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自看看旁边的人,不知道谁先说了一句:“要不跑过去?反正不远。”
提议得到了大片人的附和。
景樆淑看看翟沄年,说:你能淋雨了吧?”
“可以。”
“真的?”景樆淑将信将疑。
翟沄年静静盯着景樆淑,一句话不说,意思很明显:“你继续怀疑呢?”
“走吧。”
餐桌上,翟沄年一手垂在身侧,一手搭着手臂。偏偏有人吧,就喜欢可劲搞一些小动作──景樆淑手放在桌面下,慢慢地挪到翟沄年手边,时不时勾勾翟沄年的手指。
翟沄年压着嘴角点了几个菜,然后瞪了一眼景樆淑,并不凶,也不含警告,所以景樆淑依旧不改。
翟沄年盯着桌面,反手拍了一下景樆淑。
总归是安分了些……
…………
饭后,翟沄年负责送一些人回去,景樆淑在最后。
既然已经挑明了,景樆淑就不再装了,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车就很自觉地拿了一颗糖。
后排,姜亦宸的盯着景樆淑拿糖的手,视线挪到了景樆淑身上,又平移到翟沄年身上──翟沄年只是看了一眼那只手就继续认真开车。
景樆淑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姜亦宸,姜亦宸立刻收回视线,看向窗外。姜亦宸的手却拽了一下Christian的衣袖,通过动作表示不满:“怎么回事?我怎么都不知道组长车上有糖?景樆淑才来多久?”
Christian也一起看窗外,眼神空洞。他还是不忘拍了拍姜亦宸的手表示感同身受以及根本安慰不了人的安慰。
到了景樆淑所住的那片街区,翟沄年就停了车──因为再送一点车就走不了了。
景樆淑开了车门,却迟迟未动。
她看向翟沄年,语气含着点撩拨的意思:“你……跟我回家吗,翟大组长?”
翟沄年想了想才回答,是和景樆淑一模一样的撩逗:“你选一个,要你的翟大组长还是要笺心?”
“我──都不要。”景樆淑突然靠近点翟沄年,语气突然正经了些,“我就要你,也只要你。”
有那么一瞬间,心脏漏了一拍,所以后面的事情都有些乱了,偏离了既定的规划──
向来按照计划行事的翟组长鬼使神差就下了车,直到自己被压在墙上,被某个不守规矩的人吻到腿脚有些发软、呼吸略有困难的时候才回过神来。
天色早就暗了下去,地上浅浅的水坑,和不断溅起水花的雨珠,全都被院子里暖色的灯笼映得泛着细碎的微光,也反射着庭院灯橙黄色的光芒。
像是一场灿烂的烟火,盛放在了地面上。
雨不断敲击着屋檐,和着风吻过银铃激起的清脆声响。
薄薄的雾气,漫在稍高一点的半空中,轻柔地拥抱树梢。
廊下,两人影子轻晃着……
翟沄年几次想推开景樆淑,但景樆淑不依不饶,最后索性摁住了翟沄年的手。
翟沄年最后也只能听之任之。
而看景樆淑的固执,就像是要把这三千余个日夜都要到个补偿一样。
……
“我害怕打雷诶,笺心姐姐──”景樆淑轻轻抱着翟沄年,撒娇的语气,动作上却给翟沄年留足了空间──随时可以抽身。
翟沄年刚刚调整好呼吸没多久,瞥了一眼景樆淑,突然想起来了好久以前在门口徘徊着要不要敲门的那个人。
就是这一会儿的心软,再次乱了翟沄年的行程。
景樆淑和翟沄年各自靠着枕头看书。景樆淑突然偏了偏头,视线没离开书:“你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跟着你那次怀疑,后面才逐渐确定的,具体什么时候忘了。你应该第一次见我就想到这个方面了吧?”翟沄年翻了一页书。
景樆淑书也不看了,转头看着翟沄年问:“你怎么知道?”
“因为……因为我是组长诶。”翟沄年开玩笑说。
不过其实景樆淑问出来之后就后悔了:她故意用了偷看翟沄年练功学的招式,这要是想不起来那简直说不过去了。
“好了我知道了。”
安静一会儿,翟沄年想起来了一个事情──
“你那时候为什么怕打雷?”
“不告诉你──什么叫那时候,我现在也怕……”景樆淑越说声音越小,不是心虚,而是故意装的委屈和害怕。
“……”不太信?
“那……你名字是怎么来的?”
