，农业才能发生结构性变革。”
“嗯？听起来你说得很有道理，但我不是很懂。”张晓琴笑起来。
“你也不必要追根究底，或许以后，你遇到一些事，就能明白邹猛他所学所得，对你们对家乡是有帮助的。”
“伊伊，快过来。”邹猛朝他招手，老谢已经到了。
“晓琴，我们走啦，你想来锦城玩，一定要打电话给邹猛，我们来接你。”涂伊朝她挥手告别，接着一笑，“晓琴，你很厉害很能干，你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女生。”
“别夸了，怪不好意思的。”张晓琴伸伸手，“再见，你们也要常回家来，放心吧，我会替你们看着阿姨。”
张晓琴转身，嘀咕着：邹猛请我照看着阿姨，一个月给我1000块，有钱不赚王八蛋。
车上，邹猛的手游过去，握住涂伊，“你跟晓琴，在说些什么悄悄话，不让我听？”
“哪有，就是邀请她来锦城玩。”涂伊抠抠他的手心。
“只是这个？”邹猛捏住他的手，凑近一些，粘腻的声音传来，“你跟她好像很聊得来，晓琴还说，你在我们老家特别吃香呢。”
涂伊敛唇笑起来，“所以，你吃醋吗？”
“嗯？”邹猛别过脸，“有，那么一点点。”
“就只有一点啊？”涂伊又挠挠他的手心。
“告诉你个秘密，我说的一点…”邹猛倏然凑过去，在耳边小声说着，然后亲了他一口。
老谢目不斜视，透过后视镜看见二人亲密的举动，不好意思地将目光挪开。
涂家，吴阿姨在厨房忙前忙后，涂燕将老谢从后备箱里提来的东西，全部放进厨房。
“小邹今晚别回去，就住家里，房间也收拾出来了。”涂燕站在餐桌前，摆放碗筷。
“干嘛要收拾客房，他睡我的房间。”涂伊不满，沿着餐桌数了数碗筷，“妈，又多了一副，咱家只有四个人。”
涂伊收起一副碗筷，真不知道自己亲妈是不是记忆衰退，一只手都能数过的人数，老是搞错。
“啧，放下，还有人。”涂燕拍掉他的手。
“你怎么知道我收拾的不是你房间？”涂燕笑着道，“伊伊，你好歹能不能收敛一些，妈妈不习惯这样的你。”
涂伊偏头，可爱一笑，“好的妈妈，为了你的身心健康着想，我决定要搬出去，跟邹猛一起住。”
“为什么要搬出去，家里房间不够多吗？家里本来就冷冷清清的，你再搬走，姐姐又时常不在家，那不就剩妈妈一个人？”涂燕一听儿子要搬出去，忧虑无比。
“你想跟小邹住一起，妈妈理解，能不能让小邹搬来家里住，妈妈喜欢人多热闹，妈妈害怕冷清。”涂燕开始示弱。
涂伊笑笑，正准备说要和邹猛商量商量的时候，看到进门的陈颂，搬出去的主意更加坚定。
“伊伊越来越不听话，连人也不叫了。”陈颂根本不需要主人的招呼，直接去洗手间洗手，坐到餐桌上。
“这副碗筷？”涂伊看向自己亲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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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不知科学，故无择种去虫之术，商不知科学，故惟识罔取近利。”摘自1915年陈独秀《敬告青年》之：科学之重要。
涂伊部分言论，引用自近年中央一号文件内容，关于农业结构性调整等。
第48章 乱套
“怎么？不欢迎我来？”陈颂靠着餐椅椅背，“啧，这可怎么办呢，我就喜欢来这蹭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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