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叫“斜阑”的用意,大抵和景樆淑叫她“笺心”是一样的──似乎这么叫的时候,她们就可以觉得似乎没有这十年的时光横在她们面前,她们一如当年。
“嗯。你陪我去看电影吧?”
“好──”
影院,两人坐在了最后排。
景樆淑把手递到翟沄年面前,勾了勾手指。
翟沄年知道景樆淑是打算牵手的,但她还是故意从衣兜里拿出两颗糖──景樆淑喜欢的口味,然后放在景樆淑手上。
“……”但凡这不是公共场合她高低得说两句什么,或者闹一闹翟沄年的。可是毕竟人多且要求安静景樆淑只好忍下,磨了磨牙,然后还是很不争气地剥开一颗糖塞进嘴里。尝到酸味,景樆淑微微皱了皱眉,随后瞪了一眼旁边始终一脸“怎么了?我是故意的”地看着她的翟沄年,然后还自己主动借着电影的光找到翟沄年的手并且牵上了她的笺心姐姐的手。
翟沄年没忍住笑出了声,被景樆淑捏了下手,然后很识时务地压下笑,抬了下另一只手表示:“我错了(但下次还这样)。”
景樆淑扫了她一眼,颇为满意地点点头,撤了手上的力气,很快嚼碎了糖。
过了很久,可能电影还剩不到十分钟结束的时候吧。
“翟大组长……”景樆淑声音很微弱,但翟沄年还是听得很清楚,并且很有默契地接收到了景樆淑语气里的暧昧和撩拨。
翟大组长保持着冷静,看着电影目不斜视:“别勾火啊。”
景樆淑可不受翟组长的威压,任然在说话。
“之前有人告诉我偷情得在公共场合来着……所以──咱们也试试?”
“………”翟沄年无言片刻,轻轻笑了声,然后向一边俯身,景樆淑满脸写着“计谋得逞”,靠着座椅。
两人动静本就努力压到最小,加之别的观众都在前面几排,所以综合下来她们俩的声音基本被电影掩盖下来。
不知怎么一会儿,翟沄年一脚撑着座椅,另一只脚踩着地,实际上掌握主动权的不知什么时候就变成了景樆淑。
景樆淑没伤的一只手扶着翟沄年地后颈,气息交错中呢喃道:“翟大组长,我手还疼着呢,配合我一点行不行?”
翟沄年刚刚就注意到景樆淑把脚都挪到了一边而且在不觉之间推着翟沄年着地的一只脚。所以此刻的翟沄年表面是圈着景樆淑,实际只是费劲维持着平衡。
翟大组长:“……”不是,景副组长你好好讲话?
景樆淑眉眼弯弯,翟沄年顺着景樆淑的力坐到了景樆淑的腿上。
这应当是一个极具亲密意味的姿势了,带着暧昧的调子。
翟沄年一边被景樆淑的吻不断摧毁理智,一边用一只手试图找到旁边的座椅撑着点──找不到,还是怎么舒服怎么来好了。
“砰──”是来自电影里的枪响。
翟沄年立刻打算偏头去看,景樆淑及时咬了下翟沄年的下唇把她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嘶……”为了保持相对安静,翟沄年还是只好在心里默默吐槽。
谁家女朋友没事就喜欢咬人的……第几次了我真的是……
景樆淑凑在翟沄年耳边,轻轻咬了咬翟沄年耳垂,引得翟组长立刻冒起鸡皮疙瘩,连呼吸都轻了些。
“看她还是看我,你选一个。”
翟大组长最受不了的就是景樆淑这像是要给人下蛊的语气和声音了……
翟沄年很认真地盯着景樆淑,直视景樆淑的眼睛,手指绕着景樆淑一缕头发。说话却仍旧是一贯的作风:“我啊……看我自己好了。”
景樆淑弯起嘴角,低头又一次亲到了翟沄年。
对后排某两位观众来说并不合时宜的亮灯让她们即刻站起来,各自理了下衣服,然后牵着手气定神闲地慢慢走出影厅。
“我自己回去吧,不算远。”知道翟沄年明天一早就得去出任务,景樆淑很体贴地说道。
“嗯。路上小心点。”
“收到──”景樆淑拖着调子。
翟沄年笑了笑,松开两人牵着的手,退了半步:“走吧。”
转过身,景樆淑很快就变得面无表情,她抬手把头发压在耳后,走路的姿势俨然就是一个普通人。
到了自己家门口,景樆淑习惯性看看信箱──有一封信。景樆淑并不明显地四下看看,确认无人后拿起信封便开门进屋。
十分钟后,景樆淑坐在书桌前,看着窗外横斜的疏影若有所思。手边烛台里燃着一张纸,似是刚开始烧,因为字迹尚且可辨认:“覃市一事已做好部署,你能参与六组行动跟我们里应外合自然最好,但不强求。不用回信。”