“就当是捡到我的时候就是在一树木槿旁边,我身上只有姓氏和生辰八字──我亲爱的笺心姐姐诶,什么时候变成十万个为什么了?”
“……最后一个问题。你真的不想问问我当时为什么会──”话没说完,景樆淑就比了个“嘘──”的手势,然后说:“我看报纸的,姐姐。”
“哦,睡觉了,我把我这边的灯关了啊?”
“没事,我也打算睡觉了。”
雨夜──尤其加上身边好久不见的人,就算是她们,也忘记了对时间的感知。
所以谁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景樆淑突然开始挪着手的位置。
窸窸窣窣的声音,直到被子底下两只手碰到了一起才停下。
“怎么了?”翟沄年轻声问道。
“没事。”确认一下不是梦而已。
景樆淑又握住了翟沄年的手腕,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她稍微安心一点;似乎只有抓住了这些温度,十来年因独行于凛冬而覆上的冰霜才能消融……
翟沄年也知道景樆淑在想什么,所以她翻了个身,改为面向景樆淑侧卧。翟沄年的手很自然地抓着景樆淑的手臂。脸颊轻轻蹭了蹭枕头,额头刚好碰到景樆淑的肩。
“夏天了。”翟沄年喃喃道──是故意说给景樆淑听的。
是了,夏天了。
夏天,从体感上是要比春天的时间更长点的。
夏天,总归是要比春天更加热闹而绚烂些的……
隔些天,会议室。
“副组长,到你出方案了。”翟沄年靠着椅子悠哉悠哉地喝了口水。
景樆淑立刻抗议:“怎么又是我?”
“为什么不是你?”
“上次,一个绑架案要我们协助,是我想的计划吧?再上次,保护楼先生离开,是我想的吧?说好的轮着来呢?”
翟沄年看自己理亏,又想起前两天那个绑架案的时候──
是在凌平山,景樆淑和翟沄年等人走到半山就被发现了。
翟沄年神经立刻绷紧,迅速躲闪的同时也拿出了自己的枪,紧紧盯着四周朝着自己而来的子弹及其飞旋而来的方向。
一边,景樆淑自顾都有些难的情形下,还是分神去注意翟沄年的状态。
景樆淑眯了眯眼,注意到另一颗翟沄年没有注意到的子弹,景樆淑来不及思考,下意识地就上前替翟沄年挡下来。翟沄年回头一看,立刻就慌了神。
“没事,我难得失手的翟大组长,偶尔出个纰漏依靠一下别人也不是不行。”景樆淑忍着痛安慰着。
翟沄年眼里关心在看见子弹的时候淡了一些,拉开景樆淑避让。
翟沄年虽然知道景樆淑是为自己好,可毕竟关心则乱,难免出言呛景樆淑:“怎么着,打算把之前那些事都还清,然后两不相欠各自安好啊?”
“我就是下意识反应,你别生我气了好不好?”景樆淑一脸严肃,额角渗着汗,语调却弯弯绕绕似是撒娇──她当然知道翟沄年不是真的生气,但她还是顺着翟沄年的话退了一步示弱。
“你……算了,解决了再说。”
翟沄年状似无意地瞥了一眼自己亲自给景樆淑包扎的伤口,随口就开始找理由:“哦,忘了。行吧,我想就我想。”
“你自己休息好了,姜亦宸,Christian,然后──”
“我不想休息诶可是……”景樆淑小声打断翟沄年。
“……”
翟沄年一脸写着“你再想想?”,义正辞严地拒绝:“组长觉得你需要。”
某位副组长依然想要以身作则演示何谓“身残志坚”──
“反正这次只是协助,主要任务又不在我们组……”
“就是不带你。”翟沄年继续发挥“意志坚定”“绝不动摇”的高尚品格。
“后天一早九点的火车,自己按时到。”翟沄年不再看景樆淑,继续安排。
“好。”
第二天下午,翟沄年的办公室,门并没有关,景樆淑拿着文件就进来了,顺手关了门。
翟沄年抬眸看了一眼后,完全就是公事公办的语气:“有事?”
“没事你还不让我找您了啊翟大组长?”景樆淑放下了文件,拿起翟沄年的杯子倒了热水后自己又坐在一边的矮桌边倒了杯茶。
“我要是不让呢?”翟沄年拿起杯子,本来打算润一下嘴唇就算了,顺便试试温度,然后翟组长就发现她的担心纯粹多余的──景樆淑把温度把控得刚好──从她还是“斜阑”的时候起就一直都是这样。
“那没办法了,我来都来了。”景樆淑一脸痞气眼里狡黠毫不掩饰,景樆淑转了一圈茶杯,突然又继续说,“哎,翟大组长,我们现在算是什么关系啊?”
