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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何时情动(GL百合)——羲和安

时间:2024-04-17 07:21:14  作者:羲和安
  祁空便改了主意。
  祂原以为依花神的性子,这种事应当与自己一同能推就推,不过是小仙童说的话合祂心意,祂也愿给天庭那边的神仙几分面子。
  桃花酒醉人,比起狄俄尼索斯酿的葡萄酒也差不了几分。下五道动乱的时间太久,祂已经许久没睡过完整觉,夜半惊醒再无法入睡,识海中充斥着杂乱无章的争吵。
  阴阳乱转成了一场无休止的争夺。
  受天道福泽的帝王一个接一个地驾崩、失去庇佑,很多时候祂说不上来天道究竟是幕后操纵的那一个,还是被动选择的那一个。但无论如何天道的决定无可改变,命运永远按照既定的路线运行。
  ——就像祂避无可避在混乱中与花神相逢。
  祂来得很晚,被小仙童簇拥着入席时带来满座幽香,行过的路上碎了一地彼岸花瓣,好似佛陀脚下步生莲。
  祂轻抬衣袖掩面,低声嘱咐着身侧的小仙童什么,却在猝不及防目光相接时突兀忘了言语。
  觥筹交错,祁空遥遥倾杯。
  【📢作者有话说】
  又双叒叕轮空了(哽咽
  怎么会有人凉到这种境地……(茫然
  啊啊啊啊啊我不会完结都v不了吧不要啊呜呜呜呜呜(以头抢地
 
75  ☪ 桃花酒
  ◎“醉了。”◎
  “大人?”小仙童轻声提醒道,“您方才说……还要什么?”
  她见花神蓦地顿住言语,隔些时候才再次开口:“没什么,斟酒吧。”
  “哦。”小仙童愣了下,倒完酒与后边站着的同伴悄悄咬耳朵:“花神大人也会走神诶。”
  她自以为压低了声音,实则逃不过花神的耳朵,甚至祁空都听见了这段插曲,没忍住笑了一下。
  观世音疑惑地转眼看祂:“你乐什么?”
  祁空转着酒杯:“我没有啊,你看错了。”
  “……是吗?”观世音肯定祂方才一定扬了嘴角,甚至不是挖苦的嘲笑,而像是……真正被逗乐似的,这种神情在天道身上十分罕见,“我还会看错?”
  “是啊,”祁空同情地看着她,“祈愿处理多了难免眼花,不如你还是回去歇着吧。”
  观世音:“……”
  她就不该来瑶池宴的。
  她不再理会祁空,转而找一旁的文殊搭话,却没想叫了好几声对方才茫然抬头应道:“啊?”
  “这又是怎么了?”观世音不过一盏茶功夫接连两次遇人反应奇特,“你最近不该有堆成山的祈愿要处理啊?”
  文殊端茶杯的手有些不稳:“一百年了!下五道战乱足足有一百年了!”
  观世音迷惑地顺着她的话往下问:“所以……”
  “一百年没人诚心向我求智慧了!”她喃喃道,“战功谋略归我管吗?难道该归我管吗?”
  这显然超出了观世音的知识范围,但她大抵能够理解同僚没有祈愿就念力式微的惨况,相比之下也不知是每晚都被各地方言的观音心经吵得睡不着惨,还是根本没有念力整个人被抽干精气一样更惨。
  她绞尽脑汁安慰文殊,下意识道:“嗯……像天道有些神明,不也没有信徒嘛,比如……”
  比如天道本身。
  比如花神。
  观世音绝望地发现除此之外再无旁的神仙连信徒都没有一个却如此逍遥自在的了,她下意识去寻原先坐在身边的祁空,却扑了个空。
  “呵,”文殊意味不明地发出一个语气词,“还找呢,跟那谁厮混到一块儿去了。”
  观世音往不远处望去,果然见花神不知何时来了,祁空眼下正与祂说些什么。大抵是为着视线错位,竟显得祂们离得很近。
  她甚至眼尖地瞥见祁空酒杯中一瓣赤色彼岸花。
  但眼下却由不得她多想,天庭中几个她记不住名号的神仙凑上来搭话,她被迫端起标准慈悲为怀的微笑交谈去了。
  文殊乐得清闲。
  另一面花神还沉浸在方才的惊鸿一瞥中,连杯中桃花酒饮尽也没注意。侍立在一旁的小仙童想为祂斟酒,却又碍着祂没放下杯子,一时间左右为难。
  正当此时,她瞥见祁空从后方绕了过来。
  小仙童一惊,祁空却竖起食指压下了她的声音,从她手中接过酒壶放回了几案上。
  花神蓦地转身,差点撞上。
  “在想什么?”祁空晃着还剩半杯的桃花酒。
  “……没什么,”花神不喜欢仰头看祂的姿势,这个似乎被圈禁在怀中一般的位置也让祂不适,“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祁空似笑非笑。
  “连影子都没有,”花神指尖攀住了桌沿,“如何确证你在此?”