字迹是余敬鹤的。
而一旁的桌上,一直纯黑色的钢笔压着一张车票──明早九点的火车。
──在景樆淑回家之前她就绕路去了一趟火车站,先买好了车票才回的家。
次日一早,车站。
翟沄年斜挎着一个皮质的包。白色丝质衬衫,金色对扣做了祥云纹样,搭着黑色背带长裙,木槿花式的金色流苏缀在发间。她提着个箱子,箱子里除了衣物自然还带了写别的比如备用的枪、子弹和短刀──当然,这些东西她随身也有一套──就在挎包里。
在她上车后几分钟,景樆淑也悄然到了车站,一边谨慎地避开六组的四个人,一边快速走向二等车厢。
九点过三分的一等车厢,翟沄年坐在窗边,看周遭景物向后退去,天边流云几缕衬着碧蓝的天。
翟沄年抬手看看表:还有两分钟就是六组这四个人的会面时间了。
距离覃市越来越近……
20.暗号
好像自从她假死离开覃市之后,她就再也没回去过了。
此刻倒竟然有些……近乡情怯?
九点五分之前,六组的人就到了房间里。
“组长。”
“嗯。”翟沄年收回心思,淡淡地应。
等姜亦宸一进来画风就不一样了:“呀难得啊,一等车厢哦。”
“资本的力量。”Christian附上一句。
翟沄年扔给两人一个白眼:“什么时候亏待你们了是吧?”
“哦没有没有……”姜亦宸笑着解释。
“先说正事?”
“到了地方的交接暗号是什么?”一提到正事,Christian就直入主题。
虽然楼砚南就在覃市,但事情的主要负责人与他并无直接关系,所以还是需要翟沄年亲自去接头的。
翟沄年指了指地图:“‘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
“……”姜亦宸脑子快速运作,“所以是黄昏,那个什么……榄江边?”
Christian接着补充:“说是有个观景台吧,看落日那里最合适。”
“对,不过……其实没打算让我们这都还要猜的。”翟沄年沉默了一会儿,就在Christian和姜亦宸怀疑自己推断 错了的时候他才缓缓开口。
翟沄年在三个人死死的注视下拿出一张写了几排数字的字条──是他们最常用的一套代换密钥,所以每个人看了一遍都可以解出来:“六点榄江观景台会面,暗号为‘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
“别这么看着我,你们自己问的是接头口号。”翟沄年眨眨眼,满脸无辜不解,就像个受害者。
“……”
“怪我,是是是。”Christian略显无语,舌尖顶了顶腮帮子慢慢说。
“行了,火车三小时,可以休息会儿。去了之后会有一段空闲,自己随便玩,六点到就行。”
“好。”先回答的是危进。
“明白了。”
过了一会儿,翟沄年还是坐在窗边,手肘撑着桌子正要眯一会儿。
突然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立刻坐了起来屏息凝神地仔细分辨。
“例行检查。”
“干什么啊!”是个女声,估摸着二三十岁。
回答的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毕竟自己打扰了里面夫妻的好事,就算是来杀人的也得有点礼貌啊:“对不起啊女士,那我们等会儿再查。”
“真的是,走吧走吧。”似乎有些──特别不耐烦。
出于经历数次生死危机的直觉,翟沄年感觉有事会发生,立刻摘下头上的发饰,拿起了一边的簪子。
另外三人当然也注意到了外面的声音。来回交换了一遍眼神:“脚步声不对。”
翟沄年微微的点头像是触发了某个暗号,房间里另外三个人也严肃了起来,放下手中的事,默默将手探向了自己的武器……
房间外,两个列车员装扮的人交头接耳──声音并不足以让房间里翟沄年等人听见。
“确定是这两个房间之一?”
“只有这两个房间里进去过女的。”
“万一翟沄年没来或者没坐一等呢?”
“不可能,余老板说了,轻舟给的消息,翟沄年参与,一等不在就只能去别的地方试试喽。”
“……”
而稍远一些的地方,一个女人在转角处靠着,悄悄观察着一等车厢的情况。
“咚咚咚……”
翟沄年眼神闪过狠戾,站了起来:“谁啊?”