翟沄年笔尖顿了下,似乎有些用力──因为墨水很快就在纸上晕开了。
“正常朋友……”
景樆淑已经转悠到了翟沄年旁边,闻言弯下腰,一手背在身后,一手缓缓勾住了翟沄年的领带……
19.偷情
翟沄年垂眸看看景樆淑的手,抬起头直视景樆淑,眼里流转着春水,慢慢接上刚才故意只说到一半的话:“正常朋友不该做的事你是一件事没做过吗?”
“不行,翟大组长。我最近用脑过度了,不要让我猜这些弯弯绕绕的了……”景樆淑拖着调子,套用了前些天翟沄年对她说的话。
翟沄年一时语塞,无奈偏开头笑了笑,拉住了景樆淑还攥着自己领带的手,说:“那跟我出去吃饭吗,我这一别经年的……女朋友?”
“就你和我?还是和他们一起?”景樆淑故意问。
翟沄年眼神勾人:“怎么啊?还是──你希望我女朋友不止一个?”
“……”景樆淑迅速组织语言,“那你会吗?”
“如果呢?你会怎样?”翟沄年引着话题。
按照景樆淑的专业素养,是不该被任何人牵着话题走的,可是……对她的翟大组长可以例外。就像此时,景樆淑把话题主导权给了翟沄年,便也一直顺着走。
她对于翟沄年的态度,说来挺复杂的吧。扪心自问,景樆淑不敢说她对翟沄年的感情里没有利用──这从她现在的身份就注定了──晏清党埋在翟沄年身边的线。
景樆淑半真不假地威胁:“你试试呗?”
“走吧,定了位置了。”翟沄年握着着景樆淑的手,站了起来。
景樆淑语气得意:“遵命~翟大组长。”一起早退去约会吧。
某家西餐厅里。
翟沄年拉上了酒红色天鹅绒制的帘子,一边切着牛排一边说:“你手……先别动,我切。你先吃点别的吧。”
“好。”景樆淑很干脆地答应下来,试图压下上扬的嘴角──然后以失败告终。
翟沄年看看景樆淑,咬了咬下唇压住笑意。
“咳,专业素养啊,不然我向上面请示撤了你!”
翟沄年一边半真不假地“威胁”景樆淑,一边拿着叉子插起一块牛排递到景樆淑嘴边。
“哦,专业素养啊,不然我想上面告状让你和我一块走。”景樆淑咽下她的翟大组长亲自喂的牛排,说话时还有些许含混不清,溢出话里的有恃无恐。
看样子翟沄年是打算甩给景樆淑一个白眼的,但突然又很努力地忍住了。她把切好了的牛排推到景樆淑面前,又把没动过的一盘挪到了自己面前。
“翟大组长,明天……”话刚说话一半,就被翟沄年打断了:“不成。”
“笺心姐姐……”景樆淑可是分清楚了:正事叫“翟组长”,调情打趣是“翟大组长”,撒娇喊的是“笺心姐姐”。
翟沄年也听明白了,可是毕竟景樆淑有伤,就算只是协查也难保不会有事。所以翟沄年今天不打算吃这一套:“别撒娇啊,这事不行。”
景樆淑垂下眼,似乎有点不开心。
翟沄年一边切着牛排一边默默观察着景樆淑,眸子里都是笑意。
──她知道景樆淑并不是真的生气。
“好了,吃一块?”翟沄年拿起一块水果,在景樆淑面前晃了一圈然后停在她面前。
景樆淑看看翟沄年,眼里立刻又闪起了光,咬下那块水果,笑意盈盈。
景樆淑突然把自己的盘子推到了翟沄年旁边,翟沄年微微挑眉,往一边移了点位置。
“你陪我坐。”景樆淑已经绕到翟沄年旁边坐下了。
一张纸递到景樆淑面前的时候,她还有些发愣,没有立刻接下来,翟沄年瞥了她一眼,轻轻地替景樆淑擦了擦嘴角。
景樆淑要接纸的手就停在半空,拿起来也不是,放下也不是,小幅度地起伏几次后还是放下了。
“走吧──斜阑?”
翟沄年对于称呼没有分的很开,用以区分的只是语气不同,但是她私下一般会喊“斜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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