  祂问出这句话后,对话便陷入一片长久的沉默。祁空试图去捉祂的视线,但祂眼中好像只有一片玄色衣角,半分多余的目光也不肯分。
  这便是祂每次都被吓到的理由,自己没有影子,从身后靠近时让某人毫无防备,似乎因为靠得太近,念力的感应反而起不了效。
  鬼使神差的,祁空单手捏住祂的下巴微微上抬。
  “醉了。”祂像是评价。
  潋滟的桃花眼蒙了一层雾气,浅茶色的瞳中没剩多少清醒。眼尾的红好像要哭不哭似的,微挑的眼角勾出摄人心魄的涟漪。
  花神微微眯眼,那一瞬间好像没辨出来人,只当祂是普通的小仙娥,下巴就要往后缩,冷冷地斥了一句:“做什么?”
  祁空又开始觉得有趣,祂捏着巾帕擦了手,扔回小仙童举着的盘子里,像是随口问道:“你们花神大人方才喝了什么?”
  小仙童已经看得呆了,尽管方才二人的举动皆背对着祂,席间也没什么人往这个方向看,但祂们似乎靠得有点太近了?
  但她不敢多言,只如实答道:“只是席间普通的桃花酒。”
  她转身去看一旁大的酒壶,祁空却仗着身高优势先她一步将酒壶提了起来,端详片刻,点头道:“喔,三千年。”
  小仙童:“……”
  “放心,拿错酒这件事,我不告诉你们娘娘,”祁空笑得像是在欺负小孩,“我带花神先走了。”
  说完不等回应,祂便一手搂着花神,单手结了个印,消失在瑶池会上。
  王母身边的侍女下来察看时,惊讶地道:“花神大人呢?”
  小仙童木然道:“走了。”
  侍女疑惑更深:“不是刚来?怎么走的?”
  小仙童放空大脑,缓缓地道:“被天道大人劫走了。”
  侍女:“……”
  这两位对峙了好些年,还这么剑拔弩张呢。
  对这段对话丝毫不知情的二人眼下正在一片桃林中。虽然祁空不认识路,但在天道种如此多桃树的,想也知道只会是王母。但蟠桃林这么大,眼下群仙又都在宴上,自然也不必担心被人发现。
  花神被祂放开,似乎有些站立不稳,却又记得一贯的喜好,足尖轻点便坐上了一处不高不低的树枝。
  祁空抬眼看祂半晌,没瞧出什么名堂来,只轻笑一声:“至高神醉酒,可谓是天道一大奇观啊。”
  祂原以为花神眼下灵智不清明,当是理会不了自己的才是。却没想花神一扬下巴,语气有几分不屑:“你那日满身酒气将我逼迫至……不提也罢。”
  祂一说,祁空才意识到降生日的事祂竟耿耿于怀记仇到现在。世事无常,连天道也有失算的时候,祂当时可没想到二人会如今天一般一同从瑶池会上溜掉,误打误撞入了这片桃林。
  半树桃花半树果实泾渭分明,花神坐上去后,属于桃花的那半面疯狂生长起来,原本还有些日子才会开放的花骨朵竞相绽放,被染成鲜血一般的红色。
  “下来吧,”祁空半眯起眼,天光有些亮,“你再多坐一会儿,这树桃子可就都吃不得了。”
  受过花神念力滋养的桃子,寻常神仙可消受不起。
  花神垂眸看祂,似乎在思考这句话的真实性。祂并非不讲理之人,半晌后从树枝上跳了下来。
  撞进温软的怀中。
  祁空一惊,下意识的想法竟是推开,然而温热的指腹摩擦过唇瓣,祂恍惚意识到自己口中被塞了什么东西。
  那朵桃花像是流经血液一般滚烫,几乎将冰冷的吐息烧灼。柔软像是近在咫尺的唇,却又带着不可触摸禁忌的荒唐。
  “唔,”始作俑者不知情似的退开些距离,像是尚不会讲话的孩提对着事物学语,“桃花。”
  祂弯起眼睛:“这不吃得?”