“列车员,例行检查。”
翟沄年回头,挨个扫视了一遍,三人立刻会意。
某对夫妻立刻继续恩恩爱爱地看书,Christian把刚“钢笔”合起来,夹在指尖;姜亦宸把修眉刀放在旁边桌子上,靠着Christian的肩看书;某没有对象的人拿起自己的水果就在削水果;翟沄年默默地把自己手上的“小刀”套上了“刀鞘”──怎么看就都是一支精致的簪子,翟沄年捞起头发,一边盘头发一边开了门。
“出示一下证件,谢谢。”
翟沄年立刻盘算起来:幸好她带了“齐卿沉”这个证件。
“齐……齐大小姐?”
翟沄年冷冷地看着他们两个,有些许不耐的样子。
两人又开始嘀嘀咕咕。
“余老板说过齐家最好不要惹的。”声音很小。
似乎是下手,着急解释:“我怎么知道这位大小姐什么时候回的国啊?”
翟沄年站在一边,抱着手说:“要检查吗?那查吧。”
“冒犯了。”
很快,两个人溜出了房间。
转角处那人已然离开了。
翟沄年把证件收好后盯着门外,姜亦宸有些担心回头会有人去查“齐卿沉”的行迹,如果露个馅就不好解决了;就算不露馅,那也会招来更多的关注,反倒不方便。
“就这么用了齐卿沉这个身份?”
“在想怎么灭口了。”
也是,毕竟不好直接把事情搞大了,这样反而误事。
翟沄年等了会儿,披上一件黑色的风衣出去,远远跟上两人──去了餐车。
两人到了餐车之后,一人又起身去了卫生间。
翟沄年微微勾了下嘴角,借助转角遮掩。等着这个人走到这边来才现身。
翟沄年看了他一眼,装作要继续往前走的样子,却突然抬手拔下簪子一端,站住脚步,只是余光淡淡地瞄了一下男人就毫不犹豫地扎进了他的心脏位置。
什么要直接离开啊,翟沄年怎么会放过那么好的机会?刚才不过是确认一下这里的帘子拉得够严实,同时明确了另一个人被车上贩卖小食的人觉出面生正在被询问。确认了这两点后,翟沄年就大胆行动了──反正餐车备了两节,此刻都没有别人。
翟沄年拔出刀,把人推进了卫生间,从始至终都面无表情──除掉嫌弃之外,她慢慢地清洗手上和脸上的血迹,等待着餐车里的那个人觉查出不对赶过来。
本来他们做的证件就可以以假乱真,何况这会儿也不会细查,很快那个女人就推着车走向了前面车厢。
很快那个男人也觉查出了不对劲,走来查看,翟沄年看看镜子里的自己,脸侧还沾着点血。
反正等会儿还得有一个,先不管了。
翟沄年看着帘子,等待着帘子被掀开的瞬间……
等到帘子被掀开时,翟沄年下意识看了看外面的情况,一个很熟悉的身影让她稍微紧张了一下。
看来是要速战速决了……
翟沄年眸子一凝,和男人撞上视线,须臾之间,两人交手。
“你不是齐卿沉?”
翟沄年抬手挡下一次攻击,讽刺一笑:“是不是的,知道不知道对你来说都没意义了不是吗?”
说话之间,翟沄年手腕一番,手中的刀向那人飞旋而去,那人瞳孔一缩,立刻就要闪开。翟沄年也没打算用这把刀杀他,后退半步就是当胸一踹,男人猝不及防,却已来不及闪避,只能硬生生挨下这一脚。本以为翟沄年一个女的,也并不会力气太大,可真正踹到胸前,男人立刻被踹翻在地,脑袋重重地砸在转角,血立刻顺着流了下来,人也昏了过去。翟沄年捡起自己的刀,走近了那人,面色默然得可怕,没有片刻纠结,翟沄年提起人拖进卫生间,找了个好的角度──墙面突出的一角,用手上这人的脑袋重重一砸。
──总归是断气了。
翟沄年从自己大衣的包里拿出另一把小刀──跟她伪装成发簪的那把一模一样,只是没有伪装。他把刀沾上了血后塞进后来这人的手里。
她走出门,拿出手帕沾些水迅速处理好墙角的血迹。
回到卫生间,锁上门,完美的密室互杀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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