  桃子吃不得,桃花也就只有某些至高存在吃得。
  但没有谁闲着没事吃花瓣的——彼岸花本体的存在也不会干这等同类相残之事,天道面无表情地想,花神本质好像仍旧稚气未脱。事实上非为从下界飞升的神明都有些天真气,不过花神的确为神时日尚短,又没怎么与同僚打过交道,才显得格外难办罢了。
  桃花暂时不知该如何处理,被花神碰过的东西不一定能直接放回土里任其与旁的花瓣一般零落成泥碾作尘,还是小心为上。祁空将那花瓣用念力裹了又裹,危险地将花神逼得又抵到了身后的树干上。
  隔得这么近,祂甚至嗅到花神身上的幽香。
  彼岸花也被封存入窖似的,由内而外散发出的酒香混着原本清清冷冷的吐息,眼下馥郁起来,多了几分逼人的错觉。
  彼岸花的香气常常叫人忘记它本身的阴邪,正如花神的本源是如此有动人心魄的力量,祁空恍惚以为自己竟看清祂的表象,令世间一切众生存在都黯然失色的表象。
  “诸天神佛都忙疯了,”祁空嗅祂发间香气,好像溺于其中自己也醉了,“天道与花神却在桃林赏花。”
  “人道话本总说好景不长,”花神被裹挟在天道阴阳中和的念力里,倒逼得祂本身阴冷的经脉燥热起来,也或许是酒的缘故,“他们会找来。”
  “所以还有时间。”
  天道轻声呢喃,祂好像在此刻才真正明白时间这个概念,无形空洞的名词在漫长的等待和仓促的见面中被赋予实质意义,祂得以用来做横向比较,风吹过的每一阵落花都是标记。
  天道化身行走世间的年岁远比花神要长得多,可祂是因为花神才知晓时间流动的相对性。凡人兜兜转转走过一生最长不过百年,祂彼时尚不知百年光阴能够彻头彻尾改变存在本身,即使命运从未改变。
  【📢作者有话说】
  (作者背着手走来走去)
 
76  ☪ 阿赖耶
  ◎沉入信仰的陷阱。◎
  光阴流逝数年,花神与天道愈发深居简出。事实上下五道动乱得太过厉害,诸天神佛不堪其扰,天庭和佛陀那边都派人来打探过好些次浩劫何时结束,得到的回答无一不是天道也不知晓。
  诸天神佛偶尔也会到花神神殿打听去,除了祁空以外的神佛都被花神客客气气请了进去喝茶。虽然观世音很多时候觉得祁空屡屡碰壁也不能完全算是花神的错,毕竟祂每回挑的时间都……不是那么妥。
  但久而久之他们好像忘记了天道的存在本身,对具象化载体应有功能的失望影响到了更为内在的信仰,哪怕天道本身没有做错什么,祂与花神却好似被边缘化了一般。
  然而天道本身也并不想应付一批批同僚就是了,动乱的阴阳之气惹得祂头疼,连带着脾气也比之前差了不少。要说这种状况体现在其他神佛身上是如何,那大抵是走火入魔。
  但天道连走火入魔的资格都没有,心中浮躁气只能硬往下压。尽管如此还是不免有外溢的时候,偶尔被人碰见便更是坐实了性情阴晴不定的传言。
  观世音从花神神殿晃悠出来,金毛犼坐在一棵树下舔爪子,身上多了几片落花。她拂下散落的花瓣,却忽地察觉出不对劲来。
  “花神神殿外什么时候种的桃花?”
  只是桃树生长时日尚短,果子都没结一个,孤零零地伫立在此也看不出究竟是什么品种的桃子。她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骑着犼一路到了天道神殿外,推开虚掩的门走了进去。
  院子里却没见着人影,她在屋外转了一圈,第无数次在心中感慨天道神殿的荒凉,走到一处树荫下,瞥见角落有一块石头。
  那本是一块平平无奇的石头,但是出现在天道神殿里,就显得有几分古怪了。
  她走过去,半蹲下身曲指敲了敲石块表面,果不其然听见幽幽的一声:
  “干什么?”
  她沉默半晌,真情实意地问道:“您这是返老还童了?”
  石头让她滚。
  维持这个形态不方便交流,转眼间石块化作人形,祁空半倚在墙壁上,懒洋洋地抱着手臂开口:“闲得没事就去多处理几桩祈愿。”
  还祈愿呢。
  观世音嘴角抽动了下:“最近的祈愿越来越少了。”
  祁空挑眉,一副了然的样子:“恭喜,好事啊,终于忙出头了?”
  观世音看见祂这幅装傻充愣事不关己的样子简直想扔下工作走人,却被迫虚情假意地笑道:“你比我清楚。”
  她与天道对视半晌,后者神色逐渐冷下来,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怎么,难道不是好事?”
  观世音终于苦笑一声:“你与花神的反应还真是如出一辙。”
  许久没听见过这个名字,祁空心念一动:“你见过祂了?”
  观世音颔首:“正是,我方从花神神殿过来。祂虽未明确表态,但也为此事感到高兴。”
  感到高兴只能说是美化后的描述,祁空几乎都能够想象出花神在听完观世音兜圈子的言论后懒懒撑着头,用祂惯有的迷惑人心的,无辜天真的语气补上一句:“这不是好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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